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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宅在古代-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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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不夸张。”陈一志说,“你出身广陵,又是从京城来,不知道北边的情形也正常。”

    “西州地处大齐边陲,常年征战不断,说得难听点就是天高皇帝远,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贵如一州主官也是一样。”

    李文柏问:“那又如何?”

    陈一志开始掰手指头:“因为如此,愿意来西州经商的商旅往往一只手就能数清楚,粮食、军械、各种奢华器物,大部分都要依靠如施五这等有自己武装力量的地方豪商,冠玉,在陇右,商人的地位可没你想象得那么低。”

    “原来如此。”李文柏皱眉沉思,“将军是想告诉在下,不要和施五闹得太僵?”

    “孺子可教。”陈一志欣慰地笑,“施五在交合已至整个西州的根基比你想象的要深厚得多,若非必要,还是轻易不要和他翻脸得好,尤其是你初来乍到,还未来得及扎根的时候。”

    李文柏苦笑:“将军想必也听说了昨日之事,实在不是李文柏非要和他施五计较,实在是。。。”

    “叫你不和施五翻脸,又不是让你卑躬屈膝主动示弱。”陈一志笑得笃定,“放心吧,论后台,他施五是地头蛇,你李文柏就是外来强龙,施家也不会想要和你翻脸的,最迟再过几日,想必施五就会主动来找你寻求合作了。”

    “如果那样自然是好。”李文柏也笑,“在下主政交合,想的是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如非必要也不愿大动干戈。”

    “好,本将还担心你年轻气盛,不肯忍下这口气,现在看来是白担心了!”陈一志大笑起身,全身的甲胄叮咚作响,“冠玉,本将该说的话都说了,军营里还有一堆琐事,这就走了。”

    说完,也不等李文柏行礼作别,大踏步转眼间就离开了县衙。

    等陈一志完全不见了踪影,李文柏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眉头紧紧地皱起,目光如箭般射向陈一志离开的方向。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李文柏还是没想到,第一个替施五上门做说客的,会是这个被贺青一手提拔起来的府军都尉。

    虽然陈一志口口声声都是为了他好,但明眼人一下就能听出来其人话中的真意,无不是在提醒李文柏施五是有后台的人,替施家和背后的西州刺史向他施压。

    话里话外都在说,如果李文柏和施五之间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他陈一志虽然蒙贺大将军恩泽,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到了那个时候,天高皇帝远,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这样也好。”李文柏冷笑着喃喃自语,“免得真发生什么事,本官会对交合府军产生什么幻想。”

    日头渐渐升高,转眼间便已经过了正午,县衙门口的岗哨已经换了两批,正堂也送走了几批前来报案的百姓。

    要说这古代官制有哪里不好,就是全县事物不分大小全部都得由县令处置,就连审讯查案这等专业性极强的事也要县令亲力亲为,县丞县尉说是副手,其实也只不过是领了县令的命令打打下手而已。

    好在现实和电视剧还是有所不同,整整一个上午,前来报案的百姓虽然不少,但基本都是些邻里纠纷,最大的也不过是张三偷了李四家中养的几只母鸡,忙了半天也费不了多少神。

    唯一让李文柏担心的是,前来报案的百姓下至贩夫走卒,上至书香门第,大多数平民老百姓都显得面黄肌瘦,穿的也十分单薄,完全不是过冬时该有的样子。

    平仓里仅剩的粮食大部分已经陈旧得发霉,不必想,肯定是诸如施五之辈年年用旧粮换新粮,时间一久,仓里的粮食最底下的恐怕已经积压好几年。

    李文柏让人数了又数,最终发现能用还不到四分之一,别说外地来的饥民,如果开仓放粮的话,还不够交合城中百姓的一半填饱肚子。

    再想想郑家屯,百姓们正是需要家里壮劳力干活儿赚钱买粮的时候,县里却还在无节制地征伐徭役,一个村子竟然连一个壮汉都没被留下,只有老弱妇孺幸免于难。

    看来这个冬日,对交合百姓来说会是极为严酷的寒冬。

    书房里钱楷的工作进展得也很顺利,不愧是专门做文书工作的县衙老文吏,整理起账目来比李文柏熟练了不知多少倍,李文柏中间去看过几次,发现根本不需要他帮忙,便也就不去添乱了。

    正午时分,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数人结束了半天的工作,要么趁着晌午吃饭的空挡歇息歇息,干活儿的地方离家近的,就匆匆赶回家和家人凑上一口热饭,也是一天劳累最大的动力。

    不过不论百姓们的生活如何艰苦,县衙中的存粮是不会少的,当一盆香喷喷的大米饭合着酒菜被端上来时,李文柏觉得自己深刻体会到了何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含义。

    吃了一口,北方的大米味道清甜入口即化,李文柏放下筷子,再也吃不下去。

    “大人?”身边伺候的李二见状担心地开口,“大人劳累一天了,还是多吃点吧。”

    李文柏摆摆手:“弟兄们的伙食如何?”

    “这。。。”李二目光躲闪,“兄弟们皮糙肉厚,在军营里混日子惯了,大人不必担心。”

    从李二的话中听出了些什么,李文柏脸色一黑,当即拂袖起身,不顾李二的阻拦大步走到后院公人们用饭的地方。

    屋内人声鼎沸,大家都在抓紧时间用饭,李文柏掀开隔着房屋的布帘进去,明明是用饭的地方,进去却闻不到一点点食物的香味。

难解之局() 
“大人?!”屋中的衙役捕快们慌忙起身行礼;同时还不忘遮住饭碗;狠狠瞪向后面面露苦色的李二。

    “少瞪他;是本官自己要来的!”李文柏皱眉呵斥;随手挥开身边一个中年衙役挡住饭碗的手;这才看清楚了碗中到底是什么东西——竟是大米混合着糠皮的米糠混合物;上面点缀着几棵野菜;别说肉了,就连正常的蔬菜都没有。

    “这是什么?”李文柏端起碗,面沉如水;“来人!去厨房把伙夫给本官叫来!”

    “大人息怒!”中年衙役慌忙阻止,“大人,不是伙夫故意怠慢;实在是往年都是如此啊。”

    李文柏闻言更气;猛地将碗磕在桌上发出“咚!”地声响:“往年都是如此?伙夫暂且不谈,你们跟着本官好歹也有几个月了;不知道本官是什么人吗?还由着伙夫乱来!”

    李二在一旁赔笑:“大人当然不是那等耽于享乐不管民生的贪官污吏;但县里面公事千头万绪;大人又还年轻;要是营养跟不上可不是会耽误公务?到时得不偿失啊。”

    “李二说得对;大人;您就回去安心吃饭吧!”被夺了饭碗的中年衙役也跟着劝,“兄弟们以前跟着大将军征战四方,什么吃食没往嘴巴里送过;这还算是好的了呢!”

    “就是就是;大人,您就回去吧!”

    “快去吃吧,待会儿凉了可就不好了。”

    “属下们好得很,您不用担心!”

    衙役捕快们你一言我一语,话音里满都是对李文柏的关心和信任,一点点不忿都不曾有。

    李文柏眼眶不禁有些发红,“李二,去!去叫人把本官的饭菜端过来,本官要和弟兄们一起用!”

    说完,李文柏深吸一口气,端起被摔在桌上的碗,就着用过的筷子大口吃起来。

    中年衙役大惊:“大人!”

    “打住!”李文柏没好气地笑骂,“就你们能!是不是都忘了,本官也曾跟着你们贺大将军孤军深入西南,打得白夷落花流水?”

    “快去快去!等晚了饭菜凉透,看本官不治你的罪!”

    李文柏沉下脸恶言恶语,衙役捕快们却纷纷止不住红了眼,李二年纪小情绪不稳,还暗戳戳抹了把眼泪,再不相劝,带着几个衙役就一溜烟跑没了影。

    感到一屋子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李文柏微微一笑,继续大口吞咽起来。

    老实说,这米糠混合物的味道是真不敢恭维,吃在口中既粗糙又干涩,吞下去竟然还会摩擦喉管,也真不到古代平民百姓是怎么能愿意天天以这玩意为主食的。

    很快,县令大人和公人们一道用饭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县衙,在公人们当中,李文柏的威望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就连墙头草如钱楷,听闻此消息时都不免发怔。

    晌午的插曲过后,县衙便又重新忙碌了起来,彼时是没有午休这一概念的,人们日出而起日落而息,从早忙碌到晚,天色完全黑下去后才会停下来歇息,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是如此。

    李文柏在正堂后的小书房正整理着接下来几个月的赈灾计划,李二突然拿着一张信纸闯进来,欣喜道:“大人,车队来的消息,说是明日傍晚就能到了!”

    “快给我看!”李文柏大喜,接过信札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果然是自己指派的车队主事亲笔所写。

    “太好了!”李文柏喜形如色,高兴得在屋中直打转,“还想着不管怎样明日一定要开仓放粮,百姓已经不能再等了,这消息真是雪中送炭!快吩咐下去,将平仓中还能用的粮食加紧整理出来,昭告百姓,后日开仓放粮!”

    “是。”李二却显得有些担心,“可是大人,车队带来的粮食满打满算也不过能撑上一月,这还是不算上外地逃难来的饥民,往后要怎么办啊?”

    李文柏渐渐冷静下来,必须得承认李二说得不无道理。

    李家商行再怎么有钱,买下一县百姓足够用上一个月的粮食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就会对广陵粮价影响过大,同时也会引发皇帝的忌惮,而且就算现在想买,马上就要大雪封路,也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月还是乐观的算法,虽然连年战乱和饥饿导致交合上下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三万人,但如果开仓放粮的消息传开去,周围县城食不果腹的饥民也会开始朝交合流动,本就不够的粮食会更加捉襟见肘。

    但对那些把交合视为唯一生机的饥民,李文柏又绝不可能视而不见,除非他想引发民乱。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从本地粮商的口袋里把粮食弄出来。”李文柏问道,“施五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特别的动静。”李二回答,“听负责盯梢的兄弟来报,就是往来报信的快马突然多了起来。”

    “呵,想必是在打探本官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吧。”李文柏冷笑,“这个施五,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不过这样也好,还免了自己想办法把消息传到施家耳朵里的功夫,费尽心思查出来的,总比他自己说来得让人信服。

    李二想了想,又道:“大人,还有一件事您是不是忘了?”

    李文柏扬眉:“何事?”

    “果然是忘了。”李二无奈,“您准备何时去前庭见刺史大人?”

    “。。。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李文柏揉揉额角,“吩咐下去,等放粮之事完毕就出发,本官先给刺史大人写封亲笔信赔罪,你安排快马送去前庭县。”

    官员到地方上任,总免不了要去上官面前露个脸,这虽然不是大齐律法明文规定,但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如非必要,李文柏还是不愿意在这种表面功夫上给自己找不痛快。

    西州是个中州,下辖五县,交合县在其中排第三,中规中矩,在西州既算不上富县也算不上有多穷,可想而知整个西州的情形有多么的恶劣。

    所以西州刺史和交合县令一样,在朝中都算是苦差,除了刻意要来镀金的人之外,大多数西州刺史都是得罪了什么人,或犯了什么事左迁至此的。

    听说现任西州刺史也是一样。

    又过了会儿,李文柏突然想到什么:“李二,孔仲直孔大人怎么样了?”

    “他?好得很呢。”李二笑道,“据在施五那里盯梢的兄弟说,孔大人一天能上施家庄园好几次,身上的衣服也从布衣换成了丝绸,啧啧,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盯梢的人不知道其中缘由,汇报中对孔正多有不忿,李二却是知道的,话语中也就多了几分善意的调侃。

    “您是不知道施家庄园的下人多给孔大人面子。”李二说,“属下是真没想到,孔大人平日里总一副黑面神的模样,对谁也每个笑脸,居然还会演戏。”

    “这有何稀奇?”李文柏不以为意。

    孔正再刚直也是个官员,能从乡试一路考上会试,对逢场作戏这类事不可能一窍不通。

    要知道和相对来说较为公正的会试不一样,从乡试到府试,乌烟瘴气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广陵也不例外,地方学官的考评和主考官的个人观感几乎就能决定学子的去留。

    从这几个月同行的观感来看,孔正是刚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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