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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仍是笑,“高洋,刚才交手,你该知道,你不是他的对手。”十三笑得讽嘲,话也说得尖刻,“你完全没想到无所不能的混世魔王高洋,也会有败于他人的一天吧?--高洋,看清楚些,就是这个比你强的男人把我赢走了。如今,我已是他的妻,有了他的孩子。”
闻言,高洋的脸上,是恨意森森。
出了门后,高洋那悲愤痛楚的声音仍在屋中飘荡:
“辛十三,我不会放了你,绝对不会!”
十三有些失神,恍恍惚惚说道,“高洋,如果你真要我,丢了你的权势,丢了你的江山,丢了你的美人,再来找我吧。”
高洋没有听见这句话。在十三身旁的我却听得到分明。
我不由叹息:十三,你哪里放他得下?临到最后,仍在想着让他丢开一切,只和你在一起。十三,陷情已深的你,哪里能真的离开高洋?即使身和我一起走了,心呢?你的心,仍留在高洋身上,挂着他、念着他、想着他……
十三,只要你仍爱他,你的心,就仍然无法自由。就像我一样,遥遥离开陈茜,但那颗心,却仍是没收回来,仍在尝着那相思的铭心痛楚……
痛楚?
十三,现在的你,伤害了高洋,又何尝不是痛楚的?
抚着十三一头秀发,我低声问身旁的伤楚女子,“何苦呢?伤了他,你自己也不好受。”
“我就是要狠狠伤害他啊。”十三幽幽一叹,荡气回肠,“子高,人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对他百般好时,不一定会珍惜,也不一定会记得。但当你狠狠伤害他时,反而会将你牢牢记住--我啊,就是要在他心上狠狠划下一刀,让他一生一世也忘我不得。”
“只是,你又在盼着:他能丢开一切,只与你在一起。十三,明明爱着,何苦如此折磨彼此?”
十三反问我,“陈茜可爱你?”
“爱。”
“你爱他,他也爱你,明明相爱,又为什么不愿留在他身边?你离开他,还不是在让彼此不好过。”
虽知我的一切也瞒十三不过,却仍强辩道,“我哪里有什么不好过了?”
“不要瞒我了,子高,”十三柔柔说道,“常常失神的是谁?常常叹息的是谁?谁在气候变化时遥望远方一脸纠心?又是谁在夜里睡不着,跑到外面去舞剑以发泄?”
十三说的都是我。是啊,常常想着想着就又想到那人身上,怕他不知爱惜身子,怕他被敌人伤害,怕他……
这世间,情若是毒的话,我早已饮毒太深,无法自拔,只能任毒浸骨,任毒焚心……
只是,却已无法回头。
既已离开,愿另觅新生,那就再不回头!
--十三与我,皆是如此。
望着远方,十三笑了,“我也知道,要他丢开他的江山、他的美人,根本就是不可能。只是仍在奢望。”
十三对高洋仍有梦想,而我对陈茜,却已不敢再动这念头。
十三仍有梦呢。
我笑了,“好,十三,我答应你:只要他真能丢开一切,只身来找你,只愿与你从此双宿双飞,韩子高定然成全你。”
“子高,这话多不现实。他怎会为了我,而放开一切?”十三轻轻说道,“正因为太清楚他,所以最后我才会离开。--我要离开,却又怕他把我忘了,所以,我只有狠狠伤害他,让他牢记我一生。”
所以,这女人才会在高洋临去前再次强调,已另嫁他人,且身已有孕。
不知怎么的,突然间我觉得高洋怪可怜的,不由说道,“十三,我同情爱上你的人。”
没有答我这句话,收回望着远方的眼,十三说道,“子高,目的已经达到,我们回山阴吧。”
次日,我和十三还有她的贴身侍女宇踏上了回山阴的归途。
快进山阴城时,十三问我,“喂,你不怕陈茜派人在山阴守着,待你一踏入山阴,就捉你回朝?或是绑了你家人以要胁你?”
我安慰她道,“不用怕。他会派人守着,却绝不敢要胁我--正如我太过了解他一样,他也太清楚我,他知道,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鱼死网破也再所不惜。”
“鱼死网破?”十三奇道,“不会吧,这么激烈。子高,你身上牵绊这么多,放得下?”
我老实说道,“逼急了,也许我会杀了他再自杀!我做得出来的!那时候哪里还顾得了那许多?”
“你真下得了手?”十三表示怀疑,“这么爱他,连他受点伤害都舍不得,还杀他?”
“狗急了尚且会跳墙,何况是人?”真的,陈茜,你不要把我逼急了。逼急了,我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呀,杀了陈茜,然后自杀,似乎也不错啊……
“子高,你在想什么?”脸上的剧痛让我回过神来,映入眼的,是十三不安的神情,“你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怪吓人的。”
“没想什么。”我淡淡道。把十三狠捏我颊的手搬开,我求饶道,“十三姑娘,不要这样子对我,你老人家的手真的非常狠啊!”
收回手,十三继续问我,“如果他真来了,你是不是真会做出什么?”
我笑,“十三,他是九五之尊,一颗心里满是天下,怎可能为了区区一个我而愿身遭不测?”就这样说了,算是回答她的话。
十三立即领悟,“你的意思就是,他可能会出现,却不敢怎么用强?”
“唔。”
十三叹息,“是爱得不够吧?他最爱的,也许只是他自己吧。若真的深爱你,哪里舍得与那些身外物厮混?”
是啊,也许是真的爱得不够吧。他的心中装着天下,装着江山,哪里会为了一个阿蛮而放下?他最爱的,也许真的只是他自己。
“子高,我们两个,何其相似?爱上的都是不安生的男人。他们心里都有江山、都有权势,不会只甘愿与情人终老。”
“他们最爱的,不过只是自己而已。”
34
终于回到山阴。
山阴城与我上次回来时相比并没多大变化,仍是宁静却不失热闹。
突然忆起,那一年,我与陈茜愉悦返乡,深信着我二人情比金坚,誓要一生一世厮守不离不弃……而今日,我携妻归来……
--物、是、人、非。
收敛了伤怀,我将十三与宇带回了家。
知道十三是我妻子、收下十三赠送的厚礼后,老父与小弟的脸色依旧难看。
待我安排十三休息后,老父把我唤到他房中,小弟也同去,看样子,是要我来说个青红皂白了。
果然,老父直接就问我,“子高,你真娶妻了?”自那年陈茜发话后,老父与小弟再没叫过我蛮子,总是唤我“子高”。让他们再称我蛮子,总是不肯。想到反正名字只是个代号,我也就没有坚持,由他们喜欢怎么叫好了。
“嗯,”我点头,“十三已是我妻了。爹,十三已有我的骨肉,韩家就快有下一代,你也将作爷爷了。”十三月事早停,从长安回到山阴这一路上,更已确定,如今,十三已有身孕近四月。
老父和小弟被这消息惊呆了。
很久过后,老父先回过神来,抓住我急急问道,“那皇上那边你怎么交待?”
见老父一脸的惶恐与不安,我叹口气,是我不好,与陈茜的关系是天下皆知,而如今陈茜为帝,可以以一国之势来对付我的家人……是我不好,让家人为我担心了!
我向老父解释道,“爹,我早已辞官,跟皇上,早就断得一干二净。”我索性一并招供,“我早就离开建康。十三是我在长安时遇到。因情投意合,所以就结为了夫妻。”
“你还到了长安!”爹显得是吃惊异常,“你真不跟皇上在一起了?”
“不了,我和他,早就分开了。”
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以陈茜的性格,哪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摆了手,甚至连我家人也没来找过,我怀疑的问道,“爹,你跟皇上,有联系过吗?”
“没有,绝对没有!”老父连连摆头,以示清白。
“真的没有?”
老父和小弟齐声道,“没有,绝对没有!”
我正色说道,“爹,不要骗我。你该知道,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人家骗我。如果你跟陈茜联系过,现在告诉我,我可以不计较。”
“没有!真的没有!”小弟也来证明,“哥,我和爹都是才知道你离开京城,辞官不做了,哪会去跟皇上联系?而且,皇上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这些无官无职的小民,哪里就可以轻易见得到?”
想想也是,爹与小弟,皆无官无职,想见陈茜也难。只是陈茜当真就没派人到过山阴?我再次确认,“爹,你们真的没和陈茜联系过?”
老父一下子掩住了我的嘴,责骂道,“没大没小!你怎敢直呼圣上之名?!这可是会惹来杀身大祸的!”
“爹,我早已离开朝廷,今后不会再做官了。我们说陈茜的名字,不过是自己在家里私下说说而已,他哪里会知道?”
“你这孩子!”老父气道,“还敢说!别说了!--现在不要给我说这个,我们先前是在说这辛十三!”老父追问,“这辛十三到底是何方人士?家中又都有些什么人?”
按照早和十三所商量的,我告诉家人,“十三是长安的富家小姐,爹娘早逝,”见老父面露不屑,想起家人现实势利的本质,只好又说,“她爹当年是魏国高官,后来辞官不做,就在长安做着些生意。现在十三爹娘虽已逝去,却留下万贯家财给她。她倒也不是什么孤女。”风姿楼、风之枭这些就权充是万贯家财吧!我这也不叫说谎,呵呵~~
闻言,老父脸色稍霁,我又说道,“十三家并未败落,仍有无数生意要做。这回她和我同归山阴小住,过一段时间后,我和她就会离开,她的万贯家产将统统交给我打点。”这也不是假话,以十三的打算,是回山阴后再离开,然后要我和她一起管理风之枭。
见老父仍有不快,只好再说,“爹,你看看这回见面时十三送你和小弟的礼物,你就该知道,十三她多有钱。而且她生性豪爽,最是尊敬长辈爱护家人,逢年过节,必然是少不了有厚礼给你们的。”十三在见面时,各送老父和小弟一箱黄金,问她为什么不送别的,十三直接说道,“对付你的家人,真金白银为最佳利器。”气得我!
老父的脸色已变得和蔼,沉吟片刻后,老父说道,“既是好人家的姑娘嫁到咱们家来,当然不能让人家姑娘受了委屈。子高,当日你二人成亲,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没有。爹,十三父母早逝,哪能来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她既情投意合,她就直接允婚了。”
“那怎么成?”小弟嚷道,“这不是委屈了嫂子吗?!哥,你得大摆酒席,广告左邻右舍,重娶嫂子。”
“没那个必要。”我和十三都是随性之人,并不在意这些世俗礼仪,反正只要我们自己认定已经成亲就好,何必再摆什么酒席以娱乐旁人?
“不行!”老父也不依,“不在家里重新成亲,如何能让邻居们相信你确已成亲娶妻?人家姑娘嫁到咱们家来,可不能让她笑咱们寒碜。”
“爹,”我无奈的说道,“十三不会计较这些。”
“那不行!必须得重新成亲!”老父断然说道,“一定要!”
“爹,你看,十三的肚子那么明显,成亲时人家看到了,会怎么想?”
却被老父一句话堵得死死的,“现在不办,要待到什么时候?待孩子生下来后?--你放心,我会告诉乡亲们,你们已在长安成亲,这回回来只是请大家喝喝喜酒,人家不会去计较十三的肚子!”
我只好打消念头,由得老父和小弟了。
当夜告诉十三这个消息,十三听罢,说道,“子高,我不相信你的家人会这么轻易就接受了我。以你家人的性子,怎会如此容易就承认了你我的亲事,还要为我大肆操办亲事?”
自允婚后,十三就开始收集老父和小弟的资料,自然,不大喜欢他们。依他们性子,不同意这门亲事,只在十三意料之中。而他们这回允了婚,十三会怀疑也是很正常的。不愿告诉十三我是如何让父弟答应的,我只说,“他们毕竟是我家人,只愿我能幸福。”
“只是子高,你与陈茜的事,你家人尽已知晓。现在陈茜又做了皇帝,而我,在你家人眼中,只是一名寻常富家女子,哪里比得上陈茜?--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