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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自小同孟小冬一起长大,不仅是她的丫头,更是她的知心朋友,她有什么心里话,总是会对玉儿说,说是主仆,更像是好姐妹,是孟小冬最信任的人。
衣物穿戴好,玉儿又拿过木梳将她的秀发随意梳整几下,便停下手,等候她的指示。
“玉儿,你去给我准备一桶洗澡水,我片刻去澡房沐浴。”
“是。”
玉儿领命,刚要拉开房门,就听孟小冬道:“玉儿,梅郎在轩中吗?”
“夫人,先生一早就急匆匆出去了。”
“出去了?你可知他去往何处?”孟小冬有些疑惑。
“不知,不过”玉儿欲言又止,不知是什么缘故。
孟小冬也很感到困惑,她在自己面前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不过什么?”
“依我看,先生极有可能去了梅府。”玉儿的话有些小心翼翼。
孟小冬表情一僵,随即恢复平静,深邃的眸子看不出任何变化,“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玉儿小心翼翼地退出门外,轻轻将门带上。
“呵呵”孟小冬轻笑着。
难过玉儿欲言又止,原来是去了梅府,怕自己伤心,她才不敢说出来。
只是她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去了梅府,那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二位夫人?还是因为我呢?
自己又不是不同意他去见二为夫人,他竟要避着自己,悄悄地去,真不知道他是怎样想的。
她转念又想:是不是他怕自己生气,所以才不告诉自己呢?又或者是来自己的事,他想自己去解决,给她正名?这么看来,自己是多想,没错,是多想了。
想到这里,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恢复的笑容,静候玉儿归来。
跟王明华很相似,她也在替梅兰芳找着借口,欺骗着自己。
第5章 王明华番外(一)()
我爱他,甘愿为他付出我的一切。——王明华
我名王明华,自婉秋,今年三十六岁,曾经是一名京剧旦角演员。
我生来就与京剧结下不解之缘,我的父亲著名的旦角演员王顺福,无人不晓的武生王毓楼,是我的哥哥。
扬名海内外,盛名久传的四大名旦之首梅兰芳,就是我的丈夫。
我和他的姻缘,不,没有姻缘,和他的婚姻,同很多女子一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都没有见过他是什么样子,只知道他的名字——梅兰芳,婚约就已经定下来,容不得我反抗。
我听过他,父亲经常提起他,敬佩非常的,我知道他是非常有名的京剧旦角演员,也知道他出生于是京剧世家。
母亲也教导我,三从四德,要我尽一切能力支持他的京剧事业,是的,我做到了,不过我们先不说这些事,就说说,成亲的前一晚上吧。
记得临近戌时,母亲把我叫到她的房间里,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训导着我。
“婉秋,你嫁进梅家,必须恪守妇道,不能给我们老王家丢脸。”
“你要全力支持他的京剧事业,一刻也不能松懈。”
“你要为他生儿育女,要好好照顾他的家人,因为他付出你的一切。”
“不该问的事情你别多问,他的决定你要全力的支持,不能有一丝反对的意思。”
“你嫁进梅家,是你的福气,是你的光荣,咱们老王家脸上也增光。”
“你记住了,把你的命系的他身上,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包括你的命。”
“记住没有?”
我记得我大声回答了一句:“记住了。”
母亲的话让我意识到,嫁进梅家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我要为了他的事业努力,努力,再努力,我必须放弃我的一切,生命,甚至是尊严。
我要把他当做我的神,奉着他,爱着他,助他做一切他想做的事,绝不能有怨言。
我慢悠悠地回到房间里,将房内丫头赶了出去,坐在床上静静思索着。
我想象着和他有无数的儿女,想象着他的笑容,他扮相俊美,想必容貌也是非凡。
我甚至想象到六十年后,我们都老的不成样子,牵着手,坐在藤木椅子上,看日升日落,云卷云舒。
一生一代一双人,纳兰先生的这句词,真是妙极了。
我从没有想过,我的结局会那么惨。
伴着徐徐清风,安然入睡,嘴角仍旧挂着恬静的微笑。
第二日,我早早的被母亲叫起来,其实后半夜我醒来一次,便没有睡着,一直躺在床上,幻想着,期待着。
换上白婚纱,黑布鞋,薄雾般的头纱将我的视线遮住,泡沫般,梦幻的。
他的相貌很英俊,梳着油头,一身黑色的西装,把他的皮肤衬得更加白净,连我都要自愧不如。
就这样,我入了梅府,成了他的妻子。
他待我很好,新婚之夜甚为温柔,恩爱缠绵着,我的心不自觉落在他的身上。
我放弃了我的京剧事业,替他打理梅府,替他置办行头,无微不至。
最让我高兴的,是在第二年,我生下了我们的第一个儿子——五十。
生五十的时候是顺产,可苦也是没少吃,疼的撕心裂肺的,真叫我怀疑人生。
他知道是个儿子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抱着孩子亲来亲去,怎样都不肯放手,最后还是五十大哭起来,他才恋恋不舍的放下,那表情,像割了他一块肉似的。
那时,他也是对我嘘寒问暖的,问我疼不疼?饿不饿?想不想睡觉
甭提多暖心了,把我感动的一塌糊涂,当即就在心中暗暗发誓:倾尽全部,护他周全。
说来也巧得很,又是一年,我又诞下了我们的第一个女儿——葆琪。
同样是顺产,因为有经验,好受不少。
虽然不是男孩,他却也是喜欢的紧,抱着她在我身边比划来,比划去的,这长得像我,那长得像他,兴奋的就像个孩子,惹人发笑。
我知道他很爱我的,所以在月子期结束以后,做了一个决定。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他以后,他非常惊讶,强烈反对我这么做,我自然不会听他的,安慰他说:我做绝育手术是我自己的决定,生孩子太苦了,已经受过两次,不想再说了。
也不知是他想通了,或是有人劝过他,他终于同意了。
真的是因为生孩子很苦吗?
当然不是,那时他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如果再怀孕,一定会加重他身上的负担,况且我绝育后,可以更多的帮助他的事业,两全其美。
那个时候,麻药还没有大批量引进,我用的也只是局部麻醉,还是疼的不得了,术后又修养了两个月,便毅然跟随他的京剧事业。
五十和葆琪有奶娘照顾,我也不用担心,每天待在剧院里,他唱戏,我躲在幕后,看着他的一颦一笑,一哭一泣,心里别提有多欣慰了。
那段时间还是京剧的初期发展阶段,戏装很繁重,他每次下台都大汗淋漓,里衣全湿透了,我每次看着都心疼的很。
于是我便连夜翻书,从中找寻可以简化且不影响戏服美观的方法,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了方法,借此替他改良了很多戏服。
看着他一身轻松的样子,我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落地。
我就那么默默地看着,看着他为他的事业挥洒汗水,看着他为他的事业努力奋斗,看着他为他的事业笑的潇洒,我感到了无上的荣耀,我很幸福。
可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不到一年,飞来横祸,打破了我们生活的宁静,给我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民国八年,麻疹病狂潮来袭,在孩童中极为盛行,我的儿女,不幸染上了这一疾病。
第6章 王明华番外(二)()
那个时期,得了麻疹病的孩子十有八九都会命丧,设备不先进,怎么样都没有用。
医生确诊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我的孩子竟然会染上这种病,我的心脏刀剜一样的疼。
我用尽所有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晕倒,颤抖的询问着:“医生,可还有救?”
意料之中的,期许之外的,医生说痊愈的几率很小很小。
当时,痛感在我脑中跳来跳去,脑袋晕晕的,还是坚持着不倒下。
我哭着求着医生:求求您,治好他们,治好他们。
我知道我当时的话有些无理取闹,医生僵硬着脸色:尽力而为,尽力而为。
病房外,他的面色也很难看,还是安慰着我:会好的,会好的。
住进医院治疗后,我第一次见到他们,泪水止不住喷涌而出。
他们瘦了,面黄肌瘦的,就跟皮包骨一样,手上打着点滴,脸上甚至还留着泪痕。
幸亏有他扶着我,不然我一定会瘫倒在地上。
我伸出手轻抚他们的面颊,很硌手,凹凸不平的,不能准确感受到他们的体温,因为我带着隔离手套,我连触碰他们都不可以。
孩子们真的很单纯,他们不知道死亡的临近,依旧笑着,像天使一样。
身上遍布斑斑点点的红色,骇人的很,每一点都想一根针刺进我的心脏,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我使劲抑制住自己的眼泪,苦涩的笑着,“五十,葆琪,告诉妈咪,你们疼不疼?”最后一个字吐出来时,我感觉我的泪水要抑制不住。
他们苍白的小脸上,笑容格外明显,五十吐字别扭的回答:“不疼,不疼,我们可坚强了呢!”
也听不出葆琪在说些什么,喃喃的,口齿不清,却也是点着头,似乎很赞同五十的说法。
我再也忍不住,泪水止不住的涌出来。
离我最近的五十小脸上很担忧,一只手扯住我,稚嫩的声音:“妈咪怎么哭了?不喜欢五十吗?”
我捂着嘴巴摇摇头,“不是的,妈咪可喜欢五十和葆琪了,妈咪是高兴,五十和葆琪了,坚强了。”
五十才重新露出笑容,傻傻的,好可爱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葆琪身边,伸出手指在她脸上轻抚着,她舒服的咯咯直笑。
我知道他也很难过,但他是大男人,不能哭的。
我夜夜祈祷着他们能够好起来,偏偏天不随人愿,终于
不久后,我们接到了病危通知单,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大哭着,衣衫蓬乱,冲进病房内,把他们两个搂在怀里,泪水啪嗒,啪嗒落在他们头上。
隐约间,听见五十说:“妈咪,我好痛”
葆琪的小嘴一张一合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我怀中一点一点丧失生机,属于身体的温度逐渐消失,冰凉凉的,透骨的寒。
他一直待在门外,不敢进来。
病房里空旷旷的,光芒在消失,黑暗在蔓延,眼睛不觉迷离起来,“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昏倒前,隐隐听见他的喊声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五十和葆琪都还活着,很健康,他们围着我,拽着我的袖子,甜甜的喊着:“妈咪,妈咪”
我梦见我们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平平淡淡的,开开心心的。
我梦见他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事业,娶妻、生子,孙子甜甜的叫着我:“奶奶。”
我梦见,三世同堂,一起照了一张全家福,我们都笑得很甜,笑出一朵花来。
一觉醒来,朦胧间仿佛看见五十,我惊喜着,挺尸一般坐起来,伸出手触摸他的面颊,却被轻轻握住,随即听见对方惊喜的声音:“华儿,你醒了!”
双眼顿时恢复清明,才发现自己面前的不是五十,而是他,我的先生。
就听他滔滔不绝地说:
“华儿,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当时晕倒,我害怕极了!急匆匆抱你去找医生,你”
我淡淡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这是哪?”
他一怔,最后答道:“医院啊。”
“北平?”
“不,天津。”他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
我感觉脑中隐隐疼痛,轻轻敛眉,“先生,我怎么了?”
“你”他欲言又止的。
“没事,我承受得住。”
“华儿,你脑部长着个肿瘤,不过你别担心,医生说了,是良性的,可以治好的。”他语气有些焦急,似乎怕我想不开。
我微微一笑,摇摇头,“先生,可以请你先出去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他轻轻将门带上。
我把头深深埋进满是消毒水气味的棉被中,无声痛哭起来,五十、葆琪,妈咪对不住你们
对的,我的淡定都是装出来的,我不想让他担心,我不想他因为我而不开心,我希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