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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乔沉默下来。
韩青望着她凝重的面色，道：“神识掌控意识后，钟璟的身体会加剧衰退，直至死亡。你是钟璟现在最在乎的人，楚乔，我希望你能够唤醒他的意识。”
楚乔：“从去年开始，你们不停制造事故，包括这半年，不是都逼着他不停完成仪式，你们是期望他的神识尽快觉醒，是么？”
韩青：“楚乔，你知道我今年多少岁了么？”
楚乔一愣，“什么意思？”
韩青笑了笑，“我已经活了快两千年了。”
楚乔：“你说什么？！”
韩青翻看自己手上的皱纹，道：“楚乔，这个世界上，唯一永恒不可改变的，是什么？”
楚乔目光依然不可置信地在他身上徘徊，她得思绪还停留在韩青的上一句话中。
“什么？”
韩青：“是时间。时间，是生灵之地唯一的标尺，所有的人、物、精神，一切存在于世界的东西，都只能老老实实在时间法则下一步步前行，最后也都逃不过时间的审判。”
楚乔：“死亡。”
韩青笑，点头，“对于规则下的所有，死亡便是终点。那么楚乔，我再问你，是谁，制定了这套规则？时间与死亡，是谁？”
楚乔张了张嘴，没吭声。
韩青：“是神。生灵之地的神，无处不在，统管一切，是时间之神，也是死神。与之相对，那么我告诉你，另外那个世界，亡灵之地，它也拥有神，它赋予新生，给予生命。佛经将这种生死称为轮回与投胎，将两个世界称为阳界与阴界。”
楚乔觉得自己的脑容量有些不够用。
韩青叹息，“很有意思是不是？生灵之地分明处处是生命，却由死神掌管，而在那个充满死气的亡灵之地，却由生命之神控制。他们互相传送生命和死亡，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楚乔脑海里有什么稍纵即逝，她皱眉，“你说，阴晦来自亡灵之地，那么是不是说，这其中，也有你所谓的生命力？”
韩青目光微微一亮，他望着楚乔，颔首，“不错。能够唯一对抗时间法则，不走向死亡的力量，便来自于那个世界。”
楚乔：“这就是为什么沈钧38岁看上去看那么年轻？”
第444章 与神灵签订血契（）
韩青：“是。往生师曾经被供奉为神灵，受万人拥护，后来为我们神仆所利用。来自亡灵之地的阴晦中，其实蕴藏了大量的生命力。往生师是唯一一位能够沟通生灵之地与亡灵之地的人，也是唯一一位站在法则之外的人。”
楚乔：“那为什么你也能活这么久？”
韩青：“我族人六千年前便和神灵签订血契，神灵将神识寄宿与我族人血脉中，那人便要负责收殓生灵之地阴晦，避免生灵之地被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阴晦所吞噬；与此同时，作为回馈，神灵赐予他比任何人都要长的寿命。这样经历了千百年后，族人难免有羡慕被神灵选中的往生师，觊觎往生师寿命的。两千年前，有族人发现往生师墓葬周围的草木十分繁盛，随即发现了往生师死亡后血液里含有大量生命力，便窃取，利用了他血液中的生命力，以获得更长寿。久而久之，这几个人的势力逐渐扩大，慢慢变控制住了往生师，并销毁了历史上所有往生师存在证据，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
楚乔：“如果要他的血，为什么一定要等他死？”
韩青：“往生师，是杀不死的。”
楚乔皱眉，“你说什么？”
韩青：“我们尝试过，任何外力，都无法让往生师死亡。每到最后，总有各种意外阻断往生师死亡，而往生师本身的体质，也异于常人，受伤细胞组织恢复的速度是常人的数倍。”
楚乔想到了沈钧那次受枪伤的事情。
身体冰凉，但恢复速度，确实惊人。
韩青的话颠覆了楚乔的世界观，又揭露了一个史上最大阴谋的面纱。
楚乔很吃力的跟着他的思路，若不是亲眼所见沈钧仪式的过程，亲眼见他惊人的伤口恢复速度，亲眼所见祁连山下古老雄伟的神殿，楚乔更会相信：眼前这个自称活了两年年的老东西是得了精神失常。
她捋了一下韩青的话，问：“如果沈钧因为阴晦不断获得生命力，为什么他还会死？这样的话，往生师不该永远活下去么？”
韩青：“不，身体是皮肉做的，终有陨灭的一天。如同我们，身体终究还是在走向死亡，只是过程缓慢了些。往生师身体承载神识与阴晦，必然会损耗身体。最后往生师的死亡，先从意识被吞噬开始，然后肉体死亡，神识便会离开他，寻找下一位寄宿的族人。”
楚乔：“这就是你们为什么暗中监视全国所有钟姓的人？”
韩青目光中露出一抹赞赏：“神识寄宿我族人血液，可具体是谁，我们并不知道。”
楚乔：“所以你们在上一代往生师快死的时候，提早屠杀一批可能的继承者。”
韩青点头，补充道：“留下我们认为合适的、便于掌控的。不过，很显然，这一次选拔，我们失误了。两千年来，到钟璟为止，共有28名往生师，钟璟是唯一一位能够以一人之力，反扑整个苍穹阁的宿主。”
第445章 很危险有攻击性（）
韩青：“该说的，我都告诉了你。今天，朱雀因为一己之私，妄自加速钟璟的死亡，钟璟38岁便觉醒。他们都活得太久，忘记了神灵的力量，逆天而行。楚乔，我希望你能够唤醒钟璟的意识，他还太年轻了，不能这么早就结束生命。”
楚乔：“为什么和我说这么多？”
韩青轻笑了一声，目光里带上了某种感慨，他看着楚乔，道：“你父亲和我是多年的故交，如今这个情况，你是钟璟信任的人，你有权利知道这些事情。”
楚乔沉默。
韩青冲着霍品卿使了个眼神。
霍品卿从一旁，取了一个盒子，打开，放到了桌上。
那里头，正是楚乔寄放在一家私人典当行的、沈钧给她的灵戒，以及从神殿拿出来的项链。
楚乔看到，微微一愣，不料这东西居然都被他们翻出来了。
韩青：“灵戒是往生师的象征，凰链也是属于往生师的东西。钟璟既然给了你，那你收好了，戴在身上吧。品卿，你带着她去看看钟璟吧。”
这一顿早饭，楚乔没吃多少东西，可整个身体里却被灌得满满的。
她跟着霍品卿一边上楼，一边消化着刚才听到的故事。
霍品卿带她来到圆形房门口，转身，站定，他道：“钟璟目前意识已经消失不见，他很危险，具有攻击性，一会这四个军人，会跟着你一起进去。”
楚乔斩钉截铁地拒绝：“不用。”
霍品卿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道：“那就让他们还留门外吧。楚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喊一声便是了。”
霍品卿冲着楚乔微微鞠躬，便转身离开了。
守在门口的四个军人，其中一个上前，替她把面前的房间门打开了。
所谓的神识、觉醒，楚乔都是今日才听说，所有的一切对于她而言，都停留在抽象的字面意思上。
她不知道一个人丧失原有意识、被所谓的神识占据后，会是什么模样的，而韩青也并未教她，如何去唤醒他原有的意识。
楚乔站在门口，想到里头的那个沈钧，心情变得复杂起来，好一会，才抬脚走了进去。
她拒绝四位军人进入，自己进去后，便关上了身后的门。
房间里很安静，可以听到风声从窗外飘进来。楚乔走了两步，便看到了房间中央摆放的一张床。
上面躺着的，正是沈钧。
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楚乔的脑子就嗡一下响了，她比想象中更快的理解了什么叫做意识被神识侵占。
沈钧依然是沈钧，可是，他却也已经不是他了。
他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没有盖被，也没有穿上衣，身上被绑了好几条皮带，带子绑的非常紧，可以看到他的肌肉处于相当紧绷的状态之下。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的神情与脸。
他的视线缺乏人类最基本的七情六欲，没有灵动，仿佛一片黑水，死气沉沉，冰冰凉，看不到尽头。
他的脸上充满着某种奇异的生机勃勃，越发衬托出他剑眉星目的隽朗，几乎叫人不敢逼视。
第446章 他掐住她的脖子（）
明明是熟悉的人，却让人感到如此陌生。
楚乔张嘴，无声的调整了一下呼吸，她一步一步走近他，沈钧却像是没有看到她似得，目光只是盯着天花板。
楚乔走到床头，微微弯腰，她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的时候犹豫了一下，随即便轻轻抚上了他的脸庞。
她低声温柔地呼唤：“沈钧？”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丝毫没有知觉。
陌生带来的不安和彷徨消失了，手触碰到他脸颊的一瞬，楚乔的心便软了下来，又不可抑制心疼起来。
她想：这个人，不是别人，是沈钧。
是那个给予过她温暖和安全的男人，是让她平然心动的男人。
楚乔抬手抚摸过他的眉眼，低声道：“沈钧，你看看我，你还记得我是谁么？”
床上的男人，依然不为所动。
楚乔视线一转，便看到了他被绑的死死的双臂。
左手手腕上，赫然是楚乔一年前送给他的那条链子。
楚乔心中微微酸涩，她抽了抽鼻子，开始动手，给沈钧解开身上的皮带。
长时间的捆绑，在沈钧的身上留下了一条条青紫色的痕迹，有的地方，甚至破皮出了血。
楚乔快速给他解开所有的皮带，一声不吭，给他开始揉按淤血的地方。
她一边揉按，脑海里一边掠过韩青的话。
往生师出现觉醒后，便离死亡也不远了。
一想到沈钧即将走向死亡，楚乔心中又翻涌起一股强烈的情绪，那是混合着绝望与悲伤的愤怒。
她恨苍穹阁，恨包括韩青在内的所有人。
沈钧，我们的爱情，还没有开始，就要走到尽头了么？
楚乔俯身，在他胸口处的淤青，落下一个沉默的吻。
两滴泪水，从她眼底滚落，滑在沈钧坚实的胸膛。
楚乔抬眼，转头去看沈钧。
沈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视线转向他。
与那双漆黑冰冷视线相对的时候，楚乔先是吓了一跳。
那种感觉很不好。
就像是直视着某种未知生命的目光，让人有种惴惴不安地惶恐。
楚乔试探着叫他，“沈钧？还记得我是谁吗？”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去触碰他的脸颊。
突然，一只手，以惊人的速度，抓住了楚乔的手腕。
楚乔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沈钧脸孔的瞬间，被抓住。
楚乔还没来得及震惊沈钧这非人类的反应速度，手腕上便传来了剧烈的刺痛。
巨大的力量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楚乔却固执地不吭声，她只是将视线紧紧盯在沈钧的眼上，然后用另一只手，去触摸他的另一半脸颊。
沈钧视线不动，另一只手，掐上了楚乔的喉咙。
那是要将她掐死的力道，楚乔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绝望。
沈钧不记得她了。
这样的认知，比沈钧掐着她还要让她觉得痛苦。
楚乔抬手，不得不做出了反抗。
楚乔的反击像是启动了沈钧身上的某个按钮，原本一直还算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的男人，瞬间从床上坐起，他轻而易举制服了楚乔。
楚乔的后背撞倒了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瞬间，器件砸在地板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噪音。
第447章 她会不会有危险（）
霍品卿送楚乔去了沈钧房间，便径直回到了餐厅。
韩青已经从餐桌旁起来，正站在窗前，静静注视外头的晨光。
霍品卿走到他身后，“钟先生。”
韩青嗯了一声，“人带过去了？”
霍品卿：“是，楚小姐不准其他人入内。这样，她会不会有危险？”
韩青：“她都敢放手一搏，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连她都唤不醒沈钧，那么大概也是没有办法了。”
霍品卿犹豫了一下，道：“钟先生为什么把苍穹阁的前世今生都告知了她？”
韩青：“我不止是在告诉她。”
苍穹阁的秘密，即便是执事，知道的也相当少，霍品卿跟随韩青大半辈子，方才韩青说的大半，却是连霍品卿也是不曾知道的。
如今闻听韩青这句话，霍品卿面色微微一变，“我只是一名执事，钟先生抬举我了。”
突然，庄园外头，传来一阵轰鸣的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