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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袖下的手，早已经紧紧的攥到一起。
“太子，明日若是苓儿回不来，太子便不要再念着苓儿了！”
“苓儿能嫁给太子，此生便不悔，苓儿只是恨，恨自己没能看到太子初临大宝的那一日！”
“一切都是苓儿的错，太子只要独善其身，总有能翻身的那一日。”
“……”
耳边回音飘绕，那温柔贤良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徘徊，一寸寸，深入肺腑，漫入四肢百骸。
苓儿——
本宫必不会让苓儿再失望！
******
九皇子府。
新房中，唐蓁蓁靠在柔软的床榻上，垂头看书。一旁的侍婢轻手轻脚，几若无息的摘下那些大红的喜字。偶有个侍婢的动作重了些，传出点儿声响，也都立刻的噤了声，无声无息的退下去，换了更轻巧的侍婢过来。
陪嫁过来的侍婢身子还没有恢复好，所以现在身边伺候的都是原本九皇子府中的侍婢。尤其在今儿早晨入宫请安之前，他说，“日后就把皇妃当成本殿下，伺候好皇妃，本殿下就开心！”之类的话后，似乎她只需要一个眼神，她们就知道该做什么。比如撤下这喜字……
不管太子妃做了什么，她终究是唐府的女子，终究身上留着和她一样的血。如今她这里一片的喜色，哪怕仍是新婚，总也不好……
默默叹了口气，唐蓁蓁把手里的书册又翻了一页。
里面的字迹入目，却是丁点儿也没有看到脑子里。
“禀九皇妃，唐府三小姐求见！”
有侍婢轻声禀告。
唐蓁蓁放下书，“请——”
……总算是来了！
*
熟悉的脚步快速的走了过来。
到了门口，规矩的行礼，“见过九皇妃！”
“免礼！”
“谢九皇妃！”
“上茶，坐！”
“……”
飘着香气的茶水奉上。
侍婢们退居两侧。
鲜少穿着一身素色衣裙的唐琇莹端起茶盏，在嘴边放了放，最后还是放下。
“三妹妹有心事？”
唐蓁蓁淡淡的问。
唐琇莹霍得抬头，看上去似乎和昨日差不多的脸上此刻已经红了眼眶，“二姐姐可知道大姐姐的事儿？”
“嗯，有所耳闻！”唐蓁蓁点头。
“那二姐姐还坐得住？”唐琇莹的声音已经尖锐。
唐蓁蓁扯了扯嘴角，“三妹妹想要我如何？”
“……”
唐琇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是咽了下去。
她抬头看了眼四周，说不清是苦涩还是无奈的弯了下唇角，“二姐姐把喜字撤下来，也算是尽了一份儿心么？”
“啪——”
唐蓁蓁把杯盏搁置到了桌上。
乍然的“蓬”声，让唐琇莹猛地看过来。
“三妹妹就没听父相，兄长说些什么吗？”唐蓁蓁道。
唐琇莹咬唇，眼中霍得流出泪来，“就是他们不说清楚，我才来找二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姐姐能告诉我吧！”
“好！只要你听着不会震惊，我就告诉你！”
“妹妹洗耳恭听！”
唐蓁蓁遣下了侍婢，把南耀珵告诉她的，一一说了出来。
唐琇莹先是不可思议，随后睁大了眼睛，最后捂着嘴角跌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听说父皇原本也不想治罪于太子妃，只是太子妃一意孤行，这才……”
唐蓁蓁没有再说下去，毕竟刚才她已经说的够多了。不要说是三妹妹，就连她在刚听到之后还是过了好一阵热才反应过来。
只是话音未落，唐琇莹已经冷笑一声，“这都是借口！”
“你说什么？”
唐蓁蓁讶然看向唐琇莹。
只见曾经稚嫩天真的面孔上此刻全是愤恨，愤恨的让唐蓁蓁的心头剧颤，霎时竟好像看到了唐漪苓，看到她立在唐府门口冷眼看着她的那一刻。
“说什么藏红花，什么药香，不过都是借口。都是九皇子的一面之词。谁不知道九皇子和太子的纠葛？谁不知道皇上宠爱九皇子？谁不知道太子之位说不得就是九皇子的！？”
“大姐姐是太子妃，或许会为了太子做出一些不当的事情来，可我们姐妹三个，一起长大，大姐姐又一向温和婉约，连只兔子都舍不得吃……又怎么会对你做什么！换言之，就算大姐姐想要害任何人，也不会想对你怎么样！”
“好，就当是大姐姐做的，可那又怎么样？到头来你有事吗？陪嫁的丫头有事吗？九皇子府任何一个人又有什么事吗？什么事都没有！怎么就不能网开一面？”
“三妹妹——”
唐蓁蓁猛地站起来，“难道你非要看着我死了，你才会相信是太子妃所为吗？”
“……”
唐琇莹一颤，脚下退后半步。
小脸儿上神色几变，最后嗤笑着出声，“看看，二姐姐也恨大姐姐了呢！连‘大姐’都不说，口口声声只说‘太子妃’了！只是九皇妃别忘了，在昨天的时候，九皇妃还是唐家的人！”
最后一句嘶喊出声，唐琇莹转身就往门外跑。
只是推开门，唐琇莹的身子猛地一顿。
唐蓁蓁抬眸。
就在门口，赫然站着一个人。
大红的锦袍飞扬，绣着四爪龙纹的衣袍在外面的寒风冷色下喋血清寒。
“三妹妹的嗓门儿还真是大！”
幽幽的声音冷意轻泛。
唐琇莹后退了一步，强自镇定，“我，我说的是实话！”只是连声音都有些微微的颤栗。
“哦~！”
南耀珵唇角淡淡的泄出一丝弧度，“那脸怎么这么白？”
唐琇莹心下乱颤。
“我……”
“哦，三妹妹脸上抹了粉！”
似笑非笑的语气盎然，脚下迈进一步。
唐琇莹腿脚一软，莫名的往后退了步。
“躲什么，莫不是三妹妹心虚？”南耀珵眼底幽光一闪，唇角的弧度再挑。
“我，我没有！”
唐琇莹咬牙。
“是吗？”
南耀珵话音未落，忽的弯下身子。
没想到南耀珵突然靠近，唐琇莹踉跄了下，连着后退数步，扶着一侧的椅子才没有跌到地上。
南耀珵只好像没看到唐琇莹的失态，绚烂的唇角笑意弯弯。
“咦？怎么三妹妹的脸又红了？莫不是胭脂抹得多了！”
“……”
脑袋里似乎已经慌乱，唐琇莹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脸。
而就在这时候，南耀珵唇角的笑意一凝，“若是寻常，三妹的行径也就罢了，只是前面太子府正是缟素，这边你二姐姐又有身孕，正是受不得这脂粉气，所以日后三妹妹再如此，就不要进我的九皇子府！”
冷若的声音冰寒似铁，即便是站在后面得唐蓁蓁都能感觉得到。
唐琇莹更是浑身发颤，紧咬着的唇角都渗出血来。
“怎么，还不走！”
南耀珵淡淡的睇过来一眼。
唐琇莹的眼中顿时流下泪来，闷声哭着跑了出去。
外面的一众侍婢随从，就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仍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在门外守着。并体贴的关上房门。
随着门外寒凉的消失和外面光亮的折暗。
唐蓁蓁的心头顿时有些发热。
“你……”
“你就是太纵容她了！”南耀珵皱眉打断。
唐蓁蓁微笑。“她还小！”
刚才这事儿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可他的关心，她又怎么会不喜欢！
“是还小，还是根本就不把你当回事？”
南耀珵冷嗤。
唐蓁蓁弯唇，伸手揽在他的胳膊上，颇有讨好的意味，“倒是九殿下早先不知道吗？”毕竟在她的眼里唐琇莹就是个刚上初中的小孩儿。
“那时你还不是本殿下的女人，现在你是了！”
南耀珵冷哼，低眉在她的肚子上瞄了眼，“而且……”
“……”
唐蓁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忍不住伸手捶了他一下，“看什么，什么都没有！”
“这可不说不准！说不定已经有了！”
暧昧的话语氤氲，唐蓁蓁的耳根都红了。
忽的，他轻“咦”了声。
“怎么了？”
唐蓁蓁诧异。
南耀珵看着她，眼底流光微敛，“既然蓁儿舍不得惩处她，那就小惩大诫吧！”
“你想做什么？”
唐蓁蓁心生警惕。
南耀珵笑的人畜无害，转头冲着外面唤了句，“请太医！”
请太医做什么？
唐蓁蓁看他。
南耀珵瞧着怀里的女人鲜少的懵懂模样，伸手在她的鼻头上刮了下。
“猜——”
**
太医很快来了。
只是寻常的请安问脉，只是那位太医刚走出屏风，和南耀珵说了些什么，就听着“砰——”的一声，什么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随后南耀珵冷声乍起，“就有劳太医了！”
“是，是！”
太医颤着离开。
片刻，南耀珵拐入屏风，脸上淡淡的笑容就好像刚才她听到的只是幻觉。
“你……”
“你流产了！”
南耀珵打断。
“……”
唐蓁蓁哽了下。
南耀珵脸上的笑容不变，“明日，带你去京郊皇庄养身子，如何？”
“……好！”
犹豫了下，唐蓁蓁应了。
南耀珵挑眉，坐到她身边，伸手把她揽入怀里，“怎么不问为何？”
“既然太子妃已经知道我有孕，才设了这个局，那也就是说知道我有孕的人定已经不在少数——不管当初殿下为何要编出这个由头来，现在既已经成了鸡肋，就不应该再有了，所以就算是三妹不过来，殿下也总会有个借口让我‘流产’……”
南耀珵的眸子里闪过流光，“蓁儿真是聪明！”
唐蓁蓁扯了扯嘴角，“其实我倒是希望自己什么也想不到！”
“哦？”
南耀珵挑眉。
唐蓁蓁一笑，没有说话，只是倾身依偎到他的怀里。
手袖中他身上绣着龙纹的袍子微微的硌手，可那刺眼的颜色还有张牙舞爪的龙纹却已经印刻到了她的脑海中。
……如果她什么都想不到，就可以像唐琇莹说的那样，毫无顾忌的责怪他怎么会如此的心狠手辣！
可要不是他处处的保护她，那今日死去的说不得就是她！
要不是太子妃这么费尽心机的对付她，又怎么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所以，正因为唐琇莹不是她，才可以这样指责她！
而她，正是因为他才能觉得……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用想，她就可以就这样终老一生。
怀里的人无声无息，只是浅浅均匀的呼吸便让南耀珵眼中的幽深变淡，最后渐渐消散成烟，瞳孔中清澈如水。
搂着她的腰身的力道渐紧，只恨不得把她嵌到自己的身体里……
******
两个时辰之后。
唐府。
书房。
“啪——”一声，清澈响亮。
“老爷！”
“父相！”
唐夫人和唐昭明惊呼，几乎同时，低低的呜咽声响起。
“你们为她求情？”
唐相沉声。
唐夫人和唐昭明一滞，说不出话来，只能看向此刻跪在唐相跟前的唐琇莹。
唐琇莹捂着脸，眼睛里含着泪光，不可置信的看向一向宠溺自己的父相。
从小到大，父相从没有打过她，可今儿却打了她！
“我不信！”唐琇莹低喊。
唐相瞪着她，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是皇上亲口说的，两个多月的身子，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结果还是毁在我唐家人的手里！”
说道最后，唐相声嘶力竭，身子都跟着晃了晃。
“父相！”
唐昭明扶住唐相。
唐夫人浑身一颤，这才明白自家老爷恼怒的缘由，当即眼中也流下了泪。“真是造孽啊！造孽！！”
唐琇莹即便再执拗，可看着自己的父相，母亲如此颓唐难受，也哭了出来，“是女儿的错，女儿不该去找二姐姐！”
“你这个丫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唐夫人悲伤至极，推了唐琇莹一把。“今儿你大姐姐刚走，你又……难道我唐家就是注定了有如此劫难吗？”
唐夫人仰天低泣。
唐琇莹只觉得心口就像是被撕裂了般，跪着到了母亲的脚下，哭泣不止，“母亲——”
“你走！一个月之内，不得出府半步！”
唐相把唐琇莹轰了出去。
书房的房门关闭，里面唐夫人低低的呜咽声仍传出来，唐相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