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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公孙望已翻过院墙。
王福兴急急收拾地上的挑子,追了过去。
梅香从房里出来,一看俩人已不见踪影,急得一拍大腿,她这一拍,却把封住的哑穴打了开来,嚷出一段憋了很久的话:
“小狗邦邦叫,亲家来到了,坑头插花鞋,裤子又掉了。死妮子,你都弄好了么?”
她边嚷边跑,肥硕的身子一扭一扭,速度却不慢。
淡淡的一勾新月挂在高远的一碧如洗的夜空。
田原一觉醒来还是丑时,思潮起伏,再也难以入眠,索性披衣起身,打开了房门。
清冷的月光洒在水池上,弥漫着淡淡的凄迷的一层光雾,水面上丝毫不起涟漪,仿佛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即便是水,也冻得笼在自己的衣服里,一动也不想动。
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墙角一种不知名的小虫,悄悄地不着痕迹地低鸣着,如同一个人在寒冷中丝丝呵着热气,使夜晚显得更加凄清和阴冷。
田原信步穿过水池上的曲桥,一步步朝假山顶上走去。
他站在山顶的亭子里,怔怔地朝远处看去,对面二楼,窗户里黑黝黝的,白色的纱帘在夜色里,闪现着蓝莹莹的光泽。
田原怔怔地注视着这扇窗户,久久都不愿把目光移开。
他等待着,渴求着,这黝黑的窗里马上就会点亮一盏灯,出现那个熟悉的人影,无语而立,以令人惊喜和失措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他。
街道的那头,传来清晰的滴水的声音,稍过片刻,又响起石磨单调悠长的吱咯声。
一个睡意惺松的人站在磨旁,一瓢水一瓢黄豆地朝磨孔里添着,灶堂里哗剥爆裂着大块的松柴,温暖的火光映红了灶堂口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每一道皱纹在火光里都显得十分清晰。
灶堂前的人和磨旁的人有一搭设一搭地说着话。
这所有声音传到田原耳里,遥远模糊得如同那只不知疲倦的小虫。
某一个漆黑的院子当中,耷拉着脑袋的狗在一刹那的清醒里抬起眼睛,对着远处的新月突发奇想,忍不住叫了两声。
突起的吠声还在半空中回响时,那只狗已经重新耷拉下脑袋,沉浸向那亘古的一言不发的寂静。
田原怔怔地看着,等待着,再过一会对面二楼的窗户里始终黑黝黝的。
他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不知有多长时间,双颊早就被冻红了,眉发上凝结着晶亮的霜粒。
一个声音低低地呢喃:“少爷,回房去吧。”
田原转过头,苦涩地笑了一下,目光重新落在对面黑黝黝的窗上,背着双手,就象这亭子中间长出的一棵突兀的树,久久地一动不动。
那个声音轻轻地说:“跟上去的弟子跟丢了。”
田原点了点头。
那一双眼睛注视着他,一点一点地黯淡,眼睛望了望对面的窗口,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转过身去,白色的衣裙飘飘摇摇,窸窣着朝假山下移去。
他怔怔地注视着远处,等待着渴求着,再过一会
从城里很远的角落,忽然响起箫声。
孤寂悠长的箫声穿透空气中横亘的凉意,所有等待和徘徊的人在这个有淡远的新月的夜晚,都辗转难眠,在黑暗中睁开他们的眼睛,竖起他们的耳朵,仔细地聆听着。
箫声呜咽,越来越复低缓,然后就象它突然响起那样,嘎然中断,就象一个人愁苦交加,再也哭不出声来。
两颗冰冷的泪珠,从田原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直等到天空渐渐发白,麻雀咿咿呀呀地走过,对面屋顶上的空中,一缕缕升起袅袅的炊烟。
田原沉重地叹了口气,移动他早已冻僵的双脚。
这才蓦然发觉,不知何时肩上披了一袭绯红的斗篷。
田原看到斗篷,这才依稀想起,似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走到他的身旁,说了些什么,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摇了摇头,闷闷不乐地走下假山。
小茵远远地看着他,直等他走到身边,才朝他笑了一下,田原把手中的斗篷交给小茵:
“麻烦把它还给月儿。”
小茵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眼角含着笑意。
田原的脸微微一红,赶紧侧身走了过去。小茵叫道:
“少爷——”
田原转过身,看着小茵,小茵迟疑了一下,低声道:
“门主,门主她回落花山庄去了。”
“哦?!”
“再过一会,我也要走了。这地方很安全,门主要我转告你,你们就放心在这住下去,我们走后,自会有人来照料你们。只是,你们对他们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
停了一会,小茵又道:
“还有,门主要我转告你,依依中的云南五花手教的驱魂散,是用高黎贡山中一种罕见的毒草‘命无’配制而成。要想彻底解除毒根,恐怕只有用五花手教的独门解药。公孙望帮依依治了一次,三个月以内必无大碍,三个月以后么”
田原苦笑道:“好了,不用说了,下面的话我清楚。”
第162章 还是要上路()
田原别过头,发觉依依正站在门口,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他们俩人。
适才他们说的话,她一定都已听的清清楚楚。
小茵略显慌乱,匆匆点了点头,朝后面急急走去。
田原尴尬地笑笑,朝依依走去,依依一转身走回房间,把门砰地关拢。
田原怔怔地站在那里,直等到小茵来与他告别,他才恍如从梦中醒来。
等小茵她们走后,田原也收拾好行装,带着依依离开这里。
他说什么也不愿看到依依在这座大宅子里日复一日等着体内的毒性再慢慢发作,直至在痛楚中死去,而自己站在一旁束手无策。
只要还有一线的希望,他就要努力去争取,三个月时间,他就不信自己找不到况玉花。
经过公孙望的一番医治,依依暂时与先前一般,浑若无事,但俩人心里都明白,这状况最多只能维持三个月。
田原心里暗暗钦佩依依,没想到她明知自己命在旦夕,犹似先前一般的嬉笑自若。
两个人站在街上,田原留恋地看看那座小楼,又看看这座大宅,依依突然笑道:
“臭小子,我们干脆就留在这里算了,守着这么座大宅子等死,其实也很不错。”
田原的心一凛,安慰道:“依依,你放心,我说什么也要救你。”
“哦?!”依依冷笑道,“臭小子,你说实话,你到底是真对我好,怕我死去,还是怕我死了,你难以向我爹爹交待?”
田原愣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竟无言以对。
依依转过身去,语气一转,叹了口气:
“算了,这事也怪你不得。”
两个人默默无语往前走了一段,依依忽然站住,再也不肯往前走,田原无奈,只好停下,不解地看着她。
依依一声不吭,调转头往回走去,田原奇道:
“你去哪里?”
依依白了他一眼:“那么你想去哪里?”
田原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张,又说不出话。
确实,他也不知该去哪里,到哪里才找得到况玉花。
依依咯咯笑道:“她们既然想要你的什么剑,自然会找上门来,乱走乱撞的,岂不白白费了气力。”
田原一听此言,哑然失笑,大觉此话有理,偌大的杭州,你却上哪去寻找况玉花?她们既然图谋已久,说不定此时正跟在自己后面,还是等她们露面再说。
两个人重新回到那条街道,不由得吃了一惊,打老远就看到那座宅院前,站着四个差役,俩人小小心心走近,院门大开,里边不时传出一阵阵妇人的笑声,却看不到人影,被正对着院门的照壁挡着。
两个人往里边走去,守在门口的差役拦上来,一把把他们推开,骂道:
“去去,走一边去!”
田原急道:“这位大哥,在下姓田,单名一个原字,和月儿小茵是朋友。”
差役不耐烦道:“我管你是谁,甚么月儿鸟儿,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里是巢大人府上。”
从门里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一只手托着一只紫砂壶,嘴唇含着壶嘴,滋地吮了一口,斜睨了田原一眼,问道:
“夫人小姐问话,门口吵吵嚷嚷的做甚?”
差役点头哈腰:“回陈爷话,这俩个混蛋在此胡搅,说是甚么月儿鸟儿的朋友,没想到惊扰到夫人小姐,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陈爷又吮了口茶,摆摆手,慢条斯理道:“既如此,赶一边去!”
说完,他转身走进门去,这边,四个差役一拥而上,不由分说,把田原和依依连推带搡,往一边赶,口中吓唬道:
“快滚快滚,再不滚开,捉你到杭州府里吃五十个大板子。”
田原又气又恼,反倒被搞糊涂了,他回过头,看看那座院门,他记得自己半个时辰前,和依依明明是从这个院门里出来的。
当时,院子里寥无人影,院门口也没这四个差役,怎的一会儿功夫,从哪里冒出这许多人。
什么陈爷,什么夫人小姐,巢大人在京城好端端的做官,他的夫人小姐怎的又会大老远跑到杭州的老宅来呢?
自己离开时他们又在哪里,总不会是自己前脚走他们后脚到的吧?
依依看到田原一脸的苦相,不禁扑哧一声笑开:
“臭小子,想不到你那个傻丫头神通广大,连吏部尚书的夫人都听她调遣。”
田原道:“这怎么会呢?”
依依骂道:“你怎的又臭又傻,连这都搞不清,这才是吏部尚书府上的派头,哪会象早上那般冷冷清清,自然是傻丫头要借这地方用用,里边的人借了,又不便与傻丫头们纠缠在一块,避开去了,傻丫头一走,他们看所有人都走完了,自然又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了,这有什么奇怪。”
依依继续道:“亏大了,我们前面不走,他们自然不会回来,还会安排人好吃好喝伺候,这一去再来,里面的人自然是没再接到你那傻丫头的指令,恕不接待了。臭小子呆头呆脑,搞的住也没地方住,吃也没地方吃了。”
田原叹了口气,心想,也只有如此解释了。
两个人没奈何,只得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走了一个多时辰,田原担心依依体力不济,关切地问:
“依依,你累不累,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歇歇?”
依依白了他一眼,恼道:“你要是累,你自己歇着好了。”
田原摇摇头,只好再往前走,刚走了两步,依依叫道:
“现在我可是快累死了,臭小子,你一个劲地往前赶什么,你自己去玩好了,我可要歇他一歇。”
田原苦笑不迭,心知这当儿不便多说,越说就越弄不清楚,索性闭口不语,任她怎么去做,自己只跟着就是。
依依折进一家酒店,一坐下来就大叫大嚷:
“喂,快给在下来三坛好酒,有什么下酒的菜,也弄个五大盘来。”
田原笑道:“小心,酒里可都是下了药的。”
依依撇撇嘴:“哼,他敢!在下把他的酒店砸得稀烂。”
伙计愣在那里,看着依依,不知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开玩笑,依依怒道:
“呸!还不快给在下拿来,再看,小心在下一刀割了你的眼睛!”
第163章 这事她最喜欢干了()
田原突然起身,拉了拉依依,急道:
“快走!”
依依猛地一甩手臂,无奈田原攥得很紧,这一下没有挣脱,脸微微一红。
想再甩时,身子已被田原拎浮,焦急中右手点向田原右胁的渊腋穴。
田原早有准备,依依的手指触到他的瞬间,只觉得手臂一阵酸麻,从田原的渊腋穴里激发出的一股强劲,把她的手指给震开了,吓得她不敢再点,嘴里却不饶人,骂道:
“臭小子,你再不放开,我可要点你的渊腋穴了。”
猛然间看到伙计疑惑地看着他们,依依的脸更红了,又骂:
“你看什么,再看,再看我一刀割了你的舌头,再挖了你的眼睛!”
伙计咧开嘴,突然朝依依笑笑,依依反倒愣住了。
田原把依依一直拉到街上才松开手,依依正要发怒,田原悄声道:
“看到前面那俩人没有?”
依依好奇地看看,前面不远处有两个武林人士打扮的汉子,正急匆匆往前走去,依依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从他们身旁,又走过两个汉子,行色匆匆,装束打扮与前面那两位,全然相同。
依依不由得“咦”了一声,田原凑近依依的耳旁,低语道:
“走,跟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