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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霎时有点愣住,又有些好笑,道:“他们这样有能耐?不过因着争房子攀谈上几句,竟还能搞来商机……您又怎地就看上了他们的货?咱们住的地方什么好东西没有……”
“他们的价钱开得低,方才亮出了一块成色上佳的玛瑙,要价不足千两。”夏侯明一壁翻了一件外袍出来换上,一壁淡淡地道:“况且他们是矿商,贩卖原石与粗加工的东西,可比金银店里划算得多。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我听了却很不赞同,劝他道:“爷,这样的说辞您怎么能信!无商不奸,我瞧着他们是为了卖货不择手段,不过与您说上了三句话便能扯到买卖上,可见其心内的计较……您可得小心着,若用玛瑙石替代玛瑙玉髓,二者形貌十分相似的,差价却相去甚远。咱们还是不要沾惹为好……”
夏侯明则是笑了,给我理一理额角的碎发,道:“爷今儿一定要买他们的玉石了。你跟着就好。”
如此,我只好随着夏侯明出了屋子,见到了方才说话的几人。都是穿着富丽的贵客,相貌堂堂,只是眉眼粗犷了些,似不是中原人。想起他们方才说话的声音,也是腔调有些差池。
应该是胡人吧?匈奴那边倒是产玛瑙的,但愿不会被骗去。
因是与陌生男子接触,我戴了面纱。我浅浅地与对方行了礼,夏侯明稍作介绍,得知为首的男子姓成。他见了我,面上倒更加客气,笑说:“侯掌柜,您夫人的眼睛很美,很像我们那里的墨玉,其上有高贵动人的光芒。”
我心内对他们又添几分厌恶,果然是胡人不错了,行为举止大胆失礼。我身为有夫之妇已经蒙了面纱,却还要说出这样评论容貌的直白的描述。而墨玉的确是匈奴的特产。
夏侯明一手拉我的肩,微微皱一皱眉头,面上的棱角似乎更硬了一些。夏侯明此时穿的是年轻公子喜好的软凌锦,气度俊逸温和,但他这浅浅地一皱眉,却平白地给人无限凌厉的压迫,那骨子里的威仪与高傲展露无遗。成掌柜见了,眼神中顿时有些瑟缩,不敢再与我说话。
好在之后一切顺遂。此地是奉天城内最繁华的街巷,九州食客的隔壁就是一家玉器行,除了平日的买卖之外,还做拍卖与估价的生意。那几个贩卖玉石的胡人所携带的玉器都是价值极高的,不可随意地与人做买卖,便要借这家玉器行来作为中介。
这玉器行也是老字号了,名为“一品轩”,我幼时还曾在京城里见过这招牌。我们一众衣着华贵,那玉行的掌柜很是恭敬地迎了我们进去,立即就开了雅间为我们估价。
那成掌柜的随从们将随身携带的几只小匣子置于案几上,打开了给我们瞧。
里头的物件是一对玛瑙玉环,一只以整块墨玉雕琢而成的凤尾簪,几只镶嵌宝石的戒指,都未经精细的雕琢,只是成型而已。另有与为数不少的上等的原石。我一见之下霎时有些惊愕,不曾想这几人还真是巨商,拿出手的东西竟能与宫廷的物件相比肩。
一品轩的掌柜是内行人,见了这些,眼睛里霎时射出光彩来,连声赞叹道:“都是宝物,是世间难得的。”一壁不敢怠慢,一件一件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估量。看了一会儿,甚至满面逢迎地与成掌柜商议道:“您这样优质的原石,若是可以,可否与小店供货……”
成掌柜连连点头,笑道:“贵行的名头如雷贯耳,稍后我们可细细商谈……”
夏侯明则很是感兴趣,目光从玉石中上上下下地打量过,而后他捻出了一枚镶嵌红玉的戒指,落在掌心摩挲着,问道:“这是个什么估价?”
他这么一问,玉行的掌柜立即瞪大了眼睛,赞道:“侯老板真是好眼光呀!”成掌柜也拱手道:“此物虽小,却是今日所有货物中价值最昂贵的,因那上头镶嵌的玉石并非寻常红玉,而是鸽血玉……”
我一听也是愣住,原来鸽血玉竟能流与民间,在宫内都数年不曾见到了。这成老板真不是简单人物。
夏侯明只是淡笑,手心里依旧捏着那枚血玉,爱不释手。那殷红的血点被无暇细腻的白玉包裹,透着盈盈的柔光,是我从不曾见过的珍稀的宝物。
夏侯明挑中这一个之后,其余都不肯再看了,然饶是如此那成掌柜也十分欣喜,因这一枚血玉的价格已经超出其余所有的总和了。最终商议之后,我们以一万六千两银票的价格买进这枚戒指,这还是因着成掌柜要价低,便宜了好些。
夏侯明似乎对成掌柜的玉石有极大的兴致,在大手笔地拿了一张“赵记钱庄”的押据付清账款之后,还笑说:“在下是做铁矿生意的,日后若有大量的血玉,我们可以用矿场为交换。”
成老板面上霎时有喜色,问道:“侯老板也想涉及玉石的生意?只是血玉价值高昂,若是量大……”
“你尽可放心。”夏侯明淡淡地道:“在下不敢夸口道矿场遍布北疆,但奉天城南郊矿场皆是在下的地界。日后若有血玉供应,你可直接去南郊矿场寻那侯家的管事……”
成老板一听,面上的喜色便更浓了,连连道:“侯老板爽快!日后可多多往来,多多往来啊……”
之后成老板又要做主宴请我们,被夏侯明推脱了。成老板也不多留,好似还有旁的要紧事,我们钱货两清后就辞别离去。
我和夏侯明很快回了九州食客。此时天色已晚,早有人等在清辉阁的门前等候我们,迎上来问是否要沐浴汤泉解乏,是否要点菜。我想起宫中的华月池,对自己家客栈的汤沐很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让夏侯明有挑刺的地方,便只拿了菜单回去,其余都不必了。
我仍旧觉着那与我们做买卖的胡人不妥当,瞅了个空闲与夏侯明问道:“方才争这处清辉阁的时候,您并非表明身份,但那成掌柜却称呼您为掌柜……”
言情票满3000的加更!第六十四章:出宫(4)()
我是之后才发觉这个问题的。连我都不知道我们这一次出来,是扮作商人的。
夏侯明一听就笑了,扯了扯我身上的衣裳,道:“你可真是在宫里呆久了,在荣国府也呆久了……你从来没穿过仿锦吧?”
我登时一惊,低头去瞧自己的衣裳,却仍旧瞧不出什么来。夏侯明与我解释道:“大周有律令,从商为贱,商贾不可穿着绫罗绸缎……而许多商人们都十分富足,不愿意穿着那些价格较低的棉料衣裳,便想了个法子,就是仿锦……这东西看似与真正的绸缎一般无二,但其实只是棉麻所制,且料子的颜色光泽较之绸缎会更加鲜亮。”
我这才恍然了。我实在是活在富贵乡里的人,就算身为庶女也是拥有昂贵的各色绣品衣料,不可能去穿仿锦。却不知夏侯明这生于禁宫长于禁宫的人何以懂得这些。
我笑着赞赏他见多识广,又问道:“您对那成掌柜好似很有兴趣啊?您这一遭买卖,断不是单单为着一个戒指吧?又将日后矿场与血玉的生意都定了约,您莫不是有什么打算……”我虽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些琐事,心里却渐渐有不安与紧张。
因为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扮作商人的身份。我知道,正是这个身份使得夏侯明能够名正言顺地与成姓的胡人约定铁矿与血玉的交易,但这又是为什么呢?那个南郊的铁矿是奉天城一家富商所有,夏侯明若要买下是要花费巨额的,而夏侯明回来之后已经吩咐王德去办这件事情了……他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花这些钱……
另外,我看到距离清辉阁几步之遥的一间普通的客房里新入住了一位客官,看行头装束似乎也是走南闯北的商贾。那人身形瘦小,似乎是没有什么武艺,但那周身却散发着生人勿入的可怖的冷冽。
其余的地方,我也发现了异常。我发现这座清辉阁里,原本摆放在外室的几株较大的盆景都移到了内室,是我们走后留在这里的魏统领按着夏侯明的吩咐所为。
这些改变都令我嗅到危险的气息。我知道夏侯明一向喜欢在暗中布置,这次出宫虽明面上只带了三个随从,但私底下的人手不知凡几……那位住在隔壁的客人显然是夏侯明的暗人。夏侯明为何要调动人手呢?
而那些较大的盆景,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那里头最适合埋藏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我估摸着,这些变数是出在那成姓的玉商身上。
我按捺不下,最后直白地追问夏侯明道:“那成掌柜究竟是什么身份?您是不是觉着他不妥啊……”
夏侯明瞧着我,笑了一声,道:“也不是什么人物,是匈奴那边派遣过来的细作罢了,以行商为掩饰……”
我听到这里,终于是满面惊恐了,喃喃道:“细作……难道匈奴想要进犯大周么,竟要如此作为……”
夏侯明无奈点头,道:“差不多是了。”又嗤笑了一声道:“他们见大周皇室至行宫避暑,便有了刺探军情的念头,奉天城里不比京城难以插针……都是扮作巨商,手里拿着价值连城的货物以低价在奉天城抛售,为的就是吸引跟随圣驾来行宫的高官重臣或与皇室有牵连的富商,因为只有他们才买得起……”
“那成姓的胡人倒有些才干,想着利用清辉阁来钓鱼。不过还不知到底谁是鱼……他手上的货物也太过昂贵上品了,估计是一条大鱼……”
夏侯明虽说得模糊,我听在耳中抽丝剥茧,却是明白了七八分。果然他这一遭出宫,绝不是单单为着游玩的,怕是已经料到有人会打清辉阁这种地方的主意,所以就先入为主。能够住得起清辉阁的人定是大富大贵,而那成掌柜来了之后发现竟有人入住,更是起了钓鱼的心思,便故意与我们争房子。
借着争房子的事与夏侯明攀谈,意在相识结交。之后更是拿出了上等的玉石来低价卖给夏侯明,如此一来双方就成了好友,最后约下了铁矿与血玉的生意往来。那成掌柜定是万分欣喜,认为夏侯明定是大周的巨商,说白了就是最上层的人物,日后多多往来就能够套出些东西来……
至于为何要扮作商人,估摸夏侯明是怕若扮作重臣会引来刺杀,稳妥为上。
不过却是贩铁矿的商人,这……我稍稍一思索,又猛地惊起来了——对啊,贩铁矿的商人……铁矿是做什么的呢?自然是兵器啊!难怪成掌柜对夏侯明万分地上心,若是旁的商贾,怕是舍不得将那鸽血玉戒指降低五千两的价格让利出去。
夏侯明只是听闻了细作的风声,觉着事关重大遂亲自出宫一趟,查探具体的情形。但不成想还真给碰上了。瞧着这架势,奉天城里的胡人应该不少了,这……
前些日子商议选秀的事儿,夏侯明还以“北疆动乱”为借口,命缩减开支囤积国库。那时候我们都以为只是借口,北疆那儿乱也乱不到哪里去;但现在看来,这事儿要糟糕了。
夏侯明看我苦思冥想的模样,面上又是笑了,轻抚着我的脊背道:“瞧瞧你,还真怕晚上会有什么刺杀啊……你且先放心,今日一切顺遂,咱们的身份轻易不会漏了去。奉天城四周驻扎了重军,他们只是刺探军情,是万万不敢动乱的,再则,不管有什么事,都有我呢,你操劳些什么。”
我不由地住了口,只抿着嘴应了声“是”。
说的也是啊,我其实并不需要害怕,至少我知道我们附近有无数的人护卫着,而他也会一直在我身边。虽然我怕死,但……至少有他在呢。
我渐渐地安了心。
虽然明知处境有些不妙,夏侯明却并无紧张的神色,甚至在点餐时要了一坛子竹叶青,要与我一同享用。
我自然知道,夏侯明就算在最险恶的时候也不曾有丝毫慌张的。当年司徒氏的政变,他一袭家常的青衫锦袍从琼宫大开的朱红色宫门处缓缓迈进来,他俊朗面庞上明媚从容的笑意,他一如往常的云淡风轻……那个时候的他在我眼里就像是神,从我的宫门处缓缓走向我,而后将我拦在他的臂膀里。
他的高傲与强硬,他的胆魄与野心,他从不会有惧怕,所以我能够安心地站在他背后。
所以现在这些……又算得什么呢。
无论如何,我都会与他一同去经历。
竹叶青的后劲令我沉醉。我眼里的他已经有些模糊了,借着酒劲,我有些胆大地高声道:“爷,您把妾身灌醉了……您是不是想要做坏事呀……”
夏侯明他根本没醉,我知道他的酒量。但他却也装作醉了的样子,两只手胡乱地抓在我的前襟,口中道:“爷是正人君子,哪里会……恩,爷的馒头呢?爷要吃,记得是放在这里的……”
他将整个身子都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