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开交,白日里总有外臣留在殿内与他议政,根本不得闲。而后宫那些日日被招幸的嫔妃们,也是只有晚上去侍寝,白天是踏不进去一步的。
唉,那北疆的动乱可真是个要紧事儿啊……
白天我是什么都干不成了,只好等傍晚时臣子们都退下,才可行事。不过如此的话,我又要应付那些前来侍寝的嫔妃们……但也没什么好法子了。
五月三十那日,我煮了一壶宁心茶,在晚膳之后去了烟波致爽殿。
烟波致爽殿那儿依旧是殿门紧闭。侍立在外头的王德很恭顺地上前给我请安,与我赔笑道:“今儿是李婉仪侍寝呢……”
王德对我规矩有礼,旁的御前内监们也很是恭敬地垂首立在一旁,低眉顺目地。我瞧着他们这样字,心里稍稍安心了,想着不过几日的冷落,并不能带来太大的改变。
行宫里的嫔妃和宫人们,对我还是丝毫不敢冒犯的,看起来,我前段日子里算得上“积威甚重”,就算惹了夏侯明恼怒,旁人也不敢冷嘲一句“失势”。
我朝着王德淡淡一笑,道:“轮到她了呀?你放心,本宫是不会进去的,只是劳烦公公将这壶茶带进去就好。”
王德笑着应下了,接过迎蓉手上的宁心茶退下去了。我不再多言,扶辇回了寝宫,却把迎蓉留下来盯着这里的动向。
在我预备着安寝之时,迎蓉就回来了,却是满面愤愤地与我禀道:“……那李氏也胆敢在娘娘面前放肆了!您可不知,王大总管是酉时一刻送进去的茶,酉时二刻时奴婢却瞧见有个小宫女鬼鬼祟祟地溜到后殿里,提着个什么东西,全给倒在了芍药花圃里……”
说着还兀自跺脚置气:“……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娘娘不就是七八日没被传召么,就敢冒犯到娘娘头上了!她不过是有个小小五品知州的哥哥,出身并不好,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这实在是……”
我对此倒不觉着意外,李氏很得皇后的赏识,胆子大一些,胆敢直接到我头上动土也不足为奇。况且我现在落了下风。
我只浅浅地笑着安抚迎蓉一句,追问道:“那你可看清楚了,她只把东西倒掉了,壶可还留着?”
“茶碗?”迎蓉一愣,而后细细思索片刻,犹豫着道:“咱们送进去的是秋海棠青釉的碎花瓷壶……不过奴婢听着,酉时二刻时大殿里头有碎东西的声音,而后过了两刻钟皇上就寝了,奴婢不敢呆在那儿,就回来了……”说着又更甚惊愕且气愤地瞪大了眼睛,道:“她竟敢摔了……”
秋海棠有相思之意,是我特意选了那样的瓷壶,我知道她会把东西倒了,但那壶或许……我心里猛地沉下去,一掌拍在了小几上,恨恨道:“以往我是小瞧了李氏!到底比我想象的要细心圆滑些!”
今日这一招以失败收场,我只好等第二日的傍晚再次去跑一趟,拿在手里的依旧是宁心茶。
我自知自己烹饪、煮茶的本事都不过尔尔,与那莲昭媛和娴贵嫔根本无法相比,遂也无法在茶上头下功夫,只好在茶壶上下功夫。这一晚我是有些信心的,按着位分,应是传召了荣小媛,至少比李婉仪要好对付一些。
然而等到王德将我迎进了内院,他方有些讪讪地与我道:“昨晚上娘娘交代的差事,老奴没办好……”
我摆一摆手道:“总管公公已经尽力了,本宫很感激。”
然而王德的脸色却更加尴尬了些,继续道:“今儿还是李婉仪娘娘侍寝呢……”
我眉心突突地一跳,不由道:“连着两日都幸了她?先前也只有莲昭媛连着传召了两日,徐氏是什么出身,她又何德何能……”
然下一瞬我就闻见了隐隐约约清脆泠泠的声色,似乎是“醉渔唱晚”的曲调,很是舒缓悠扬。我面上又变了两变,王德觑着我的面色,小心翼翼地道:“李婉仪擅七弦琴。皇上这几日操劳苦闷,所以就……”
我越加竖着耳朵,细细地去听那琴声。从李婉仪手中流淌而出的音色宛若塘中碧莲,郁郁青青,又似起于青萍之末的微风,清新醉人。我站在殿外恍恍惚惚地听完一曲,只觉世间所谓美妙的旋律都因此而变得庸俗寻常无比,只有昆山玉碎、香兰泣露才能与之相比拟。
在我的印象中,文妧抚琴已经很是出色,而若和李氏相较,却是远远不如了。
即使再厌恶,我也无法否认李氏琴艺的高华。我今日无论带来了再好的东西,也是不可能送进去了,皇上既然喜欢上了她的琴声,旁人送来的东西只能被当做惊扰兴致的败笔。
王德和小安子等人虽认为我不可能就此失势,李氏也不会在短短时间内就压过我,遂还是偏帮与我的;可就连他们也不敢主动应承了我将我的东西送进去。
我沉沉地问王德道:“本宫与李氏是同一批的秀女,三年相处,以往并不曾觉着她擅长七弦琴……她不是善于歌舞么?那舞跳得又不如佳贵人,怎么就突地学会了琴……”
王德只是躬身道:“老奴也不知道呀。平日里没听说的,谁知今儿就突地为圣上献琴曲,还如此出众……”
我听了,心里有些明白,却是越加气闷了,只摆手道:“多谢总管公公肯帮本宫。只是今儿……就罢了吧。本宫要回去了。”
我面色沉得极难堪,扶了辇要回宫去。这时候小安子又上前来了,在我的车轿前小声地道:“奴才有句话想说与娘娘……李婉仪娘娘是个圆滑且会说话的,在皇上面前很是温柔可人、百依百顺呢……”
我面露感激之色,点头道:“多谢你的提醒。”
还好我素日里做了许多应该做的事情,到了这头上,小安子也愿意卖我一个人情。
我回汀兰小筑之后,将桌上的一碗茶盏扫在了地上,宫女们都跪了一地。迎蓉惶恐地上来劝,我犹自大怒,道:
“好,很好。皇后身在京城,却能把手伸到奉天城里来!”
李婉仪深藏不露,原来就是为了等待这样的机会。等待我一时出了纰漏被皇上冷落,便借机扶摇直上!
那样的琴艺至少是十年的苦工,不想我竟未曾发觉,这后宫之中可真乃藏龙卧虎!难怪她家世平平却能入得皇后的眼。皇后失势后不曾随着到行宫来,我以为一个小小的婉仪翻不起浪,也就不曾对她上心,不曾想还是被钻了空子……
而小安子提醒我那一句,其实他的话没有说完。他的意思是,李婉仪在皇上面前百依百顺、说话温软柔和,而我这一回惹恼了皇上,正是因着随皇上出宫时说错了话……
小安子告诉了我两个事儿,一是皇后那边已经猜到我为何受冷落,虽然不清楚内情,但清楚是因口舌上的错处;二是李婉仪抓住了这一点来对付我,她的顺从与我的忤逆……莫说如此,恐怕她还在夏侯明面前给我上了眼药,指责我的错处……小安子因畏惧李婉仪,遂不敢说全了。
第六十七章:恼怒(3)()
果然身为嫔妃,我是不可以出一点点差错的,就算在夏侯明心中我已经与旁人不同,我仍是要艰难地面对后宫中的女子们。她们会挖空心思地寻找我的纰漏,野心勃勃地要将我取而代之,我连一刻都不能够放松,一步也不可以踏错。
我知道夏侯明不会真正厌弃我,他只是一时恼了我,不想再看到我。可就在这样短短的时间里,李氏一众已经捷足先登……那莲昭媛更是如此,平日里就能分去我的宠,这会子更是得了好时机,依仗着出身夏侯明也不得不钟爱与她……
外头突地有细碎的脚步声,是小连子,他方踏进殿门就顿住,跟着就在门边上跪了下去。我瞧着我面前还有那未收拾的茶盏碎片,旁侧三个小宫女也跪着呢,我极少在下人面前大怒,这一回倒把他们都吓着了。
我蹙眉要宫女们下去,招手对小连子道:“可有要事禀报?”
小连子上前给我请了安,惶恐而小声地道:“这两日,金采女常与李婉仪娘娘在一处呢……”
我低眉冷笑,果然不是什么好消息。文妧依附莲昭媛不成,如没头苍蝇一般乱撞,最后撞到了李婉仪身上,还成事了……
自然她还是对皇后言听计从的,只是心里畏惧皇后,巴巴地要找另外一个依仗……
不过,此事倒未必是坏事。凡是牵扯到我六妹的事情,我能够回转的余地总会很大,凭着我对六妹的熟悉与掌控,这比算计旁人要容易得多……
我面上的神色渐渐缓和了,问小连子道:“金采女那宫规抄得怎么样?”
“那是娘娘您亲口下的处置,金采女不敢违逆,每日都勤恳地抄录……”小连子答话道:“她所抄写完呈到咱们这儿的东西,奴才请了有些学识的方嬷嬷一一看过,说字迹还好。”
我缓缓点头道:“算她规矩。”因着这惩罚是我的吩咐,行宫里又是我在主事,文妧抄完的东西便都要送到我这里来请我检视。当然我懒得浪费时间去看她抄得怎么样,这差事早就交给小连子了。
我在软塌上坐了下来,闭目思索良久,方才吩咐道:“传我的懿旨下去,日后金采女抄完的东西不必送到汀兰小筑。她在京城时就与禧小媛同住启祥宫,启祥宫内无主位,以禧小媛为尊;到了长清行宫里,她的住处和禧小媛又很近,往后就将抄写送去禧小媛那里请她检视。”
小连子听了眼睛一亮,忙应下了,赔笑道:“娘娘可真能想出好法子来!禧小主公私分明法不留情,想必定会细心而认真地检视……”
我只点头不语,又道:“再加一道懿旨。前日楼兰进贡的蝶粉黛,原本是分了李婉仪一钱。但莲昭媛是本宫之下的最高位,李婉仪虽受皇上喜欢却不能坏了规矩,就传本宫的旨,将她那份眉黛送到莲昭媛处。”
这一次的蝶粉黛只有区区三钱,比螺子黛还要珍贵许多。我虽被夏侯明冷了好些日子,但行宫内一切事务都是我在管束,下人们对我虽有些议论,却还不到胆敢忤逆我的程度。楼兰的使臣直接包括蝶粉黛在内的贡物送进长清行宫,后宫女眷所得皆由我分发,我先是命送了一钱到京都奉给皇后娘娘,留了一钱给自己,最后一钱我还没下旨,烟波致爽殿那儿就传了消息道:分一钱给李婉仪。
我不清楚李婉仪在烟波致爽殿里是何等的得势,但瞧着是趁着机会用尽了所有的手段以取悦夏侯明,且还真有三分效果。
我自然对李氏越加恼怒。
小连子接了这个旨意,却是有些不赞同的样子,犹豫着对我进言道:“若只是一钱眉黛,想要令她们针锋相对,怕是不太容易……且娘娘当初对付妙采女时,这法子已经用过多次了……”
我摇头淡笑道:“你不必多言,只管传话下去就好。”
小连子遂应声退下了。
***
转眼就到六月份了。被李婉仪挡在烟波致爽殿的宫门外之后,我也再不曾过去那里,虽然李婉仪在第三日时已经没有被招幸,而是轮到了荣小媛。
李婉仪的琴声让我有些清醒了,我想既然要求见夏侯明,那就要选择最完美的时机,而不是在旁的嫔妃们坐着凤鸾春恩车名正言顺地至烟波致爽殿侍寝时,我再去巴巴地分一杯羹……那样子不仅不会有最好的效果,且还平白遭人看轻。
荣小媛一夜招幸之后,下一个并不是禧小媛,而是莲昭媛。其实皇上说是轮流来,但后宫之内从不会有公平,莲昭媛怎么也比旁人得脸些。
莲昭媛在侍寝后的第二日,那一钱蝶粉黛正好送到了她宫里。我在汀兰小筑里等了片刻,并不曾有李婉仪心生怨怼的消息传来,却是有宫人禀报道莲昭媛求见。
我端坐在主殿上首,淡淡笑着看她一身华贵的罗绮,满头珠翠迎面而来。她行了礼,直视着我道:“臣妾这些日子读了些古籍,学到了一个好词,叫做黔驴技穷。”
我听着并不恼怒,只作听不懂一般地笑与她道:“昭媛博学,这是好事儿。”
她将眉头挑了起来,突地又冷笑一声,道:“李婉仪唯皇后之命是从,她又是个明白人,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与我起争端。臣妾虽不喜李婉仪,但臣妾更不想让那真正难对付的人如愿……只是夫人,您如今竟还能安稳端坐!”
莲昭媛今日过来,是因着往日我曾算计过她,心怀怨怼罢了。只是,我并不会在意她口舌上的不敬,我只会因着她的皇宠而恼怒。
“本宫哪里有不安稳之事呢?”我缓缓地与她道:“本宫却是不太懂昭媛的意思,本宫身为协理六宫之人,自然是巴望着姐妹们融洽和乐,争端一事……本宫是万万不愿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