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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盈盈唉声叹气地拿了五两银子给我。她不服,接着来,结果二十一尺的时候有两个没投进去,十两银子翻倍是二十两!文盈盈几乎要哭出来:“我大半个月的月例银子啊!”
“愿赌服输,快掏钱!”我伸着手道。哼,方才赌酒的时候你还自以为天下第一,这会儿你的骄傲呢?
文盈盈好不容易抠出来二十两银子,我这才哈哈大笑道:“怎么样,不敢玩了吧?哈哈哈!你刚才说谁天下第一来着?你这叫作死……”
我的激将法很厉害。但文盈盈虽然满脸忿忿,鼓着嘴瞪了我半天,最终还是理智地决定不玩了。再玩她真的要把寝殿输给我。
我们玩的太久,此时已经是深夜了。我吃喝玩乐心满意足,就要告辞离去。
文盈盈扯住我道:“姐姐!您借我点银子吧,我输了这么多,这个月没法子过日子了啊!”
我同情地看着她道:“我拿着这钱还有用呢……你不知,内务府的奴才们,御前的奴才们,胃口都大得很,我打赏起来不容易……”
我说的是实话,我几乎永远都在缺钱。因为我的母家倒了,我没了家里的支持,每月宫里发的月例哪里够用。而可恶的是,皇上、皇后赏赐我的大批稀世珍宝都是御赐之物,不能拿出宫去变卖。
所以我这个所谓的宠妃,实在是外强中干。
文盈盈不如我得宠,见到内务府奴才和御前奴才的次数很少,也不似我花得多。但我一下子要去她二十五两,她这个月就没饭吃了。她父亲只是五品巡盐御史,又不怎么会贪,所以家里不甚富贵。
第六十八章:影子()
文盈盈借不到钱,面上显出万分委屈的模样,那一双眸子泛着浅浅的泪花,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这个样子真可谓楚楚可怜,惹人心动,不过我不是男人,这一招可对我没用。但想到她吃不上饭,我还是有些怜悯地,于是想了想,给她出主意道:“明儿向皇后娘娘借钱!”
她恍然大悟:“恩,这个主意好……”
唉,幸亏她抱上了皇后这棵大树,否则连饭都没得吃了。
我从钟粹宫出来了,怀里揣着银子,喜滋滋地哼着小曲往回走。
因为今日和文盈盈一块儿玩,我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我想起来,在凤仪宫听戏那天,皇上动怒,把裴氏发落冷宫,又罚我顶盆子,可他对文盈盈没有任何处罚。
当时我只顾着顶盆子,丝毫没注意到文盈盈。我不知她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于是我回头问忆芙。忆芙想了想,道:“当时,皇上就直接让文贵人起身了!”
为什么?为什么夏侯明会宽宥文盈盈?瞧着这劲头,好似他挺喜欢文盈盈。
我开始回忆文盈盈这个人。她每每喜爱穿桃色或湘妃色的大袖裳宫装,发髻梳成堕马髻或一个简单的平髻,再插成套的一排五个或七个的簪子……她每每喜欢抿嘴而笑,见到夏侯明就会微微地低着头,一双大而温柔的妙目中射出小女儿娇羞的神色。夏侯明在场的时候,她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她身材比我还瘦小,那大袖裳的宫装套在身上,更显出她轮廓的单薄,如弱柳扶风。发髻上垂下来的一缕一缕的秀发常常迎风飘动,令人怦然心动……
她这个人,人前人后是很不一样的。我这才想起来她在夏侯明面前是怎么个温婉柔弱的模样,在自己宫里又是怎么个放肆的模样。要说她对夏侯明真的有情,其实我是不怎么相信的……
而她在夏侯明面前的样子……我突然发现,她竟然和珍小仪很像!特别是刚才她求我借钱,那种委屈,柔弱……
唔,我觉得我发现了她的秘密。
她是个多么聪明的人啊。她没有珍小仪的福气,没有一张和贞妃娘娘相似的面孔,但她可以做出来那种气质与姿态——那种柔弱与娇小,温婉与稚嫩,她的模样和贞妃不相似,但她若背过身去或低下头去,就会无端端地让人觉得那就是贞妃……
我回了琼宫,我一直在想文盈盈与贞妃,还在想我自己。
我觉得我是应该改变一下……我实在不想忍受夏侯明的怒火,我想改变一点儿。
夏侯明实在是个奇怪的人。他为什么会独独喜爱贞妃呢,难道他就是喜欢柔弱的女子?而我不是那样的人,我身材虽然娇小,但说话、行事都与柔弱不沾边,所以皇帝才不喜欢我,还要整治我,冲我发脾气……
我是不是也要学着点贞妃呢?就像文盈盈,皇上对她不怎么宠爱,但还是挺喜欢她的……
恩,此事值得考虑。我决定从今日起我就要好好地学一学,至少减轻夏侯明对我的厌恶,好让我过得好一点。
***
第二日时我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我穿了一件鸭黄色的大袖裳宫装,浅浅嫩嫩的颜色在春天里看起来,很有清雅柔弱的模样,发髻上还特地梳下来两缕碎发垂在耳侧。
我在珍小仪后头进了凤仪宫。我一直注意着珍小仪走路的方式,仿佛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很惹人怜爱。虽然我很不喜欢这种方式,我从小到大都不会有任何人怜悯我,所以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我只能一步一步走出坚实的样子,让人不能欺负了去……但如今,为了少受点苦,我不得不向夏侯明低伏。
彼时皇后娘娘正在内室用膳,妃妾们在外头静候,宫女奉了茶点给我们。内室里隐约有女子谈笑的声音,我竖着耳朵听,好似是文盈盈在与皇后谈笑。
哦,文盈盈今日是来借钱的……她为了借到钱,竟跑进去侍奉着皇后娘娘用膳了。恩,诚心可叹啊。
小坐片刻,皇后便从内室款款步出,文盈盈在侧服侍着,看她的欢喜样子,一定是借到钱了。我们皆起身行礼。
此时芳娣夫人也已经到了。她并不是每日都迟到,若是她昨夜侍寝,迟到是一定的;若不是,她大约是五天里迟到两天。
我曾问过小连子,这芳娣夫人如此行事,皇后就能完全宽容么?就没有一次来管管她?
小连子与我道:“皇后娘娘性子温和稳重,的确是容得下的,起码面上容得下……不过听说前几年在潜邸,皇后娘娘还年轻,没有如今这么沉稳,就管过一次。那一次芳娣夫人不肯去请安,当时身为正妃的皇后娘娘当众斥责她恃宠而骄,带着一众妾室们去了芳娣的屋里抓包。然而到了才发现芳娣夫人还未起床……”
当时的境况一定很尴尬。皇后去抓包,芳娣夫人没能及时知道消息,否则她该装病。然后皇后进去了,还带着那么多人进去,就看到她在睡懒觉。
懒惰是女子的大忌,我们女人,“四德”是要谨记的,懒妇人一直被人所厌恶。芳娣在所有的妾室面前没了脸面,不仅她没脸,皇后心里也应该挺尴尬。
所以皇后就再不管了。
其实我也很喜欢睡懒觉。但如今我每日都要规规矩矩地来请安,我可不敢像芳娣一般。
皇后和我们絮了些闲话,又和懿妃商议了几件事,都是关于分发月例、御花园修葺等琐碎的事。明面上,懿妃是从不会冲撞皇后的,二人商谈也很是和睦,丝毫没有嫔妃们期望见到的冷言冷语或是激烈的口角。
只是私底下,懿妃并不是个没有野心的人。
皇后和懿妃说完了话,又命宫女从库房里取出一件锦盒,赏赐给芳娣夫人。她笑着道:“皇上新得了一件好东西,是从吐蕃进贡的。”
芳娣夫人身边的宫女接了锦盒,打开了放在芳娣面前。我们一众嫔妃们也伸着脖子去瞧稀奇。
只见锦盒里躺着一个靛青色的玉镯,晶莹通透,柔润圆融,通体的蓝色里无一丝杂质瑕疵,仿佛是一汪蓝澄澄的泉水一般。
这样成色的镯子,即便是一贯富贵的后宫嫔妃们也啧啧惊叹。芳娣赶紧起身与皇后道:“这样好的东西,且是整个宫里只得了一件,只有皇后娘娘您才配戴……”
皇后笑笑道:“你莫要推辞了。好东西谁不喜欢,本宫也想收为己有,但手大套不进去……”
这样说来,赏赐给芳娣夫人是最合理的了。芳娣平日里与皇后不睦,但女子见了稀罕的首饰都会心生喜悦,她连连道谢,命宫女装好了带回宫去。
我是个贪财的人,我当时想的就是芳娣回去一戴,发现也戴不进去,然后这个镯子就要传下去……唉不对,位分高于我的嫔妃太多了,总会有能戴进去的人,到底是轮不到我。
很快散了晨省,我扶着迎蓉回宫。
然而到了琼宫,我却见我的宫门处立着一个着青色尨服、脊背略微佝偻的内监。那是王德。
王德在这儿就说明夏侯明在我宫里。惊恐在一瞬间涌上胸口,我飞快地转过身去,拉着迎蓉拔腿就跑。
无奈我今日的裙摆太长,我因心急,刚回身要跑,就一脚踩在自己的后裾上,狠狠地摔了下去。我摔倒的声音惊动了打瞌睡的王德,他赶紧上来扶我,打着千儿道:“娘娘您没事儿吧?皇上在里头呢……”
他的神色关切,好似他是我的家生奴才一般。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抹一把下巴上啃的泥尘,额上有涔涔的冷汗——我正好是在转身的时候摔倒,王德这个老狐狸一看就知道我想跑,王德知道了就等于夏侯明知道了……
我心内打抖,真是太没出息了,想跑还要摔一跤,还让王德看见,简直偷鸡不成蚀把米!
迎蓉扶着我去东暖阁换了件外裳,将脸上的尘泥拭去,我这才战战兢兢地进了主殿。夏侯明并不在殿内,他坐在琼宫前院的紫罗兰拱门下头的竹椅上,翘着二郎腿,正在把玩我亲手栽种的名贵的蝴蝶兰,怡然自得的样子如一个纨绔的富少。
我请了安,他抬头来看我,面上似笑非笑地,道:“玉儿摔疼了吗?”
我颤颤道:“没……没事……”
我一壁掩饰,一壁在脑子里骨碌碌地转着心思,想着要想出法子来……惧怕之下,我还真能急中生智,道:“今儿是三月十五,皇上不去皇后娘娘宫里么……”
每月的初一、十五,不仅是皇帝去长乐宫请安的日子,也是皇帝去凤仪宫探看皇后的日子。
皇后娘娘不得夏侯明的宠爱,她每月侍寝的机会也只有初一、十五这两日了,而夏侯明在这两日却通常并不与皇后合眠,只是一同进膳甚至略略坐一坐就敷衍了事。
第六十九章:珍嫔(1)()
我既受皇后娘娘庇佑,便理应帮衬皇后娘娘。身为宠妃,我能够做的事情很多——皇后在皇上面前不方便说的话,我可以吹吹枕边风;皇后不得皇帝宠爱,我可以稍稍提携,将自己的机会让给皇后;皇后厌恶的人,如芳娣等人,我可以分她们的宠,打压她们……
可惜,我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伪造品,在旁人眼里我是宠妃,实际上,夏侯明非但不喜欢我,还很讨厌我。他没有兴趣令我侍寝,却每每要借着招幸的名头整治我。我的上述作用是一条也不成立的。
所以皇后娘娘庇佑我,真是花钱买假货了。
不过这个时候,我还是想试一试。若夏侯明真的听从我的劝告,我就可躲过今日一劫,皇后也会感激我,甚至夏侯明会觉得我贤德……
然而夏侯明就是我的大冤家。我所有的尝试,在他面前都只会自讨苦吃。我说完那句话后,他面上的笑意就褪去了。然后,他低头逼视着我的眼睛,冷冷道:
“玉儿,你竟然把朕往外推。”
我听到这冰冷的话语,心内暗道不好。他几次三番对我发火,都是因我不小心表露出对他的厌恶。我日后对此要额外小心,即便心里不喜欢,面上也绝对要控制住,说话做事都要小心。
我连忙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嫔妾这样做,是妃妾的本分……”
我不敢说“皇上去看皇后是理所应当”,夏侯明这种人,和我父亲是有点像的,那就是不容旁人对他提要求。所以我只能说,劝他去皇后宫里,是我自己的本分。
我说的很有道理,宫规上也是这么写的。妃妾以皇后为尊,不得与皇后夺宠……虽然历朝历代的嫔妃们都无人遵从这一条,但我这么做,绝对是身为妃妾的贤德。
夏侯明再怎么生气,这会儿也挑不出什么错了吧……
然而我又猜错了。夏侯明是个混账性子,他才不管什么宫规,什么贤德,什么对错。他心里不悦,就立即要发火、要处置人。他将面前石桌上的茶碗狠狠一扫,瓷片在我的脚边崩裂开,我却连躲闪都不敢,只能就地跪在那些瓷片上……
我甚至感觉不到双膝被刺破的痛楚。天啊,今儿就要赐死了么……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