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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那次被责打之后,夏侯明冷落了我十多日,之后才过来了一趟。不过他是来催我还钱的,我连忙道自己正在凑钱,不日就会还上。
夏侯明在我这儿呆了片刻,又有昭纯宫的宫女来请,说是珍芳仪身子不适,请他过去看看。在夏侯明心里,我不过是个玩物,珍芳仪才是真正要紧的人。他便毫不犹豫地从琼宫里出去,不再理会我。
遂宫内人皆知珍芳仪抢我恩宠的事。而我也乐得清闲,没有夏侯明在眼前晃,我的心情会变得很好;再说我也很忙,整日忙铺子里的事,哪有闲心思与珍芳仪争宠。
如此一个月过去,文盈盈的货物运到,我们的铺子开张了。
铺子名取“蜀州干果店”,通俗易懂不绕弯子。开张那日,我本想摆个筵席,宴请宫内的嫔妃们,她们都出身大族,让家里人给我的小铺子捧场是举手之劳。可因着“行商为贱”,我开铺子的事不好说出去,遂作罢。
开干果铺子是最简单的,就在殿里放置很多柜子就好,不必下菜单,不必请厨子,不必跑堂,几个伙计就是给客人介绍和称东西。其实,京城里卖干果的很多,多是附近村镇里的农户,而所有卖果子的都无一例外是摆小摊,从未有人像我这样盘铺子。
我既盘了铺子,就自然与他们不同。我的果子是从蜀州运过来的,在京城是稀奇货;我又出身荣国府,之后进宫为妃,我腌出来的果子哪里是普通百姓家能比的。想当年我两罐子酸梅换得赵太太一根羊脂玉簪子,进而换自己的一条命,可知我这个人在腌果子方面真的很擅长。
文盈盈进的第一批货是在她外祖家都腌好了的,我命小连子每样都带一点进宫,我一一地看过品过,再一一地指出不足,之后亲自动手重新腌第二遍。最后,我再把我腌好的果子送到铺子里,附带一张记载我腌果子独家绝学的信纸,让伙计们学着我的手艺。
为了做出更可口的口味,我甚至向御膳房的厨子们请教。我身为宠妃,在宫内人人竞相逢迎,没有谁不买我的面子,几个厨子甚至把自己祖传的绝学都拿出来给我。我心内窃喜,到底我是主子,身份高贵,奴才们都这般逢迎我。
这般一点一点地改进,我铺子里的干果质量越来越高。荣国府的手艺加上宫廷御厨手艺,想不好吃都不可能。相应地,我的价位比摆小摊要高上数倍,而京城百姓们不顾价高,仍旧争相购买。
等到七月的月初,蜀州干果店终于收入了八百两纯利润。不出所料,芒果干成为最受欢迎的东西,短短一个月就卖断货。
我欢喜地几乎要手舞足蹈,我不曾想,行商是这么赚钱的。因赔镯子是夏侯明的圣旨,我无法拖延太久,便和文盈盈商议了我先将八百两全部拿走去赔镯子,算是借她的。
文盈盈则笑道:“好呀,铺子能红火,都是姐姐有经营的才干。我们原本是五五分成,这次就不算姐姐的利息!”
我不禁冷笑。
果然谈钱伤感情,文盈盈以前和我说话,嘴巴都是甜得如抹了蜜;如今张口插伙计闭口收利息。
第八十七章:赔钱(3)()
七月初三的时候,我拿着店铺收入的八百两,又凑了二百两,总计揣着一千两银子去永寿宫。
我去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眼熟的宫女从永寿宫步出。她瞧见我之后,赶紧低头避让。
她刻意把头垂得很低,我细细地觑着她,还是认出她便是珍芳仪的大宫女,逐烟。
我遂笑说:“逐烟姑娘一向进退有度,怎么今儿见了本妃,就这般瑟缩了呢?是怕本妃会吃了你么?”
逐烟见我似笑非笑,身子一悚,诺诺地道:“奴婢不敢……”
“什么不敢!”我的眉色顿显凌厉,与身后的小连子道:“这宫女冲撞本妃,你去拖到人少的地方掌嘴!”
逐烟倏地抬头,面色惊惧万分,她不料我会这样蛮横地处置她。
小连子不容她分辨,和两个琼宫的小内监一块儿扭了她,带下去了。
我由永寿宫的内监引着进了大殿。
芳娣正在梳妆,估摸着是夏侯明待会儿要来她这里。我站在殿门外,有些局促地对引路的内监道:“本妃是不是来得不凑巧……”
那内监明白我的意思,与我摆手道:“我们娘娘只是试试簪子。您请进去吧。”
我再探头一看,果然见芳娣把发髻上的步摇拔下来,又重新插上另一支。
我看她那高高盘旋在头顶的“飞仙髻”,心内不禁佩服——身为女人,芳娣夫人实在是太完美,太勤快了!她一天之内大部分时间都在梳妆,梳一个发髻试一堆首饰,再打散了重新梳,乐此不疲。
除此之外,她还要每日习舞一个时辰,钻研胭脂香料等两个时辰,研读诗书一个时辰……这些我都是听嫔妃们传闻的。如今见了她梳妆的样子,果然传闻不假。天底下有我这种懒蛋,也会有她这样勤快的。
天啦,她可是有睡懒觉的毛病的,但在这些事情上,她竟然勤快到这种程度。
我提步跨进殿内,规矩地请了安,双手奉上一千两的银票,清晰细致地与她说明道:“……内务府的账簿上记载的就是一千两……”
我是怕芳娣会趁机刁难我。
芳娣对我自然不会有好脸色,毕竟因着那个镯子,我把芳娣彻底得罪了。
她命人收了银票,冷笑一句道:“俪容华这钱欠了整整两个月。”
我尴尬一笑:“嫔妾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凑够了。”
芳娣简单地扫一眼银票,就命收入账房里。我不禁心内艳羡,看她那个不甚在乎的样子,果然是从不缺钱的主儿。
右丞相、太子少师徐大人的长女,怎么会缺钱。
芳娣收了银票后,并不立即命我退下,而是似笑非笑地瞧我一眼,道:“你方才罚了昭纯宫的宫女?”
我是在永寿宫的宫门口遇见逐烟,然后命人拖下去掌嘴,这些事自然逃不过芳娣法眼。我连忙跪下,忐忑道:“娘娘恕罪!嫔妾本不敢在娘娘宫中处置人,只是那宫女实在可恶,嫔妾才……”
“好了。”芳娣一抬手赦了我起身。她又拿了一支湘妃色分心金钿,细细地贴在前额上,一壁散漫地与我道:“昭纯宫里的那位,给了你不少气受吧?”
“珍芳仪一向不喜嫔妾,嫔妾没少在昭纯宫吃苦头。”我话语中都堵着气。
芳娣听我说完,不禁浅浅一笑,丽色顿生:“叶氏本是个没主意的人,兼又胆小,她若是翻起什么浪来,必定是娴容华撺掇的。”
我心内暗暗钦佩芳娣,她即使不知道叶桃衣和司徒静仪曾一块儿对付我,却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叶桃衣与芳娣不合,我与司徒氏、叶桃衣双方都不合,如今这境地,倒是我与芳娣同仇敌忾。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芳娣虽痛恨我,但一旦与她提起叶桃衣来,她就只顾着去痛恨叶桃衣了。
我垂着头,低低地与芳娣道:“叶氏怀着身孕,渐渐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即便嫔妾位高也不得不担待她。”我说着,面上显出愤恨来:“叶氏刁难嫔妾,嫔妾也就认了,可如今她的丫鬟见了嫔妾,竟敢面色不恭,面目中露出不屑来……嫔妾看那宫女的一张脸,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命掌嘴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眼角不迭地觑着芳娣神色。
这一次逐烟来永寿宫,我揣度着,要么是芳娣夫人有什么事要传召叶桃衣,叶桃衣不良与行,遂遣了自己的大宫女来;要么就是叶桃衣遣逐烟来求见芳娣。
而因叶桃衣生性怯弱,就算如今得了太后的看重,恐她也没那个胆子触芳娣眉头。遂应该是芳娣传召逐烟才对……
芳娣传召了逐烟,不论所为何事,她一定不会给逐烟好脸色——说不准,她就是随便寻了个由头把逐烟叫过来,只为了狠狠折辱一番解气。
叶桃衣十分惧怕芳娣,逐烟在芳娣面前更会认打认骂不还嘴。可是,若逐烟在走出永寿宫宫门的时候心怀愤恨,面色中透出不屑与不敬——
这份不屑恰巧被我撞见了。我以为逐烟是针对我,所以我动怒了,命掌嘴。
可是,若逐烟真的做出了那样的神色,她多半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芳娣……毕竟她在永寿宫里受尽折辱。
我看到她那张脸,便误以为她是针对我。
芳娣不如皇后沉稳,果然,她眉色猛地一挑,而后竭力压下怒意,缓缓问我道:“那个宫女……当真如此大胆,竟敢面露不敬?”
我心内稍稍冷笑,逐烟自然是没有不敬我,可我若一口咬定她那时候的神色是不敬,那旁人也说不出什么。逐烟当时是低着头的,我凑近了细细窥探才能看出她面上的神色,而芳娣宫门口的宫女内监们想必就看不清楚了。
所以即便我对芳娣满口胡诌,也不会有人上来指责一句;而依着芳娣对叶桃衣的旧恨,她根本无法冷静地思量我的话,只会当场对叶桃衣动怒。
此时,芳娣便如我猜想一般地动怒了。
我还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模样,面上越加怨愤,咬唇道:“连叶氏的宫女都敢给嫔妾脸色看了!叶氏她有孕,满宫里哪个不得让着她,她的宫女胆大放肆也就不足为奇……”
我缓缓地说着,芳娣的眸子里已经闪过无限的凌厉。她将那刚换下来的花钿重重拍在妆镜台上,拧眉道:“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芳仪,就敢在宫内飞扬跋扈,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了!”
我听芳娣这样愤怒,不禁冷笑,说起飞扬跋扈,人家珍芳仪哪里有您的十中之一呢。
我心内一壁思量着,一壁劝慰芳娣道:“娘娘息怒,叶氏再不懂规矩,她也不敢与您放肆啊。她只是与嫔妾等人过不去罢了……”
“她是放肆地厉害了!”芳娣却越加恼怒。她那一张绝色的面容近乎扭曲,愤愤地拍着案几道:“呵,本宫本是好心,备下了几份积福的佛经请叶氏遣人过来拿,那宫女逐烟在本宫面前低眉顺眼地,可不知她胆大,出了本宫的门就敢心怀怨愤……”
芳娣连声怒喝,我却越加得意,果然我猜得不错,芳娣是寻了个由头要折辱叶桃衣。
逐烟是个极稳妥的人,再大的折辱都憋在心里,出永寿宫的时候也不敢说什么,低着头一直走。可惜她遇上了我,我说她不敬,她就是不敬,而芳娣也一定会相信她的不敬……
连手底下的宫女都敢对芳娣不敬,遑论叶桃衣本人呢!
我这儿一壁自得,芳娣犹自怒不可遏。她气得面色发青,恨恨道:“叶氏素日里胆小怕事,本宫还真以为她是个规矩的,不曾想,她那心里可是一万个不恭不敬……”
胆小的人,总会让对手放心,因为她没胆子做出任何反抗;可芳娣担心的是,这叶桃衣面服心不服,只要心里不服,她早晚能有胆子翻出浪来。
自然,我是不知叶桃衣心里到底服不服——总之,如今芳娣夫人是这么认为了。
***
我很快便从永寿宫里告退了。
我出来的时候,芳娣已经不再对我甩冷脸儿。
我不动声色地松一口气,这皇宫里虽势力纷杂,流波诡异,可乱也有乱的好处。
我的敌手虽然多,但我这些敌手之间却是互相纷争更甚,只要稍稍煽风点火,不怕她们闹不起来。
芳娣和叶桃衣二人闹得越厉害,与我越是有利。我思量着,芳娣既铁了心要整治叶桃衣,那她也不会放过与叶桃衣在一块儿的司徒静仪——
其实,若叶桃衣真的心有不敬,那多半是司徒静仪撺掇的结果。
如今芳娣相信了叶桃衣的不敬,她也会相信是司徒静仪要与她过不去。
这么下去,这司徒氏也就不得安宁了。
我暗暗发笑,果然这宫里牵一发动全身,我稍稍往哪个地方打一耙子,自会有无数的人因为这一耙子而动荡不安。
司徒一族是我最大的敌人,那叶桃衣本就厌恶我,如今她被司徒氏拉拢了去,我与她便更是仇敌一般了。说起来,司徒氏实在欺人太甚,太后曾经那样恶毒地折磨我,司徒静仪与叶桃衣二人又给我设套,我生来小肚鸡肠爱记仇,对待敌人自不会手软。
不过……唉,真是没出息,我如今能做的也只有这么一点……
只有在芳娣这儿煽风点火,给她们增添些许的麻烦。
唉,唉,罢了。
***
我第二日早早地去给皇后请安。
我对面坐着的便是珍芳仪。我是许久不曾见到她,因前些日子她孕吐得厉害,就一直告假不来请安。
今日她来了,皇后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