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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文姵真的中选,成了嫔妃,杨姨娘在府里也能扬眉吐气了。
杨姨娘孱弱地呻吟了一声,继续道:“老爷,文姵是个识大体的孩子。您就成全了她的心意吧!”
父亲沉思着,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我察言观色,也看不出来他是真觉得三姐识大体,还是在想别的什么。
大太太觑着父亲的神色道:“选秀是府里的大事,自然是老爷来安排。身为妾室,不该操心这些的。”
她顿了顿,又道:“说起选秀我就又想起杨氏的事。我重重惩治你也是心里有气,你什么时候犯错不好,偏偏等着选秀时要坏了文妧的名声。这不是耽误老爷的大事么……”
话说到这里,我父亲头上的青筋猛然冒了起来。
第十三章:选秀(6)()
我父亲是多么精明的人,经大太太一提醒,他如何看不透杨姨娘的小把戏!
呵,设套不成反被打断腿,你就又编什么深明大义的话,要让文姵赎罪?
一开始就是想送文姵去选秀!
父亲气得脸色都铁青了。他狠狠拂开杨姨娘扯着袖子的手,又一脚踹开我三姐,怒道:“一介妾室也敢给府里出主意了!你别忘了你的本分!再说选秀这么大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一心钻营着这个吧!简直不守妇道!”
众人都吓住了,杨姨娘和三姐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口,连求饶认罪都不会了。
其实我父亲生气的并不是杨姨娘不守本分,而是他最讨厌别人干扰他的决定。
他喜欢掌控一切。他一心想着让文妧去选秀,可杨姨娘给文妧设套,就是为了不让文妧去选秀。
这叫忤逆!
我父亲为了自己的前程,连嫡妻的面子都不会给,怎会纵容一个妾室。
父亲说完这些话,抬着脚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了。杨姨娘这才反应过来,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老爷呀!老爷!……”
我们都明白,从今日起,杨姨娘就失宠了。
屋里正乱成一团,突然有父亲身旁的小厮回来,对我行礼道:“老爷叫五小姐一同走!”
我一惊,父亲单独叫我做什么?
我跟在小厮后头出了杨姨娘的屋,我看到父亲站在前院。我规规矩矩地挪着步子过去,安安分分地站在他身侧。
我有些忐忑,我不明白他何时竟想起我来了。他眼里从没有我这个女儿的呀……
只见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件锦盒交给我,道:“安王府的礼,好好收着。”
***
我回到南芜居的时候,浑身上下的衣裳都汗透了。
我颤抖着双手打开那个大红色的精致的礼盒——里面是一串红色的珊瑚手钏,珠子颗颗硕大,颜色深得如血液一般。
我知道这一串手钏有多么贵重。我一个庶女,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好的东西。
我看着它,心里没有得到宝物的喜悦,而是面对死亡的恐惧。
***
第二日一大清早,我就去了六妹那里。忆芙和迎蓉跟在我后面,每人手里抱了一罐蜜饯樱桃。
我们在屋子外面就能听到流畅的琴声,是我六妹大清早地就勤奋习琴了。只是我听得出来,这乐音低沉乏味,毫无一丝生气,只是空洞无神的演奏罢了。
我六妹的心情是很不愉快的。
其实她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她是多么幸运,她要面对的只是危险的未知,而我,却活不久了。
我知道,是朝堂的风向变了,我父亲又要与安王结党了。所以他又要将我许配给安王世子。
安王府提前送了礼给我。而且我听牛大管事说,安王妃不日就会来府上拜访。
我站在门外等六妹弹完一首曲子,才进门招了丫鬟。我被丫鬟引着进里屋,却发现大太太和梁师傅都在。我赶紧给大太太行礼。
“娘特地过来检查我习琴。”六妹对我解释道。
第十四章:安王(1)()
我自然接话道:“你天天都练上三个时辰,肯定十分熟练了。”我又对大太太笑道:“我在门外听了一会儿,琴声悠扬清脆,悦耳动人。”
“哪里有五姐说得那么好!”六妹很是谦逊。她又瞧一眼大太太:“五姐一心只学女红,不懂琴乐的。”
六妹就是这样!她是府里唯一的嫡女,与姐妹相处从来都是用鼻孔看人,即使她无意与我为敌,说出的话也不由自主地透露出对人的轻视。
高门大户家的女孩子学女红不足为奇,擅长琴棋书画才是本事。可是大太太不给我请师傅,她也从不希望我学会这些本事。
不过六妹忘了,我没有师傅,但别的姐妹有师傅。大家常常凑在一块儿练习,我耳濡目染,日积月累,即使学得不如别人也不是一窍不通。
我早习惯了她这样说我,只笑一笑,对大太太道:“反正我觉得六妹弹得很好!”
大太太没接我的话,她指了杌子给我坐。
我谢过她,坐下,又将两罐子蜜饯樱桃送给六妹,笑道:“六妹喜爱吃甜食,上次是不是说爱吃樱桃?我今日特地给你腌了送过来!”
“劳烦五姐跑一趟了。”六妹挑眉看了我一眼,命身侧的丫鬟将罐子拿下去,一壁淡淡地道:“一共两罐子,你们先拿一罐子分着吃吧。”
丫鬟们道一声“谢小姐恩典”,便喜滋滋地抱着罐子退下了。走在最后的小丫鬟还好奇地想要瞧我的脸色。
我看也不看她,只和母亲寒暄,谈论各类蜜饯。这样说了半日的闲话,我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昨日杨姨娘说了那些话,我才知道要选秀了……母亲,六妹要去选秀么?所以每日才练琴……”
六妹辛辛苦苦练琴,就是为了跳火坑做准备,大太太心里本来就不痛快。此时听了我的话,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我立刻闭上嘴巴不敢再说。
大太太意识到自己神情不对,又立刻勉强挤出笑意来,对我说道:“能去宫里侍奉,是皇恩。”
滴水不漏的大太太,即使在我面前也不肯落了一丝把柄,生怕旁人议论她不想送嫡女进宫。
我瞧她这样,寻思了一会儿又道:“自然是天大的荣耀……可是,我听说宫里的规矩可大了,而且一进去就再也见不到家人了。我舍不得六妹……”
我母亲是沉稳的人,可我六妹沉不住气了。她咬着嘴唇,眼圈渐渐红了起来——原本是说了永兴侯家的小世子为姻亲,那个小世子才二十岁,正是英武勃发的年纪。况且这事儿早就定下来了,自己和世子二人也常常来往,怎么就凭空出来一场选秀……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六妹。我看到她强忍着眼泪,右手捏得紧紧地,袖子里则露出来一截翠绿翠绿的东西。
果然!我六妹果然是有心上人的!前几年与永兴侯家说亲时,我就听闻六妹十分中意那位世子,想不到竟然动了真情!
我继续对大太太说道:“母亲!我真的舍不得六妹。我在府里只有六妹一个真心的姐妹,其余的人都不待见我。六妹走了,我可怎么办……”
母亲,我倒要看看您能忍耐到什么时候!
第十五章:安王(2)()
六妹从没正眼看过我,我也从没把她当姐妹,只是我们互相争斗的时候少,互相帮助的时候多罢了。这样浅薄的关系,我都能说出舍不得的话,亲生的娘该有多舍不得呢!
六妹走了,当娘的该怎么办呢!
“够了!”大太太突然扬起手,一耳光抽到了我脸上。
她气得胸口一起一伏,手握成拳捶在六妹的七弦琴上,边捶边道:“你这是要气死我……”
我立刻跪下请罪。我的脸上发疼,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喜悦——生机,我看到了生机。
我没想到我一向沉稳的母亲,只因我的两句话就怒不可遏,甚至口不择言说错了话。
昨日杨姨娘的下场她也看到了,她是规矩守礼的夫人,是断断不会有胆子忤逆我父亲的决定。可是今日,提起选秀的事,她竟然失仪了。
她还没死心!只要没到最后关头,她仍然会努力扭转文妧进宫的命运!
她是太疼爱文妧了!
只要她没死心,我就有生机,我就有机会替文妧去选秀。
这一次,在死亡面前,我绝不会听天由命。要我嫁给安王世子?不可能!
我要进宫,我要活着,只有这样我才能逃脱那个安王世子!这一场选秀就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一向命硬,我一定能够进宫去。
如今能帮我的只有母亲了。
母亲说完那句不该说的话,却发现屋子里还站着许多丫鬟婆子。她手上一滞,连忙改口训斥我:“你说得什么胡话,皇家的旨意也敢妄议,平日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她忙命屋里的下人都出去。
看到屋里没人了,我六妹才敢哭起来,她捧着世子送与她的翡翠同心结,哭得肝肠寸断。
难为母亲一心要扭转事实。女孩儿家最怕动情,有了心上人,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不知文妧是怎样乞求母亲,死活不愿意进宫呢。
大太太却是一手指了我,怒道:“玉儿!你也敢在你嫡母面前演戏了!你当我不知道,安王府派了人来提亲了!”
和精明的人说话从不费力气。大太太开门见山,我也不再掩饰。我毫不犹豫地道:“是!母亲说得对,玉儿是有自己的私心的!玉儿就是想替六妹进宫!母亲,求您成全我吧,您虽不是我的生母,却胜过生母。我若有进宫封位的一天,也只会认您一个母亲!”
“你……”大太太的手指指在半空,瑟瑟地颤抖着,终于无力地落了下来。
她紧锁眉头,长长地叹气,许久才道:“文妧进宫是老爷的意思啊……”
“娘,实在不行,我便在选秀那日病了吧!”文妧抹着眼泪道:“有病的女子不能参选,父亲也奈何不了……”
“糊涂!”大太太当场打断她:“你父亲怎会看不出来你是装的?你若惹怒了你父亲,即便不选秀,你以为你能有好果子吃吗!”
“那该怎么好?娘,你救救我,我不能进宫啊,我和弘泽的事早就定下了,怎么就要反悔……”
“不要哭了!没得叫人听见!”
屋里乱得一团糟。
第十六章:安王(3)()
我告辞出来,我的脑子里也乱得一团糟。
拉上母亲与六妹又怎么样?还不是想不出办法来……
唉。
我提心吊胆地过了十多天。如今安王府的姻亲只是刚刚议起,荣国府还没请媒人,安王府也没送庚帖,至于聘礼、定亲的事更是要很晚。
但我已经十分惊恐了。
就这样熬到了端午。端午这一日,府里人来客往,门庭若市。我父亲是握着实权的武将,在京城颇为显赫,逢年过节时总会很热闹。
几个哥哥和父亲在外与同僚喝酒,我在一群姐妹堆里,跟着大太太与夫人们见礼。
安王妃也来了。她是个年近五十的妇人,身子微胖。她正和大太太随意地叙话,旁侧的几个府里的太太们也围着她。
依着安王妃的身份,本该是我们去她府上拜访的。但她今日屈尊来荣国府,不过是为了她那残废的儿子。
为了相看我!
在无尽的恐惧中,我仍然要按着规矩上前对她行礼。她笑眯眯地打量我,面上透露出的慈爱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女儿。
这样的温和,我只觉得越加危险。
我站着,一句话也不说,我周围的女眷都在打量我。我从没有受到这样的注目,尤其是安王妃这么尊贵的人物。镇南侯林夫人笑着夸奖我道:“是个标致的孩子,水灵灵的!”
我仍然不说话,只抿着嘴给林夫人见礼。母亲客套道:“我家的五丫头平日不常见客,有些拘谨。”
“哪里呢,是个很规矩的丫头!”众人纷纷赔笑。
安王妃也夸我道:“这身衣裳也不错,年轻就该穿得鲜鲜亮亮的!”
我听了这话,心里又沉下去一分——今日我特地挑了粉色绣芍药花的中衣,玫瑰红滚金边的外裳,还在头上插了点翠衔珠的簪子,在额前贴了三瓣金钿。这是我一早上翻箱倒柜才找出来的最贵重的衣裳和首饰。
可是安王妃竟仍要夸奖我的衣裳!
既然是嫁给一个残废人,那就要选择老实懦弱的,这种女子才不敢反抗,才会认命,才会跟一个残废人过日子,才会甘心受折磨。
我今日的装束这样艳丽,怎么可能是个老实的呢……
唉。安王世子的情况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糟!安王府都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了。
就不怕我嫁过去把安王府闹个沸反盈天?
我越发地心惊,和安王妃客套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