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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这些日子,宫里头可真是乱啊。
我又想起复宠的事儿来。
复宠,唉,唉……
天啊,我又要去对付夏侯明了。
天底下最难对付的人就是他。
我最好还是要复宠。我可以一时威胁皇后,却不能威胁她一辈子。
我应该做个有用的棋子。
我又开始思量了,该怎么办,怎么复宠?
我没想到的是,就在皇后离去的一个时辰之后,御前的王德就来求见我。
他面上笑意浓郁,尽是谄媚。他宣了夏侯明旨意道:
“……俪容华赐浴华月池。”
我震惊万分,颤颤地接了旨,盯着王德问道:“皇……皇上,要招幸本妃?”
王德点头:“娘娘早些准备着!这是天大的恩典,华月池只有贞妃曾享用过,连皇后娘娘都不曾被赐浴。”
我明白华月池是什么地方。那是先帝专程为承华夫人建造的。
到了夏侯明这一代,唯一被赐浴的人就只有贞妃。
这二位都是帝王一生挚爱。而我……我算是什么,我怎可能会有这种恩典。
我突然发觉,夏侯明对我的态度越来越难以琢磨。他明明说过我不配用徐如姬的首饰,不配与皇后走得近,在他眼里,我不过是鸟兽之类的玩物。
而且,先前禁足,他不是不闻不问么?
他怎么又给我赐浴华月池?
他再荒唐,他对我的兴致也是有限的。若说他先前只是为了玩弄我,那现在……
也不该赐浴华月池啊。
***
我还在为怎样复宠而发愁,没想到,现在一切迎刃而解。
就是有些难以置信。
无论怎样,我都要好好拾掇了准备侍寝。
王德是很早就传了旨意,我为着赐浴的事,一整天都不敢多吃饭。
到了黄昏时,便有凤鸾春恩车停在宫门处,请我入轿。自然,原本的车轿摔坏了,还好有备份的。
这种车轿,我乘坐过多次,不过因为我昨天做了亏心事,我这回坐上去就不由自主地四下查看,生怕轿子被动手脚将我摔下来。
恩,这个轿子应该没问题。
华月池地处偏僻,是修在南边翠屏山的山脚下。先帝原本不想修在这儿,说太远,但只有这个地方有山脉温泉,靠近乾清宫的地方都没有。
当然,我们并没有出宫,一切都是宫墙之内。
快到了的时候,我闻见隐隐约约的丝竹之声。侍奉的御前内监告诉我,梨园就建在附近,那儿整日歌舞升平。
自从贞妃逝去后,华月池已经多年无人来访了。不过仍有许多杂扫侍奉的宫人,年复一年地在这儿守着这座宫殿,等待什么时候皇帝会再次驾到。
遂一切都是奢华如旧,一尘不染。
内监们扶着我下轿、进殿。整个华月宫焚着大把宁神的香,白烟如雾。华月池很大,有“日”“月”之分,其实只是一处大潭和一处小潭,二者相连却又在中央用一方翡翠青玉座台隔开。
我缓缓去衣,双足踏在白玉池岸上便觉出一种温润的暖意,脚底下的寿山白玉皆雕刻着海棠与百合的花纹,花瓣与花蕊都精巧至极,进水之处的碧玉凤凰雕身更是精美绝伦。
这时候,所有侍候的宫人都已经退下,只有角门处有两个宫女侍立,我身后的帷幔也已经全部放下。我面前是一滚一滚的温泉水,水汽升腾萦绕。我用脚试一试水温,有些烫,缓缓地把双足探进去,然后才一点一点地往里挪。
我堪堪把两条腿挪进去,突地在水面上看到一个男子的倒影。
来者除了他还会是谁呢。
我赶忙爬起来,转身跪下。
我被膝盖底下的雕纹咯得生疼。其实那些纹路雕刻地那样细腻,白玉的质地又十分温润,对我的膝盖有好处,我应该是很舒服的。可我就是觉得咯得慌。
总之我一看见夏侯明,就浑身地不舒服。
我真是不喜欢他。
唉,夏侯明啊,你作为一国之君,你就没有一点儿责任感么?你就不能稍稍勤恳、稍稍关心一下朝政?再者,你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夫君,你就不能改掉那些喜怒无常、嗜杀任性的坏毛病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荒唐,这么不讲道理,这么让人瞧不起啊!
你这种人,我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呢!你至少要赢得我基本的尊重吧!
我总是要压下这些不好的情绪。我垂着头,嗫嚅了一声“皇上”算作见礼,就不敢说话了。他在我面前脱下外袍,只剩一件单衣。
他并不叫起,却是稍稍蹲下身来,伸手,托住我的下颌道:“昨儿皇后为了你向朕求情了。玉儿,你禁足这两个月,可是干了不少好事啊。”
他的言语很是温和,甚至面目上都带着笑意。夏侯明很少这样和气地和我说话。
但我却是惊恐万分。难道他知道了娴容华是我害的?他知道了我威胁皇后?
我额上又现出冷汗,好在这地方热气腾腾地,也容易掩饰。
我想着怎么糊弄过去,如果他不亲口说出我的罪过,我当然不会承认。
第九十八章:华月池(2)()
与夏侯明的每一次见面,对我来说都是一场灾难。这一回,即使赐浴华月池,他也是一上来就要问罪。
天啊,这还只是一开始,这一晚上要怎么过呢!
听他的问罪,我是又要被惩罚了吧!他脾气很大,又总是生我的气,他或许会立即将我一脚踹进池水里……
但过了许久,都不曾有狂风暴雨一般的帝王之怒。我闻见他几不可闻的叹息声,然后他一伸手,两手把我从地上拽起来了。
我跌进他的胸膛里,被他打横抱起。他抱着我缓缓走下月潭的池水中,一池的温水渐渐漫过我的身体,真够烫的。
他面上仍是温和的,他把我放下,自己坐在我的身侧。
我心里虽怕,也能感觉到他今日的温和。恩恩,或许是他今天心情好,不和我计较。
我并不敢动弹,只担忧我这一晚上要怎么过。我想着,我今儿是一定要尽心服侍他,我为了复宠,再大的折磨都要忍着。
华月池……这是在水里头,啊,他会想出什么新奇的点子折磨我呢!会不会将我的头按在水下……
然而他久久也无所动作,只自顾自地泡着,手上一直在水底下摩挲着我的手。
他虎口那儿有一块老茧,磨得我有些疼。
我和他还未有真正的肌肤之亲,他最多是这样用手掌触及我,或隔着衣料抱着我。就算共浴汤沐,我们也是穿着寝衣的。
我低着头在他身边泡着,泉水固然好,就是有点发闷。蒸得我满脸都是通红通红地。
这样泡了半晌,夏侯明才泡舒服了,他睁开眼睛,看我一眼道:“玉儿,你总是把朕的话当耳旁风。朕说过,不要与皇后走得近,你看看你,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这才明白过来——
他总是对我生这种气,他就是这么个荒唐人,视我为玩物。他方才生气,只是觉得我不配和皇后走得近。
我连忙请罪:“妾身不敢……”
“行了!”他摆手打断我:“朕连送膳的宫女都给你安排了,没想到啊,你还是能和皇后有牵连!你传消息的本事不小啊……”
我震惊而惶恐,同时又觉得气愤——
原来,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把送膳宫女换了人,就是为了将我困在琼宫里!
他就是要让我无法把消息传给皇后!
这个混账!原来他什么都看明白了,他一直在算计我,他就是要我失去皇后的庇护!
“朕看你就是个不要命的人!”他说得散漫而悠闲,话语中却有许多教训的意味:“现在皇后与太后都巴不得你死,呵,瞧你这本事大得,你可真能耐!朕不知你都做了些什么,把皇后都惹怒了!”
“皇上……”我几乎不可置信,他怎么能看得这样透彻?
怎么可能啊!
我用心谋划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全盘掌控!
我讷讷不能言,只听他道:“你可知,你的膳食里头早已被加了蝶蕊花粉。若不是朕给你换了传膳宫女,你早就暴毙了!还有,昨日傍晚,你的膳食里头又出现了乌头贼,那东西难以察觉……玉儿,想不到你还没死啊!你怎么总是会惹上这么多麻烦啊……”
蝶蕊花粉!乌头贼!
传膳宫女是一个月之前换的。也就是说,皇太后很早就起了杀心!比我预料到的要早很多!
蝶蕊对一般的人是没有危险的,但对与我,那东西会引发严重的哮喘和过敏。我不仅会死,而且会死状惨烈。
至于昨日晚膳的乌头贼,这一定是皇后所为。她果然起了杀心。
还好我昨日防范心很重,送进来的膳食一口都没动。
原来,这些重重杀机,比我想象到的还要可怕!
夏侯明给我换了传膳宫女,竟还误打误撞地救了我一命。
呵,我现在倒是该感激他。
可是,若不是他刻意冷落我,我也不会有这些劫难!若他能像对待徐如姬一般看重我,太后就不敢杀我,皇后也不会弃置我。
呵,这一切还不是怪他!
都是因为他,因为他一心想让我与皇后疏远,他才让我失宠,还让我无法传递消息。
唉,这事儿真是够可笑了。
我不知该说什么,我只能继续低着头,嗫嚅着:“皇上恕罪……”。他发现了我这么多的谋算,我除了认罪还能怎么办呢。
夏侯明却是笑了一声,并不是冷笑。他摸着我中指的指甲,缓缓地道:“不要再提恕罪了,你犯了那么多错,朕要算账都算不过来。”
“谢皇上恩典……”
“行了!”我又被他打断。他看着我,微微笑一笑道:“今儿就不罚你了。”
什么?不罚我?
喜从天降,他今夜果真不会折磨我么?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转了性子。
这不是在做梦吧?我对他的唯一用处不就是折磨取乐么?什么扛着我在路上走,罚我当众顶盆子,在画舫上划船还百般刁难,还把专门惩戒我的鸡毛掸子挂在乾清宫……
他似是又看穿了我的困惑。他微微半阖了眼皮,似散漫地道:“朕看着,满宫里的人都想害死你,朕也不忍心再折腾你了。”
我心里猛地一松,又被巨大的幸运的喜悦湮没。
唔,他是在怜悯我么?
他这个人,竟然会有同情心?而且是施舍在我身上。
真是太难得了吧!
看来他真的是动了怜悯之心!
老天也难得关照我一次啊!
***
随后他携了我去后殿。
华月池的后殿亦是帝王临幸嫔妃的场所,其奢华丝毫不下含元殿,甚至是更为奢华。
这便是当年承华夫人与先帝缠绵的所在,也是夏侯明与贞妃的淫乐之地。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夸张。夏侯明当年也是常常耽搁早朝的。
以至于百姓们都觉得贞妃是红颜祸水。
我伺候着他拉上了帷幔,本来我还该伺候着换寝衣,但他没用我。
他自己换好了寝衣,吩咐我拉上帐子过来安寝。
我一贯是要扯了被子在脚踏上睡,就如他的守夜宫女一样。不过……
令我惊愕而慌张的是,华月宫这儿竟没有脚踏……
夏侯明看我一眼,笑笑道:“这种地方,帝王与嫔妃的享乐所,不可能有守夜宫女。”
说得是啊……
我不禁满眼焦灼,这可怎么办?
我或许可以睡地上。不过,方才我和夏侯明泡了池子进来,把地面上都踩得一汪汪水。这儿是不铺毯子的,直接用寿山大理石为地面。
这……我有点睡不下去啊。
正踟蹰间,夏侯明却抓了我猛地一拽,将我顺势带上榻。他拍拍自己另一边空出来的位置:“你是朕的女人,该睡哪儿就睡哪儿。”说着又瞪我一眼:“朕懒得碰你。”
我心里一揪一提的,嘴唇也咬得紧,我这是第一次与他同床共寝……以往都是我睡脚踏他睡上头的,哦不,是我睡上头他睡脚踏。反正是分开睡。
旁的嫔妃都为了爬龙床斗得死去活来,只有我……
唉,不就是分两边睡觉么,这有什么啊!
他都说了不会动我!
我姿色平庸,家世衰败,又言行无状常常惹怒他,他才不会对我感兴趣!
所以这一回,我就这么躺下来了。
华月宫里的一切都是好的。塌身是一整块天然雕琢的巅山白玉,榻侧是以象牙制成,因是夏季,被褥等皆是柔软凉滑的浮光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