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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次从恭房出来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几乎站不住,要扶着墙才能走。
呵,呵……御膳房做出来的糕点,怎么可能会是坏的,八成是那里头加了泻药啊!
我这么严重的境况,只能是吃了泻药。
更糟糕的是,那些糕饼太过好吃,我把四盘子全吃光了。
那个想要对付我的人,还深知我好吃懒做的品性,故意做得那样好吃!那些糕饼都是甜腻之物,那人不敢暗害皇帝,就故意做成夏侯明不爱吃的。而我却很钟爱那些东西……
我今儿算是明白了,口腹之欲真的会害死人。
当我上上下下地一连跑了三趟之后,睡在我身旁的夏侯明终于受不了了。他起身把蜡烛点上,叹气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只能小声低语:“嫔妾吃多了……嫔妾吵着皇上歇息,不如嫔妾回宫去吧?”
夏侯明不答话,只伸手拿了烛台凑近我,打量了一下我的脸。而后他又是蹙眉:“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宫?朕看着你脸色都发白了,莫不是脱水了?”
说着,他伸着脖子想要朝外喊一声“传御医”。
我在他喊出来之前,赶紧大叫一声:“皇上不可!”
他回过身来,面色有些不解的瞧着我看。
我心下一惊,想着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太高,可千万不能让他瞧出我的异样。我寻思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低头道:
“嫔妾深受君恩,平日里已是惶恐不安,若在侍寝时的深夜里传御医,六宫不免有微词道‘恃宠而骄’。嫔妾惶恐。”
我说完了,小心地抬眼觑着他的面色。
只见他面上顿了两顿,而后瞧我一眼道:“那你说怎么办?都病成这样了。”
我忙道:“只是吃坏了肚子而已,什么大不了的病,嫔妾嚼一点茶叶就行了。”
嚼茶叶是治腹泻的土方子,我幼时常用,宫里的宫女内监们也这么干。
夏侯明蹙眉片刻,终于点头同意了,亲自下去拿了茶叶泡在水里给我嚼。
我谢过他,一仰脖把一碗浓茶倒进嘴里。饶是如此,我心内仍是忐忑不安——我现在哪里是简单的腹泻?我是吃了泻药啊,而且还吃那么多!
茶叶怎么可能镇得住泻药?
然不论怎样,我一定要撑着,就算病死也不能传御医。
夏侯明再次熄了烛火,我深深吸一口气,拉上被子躺下。
果然那些茶叶没什么用处,片刻之后我再次从床上跑下去。我尽量跑得蹑手蹑脚不敢惊扰夏侯明。
如此我跑了很多次之后,我脱水了。我整个人瘫在床榻上,难受得要死。
到底是哪个出这么损的招数?等我回头查明白了,定要把她的皮扒下来!
我此时的面色一定很苍白,我昏昏沉沉地,连翻个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半睡半醒间,我眼前好似有朦胧的明亮。我的意识已经不清醒,再之后发生了何事我就不知道了。
我只感觉到,我的口被撬开,然后被灌了一盅温水,又被灌了许多苦涩的药汁。
屋子里一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迷迷糊糊地,直到我听到一个苍老的声色,说着“皇上”、“微臣”等等之类的话。
我在那一瞬间清醒过来了。或许是我喝了药身上稍稍好转,我能够睁开眼睛,也能够看清面前。
我惊恐地看到,一位年老的御医正跪在夏侯明面前。那一身草绿色的官服,在我眼中比火焰还要刺目。
是内医院的郑副院判!
为什么……
为什么,夏侯明要请御医?难道是嫌我惊扰了他入眠么?可是我最后已经瘫在床上,也谈不上惊扰。
所有的恐惧与慌张在这一刻被唤醒,我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我不知道御医有没有给我诊治,我不知道我的秘密……
然而,在我坐起来的瞬间,那个穿青色寝衣的男人倏地奔将至我面前。我的衣领被他揪起,然后“啪”地一声,我的左脸颊上挨了一巴掌,我眼睛里几乎要冒金星。
我被打得栽倒在床榻上。我已经无法顾及左颊的痛楚。
天啊,一切……都完了。
御医已经诊治出来了。夏侯明……他会赐死我的。
我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夏侯明的面目已经是狰狞。他拧成一团的锋利的剑眉刺着我的眼睛,他原本白净的面孔上浮着一层青黑色的怒火。
我吓得手足无措。我连滚带爬地从床榻上下来,扯着他的衣角跪下嘶喊道:“皇上饶命啊,求皇上饶命……求皇上不要赐死嫔妾……”
夏侯明看也不看我,而是转首对那位跪在一旁的御医吼了一声“滚”。年近七十的郑副院判哆哆嗦嗦地从侧门爬出去了,两个医女和几个服侍汤药的宫女也都吓得面无人色,一瞬间都作鸟兽散。
大殿里只余下我和夏侯明两个。
我依旧在求饶,我已经语无伦次,只能一声一声地喊着“饶命”。
夏侯明又一巴掌掴在我的脸颊上,还是左脸。他是真的动大气了,一点儿也不留情面,此时我左脸一定肿得如馒头了。
他抓着我散乱的发髻逼迫我抬头。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他的责骂声如虎狼的吼叫。他抓着我的头,又扬手狠狠地搧我,而且是只抽一边,一连串的三巴掌全掴在左脸上。我被打得几乎晕头转向,左脸上都麻了。
他并没有接着打下去,而是朝外头喊:“王德!鸡毛掸子呢?”
王德浑身打抖地开了殿门进来。他跟了夏侯明十多年,亦是没有见到他气成这般模样。他哆嗦着过来过来将鸡毛掸子交到夏侯明手中,又如惊弓之鸟一般小跑下去。
夏侯明一把抄起鸡毛掸子来,劈头盖脸地往我身上招呼。他一边打一边怒骂:“为什么要吃那种东西?为什么要作践自己?你就那么不想怀朕的孩子?”
我已经下破了胆,他抽得我腿上脊背上都是一道一道的,我躲着他的鸡毛掸子嘶喊着:“皇上饶命,饶命啊……”
他抽得越来越狠,仿若是狂风骤雨一般:“金玉,你给朕说出个所以然来!”
“皇上!”
我嚎啕一了声,我的泪珠子就这么滚了下来。我,终于哭了出来。
我曾经立下誓言,不会在这个无情的男人面前掉眼泪。但今日,我扛不住了。
进宫一年有余,所有的痛楚与委屈,惶恐与难过,我曾经那么多次与死亡擦肩而过,这一切都压在我身上,如今我终于无法承受。
我哭着,仰头看着夏侯明,嚎啕道:“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是怕被后宫的女人们暗害,这才不敢有孕。我母家是司徒氏政敌,太后娘娘只想令我死。我为了寻求庇护才攀上了皇后娘娘,可皇后娘娘心机深重,一个不留神我也会死在皇后手里!我是没有办法,我如今隆宠已经碍了皇后娘娘的眼,若我有孕皇后岂不是要将我生吞,太后也会视我为威胁。我想活下去,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啊,为什么这么难呢……”
哭号之中,夏侯明已经把鸡毛掸子扔下了。他立在我面前,一动不动。
良久,我只听到一声清冷而寂寥的关门声,是他出了殿门。
第一百二十三章:避子(3)()
我一个人跪在了床榻旁侧。我浑身仍然是颤抖的,我不知他会不会杀我。
很久很久他都不曾回来。我只能爬起来坐到床榻上去。过了一会儿,有数十个宫女、内监垂着头进殿,在帷幔之后站定,皆是鸦雀无声。
我看一眼帷幔之后的重重人影,看起来,他这是将我看管起来了。
闹腾了大半夜,此时外头的漆黑已经缓缓淡去。我心里仍是提心吊胆,按捺不住对帷幔之后的人问道:“皇上去了哪里?”
一个内监稍稍躬了身子,答道:“回娘娘,皇上下旨搜琼宫。”
那是小安子的声音。我对他道谢,感激他告诉我实话。
搜琼宫么……
那个小瓶子,我是塞在了我的桂花枕头里。很快就会被找到。
我心里上上下下地。这一次,我会被怎样处置呢?
***
天很快就亮了。
我还在华月宫里,小安子领着内监们给我上了早膳。那些菜肴做工都极精细,想是御膳。我心里稍稍安稳了些,夏侯明应该不会杀我了,否则不会这样关照我。
郑御医不仅为人刚正,且医术精良。我昨晚上喝下的汤药很是有效,肚子里已经完全好了。
不过……那个暗害我的人,已经达到了目的。
再等了两个时辰,大总管王德亲自过来,请我回宫。
琼宫里,小连子和忆芙等一众宫人也都吓得面色发白,瑟瑟地跪在前院的石阶上。
显然,东西已经被搜出来了。王德从衣袖里拿出一卷明黄色的丝帛。
我赶紧跪下。只听他高声念道:
“……婕妤金氏,言行无状,忤逆圣上,自此日起闭门思过。特遣其教引嬷嬷方氏,教诲其宫内规矩……”
我长舒一口气,思过,思过而已。
我对此已经十分庆幸了。没将我赐死,也没将我囚禁冷宫。
不过还遣了方嬷嬷来教我规矩。我已经进宫这么久,这事儿传出去又是个笑柄。
方嬷嬷已经在我身旁垂首侍立。我磕头接了旨,她扶了我起来,道:“老奴今后就贴身伺候您……”
贴身伺候……
我突然明白过来。
这日后……夏侯明他是要将我一直看管着了!
***
我的罪名是“忤逆”,晓谕六宫的圣旨上就是这么说的。不过宫人嘴碎,从我宫里搜出东西的事情,终于还是传扬了出去。
这事儿传得很乱,说什么的都有,不过说的最多的一种说法是——皇上在我宫里搜出了暖情的东西,我魅惑主上,乃是妖妃。皇帝遂大怒。
之后,皇后还遣了宫女来训斥我,要我“谨言慎行”、“安守本分”。我无奈苦笑,看起来她也相信了上述说法。
我的处置是思过,并不是禁足。然而皇帝遣了方嬷嬷服侍我、看管我,我每日要抄写数卷宫规,且不得随意出屋子,这与禁足已经没什么两样。我在琼宫里呆着,方嬷嬷侍奉在跟前,迎蓉和忆芙两个都不敢违逆她,俨然将她当成了一宫的掌事。我亦无可奈何,她是圣上遣过来教我规矩的,连我都没法子违抗什么。
夏侯明他是要严加管束我,怕我再动什么歪心思,用一些不该用的药。
按着规矩,我这样因忤逆圣上而被罚思过的人,每日都要抄三卷宫规,抄不完就不得安寝。我写得手疼,心里也觉着很不安。因为我把夏侯明惹得大怒了,我惶恐他会因此冷落我。
如今的我已经沾惹了太多的是非,因着我曾经的隆宠,一旦失宠我会有生不如死的下场,宫内许多的人会要我死。而且,我卷入了太后与皇后的纷争中,如今的我,已经无法承受失宠的代价。
昔日,我很怕夏侯明对我的隆宠;但话又说回来,若是无宠,我亦是活不了的。这都怪夏侯明将我捧得太高,风口浪尖上的日子就是这般,落下来会死,升上去又是一条不归路。
我心乱如麻,抄写宫规也无法让我平静。但是,第三日的时候,就有乾清宫的内监来传话,令我预备着侍寝。
我很是惊异。想来我是在闭门思过,怎么会被临幸?
夏侯明生了那么大的气,他怎还想再看到我的嘴脸?
不论如何,我还是要妥当地收拾了,梳妆沐浴好,早早地跪在宫门处等候。
夏侯明来了。他着了一件赭色的常服,靴子是软底滚金边的玄色紫金靴。我的额头紧紧碰在玉石台阶上,我看到他缓缓地走近,俯身蹲下,将我的一张脸抬起来。
他慢丝条理地笑起来,道:“朕是不是应该罚你?罚什么呢,恩,每日顶盆子吧……”
我已经连求饶都说不出口。我犯了那么大的错,能够活命已经是皇恩浩荡,就算是以后顶一辈子盆子……那也是极轻的惩罚了。
他就这么定定地看了我半晌,我的脖子被他抬得酸疼,我不敢直视他,只能斜斜地瞥着我身旁的一架半羊角琉璃宫灯。
他大概也是看累了,这才放手,缓缓地道:“起来吧。”
我战战兢兢地起身,起来时膝盖已经软了,是吓得。还好身旁的迎蓉扶住了我。
夏侯明已经踏步迈进大殿中,我赶忙在其后亦步亦趋地跟上。他这一次的动作很快,王德等人早就领着我琼宫的一众宫人退到侧殿里,夏侯明又转过身来命我关门。
我心下颤颤地,手也有些抖,那个门闩我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