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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
无双握着面具,走在人群喧闹中,终于,在一处更为热闹繁华的地方,她止住了脚。
抬眸,“天香楼”三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
这就是她的家,方圆百里最富盛名的青楼乐坊。而她的娘亲,则是多年前艳名远播的舞姬青黛,如今已是美人迟暮、隐匿而居。
无双和娘住在天香楼后院,较之前面的人声鼎沸,那儿要显得清冷多了。
“无双!”
无双前脚进院门,秋容后脚就跟来了,一脸急切的问,“怎么样呢,见着张公子了吗?他怎么说,下次什么时候见?”
“人是见着了,只是、只是”无双支支吾吾,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只是怎样?”秋容急了,“快点,我一会儿还要去跳舞,好不容易抽空溜出来,你倒是快说呀!到底怎样呢,说啊,无双”
第5章 连晟()
“张公子说他身家清白。”无双被逼急了,也编不出谎话,只得从实回答。
“什么?”秋容原本热切的脸,顿时就挂满失落,“他、他还是嫌弃我呢?”
无双心一揪,牵着她的手安慰道,“秋容,是他配不上你,让他悔青肠子去。为了这样一个势利的男人伤心,根本就不值得。打起精神来,明个我再陪你去相,一定找个比他好的,好不好?”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秋容喃喃失语,“还有七天,七天我就要”
经她这样一说,无双猛地想起还有七天就是秋容十五岁生辰。
按照天香楼的规矩,姑娘及笄之日要被大张旗鼓的拍卖,自此“破瓜”接客。
一想到这,无双慌乱不已,“我去求妈妈多给你几天,她会答应的,她”
“就算答应了又能如何?没有人给我赎身,迟早还是要接客!”秋容说着,不由得埋怨道,“我不是让你别瞎说话的吗,为什么还是让张公子知道呢?如果他不知道,或许我现在就已经”
“不是我说的,是有人认出”
秋容认为无双是在狡辩,不觉有些发恼,“你不说,他又怎会知我出身青楼?枉我当你是好姐妹,你有连晟赎身,就不管我的死活!”
“不是、不是这样的,秋容,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放手,我该登台跳舞了。”秋容甩开无双的手,夺门而出。
“秋容”
无双百口莫辩,望着黑漆漆的过道,想着先被张卿泼酒,又被秋容误解,真是满腹委屈。
“咳咳咳咳咳”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过一阵的咳嗽声,无双连忙回屋,果不其然,门窗大开,晚风沁凉,直往屋里灌。
青黛立在窗前,望着院中的老梅树发呆,单薄的身子在微弱的烛光中越发显得羸弱不堪。
“娘,您身子不好,大夫交代最见不得风,怎么又开窗呢?”
无双进屋连忙关窗,青黛阻拦,“别关,娘没事。”
“还说没事,手冷得跟冰似的。来,去床上躺好,今天的药也该喝了。”无双扶着,奈何青黛不肯,还执拗的推开窗,哪怕风吹得直咳嗽,也不许关。
“娘”无双很是头疼,“您老是这样不爱惜自个的身子,病怎么能好?”
“双儿,外面的梅花,为什么还不开呢?”她满是惆怅的问着。
无双却心下戚然,不知如何回答。
七年了,她随着娘栖身天香楼,整整七年了。
每隔一段日子,娘就会站在梅树下发呆,一次次的问,“为什么梅花不开,为什么还不下雪?”
无双说过很多次,渝州没有冬天,是不可能下雪的。可是娘依旧不死心,仿若成了一种习惯,不分春夏秋冬,想起来就问!
只因,有个男人曾经告诉过她。
下雪的时候,我就回来接你。记得温一壶酒,到时候,我们倚梅听雪!
这个承诺,娘记了一辈子。而这个男人,她也等了一辈子。
可是,他没有来,一直一直,都未曾出现。
一连四天,秋容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为了解释那天的事,无双都快说破嘴皮了,奈何秋容就是不理。她也乏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秋容再不相信,她也没有办法。
午后的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无双独坐在秋千上发呆。
“枉我当你是好姐妹,你有连晟赎身,就不管我的死活。”
秋容气恼的话在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她口中的“连晟”,是无双的至交好友。
认识连晟,不知算是巧合,还是误会,抑或是天意?
依稀记得那一天,也是这样一个春日午后,她像往常一样荡着秋千自娱自乐。正玩得开心,耳旁倏地传来一声讥笑,“我当是什么好玩意儿,不过就是秋千,竟也值笑得这么欢快?”
她一回头,便看见那锦衣俊俏的少年趴在院墙上,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他的眼睛很亮很透,却远不及他的笑容清透灿烂,仿若海风拂面一般,让人的整颗心豁然开朗。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她竟有些出神,书上的诗,描绘的不就是这幅场景吗?
“你说什么?”少年一脸诧然。
无双这才惊觉自己失言,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慌乱中竟将手中的摺扇抛了出去,且还不偏不倚正中少年眉心。
“天啦”她刚惊呼完,那少年便哀嚎一声,连同她的摺扇,双双跌在墙外。
“少爷、少爷”
墙外变得嘈杂,似乎是他的仆人赶了过来。
无双连忙从秋千上下来,满心抱歉,“那个你没事吧!”
“你说呢?我砸你一下试试!”他隔着墙怒气冲冲的喊,旋即又道,“天下无双?呵,你口气还真大,怎么不叫天下第一呢!”
无双一听便知他看了扇子上的字,不禁恼道,“干嘛偷看人家东西,把扇子还我!”
“还你?哼,等着吧!”
是啊,等着吧。
等了两年,这该死的连晟还是没有还回扇子,但他们却因此而结识。连晟贪玩,无双亦然,平日里翻墙外出倒也是常有的事。
其实对连晟,无双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他家在京城,父亲是当官的。他因不想承袭父职,跑到渝州外祖父家暂避。
或许真应了那句无巧不成书,连晟所居的宅院一角竟和天香楼后院相连,这才有了与无双阴差阳错的相识、相知。
男人,对官场、对权利没有欲望的,连晟算是第一个,至少是无双认识的第一个。
所以,她喜欢和他玩在一处,觉得他特别,没有功利心、坦诚、洒脱,尽管有时候也被他欺负得很惨、气得够呛。但,这就是朋友啊!
朋友
想到这两个字,想到连晟,无双就觉得开心,“呵呵”的笑了起来,双脚还不安分的蹬着地面,晃荡起秋千。
“一个人傻乐什么呢?”
耳旁倏地响起戏谑之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无双神气的扭过头,果不其然,一回眸便看见那高高院墙之上的年轻男子。此刻,他玩世不恭的侧卧在上,蓝袍玉带,眉眼带笑,竟比那春日还要暖上几分。
“你是不是爬墙上瘾呢?放着好端端的门不走,偏做这贼人模样。”她娇嗔,起身站在墙下。
第6章 赎身()
“我顶多就算个采花贼,不像某人十足的偷心贼。”连晟说着,将一朵月季花抛给无双。
她接住那红艳艳的花儿,没好气的仰头问,“什么偷心贼,偷你的心呢?”
“是啊是啊,打算怎么负责?”他嬉皮笑脸的问。
“不负责,蒸了煮了吃了。”
连晟打了个寒战,“真血腥。”
“你自找的。”
无双得意的说着,将花插到桌上的花瓶里,催促道,“你还不快下来?再在上面磨蹭,小心被人看见告到你外公那里,到时候兴师动众的来天香楼抓人,我可不管。”
“你放心,他也就吓唬吓唬我,根本就不舍得打我。”连晟一脸无惧,旋即道,“这大好日子待在家里,是不是太可惜了点?”
“我今天不想出门。”
“怎么呢?生病呢?”连晟跳下院墙,平日里,一说出去玩,无双比兔子跑得还快。除非不舒服,或许还安分点。
无双白了他一眼,“乌鸦嘴,你咒谁生病呢!”
“没生病装什么斯文?”连晟讥讽道,却还是不放心的探了探无双额头。
她无语的拍了他一下,“乱摸什么,都说没生病啦!”
“谁稀罕摸你,粗皮糙脸的。”
无双简直要气死了,在心里骂了连晟一百遍“小白脸”才算解恨。
“到底为什么事?说出来听听,哥们儿自会帮你解决。”他仗义的拍了拍无双的肩。
“真的?”
无双突然抬起头,期盼的脸上挂着点贼笑。
连晟立即后背发凉,知道中套已为时已晚,强撑道,“大胆说吧,什么事?”
“那个嘿嘿”
无双傻笑起来,连晟心底一个劲的发毛,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浓。在自己被吓得落荒而逃之际,他板着脸道,“快说!”
“你说替我赎身是不是真的?”无双冲口而出,以为自己不会脸红,结果,还是觉得烫烫的。
还好还好,不是恶作剧!
连晟松了口气,“当然是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多少钱,贵不贵?”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该不会是替我心疼银子吧!放心,本少爷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他没个正经,一脸暴发户的样子。
无双却变得谨慎起来,“你说,我和秋容赎身的价钱是不是差不多?”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替秋容赎身。”连晟说着,忽地生出一丝警觉,“你不会是想”
无双连忙点头,恳求道,“连晟,你可不可以给秋容赎身啊?”
连晟低头喝茶,并没有搭腔。
“连晟”无双不死心的又说了一次。
“我还没聋!”连晟开口,显然有些不高兴。
无双也知道不该得寸进尺,但现在只是交换,她说,“我们俩之间,你就赎秋容吧,我无所谓的”
“什么叫你无所谓,难道你要去接客?”连晟面色微愠。
“不是不是,我才十四岁啊,我接什么客。秋容她十五了,她的事迫在眉睫。”无双有些着急,越说越乱。
“不行!”他断然拒绝。
“为什么,赎我赎她不都一样吗?她”
“你和她怎么可能一样!”连晟甩开她的手,“这事没得商量。”
“可是”
“没有可是,否则就是逼我和你翻脸。”
无双大惊失色,不想竟会这么惹恼连晟。但一想到秋容后天就要接客了,不由得慌了神,“连晟,就当是帮我”
“无双!”他气急败坏,忍无可忍,“不是我不帮,是我实在无能为力!你以为赎身很容易吗?我外公早就不满我去天香楼,根本就不许我身上留银子。若不是我答应乖乖回京,他是永远不会出那份钱的。”
“什么?回京!”无双震惊不已。
“是,回京!反正你也不稀罕我留下!”连晟气得火冒三丈,翻墙而去。
“连晟、连晟”
无双连喊了几声,墙外没有回应。以前不是没有吵过,但是,他气归气,从没有像今天这般拂袖而去。
这一回,她似乎真伤到他了。
无双呆呆立在墙角,看着上面空空如也,心也没来由的一空。
连晟
疾风乍起,四周顿时弥漫起淡淡花香,就连角落里的蒲公英也被吹散开来,随风飘零。
它们没根没命,飘到哪算哪。
无双不由得想起了娘和秋容,她们何尝不是这样呢,红尘打滚,从来就没有个归宿和依靠,而以后的自己,也是如此。
终有一天,她也会同她们一样,对生活绝望,对人性绝望。她知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偌大的后院,死一般的寂静。
她茫然的看向四周,突然觉得孤单极了,只剩她一个人。她不甘的拍着墙,“连晟、连晟,你真的走了吗?连晟”
喊了许久,墙外终于有了反应,“我还在呢!别拍了,一会手又该疼了。”
“连晟!”她惊喜不已,他还没走、没走!
他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的靠着墙,看着府里的下人走来走去,皆用诧异的眼光看着自己。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一墙之隔,她的问话显得小心翼翼,他很是不屑,“我可没那么小气,那点小事转身就给忘了,还值得生气?”
“那你不回京吧!”她满心期待,对面沉默许久,终于用不轻不重的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