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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监国-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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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嘞,咱们明儿大朝会见!”

    她摆摆手,接茬看手里的格目,谢迹完全就是溺水身亡,平淡无奇;怪就怪在他身上的那件金鱼袋,一件不属于他的东西,甚至不属于袋子上的字迹。

    看来还得从昨日之事上下手,便传唤来谢迹身边伺候的仆役,核实方才问过的口供。

第74章 烟光暮影(二)() 
一排跪了三个人,见了魏绰的面,全是战战兢兢的模样。从屏风后探出身子来的长孙姒甚是怀疑这位放话要谢迹好看的魏京兆,又对他们许下了什么毒誓。

    魏绰问道:“再把昨晚你们接送谢通事的经过描述一遍!”

    好在这些人在四方馆里见惯了南来北往的晋人胡使,正经的话还能说说,当中一个灰袍的郎君磕了一个头道:“仆叫谢五,昨日约莫申末,天都黑了,谢通事才从宫中出来,郁郁寡欢的模样。仆驾了车将他送回四方馆,遇着个安居国的使者还打了招呼,魏通事这才回了衙属。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才传唤仆将他送回家中。”

    他顿了顿,有些为难道:“您是不晓得,魏通事有个习惯,就是不叫仆这些人进到府里去。仆是驾车的,这二位是护院;明面上是护院,说白了就是到时辰去谢宅看门,晚上各自归家,连谢宅什么模样都没瞧明白。”

    他抱怨连天,魏绰却沉声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后来呢?”

    谢五挠了挠头,接着道:“就昨儿奇怪,谢通事刚进了门,还没等仆把马掉个头的功夫,他又从府里出来了,说是与人有约,要仆把车驾到宜阳坊。”

    “和什么人有约?”

    谢五摇摇头,“仆不过是下人,连谢宅都进不得,还怎么知道主家的事情。不过,仆看谢通事手里拿的是一张花笺,相邀的人应当是位娘子。仆把他送到坊门跟前,谢通事言在那处留宿便叫仆回来了。”

    魏绰斥道:“这些话方才你怎么不说?”

    谢五唬得连连认罪,口中道:“仆觉得这事稀松平常,谢通事他又是溺在四方馆的池子里,这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也没在意。”

    长孙姒听出疑惑来,问道:“稀松平常?你是说,谢通事时常去宜阳坊?”

    谢五点头,“对,三五日便去一遭,有时候白日有时候晚上。见谁不知道,不过晚上每回都留宿,昨日也一样,哪知道这次却”

    “每次他都接着花笺么?”

    “不,就这次,寻常都是信。”

    她又问:“谢宅的管家你们见过么?”

    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谢五这才说都没见过,“仆连宅子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甭说见里头的人了,那管家是男是女都不晓得!”

    “那你们的月钱怎么结清?”

    谢五憨憨地笑了两声,“都是谢通事出面,一次给我们一年的银子。”

    长孙姒点点头,“那谢通事的阿爷,你们见过么?”

    “见过见过,”谢五忙不迭点头,“有时候谢通事归家早些,常会往太傅府上接谢公。别看谢公只是太傅府上的门客,平日里那可严肃端正了,常板着脸训谢通事,太不给情面,连仆这些下人都看不过眼;对新收养的谢二娘子倒是好得很,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谢太傅的填房,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看法,长孙姒也不打断他,听到最后在矮几上昏昏欲睡,支着下巴倒来倒去;一只冰凉的手悄无声息地挪过来撑住了,冻得她一哆嗦,神台清明,回过头来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南铮一身雪青的鹤氅,眉眼清朗,整个人藏在屏风后头,谁也没瞧见。他在她身边跽坐下来,将紫铜海棠纹的手炉递上,沉声道:“都是些琐事,殿下还听?”

    她抱着手炉懒洋洋地道:“指不定有蛛丝马迹呢?”

    他垂下眼睛望着她,神态安和,可分明是在嘲笑她都睡得不省人事,哪里还能听得分明。

    她气,问道:“东西可找着了?”

    南铮端着茶四平八稳,“没出宫,自然在原处。”

    她这才安下心来,恰逢谢五直抒胸臆完毕,魏绰挥手叫人下去,又命人撤了屏风来给南铮行礼。

    王进维趁势笑道:“这谢家虽说父子失和,小郎君是个笃信佛学的怪人,原以为跳出红尘之外,可终究躲不过美人关。”

    长孙姒嗤道,“跳出红尘外,断然不会在中书省流连。深夜留宿,看来那个时常和他在宜阳坊相会的人多半是个娘子,若是个郎君未免有些怪异了。你说是吧,南铮?”

    他顿了顿,转过头来看着她眼里莫名的笑意,见招拆招,“不会!”

    长孙姒:“”

    在这种情况下,王进维通常对这二位选择视而不见,只问魏绰:“不是说他心仪魏二娘子,衷心不二么,怎么突然又和别家的娘子纠缠不清?”

    魏绰听着谢迹的名字就心生厌恶,随意敷衍道:“哪个知道?他朝三暮四,不也正常?”

    王进维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什么,指着魏绰道:“哎哎哎,魏兄,你家岂不是就在宜阳坊?难不成”

    他瞧着魏绰脸色骤变,讪讪道:“不会不会,魏兄你平日里家教甚严,我是见过魏二娘子,性格直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问着谢迹之死,却牵出魏绰妹子,事情到这个地步,魏绰也不好再遮掩什么,对长孙姒拱手道:“臣一家牵涉其中,若是再查此案着实不妥,殿下睿智,必会还魏家一个公道!”

    她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旁观者清!”

    魏绰行事极为果断,这厢从案子里抽身,没过半个时辰就把妹子叫来京兆尹府问话,长孙姒着实领略了一番王进维口中性格直爽是何意思。

    二堂无人,魏绰坐在长几后头,就瞧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娘子大步流星进来,火红的斗篷,眉眼周正,衬得一身傲气,大马金刀往魏绰跟前的月牙凳上一坐,“哥,我听说谢迹淹死在衙属里,你把我叫到这里来,不会是怀疑他是我杀的吧?我可告诉你,我要是想杀他,定是把他大卸八块,哪能叫他死的这么便宜!”

    魏绰额角哆嗦了两下,搁了茶杯,嗤道:“没有规矩,还不过去见礼。”

    她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对着长孙姒和南铮福了福身,笑着道:“王世兄就不客气了,不过这二位倒是面善,生得又好生标致,不知姓甚名谁,家住”

    魏绰忍无可忍,扯着她胳膊给按了下去,就见长孙姒托着腮同她笑眯眯地招呼,“魏二娘子不必客气,我姓长孙,这位标致的郎君姓南。”

    “殿下”她这才回过神来,羞愤难当,头埋得极低,闷闷地道:“奴叫,奴叫”自顾自地咕哝了半晌,才哼了一句我叫什么来着。

    魏绰已经不忍直视了,“殿下,舍妹魏隐,被臣宠惯的没了规矩,请殿下恕罪!”

    魏隐狠狠地瞪了魏绰一眼,憋了一肚子的怨气也没敢发泄。长孙姒乐不可支,道一句无碍,“魏二娘子,四方馆通事舍人谢迹死了,死因有些蹊跷。听闻你二人认识,所以有些问题要问你,你据实回答就好。”

    “是!”

    “你最近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魏隐想了想,抬起头道:“是前日,约莫午末,他有来送誊抄的经文,还送了一枝梅花;说无论寒霜刀剑,心意坚定犹如此花;奴的侍女撵不走他,奴便去见了他。纠缠了一刻,他这才离去了。”

    不明事理的人向来叫人心生厌恶,她了然,又问道:“你同他说了什么,可方便同我们说说?”

    魏隐没有拒绝,直言相告,“他同奴说前些时日相谈甚欢,为何转过天来就恶言相向,不理不睬。奴当时气恼,前些天闭门家中,哪个和他相谈甚欢,就骂了他一顿。许是他觉得面上挂不住,又急着回四方馆,所以才没过多纠缠。”

    “他说你们曾见过?”

    魏隐点头,满脸的烦躁,“前日也不是第一次说,以往他也偶尔提起,什么缠绵悱恻海誓山盟,还有些提不上台面的说辞。奴都怀疑若不是他自己妄想,奴真的同他会过面似的!”

    长孙姒又问:“提不上台面的话里,有共度良宵这种说法吗?”

    魏隐有些惊愕,还是颇为羞涩地道:“有过,所以奴格外的厌恶他。虽然奴不在乎这个,但是也不能由着他胡说八道,都能登门提及,指不定还真的同别人说过。”

    长孙姒不由得同情起魏隐来,芳龄的娘子被郎君追逐本来是件好事,可惜人不是什么好人,“你身边相识的娘子有同他熟识的吗?”

    “没有,奴认得他,也不过去年在清华山觉得他诚心可嘉,就叫人送了一把伞去;谁知道惹了这么大个麻烦,怎么能叫姊妹们知道!”

    “那你昨日在何处?”

    魏隐撇了一眼魏绰,委屈道:“一整日都在家,前日谢迹上门,阿兄他迁怒于奴,不叫奴出门,罚抄了一百遍论语,到现在还没抄完呢!”

    魏绰瞪她一眼,碍于长孙姒也没出言训斥。对于这种惩治妹子的幼稚手段,长孙奂那厮早就不用了,她啼笑皆非,起身道:“好,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临行前还叮嘱火冒三丈的魏绰:“好生说话!”

    他虽说应了,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出了二堂,还能听着训斥魏隐的声音,连王进维都不由得叹气,“魏京兆忙起来时常不顾家,逮住一丁点错处都要好生训斥,好端端的一个娘子,啧啧,摊上这么个阿兄!”

    长孙姒笑道:”所以魏二娘子能成如今这模样,着实心思舒朗。”

    外头又落了雪,小羊皮靴踏进雪窝里,就剩了个翘头出来,似乎不堪重负。她抬起头来对南铮笑道:“后日是三哥寿辰,同我一道去清华山吧!”

    他说好。

第75章 烟光暮影(三)() 
十二月初六,雪霁初晴,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大朝会,七星舍利宝幢在温和的阳光里初现人世。

    沉木作柱,金镶玉象为足,自八角托着红翡银丝祥云,上有描金牡丹包角的须弥座;以包边珊瑚为栏,供奉足踏祥云的四大天王和飞天乐伎透雕;透雕顶部是栩栩如生的海水,护佑着九面经幢的八名力士若隐若现。

    金漆所书梵语经幢当中盛着自太庙中请回的佛舍利,寓意上天庇佑;经幢上层是三万六千颗珍珠用金丝穿成的欢门,吊于九龙头所坠的华盖下,华盖为佛门七宝所成,顶端镶嵌七颗赤真珠。

    宝幢周遭七座金涂塔的成众星拱月之势,熠熠生辉,那些道国宝失窃的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直到大朝会的第一日结束,慕璟仍然没有缓过神来,以至于长孙姒准备启程去清华山时,他一路跟过来喋喋不休,“哎,你还告诉我呢,到底是从哪里把它找出来的?”

    风吹得起劲儿,天边乌云聚散无常。她回过头来道:“就在原位,没人动过。”

    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怎么可能,原位上那一个不是假的么?”

    看她笑的神秘,恍然大悟,一拍手,声音在穿堂里回响,“难不成,那个模样宽大的假宝幢是用来罩住真的?所以”

    如今虽然晚了一些,但好歹也算明白过来,她嗯了声,“宝幢四尺来高,颇为沉重,挪动不易,所以那件假的造的那样宽大,就是为了罩住真的。天府院门槛下有几颗琉璃珠子,旁的都跌的粉碎,就这几个独善其身,做工精巧,想来便是那真宝幢上的。若是真的在挪走途中掉落,必然金铃大响,守在门外的禁军隔着一步能听不见?如此多的疑点,只能说明宝幢必然还在天府院。”

    他问道:“罩上之后,如果有人掀开岂不是功亏一篑?”

    她又笑道:“若是真身,太常寺里的人绝不敢妄动;若是假的,他们更不会靠近,国宝被盗,有个风吹草动岂不是引火烧身?另一方面,太常寺人来人往,一旦有人知道那是假的,让大晋跌了面子,太常寺上下都得下狱;所以即便知道内情,也得放在那里撑个场面,毕竟见过的人还是少数!”

    慕璟面上的表情向来丰富又从不掩饰,经历了一番波澜起伏这才道:“到底是谁,拿捏人的心思如此精准?”

    不但拿捏人的心思精准,而且布起局来也点到为止,叫她恨得百抓挠心又无可奈何。她有些怅惘,摇了摇头,“我哪里能知道,看来是个人物!”

    “那这事,就算过去了?”

    她看着载她的马车绕着穿堂走了一遭又停下,有些幽怨地道:“你是中书舍人,出了这样的事情,就到了你为社稷死而后已的光荣时刻”

    她走了两步,看着前方踽踽而来的宫装美人,又道:“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叫滕越去盯着许长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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