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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靠卧在被上,母亲坐在榻边,见她狼狈地被兄长揪着的样子,瞪她一眼。父亲冲女儿招招手,鸣凰骄傲地挣脱兄长,跳到父亲身边。王辀松开手,仍回到帐门口坐下。
父亲叮嘱母亲:“你性情柔弱,不大喜欢掺和名门贵妇的圈子,也好,静心养病,免生是非。自立国来,朝中显贵们盛行服用寒食散,实在不是什么好事。皇帝也在用,本为怡养身心,但朝中传闻说,就是因为服用寒食散,皇帝才性情古怪,脾气暴躁,动辄归罪内侍下臣。轻则叱咄免职,重则杀臣子灭满门,搞得朝廷人人自危。咱们家里只剩下一群女人,我难以放心啊。”
鸣凰默默地依靠在父亲身边。
父亲一手搂着女儿,一手拉着妻子,继续叮嘱:“你身体不好,这些年跟着我戎马生活,也没能好好将养。这次回京城好好养病,安心等我们回去。另外,你和母亲给月儿留意一门亲事,看看谁家孩子品行好,就留个心,别委屈了我的宝贝闺女。不求门当户对,只求对咱们闺女好。”
柳夫人道:“王家是世家,门当户对还是要的。门阀世家都经过了多年富贵积累,只怕纨绔居多,栋梁难觅。我想,不求男孩子才貌双全,只要脾气好,知道疼人就行,千万别嫁个像长孙家老大那样的又冷酷又高傲的就可以了。”
提起长孙家的事,王霁很困惑:“长孙子衿虐待妻子之事也只是传闻而已,长孙行那样忠直的人,他的儿子就那样不堪?”
“从京城来的人都这样说,还会错?清容是你的同宗侄女,你该是见过的,温柔懂事,知书达理。可怜好端端的闺女,进长孙家不到五个月就死了,连祖坟都没能进,还不知道受了他们母子什么折磨呢?”柳夫人很气愤。
王霁道:“不过这事情也蹊跷,王需那人也不是善茬,女儿不明不白死在婆家,居然什么都没说!尤其他的大儿子王清洲,能建起那么大一个黑松坞,也算是一方豪强,怎么对同胞妹妹的死就认了?真是奇怪!”
“我猜着,他们大概不敢得罪长孙行,更不敢跟长孙氏族为敌。”柳夫人道,“长孙行在朝中地位显赫,官居司徒大人这么多年,按理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但是,你说,为什么杜若夫人执意要离府别居呢?夫人带着孩子离开本府别处居住的怕只有长孙一家吧?慕容夫人再怎么狠毒,终究是女人,长孙行就保护不了杜若夫人?”
王霁笑笑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们离京时间久了,长孙家的事咱们也不清楚。不管他们了,月儿的亲事就依你,绝不嫁长孙家,他家孩子长得再好,咱们也不去!”后边这几句就有哄着的意思了,柳夫人也忍不住笑了。
门口传来王辀的声音:“说不准长孙子衿还是个当世少有的君子呢?我跟他有一面之缘,这人是冷淡些,可比那些谄媚附势的好上千倍万倍呢!”
话题再次转回来。王霁道:“我也想不通,杜若夫人出身皇族,是位南国公主,她琴棋书画俱佳,才貌双绝,为人谦和,退让有节。北国很难找出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子,那时很多年轻人都羡慕长孙行有福气,娶了万里挑一的好媳妇,她怎么会养出一个折磨妻子的绝情儿子呢?”
柳夫人道:“我也奇怪。我曾经在宫宴上见过长孙子衿,那时他有十四五岁,玉人一样,女孩子都没他那般俊秀,应该是像他的母亲;话不多,可每一句话都那么妥帖,当时那么多孩子我还真只记住了他一个。这样的孩子会是绝情之物?”
王霁没心情再谈别家的事,拍拍怀中的女儿:“睡着了?”
鸣凰伏在父亲怀里,闷闷道:“爹,我不想离开你!”
不离开也得离开了……
这次同她们一起回去的还有皇长孙元韬。安王元嗣从十几岁起就领兵在外,亲手夺下十八座边城,抗击柔然突厥等大漠异族多年。他手中的军事积累,皇帝心中岂能没数?这样煊赫的军事实力,自然更要控制住他。皇帝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放心不下,谁是他放心的人呢?
王辀带着一干军士押解着那些俘虏,同时护送母亲和妹妹到了冀关城。进城后,王辀与城中守卫交接战利品和俘虏,一切手续办完之后,来到他们的宅院,见着妻子高婉玉。婉玉怀孕四个多月了,夫妻感情又好,自然难分难舍,泪眼相对……
鸣凰与母亲在一旁,心里也很难受。
“父王,我不想跟女眷一起走,麻烦事很多!”有人在说话,语气很粗鲁,也很鄙弃的样子。
鸣凰抹去眼泪,恨恨转身去看,原来是元韬。
他身边那位高大威猛的男人,正是皇帝的长子、元韬之父安王元嗣。安王十几岁就镇守边城,常年与将士同吃同住,同生共死,很得军心。他不过三十多岁,但脸上过早地带上了边地的风霜,更加显出双眸沉静睿智,不怒自威。
元韬还在闹:“我不想回京城,父王,我要去战场,我要去杀敌。”
元嗣脸一沉:“小子不得无礼。让你回去是你皇爷爷的命令,太祖母老了,你回去是在替我尽孝。这一路上你是有任务的,二十车战利品,五百俘虏,五千头牛马,顺利带回去,这不是小事。任务完成,皇上自会看得起你,会让你领兵打仗。回去的路上不是很太平,你要好好配合车迟将军。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我也不放心。”
鸣凰听到安王口中的“小孩子家家”时,噗的一声笑了。元韬气忿忿地向鸣凰示示拳头,鸣凰不屑地别过脸去。
第6章 通过山谷()
他们是在未时出发的。柳夫人和婉玉上了安王为她们备下的轻便安车,鸣凰提剑上马,跟在旁边。王辀再三叮嘱妹妹,又送了很长一段路程,实在不能再送,只得嘱托车迟将军照顾好家人,才洒泪而别。
元韬和车迟将军带着八百军士驱赶着那五百异族俘虏走在前边,二百军士押着二十车战利品随后,女眷的车走在后边,再后是长长的牛马队伍。
傍晚时分他们赶到石水关。石水关其实是个四周有寨墙的大镇子,镇内镇外都驻扎着军队。相对冀城关而言,这里已经是国家的第二道屏障了,相对平静一些。但石水关离下一个城池却是有一段距离的,而且这段路程多是山路,人烟少,人口杂,加上饥荒战乱,流寇频繁出没,要格外小心。
车迟将军叮嘱女眷早早休息,养好精神。
画意和鸣凰借着军灶把随身带的食物热了一下,伺候柳夫人和婉玉吃东西。一大晌的颠簸,不仅怀孕的婉玉受不了,连柳夫人都觉得难受了,她们早早在军士挪出的帐篷里睡下了。
鸣凰倒不觉得累,她就出来随便转转,想去看看俘虏中那对兄妹怎样了。
边城的月光很清澈,能看到很远的地方。不远处有人影晃动,是士兵在执勤,她知道俘虏们在那里,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他们东躺西歪倒在地上睡着了。这么热的天,又被驱赶着走了那么远的路,他们太累了。
鸣凰不打算再找男孩子和他的妹妹,便要回去,刚转过身,一个高大的身影像一堵墙一样挡住去路,她惊得差点叫出声!
对方问:“谁?”这一声让她定下神来,原来是元韬。
鸣凰生气了:“大半夜的,你干嘛呀?吓死人了!”
元韬问:“大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家,鬼鬼祟祟的,我还问你要干什么呢?”
鸣凰狡黠一笑:“看看你偷懒没有,好在安王面前告你的黑状!”说完从他身旁绕过,走了。
元韬回望着月光下那个娇小的身影轻盈远去,竟然第一次对女人没有表现出鄙夷!
天刚麻麻亮,元韬和车迟将军就命令军士驱赶俘虏和牲畜出了石水关。鸣凰被画意拖着半睡半醒上了车,伏在画意怀里又睡着了。
她是在一阵嘈杂声中醒来的,母亲和画意都不在车上,嫂子说前边出事了。她急忙下车,赶往前边人群嘈杂处。
人群中间,两个军士将刀架在一个俘虏的脖子上,而那俘虏正是前天那受伤的男孩,他的头上还扎着血迹斑斑的白布条。元韬跨在马上,手中紧握着宝剑,杀气腾腾,怒火冲天的样子。
鸣凰挤进去,问怎么回事,元韬没理她,那男孩子认出鸣凰来了,扑通跪下:“好人,救我妹妹啊。她不是生病了,她是饿的,别杀她!”
画意搀扶着柳夫人从人群中出来,对元韬和车迟将军说:“韬皇孙,车将军,这丫头是饿的。把她抬车上,吃点东西,一会儿就没事了,不会耽误赶路的。”
鸣凰这才明白,是那丫头晕倒了,拖了队伍的腿,元韬要杀她,男孩子与军士发生冲突了。鸣凰狠狠瞪了元韬一眼,对身边的军士说:“把那女孩子抱车上去。”
元韬斜睨鸣凰一眼,严厉地命令士兵:“出发!”
鸣凰和嫂子的侍女琴儿骑马随在车旁,一边走一边看风景。此刻他们正沿着山脚东行,看山势的走向,他们不久要从山中经过。果然,太阳正顶的时候,元韬策马过来,正眼不看鸣凰,吩咐道:“夫人,一会儿停车休息,吃点东西,后晌全力走过青草谷。”说完纵马而去。
那个女孩子吃了点儿东西,明显有了力气,青白色小脸被画意蘸水擦洗过,显得稚气而清秀。画意又用水化开面糊糊让她喝下去,女孩子用生硬的汉话说“谢谢”。
女孩子告诉她们,她叫小草,十一岁了,哥哥叫吉青。他们的父母都死了,吉青因为是个锻奴才活了下来。
休息了一会儿,队伍起身继续前进,进入青草谷。
青草谷名字好听,却并没什么青草,光秃秃尽是裸露的硬邦邦的地面。石头大堆大堆地摞在一起,偶尔在石缝中长出那么一丛丛叶子小小尖刺多多的叫不上名字的植物,狭长的山谷处处透着狰狞。
鸣凰有些不安,她紧紧腰带,把剑抓在手上,提缰纵马来到队前。
元韬斜睨她一眼,权当没看见这个人,只管走自己的路。
鸣凰不理他,对车迟将军一抱拳:“车叔叔好。”
卫率将军车迟是安王元嗣的近身随将,鸣凰与他算是初见。久经沙场看多血腥杀戮的男人,突然有这么个娇滴滴的丫头甜甜叫一声“叔叔”,让他想起自己的女儿,瞬间融化了男子汉的心。他憨厚地冲鸣凰笑笑:“鸣凰姑娘,有事吗?”
鸣凰环顾山谷:“车叔叔,这个地方有点怕人啊。山谷尽头什么地形?”
车迟点点头:“青草谷有五六里,走得快也要半个时辰。我已经派人在山头和前边打探了。咱们已经走了一半多了,不远处就是谷口,山谷尽头是一片开阔地,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鸣凰皱皱眉,又甜甜地恭维:“车迟叔叔,有您在,就算是有人捣乱,也不敢在这峡谷之中。不过说不定有些穷疯的了人为了劫财劫奴隶劫牛马,会在快要出谷的时候动手,那个地方比较方便他们后撤、逃跑和隐蔽。车叔叔派去的人一定守在那里了!”
车迟憨憨一笑:“女孩子就是心细,放心吧,谷口那里我已经派过去人了。”
元韬“嗤”了一声:“小丫头操心不少。有我们男人在,你好好呆着吧!”
鸣凰根本没把他当作什么皇孙,撇撇嘴角:“你才多大,还什么男人。嘴上没毛的小小孩子!”
“我都领兵打仗了,你就是个毛丫头罢了!”元韬没想到一个女孩子竟敢看不起他,他恼火地冲她挥挥拳头。
车迟低喝一声:“别吵了,韬皇孙,做准备。”
第7章 路途险情()
鸣凰心里一紧,顺车迟的视线看去,果然发现谷口处有人影晃动。
车迟命令前边士兵集结,环形前进。要所有俘虏原地坐下,士兵看守着他们。又命令两个副将在队伍中间警戒,元韬断后。
鸣凰刚来得及回到母亲嫂子的车旁,就听到两侧山壁上噗噗的有土块掉落,紧接着冷箭飕飕,有人中箭惨叫。鸣凰躲到车侧时,已经从两边山崖和前边冲过来十余骑,他们挥舞着大刀矛枪与士兵混战在一起。
几个男人朝这边冲来了,鸣凰持剑护着母亲嫂嫂退到一垛大石后。她心慌得厉害,真刀真枪的训练她并不陌生,但如此近距离的敌我血腥厮杀,她是第一次。她虽然护在母亲前面,可觉得双腿发软,口干得厉害,她多想像小时候一样躲在母亲身后。但她毕竟是军营里长大的孩子,她有勇气站出来,因为文弱的母亲和怀孕的嫂嫂需要她的保护!
敌人越来越近了,是三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子。山谷没有战马回旋的地方,他们都下马作战。鸣凰镇定心神,拔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