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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祖孙左一个躬右一个谢离去。鸣凰目送他们远去,长舒一口气,忽然想起:借了人家的钱,却还不知道人家家住哪里,怎么还钱!一抬头,见那紫衣男子正在高台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鸣凰奇怪地反问道:“他们都这样了为什么不帮?”
男子慢慢走下台阶,走到鸣凰身旁,修长的身材,居高临下凝视着鸣凰的眼睛:“像他们这样的穷人多了,你看眼前这些人,都需要帮助,你帮得过来吗?”
鸣凰不卑不亢:“天下的穷人我自然帮不过来,可是见一个帮一个总是有能力的,不帮他们我心里会不踏实的。”
男子认真地看着她,然后把目光移到那高大的神殿上,似乎在想着什么。
鸣凰环顾着富丽堂皇的佛寺问:“你拜佛了吗?你信佛吗?佛真的能保佑人们过上好日子吗?”
“我不信佛,所以我也不拜佛。刚才这老婆婆是来拜佛的,可是居然丢了钱,佛为什么不睁眼呢?你看这寺庙林立,僧众无数。他们借佛之名侵占良田,霸占房产,卖人儿女,恶贯满盈。不仅如此,还要放十倍二十倍的库质钱,欺凌百姓。如今四周哀号盈野,饥民遍地,你可曾见过佛祖有一丝丝的慈悲之心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男子的话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情绪波澜,却在鸣凰心中掀起巨浪:当今皇帝大兴佛教,全国各地寺院纷纷建起,连皇帝自己都有替身法师,他竟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鸣凰惊问:“你是谁?你不怕我把这话说出去,给你招祸吗?”
“你不是那种人!”男子的语句很简洁,点到为止,多一句都不想说的样子,“你太善良!”
鸣凰奇怪得很:“侍卫大哥,我们并不熟识,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男子依然没有表情:“我们既不熟识,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鸣凰笑了,她觉得这位大哥很有趣:“您可以告诉我尊姓大名吗?我好找到您,把钱还您!”
男子道:“不必了,若是我遇见那老人家也会帮他们的。”
鸣凰知道他不想告诉自己,问道:“今晚要放水灯,你会去吗?”
男子点点头,目光平静而清凉。
“那好,咱们今晚不见不散,到时候我把钱还你。再见,侍卫大哥,你是好人,是我在京城遇到的第一个好人!”鸣凰向男子深深一揖,转身走了,快出庙门的时候,想起了一件事,她回首一笑:“大哥,昨晚上的事,多谢你帮忙!”
男人目送着鸣凰的身影消失,他的眼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几乎看不出来。
第16章 皇妃试探()
夜风习习,佛烛寺门前的人群络绎不绝……
人们一批又一批地进入佛殿,把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币投入到功德箱里,表示自己对佛祖的一份虔诚。然后又跪倒在面相庄严的佛像前,向那手捧莲花、俯瞰人间的佛祖默默诉说自己的心愿,他们相信心能通神,神一定会保佑他们的。最后,人们用神像前油灯燃亮自己手中的佛灯,走出佛寺。
从佛寺到寺旁的河边,无数盏闪闪烁烁的烛光汇成了一条流动的灯河,衬着黑暗的夜色,愈显壮观!人们要把手中的这盏灯放进河里,让一盏小烛灯沿水而去,带去阳间侥幸存活者对亡者的追思和祝愿!
鸣凰带着莲花灯站在通往河边的高台一侧,她望着台阶上涌下的人群,暗自埋怨:怎么就没给那位侍卫大哥约下时间和地点呢?人这么多,到哪里去找一个并不熟识的人呢?万一他找不到她,或者当值走不开可怎么办?心里懊怨着,眼睛还是满怀期望地向佛寺方向看……
“看什么呢?”一个温和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鸣凰闻声,惊喜地转过身来,正是白天那位侍卫大哥。他一袭素色外袍,身材修长,剑眉朗目,夜色烛光之下,那眼神比白天更多了几分温润的神采。
鸣凰看得有些傻,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的脸上没有明显的笑容,但分明含着笑意,话语里带了一丝戏谑:“有看美人的,还有看美男的?”
鸣凰一怔,顿时羞红了脸,轻轻地“呸”了一声,暗骂自己没出息,竟然在一个不知姓名的男人面前失态,要是祖母知道了,还不把自己给骂死!
他笑问:“姑娘很嫌弃我?”
他的笑只是嘴角有那么一点点地向上弯,眉毛微微挑起,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逗更合适,不是那种轻佻的挑逗,而是——鸣凰过后想着这表情,觉得特别像王辀、高羡这群兄长们的逗弄,亲切而有趣。
鸣凰不知道怎么回答,急得直跺脚:“嫌弃我自己。”
“哦——为什么?”他怎么还在追问!
为什么?哎呀,那哪能说出口啊,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心里就有了那么一点小心思。任她是军营长大的女孩儿,性格开朗,也没开朗到面对面夸一个陌生男人长得漂亮的份儿上。
鸣凰被他捉弄得很窘,又羞又气,赶忙从身上掏出一个小锦袋,递给他:“还你钱,谢谢您帮助我!”
他不客气,接过钱,把另一只手中的小鱼灯递过来:“你不是要放水灯吗?我有公务,走不开,替我放一个,愿亡者早渡苦海。”
“你不是不信佛吗?”鸣凰想起他白天说的话。
他的眼神变得严肃,脸色凝重:“我信这世上有鬼,都是无数屈死冤死的鬼魂。如果真有来生,希望他们投生到太平盛世,再不做乱世颠沛流离的孤魂野鬼!”
鸣凰默默接过他手中的小鱼灯,向他点点头,转身汇入放灯的人流。
他朝后边一摆手,青衣侍卫走上前来:“夜暗,跟上她,今晚人太多,这小丫头胆子够野,将府千金竟然连个侍女都不带。”
夜暗遵命离开,他站在原地,也不知想些什么。侍卫夜沉急忙忙从高台上跳下来道:“公子,萃曦宫郑内侍找您呢。”
他刚走上台阶,宫中内侍郑始过来了:“子衿将军,今晚您可是大忙人,找您半天了,娘娘在寺里等不上您,找到这里来了!”
子衿往远处一看,果见宫人侍女簇拥着慕容婵向这个方向而来。
子衿忙迎上问候:“娘娘,这里人群杂乱拥挤,不安全。”
慕容婵笑笑:“有你长孙将军在,我什么都不怕。”
子衿拱手道:“臣诚惶诚恐。”
慕容婵笑道:“子衿啊,陛下总夸你,又谨慎又细致。我还不信,这一路走来,果然见警卫布置如同铁桶似的。所以,我在这里随便走走,看看在深宫内院看不到的景致,很是放心。”
子衿道:“娘娘信任,臣深感荣幸。只是这里毕竟是荒郊野外,百虑总有一疏,娘娘在外边不宜久留。”
“赶我回去?嫌我碍事?是不是这里有不想让我见的人?”慕容婵开起玩笑来,她经常和子衿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她一见子衿,心里就喜欢。当然,子衿应该不知道她的这个小心思。
子衿微微笑笑:“娘娘又取笑臣了。”
慕容婵笑道:“想着也没有!你长孙公子眼高,哪个女子都入不了你的眼。不是我老说你,子初的闺女都会走路了,你也该娶房媳妇了,这京城里里外外,你看上哪家的姑娘了,跟我说一声,我替你保媒!”
子衿道:“谢娘娘美意。臣不是不想娶妻,实在是臣的命不够贵重。沙门统高僧说臣命犯煞星,要亡三妻。您说,谁家女子敢进入我养心别苑,我也怕委屈了人家女儿。”
“这孩子,别听那老和尚说的乌七八糟的话,抽空我一定给你找一个家世显赫、漂亮无双、贤惠淑静的好媳妇,这事包在我身上!”她欢欢喜喜地保证,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事,沉吟一会儿问:“嗯——昨天皇上说冀城关大捷,战果斐然。真是个好消息,安王又打了一个漂亮仗!我记得十年前安王就是这样接二连三拿下好几座边城的。那么现在安王如果乘胜追击,一举灭掉柔然部族岂不更好?这样一来,不仅平定了边患,也把慕容部族的土地一块儿合并回来,我也能见见亲人。子衿,我不懂打仗,你觉得我说的好不好?”
子衿心中一顿:皇帝不允许后宫谈论国事,更不允许她们插手政治,她为什么跟自己谈这个,她的目的真的仅仅是见见亲人吗?
子衿年轻而深邃的目光越过崇山峻岭,投在皇城上方:皇帝服用寒食散,性情怪诞,基本上不理朝政。如今坐镇京城的人是慕容婵的儿子,瑞王元韶,当今朝中实际的执政人!慕容婵虽非皇后,却身居后宫之首!这样重权在握的母子二人没有其它想法?你相信吗?
第17章 河边放灯()
慕容婵究竟是要试探他子衿,还是想要知道远在冀城关的安王的实际处境呢?
子衿细心斟酌着字句回答:“乘胜追击是需要条件的,当年安王连夺边城,是在夏秋,那时我国内连着三年丰收,国库充盈,士气高昂,所以战果斐然。今年不同那年,冀城关刚刚打完一场大仗,人力物力损耗都很大。夏秋两季东南四州多处遭灾,粮食歉收,饥民盈野,所以军粮便是一个大问题。如果此时兴兵深入沙漠戈壁,疲军饥卒,后果很难预料。”
慕容婵恍然大悟似的:“哦——这样啊,一个女人家还真没看这么远!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朝廷中的事哪是我妇道人家插手的呢!子衿年纪轻轻,就能高瞻远瞩,怪不得皇上爱重你。”
子衿道:“子衿何德何能敢贪功呢?今天陛下与大臣们商议,大家都谈到这点儿了,实在是臣拾人牙慧,在娘娘面前卖弄了。”
慕容婵“哧”地笑了:“行了,你也太谦虚了。不提政事了,那是你们男人们该操心的事。河边风景不错,你陪我沿河岸走走,解解闷吧!”慕容婵回头吩咐宫侍们,“等在这里,我跟子衿将军说几句话。”
温煦的略带水腥味的河风吹动他们宽大的外袍,两人衣袂飘然地走在河岸旁……
慕容婵一直没说话,只是走,子衿习惯于不说话,陪着她走。慕容妃偶尔侧头看看子衿,月光下的他真的和自己心中的他神似,她的心里在默念着一个名字!
子衿目不斜视,但他感受得到慕容婵透过来的目光。他是个极聪明的人,他知道自己是慕容婵心中一个人的影子!因为在慕容婵初次见到他的时候,有好几次叫错了他的名字。父亲长孙行告诉他:她不是喊错了,而是你长的太像了!
中元节的佛烛寺之夜处处火把烛光,河边是来来往往放灯许愿的人群。人们小心翼翼地把各种形状的精致小灯放在水上,红的白的紫的绿的五彩缤纷,那灯就随着河水飘飘荡荡而去,汇入千万盏灯的河流里,渐渐远去,随着河流飘向远方……
今夜有多长的河流,就有多长的灯河,就有多少的冤魂……
鸣凰来到她和元韬约定的地方,元韬和吉青早来了,两个人一直扒着脚往这个方向瞅,其实人那么多,月光又朦胧,并不容易找得到的。鸣凰走到他们身边,他们才发现。
元韬问道:“你怎么拿两盏灯?”
鸣凰道:“这盏灯是替一位侍卫大哥放的。”
元韬很好奇:“哪里的侍卫?你们怎么认识的?他叫什么名字?”
鸣凰一直在摇头:“不知道,替人家放个灯还要问那么清楚吗?”
元韬只好闭嘴了。他们把灯轻轻放在水里,灯起初不肯走。他们便用手当桨,轻轻撩着水,四盏灯才一荡一荡慢慢向河心去了。他们欢呼着,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那盏灯。
鸣凰拍着手笑道:“你看你看,小鱼灯和莲花灯跑得最快了。元韬,你的老鹰受伤了吗?怎么半天都不动啊!吉青吉青,你那是兔子吗?是乌龟变得吧?”
他们毫无顾忌地笑着闹着,四盏灯晃晃悠悠汇入灯河顺流而下,他们喊着追着,看那灯渐渐与其它灯混在一起,分辨不出来了,才沿着河慢慢走回寺院……
吉青很有眼色,他看出他的小主子是实实在在地喜欢上鸣凰小姐了,今晚上,小主子攒足了劲儿要向人家姑娘表白呢!他远远跟在后边,好给主人一个说话的机会。
元韬看着兴致盎然的鸣凰,别有用心地问道:“今天是不是特别开心,比以往任何一个日子都开心?”
鸣凰笑着说:“当然啊,这么多人,这么热闹,在冀城的时候整天除了打仗还是打仗,就没别的事了。今天在这里看见的比我十几年看到的都多,又认识了新的人,真开心!”
元韬咂摸着她话中的意思,疑惑地问:“认识了新的人很开心,那个侍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