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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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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感动,接过己经有些融化的冰棍。一边手忙脚乱地吃冰棍,一边沮丧地说:“你看,从中午到现在,我的菜一点都没动呢。”

    他跨过菜摊:“你过去,我来吧。集市己经开始散了,你这菜虽然好吃,但卖相不好,再不便宜卖,只有烂掉了。”

    听他一说,我更加着急:“那你快帮我卖掉吧。”

    话音刚落,他便大声吆喝起来:“卖菜了,卖菜了,新鲜的疏菜,便宜卖了。”

    他声情并茂的吆喝声很快吸引来几个人,人一来,他便热情地招呼,那股热情劲,让人家觉得不买他的菜就对不起他似的。

    不一会儿,刚才让我发愁的那堆菜就全都卖完了。我数了数,共得了五块二毛钱,加上早上的两块八,今天卖菜共得七块钱,扣除一块钱市场管理费,还剩六块钱。

    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感激地说:“谢谢你,你的烟卖完了吗?”

    他有些羞涩地说:“你不是不喜欢我卖假烟、收死鸡吗?我现在不做那些事情了,我在镇上开了一个电器修理铺。”

    我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然让他这么介意,不由惭愧起来:“对不起。”

    跟他来到他的电器修理铺,所谓的电器修理铺,只是一间破旧的小瓦房,在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里。房间的门很矮,他进出一定要弯腰的,我讷讷道:“我也想通了,你卖假烟、收死鸡并不是你的错,还是等有了钱开一间大的吧。这个修理铺太小太偏了,哪里能赚到钱?”

    他半真半假地说:“养你应该是没问题吧。”

    我心里一震,慌乱地说:“我要回家了。”

    他急忙说:“那等等我,我锁上门,一起回吧。”

    一路上,我们各怀心事,谁也不说话。我很矛盾,一方面,我很希望能和他走到一起,这样,我就不用再外出打工了;但另一方面,我拿不准他是否知道我的过去,不仅仅是刘军,更重要的是在东莞的那些事。

    从镇上到我们村和他们村,只有很短的一条路是同路的。快到岔路口时,他忽然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时远处的天边忽然滚过来一阵雷声,六、七月的天,就象孩子的脸,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却灰暗下来,阴得象要拧出水来。我犹豫道:“可能要下雨了,下次好吗?”

    他固执道:“不行,我怕下次没机会了。”

    我搞不懂他的意思,看他那认真的样子,又不好多问,只得骑着自行车,跟在他的身后。

    很快来到初中校园的一角,他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这个地方是以前我们读书时的必经之地,他们村和我们村的同学从不同的小路出发,都要经过这里走到学校。我惊讶地问:“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他认真地说:“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告诉你。这次回家,你还想出去吗?”

    我低下头,犹豫着说:“我不想出去,可我实在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他神情忽然激动起来,鼓起勇气说:“怎么没有理由,留下来,为了我!你知道吗?整个初三,我每天都在这条路上来回好几遍,就为了能在上学或放学的路上看到你。”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傻傻地问:“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他深情地说来:“过去知道不知道没关系,但现在一定要知道!为我留下来,好吗?”

    他这样一本正经地叫我回答他,我有些不知道所措了,最后只好小声说:“我们才刚见几次面,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

    他急切地说:“一点都不快,我怕晚了就来不及了。你知道吗?这几年,家里人给我介绍很多女孩,可我忘不了你。那年,你考上重点高中,我以为你以后肯定会上大学,今生我都没机会了;不瞒你说,你没去上大学,我高兴了好一阵子,可你又出去打工了。我知道你回家时,你又找了男朋友。现在,你和你男朋友分手了,我终于可以有机会向你表白了。本来我想等自己有钱了再和你说,可刚才,我看到一个卖猪肉的小子在你身旁转来转去,我怕自己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我赶忙解释:“那是我表弟。”

    他高兴地问:“这么说,你答应我了?”

    我还是拿不准他到底知不知道我以前的事,但如果不说,他以后知道了再变卦,我岂不是伤得更深?想到这里,我终于鼓起勇气,艰难地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我以前的事,不仅有刘军,我,我在东莞,还谈了一个男朋友,并且,还为他流掉了一个孩子。但我并不爱他,我只是,只是因为一个人太无助。”

    他竟然长长舒了一口气:“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我苦涩地问:“原本在你的心里,是不是也和别人一样,认为我是‘卖猪肉的’,或是被别人包的‘填房’、‘三奶’?”

    他竟然点点头,同时表白道:“不过我喜欢你,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喜欢你。回答我,为了我留下来,好不好?”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但看着他眼里的深情和真诚,我更加地不知所措了。这时,远处的雷声己经近了,豆大的雨点“劈里叭啦”地落了下来。

    我一边抹脸上的雨水,一边焦急地说:“下雨了,我们去找个躲雨的地方吧。”

    他却坚持道:“不行,你必须先回答我!”

    我只好说:“好,我答应你。”

    他立刻笑了,同时伸出粗壮有力的胳膊,非常霸道地把我搂在怀里。他的胸膛很宽阔,他的身上散发着强烈的汗味和烟草味。我被他紧紧搂在怀中,并不激动,心跳也没有加速。我感觉自己就象一只在天空中不停飞翔的小鸟,精疲力竭之际,双脚终于踏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他低下头,慌乱地寻找我的嘴唇,动作笨拙而热烈。受了他的感染,我的情绪很快被调动起来。因为他比我高了大半个头,我只好困难地惦起脚尖,拼命仰着头,调皮地将舌头伸给他。他贪婪地吮吸着,直到我喘不过气来。我被他半搂半抱着,好象挂在他脖子上一般。雨越下越大,此刻的雨水,就象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我们隔绝于尘世之外。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我的嘴唇,但却不肯放开我,满是雨水的脸洋溢着说不出的满足与喜悦,只是一遍遍爱怜地抹去我脸上的雨水,但那雨水,是抹不完的啊。

    我不敢看他热烈的眼神,羞涩地说:“我们去避雨吧,会淋出病的。”

第168章() 
他一句话也不说,猛地将我拦腰抱着跑起来。我急得大叫:“快放开我,别人看到要笑的。”

    他却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索性大声叫道:“我抱自己的老婆,谁要笑谁笑去!”

    于是,我只好任由他抱着,“轰隆隆”的雷声和“哗啦啦”的雨声中,夹杂着我们肆无忌憧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避雨的地方是一座废弃的瓜棚。记得我们在这儿读书时,瓜棚前种了很多瓜,一到这个时候,那些调皮的男生便会来偷瓜吃,看瓜的是个老人,年龄大了,腿脚很不方便,追不上那些男生,便常到学校告状。瓜儿成熟的时节,每天早操后盘查前一天哪个男生又去偷了瓜,几乎成了必修课。但现在,一切都变了样,原先的瓜地被以高价卖给农民们做宅基地,看瓜的老人也不知去向。唯有这个瓜棚还留在这儿,凄凉地缅怀曾经瓜秧遍地、瓜香四溢的日子。

    当张大维恋恋不舍地放下我时,我才发现全身的衣服早己经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线条毕露。他的双眼象两束小小的火炬,似乎随时都可能燃烧起来,我很不好意思地将双手抱在胸前,害羞地低下头。我以为接下来,他会做进一步的动作,便轻轻地闭上眼。

    但过了好久,张大维并没有抱着我,我感觉到自己的裤角,却被人掀了起来。我惊讶地睁开眼晴,发现他高大的身躯蹲在我面前,正拧我裤角上的水。拧过了裤角,又拧我的衣袖,再就是我衬衣的下摆,最后是我的马尾巴。

    我一声不响地任由他做着这一切,当他擦去我脸上的雨水时,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下。他越擦,我的眼泪越多,他再次把我搂在怀里:“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曲,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不许任何人再欺负你。”

    我仰起头,哽咽道:“这年头,不让别人欺负是需要钱的。我还有两万块钱,不如我们去县城开一个大点的电器修理铺吧。”

    他坚决地摇摇头:“不行,我不会花你一分钱,那些钱,留给你弟弟读书用。我们两个人的前途己经毁了,一定要供他上大学!”

    我感动极了,更紧地搂住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分手的时候,他郑重承诺:“我回家就和爸爸妈妈说,让他们请人到你家里去提亲。他们早就催我结婚了,一定会喜欢你的。”

    我又惊又喜,但还是惶恐地问:“你爸爸妈妈,他们不会嫌弃我吧?”

    他坚定地说:“你放心,只要我坚持娶你,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

    我温顺地点点头,我仿佛看到自己穿上了红嫁衣,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农村小妇人,相夫,教子,照顾老人,平淡一生。这样的生活,虽不是我一直努力追求的,但此刻,却成为我人生的最大理想!

    虽然我知道妈妈是喜欢张大维的,我也相信张大维的真诚,但因为我之前的种种太让妈妈失望了,所以这次想等张家来人提亲时,再告诉她,让她有一个意外的惊喜。

    连绵不断的阴雨天,妈妈的关节炎又犯了,只能仰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一下。但即便是这样,关节还是疼得要命,只能大把大把地吞食着廉价的止疼片。中考进入了倒计时,海鸥更加紧张地投入复习。有时我一觉醒来,他的房间还亮着灯光,尽管我很心疼,几次想劝他不要这样拼命,但想到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和张大维分手己经三天了,他家还没有托媒人前来提亲。虽然我知道,和张大维刚刚确定关系,提亲还为时尚早,不能操之过急,但心中还是感觉到隐隐的不安。

    这天早上,我和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做了饭,打发海鸥上学,便服伺妈妈吃早饭。妈妈手指上的症状没有双腿明显,把饭碗端给她,她在床上吃,我在桌上吃。可饭刚吃到一半,我就看到妈妈手一抖,碗筷“稀哩哗啦”滚落到床上,然后又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碗里的饭菜撒了一地。

    我焦急地问:“妈,你怎么了?”

    妈妈紧皱着眉头,痛苦地呻吟道:“药,止疼药,我手疼。”

    我手忙脚乱地把止疼药递给她,又端来一杯水。妈妈疼得豆大的汗珠直往上冒,我连喂好药边哽咽道:“以前手不疼的,现在连手都疼了,肯定是病情加重了。妈妈,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不是还有两万块钱吗?”

    妈妈叹了一口气:“这年头,谁家要是不幸贪上一个病人,那全家都要跟着遭殃,就是不被拖死也要被拖穷。关节炎虽然疼起来不要命,但也只是阴雨天,一时半会儿还要不了命。我也不想活得太大,再给我五年时间,看着你成家,看着海鸥上大学,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村里的人,上了五、六十岁得病的,有几个去医院治?去一次医院,就等于剥一次人皮,没病也会折腾出病来。那两万块钱用处大了,是给你做生意的用,是给海鸥上大学用的,所以我宁愿苦死累死,也绝不会动那一分钱。你己经这个样子了,再不能委屈了海鸥。”

    我眼泪“哗”地就下来了,一边帮妈妈擦脸上的汗,一边擦自己的眼泪。到最后,我都不知道我是擦妈妈的汗水还是擦我的泪水了。

    387。

    妈妈心疼地说:“海燕啊,不哭,妈一时还死不了。”大约是止疼药发生了作用,妈妈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

    我默默地收拾着刚才地上的碗筷和饭菜,心情沉重得仿佛窒息。好在外面的雨越来越小了,我暗暗祈盼天快点晴起来,一晴起来,妈妈的关节炎就不疼了,也就不用吃那大把大把的止疼片了。

    这时,外面渐渐住了雨。收拾完完毕,我便穿上妈妈的旧胶鞋,拿着镰刀和蓝子,想趁天晴时,多割点青草喂兔子。兔子长得很快,妈妈说有两只很快就可以找公兔子借种了。

    经过这几天雨水的冲涮,田埂上又冒出了很多又嫩又绿的青草,非常喜人。很快割满了一篮子,刚刚直起腰,却看到张大维正笑眯眯地朝这边走来。

    我心里一暖,赶忙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他调皮地说:“我到你家,丈母娘说你在这儿割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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