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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才未泯然众人。
燕清当然不可能错漏过这大智若愚的曹魏谋主,今日上朝时,就有额外留意那几个这时默默无闻、日后大放异彩的奇才鬼谋。
“哪里。早在颍川时便久仰侍郎大名,今日得见,为清之幸也。”
燕清客气一笑,同他客套几句后,就将手向前一伸。
细腻白皙的掌心向上,安静递在荀攸面前。
荀攸浑然不知眼前这裹着神仙皮的优雅美人,其实早盯上了他不说,还对他的小叔叔荀彧也觊觎已久,见状还煞有其事地疑惑道:“燕司空这是何意?”
燕清可一点都不相信,能将‘木讷迟钝’这点演绎得炉火纯青,其实鬼精奇狡的荀攸是真没明白。
荀攸要演,他也不配合,只笑眯眯道:“董贼狼子野心,荀侍郎定有所察,又特来此候我,怕是有相助之意。”
荀攸眨了眨眼,仿佛一无所知。
燕清才不上当,继续笑吟吟道:“不是人脉,便是钱财罢?”
自何进突然亡故后,颍川荀氏的站队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似在保皇同袁太傅派之间徘徊。
也只有燕清明白,史上会抛弃想另立刘虞做皇帝的袁绍、又拼死反对曹操称帝的荀氏叔侄心中,真正所倾向是哪一方了。
荀攸同燕清僵持片刻,终是轻笑一声,将一封薄薄密信,连一方小小木牌一起,轻轻放入燕清手中:“燕司空神谋鬼算,攸不如也。”
燕清从容摇头,诚恳道:“绝无此事。”
这话的确是出自诚心:要换做是他,想光从朝上他同袁氏的针锋相对,就能窥得他将接受皇令、同董卓开战的事,然后当机立断地选择资助孤立无援的他们,怕是难以做到的。
这份超群绝逸的眼力和决断,燕清真是自愧弗如。
荀攸心领神会地同他对视一眼,旋即微微一哂。
他也是瞒着人出来的,既然等到了要等的人,也将要送的东西送出去了,就不再逗留。
荀攸慢悠悠道:“如此,攸便先行告辞,还望燕司空马到功成,得胜归来,亦得保重自身才是。”
燕清莞尔,玩笑道:“定不负公达(荀攸表字)所望。”
荀攸唇角微扬,向燕清长长一揖,就返身回到车上,命下人驱车离去。
而在吕布和张辽眼中,荀攸可谓是出现得突然,离开得潇洒,就连他与燕清间进行的对话,也在简短中透着无头无脑的古怪。
他们看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刚意外得了一笔丰厚资助、还附赠了一堆荀家好感的燕清却已翻身上了马,将信和小木牌妥善藏入怀中,心情极好地催道:“还舍不得走?”
“唔。”
纵使满肚子疑问,无人的大街上也不是个说话的地儿,吕布唯有将困惑按捺下了。
瞥了瞥对两眼亮晶晶的,对燕清满是崇拜幸福的张辽,吕布将眼错开,深深地叹了口气。
张文远这小毛孩子是指望不上了。待回头得空,自己还得读几本书才是。
——不然司空一跟人打机锋,他就等于成了个聋子。
等到了兵营,吕布先同张辽商量了一通,明天具体要怎么打,接着回到自己帐中,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不整明白那事,就似猫爪挠心,无法安定。
吕布将心一横,于是披衣起身,凭着灵活得不可思议的身形,溜进了燕清的军帐里。
燕清还未歇下,点了一根灯烛,独自对着那密信发怔呢,就被忽然潜入的老大一个黑影给吓了一跳。
得亏他是个大老爷们,不然得当吕布是登徒子夜袭,哪管偶像不偶像的,分分钟打出去。
“奉先怎还不睡?”
他不避对方,就将那信大大方方地摊着,认真看向吕布。
不过吕布的反应,倒是让燕清有些讶异。
眼不乱瞟,对信是看都不看,只牢牢地将目光锁在他的身上,旋即就痛痛快快地将只将一直徘徊心中的疑问说了。
燕清这才知道,吕布居然一直在纠结他伸出的那只手。
其实这个动作本身,蕴意并不大,就是为了打断荀攸的节奏罢了——将隐约暗示的单方面的恩赐和帮助,悄然转换成了平等的合作投资。
毕竟燕清有神异之能在身,这物质方面的援助,其实是可收可不收的。
不过这人脉却弥足珍贵,同颍川荀氏之间的情谊,更是值得建立。
燕清大致解释了一通,见吕布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才轻轻一笑,忽道:“若公达如奉先所说,非是为资助示好,而是因戏耍而来,倒正中我下怀。”
吕布不解:“噢?请问燕司空,此话又从何说起?”
燕清冷笑一声,云淡风轻地道出自己的流氓打算:“那我就一伸手,直接将他绑了上马,别想回去了。”
活生生的‘奇策十二、可挽狂澜’,不比那些死物强得多?
要是到了刻意拦路奚落他的这步,也不可能再跟荀家友好了,那荀攸就铁定不会被他所用,曹操也休想得到对方。
不过荀攸的出现,倒是提醒了他另一茬。
燕清一旦陷入沉思,自是无暇顾及听得目瞪口呆的吕布。
待他想通关窍,复一睁眼,就见那健美坚实的雄躯只由一层薄薄寝衣裹着,肌肉轮廓若隐若现的大老虎,已是双目紧闭,累得不择地方,就在榻边的薄毯上酣然入睡了。
“怎睡在这里?”
燕清哑然失笑,又有些心疼吕布累得厉害。
他微忖片刻,索性将自己的被子贡献出来,搭在吕布腹部,省得他着凉了。
自己则将烛心一拨,小打了个哈欠后,就开始奋笔疾书。
一晃眼,已是翌日。
正忙着往京城里来回倒腾那五千人的董卓,忽听得流星马探来报,道中郎将吕布亲率五百人马,正气势汹汹地在主营外搦战。
果然是仙人用的枕头,怎么都得与众不同。
吕布刚一到,就意外地看到了他刚还惦记着的燕清,不由挑了挑眉:“司空大人?”
燕清正专心对着木桩一段乱打,将堆积过多的卡牌“杀”给用掉,好刷新出一些更有用的来,闻言停了一顿乱击,微微侧身,抬起头来,目光在吕布那带着两条长长的雉鸡尾、又看着毛毛刺刺的金铜武冠上淡淡掠过。
燕清莞尔:“奉先起得颇早。”
托没了最合心意的枕头的福,他这一晚上都没睡好,还差点落枕了。既醒了,他从来没赖床的坏毛病,就干脆起身刷刷卡牌。
吕布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斯文精细人练武,既感惊奇,又忍不住去留意——燕清一袭白袍仙气飘飘,拿着长剑慢条斯理地劈刺,优雅得赏心悦目。
吕布自以为很收敛,可燕清只要不是迟钝得无可救药的呆子,就不可能忽略掉那灼热的打量。
他轻咳一声,利落地还剑入鞘,问道:“这会还早,人多未起,独练也没甚么趣味。奉先若不忙,不如同我用膳?”
吕布登时明白,昨夜才从宫里出来,同皇帝有过一番交谈的燕清,多半是有话要交代自己。
他毫不犹豫地应了,又主动问:“张文远那小子也该起了,我去喊他一块儿来?”
一向高冷傲慢、摆出漠视众生的强势派头的吕布,忽然变得这般观察入微、善解人意,实在让燕清生出些许刮目相看之感。
他将这归功于刚得了赤兔宝驹、吕布心情正好,旋即微笑道:“也好。既然如此,还请奉先将伏义一并叫上吧。”
第七十五章()
如果看不到最新内容;证明你订阅比例太低(不到40%)等吧须知丁原不过是个小小执金吾;他所代表的并州势力,也在八月二十五的这场政。变中错过了大好良机,而董卓虽为外地军阀,表面上却是紧紧依附着四世三公、掌握朝权的袁家的。
且不提袁家将一头野心勃勃的饿虎当家犬般看待有多愚蠢,这会儿董卓还没彻底暴露野心,那么文有太傅袁隗为首的一干公卿大臣,武有横霸一方、身经百战的并州牧;怎么看都比孤立无援的丁原要来得雄厚可靠、前途无量。
吕布不是对政。治。局势一无所知;于此间博弈一窍不通的纯粹莽夫。
甚至可以说;他之所以选择背叛丁原;就是很清楚地看出了‘并州军’,已是一条岌岌可危;随时就要被狂狼击沉的破舟了。
哪怕有他这个可为万人之敌的战将护在左右;也只能保住摆明了要同董卓势不两立的丁原一时半会不遭杀害。
要是董卓铁了心要对付丁原;丁原早没了数万并州铁骑;凭带进京城的那几千人;吕布纵武勇盖世;又如何能力挽狂澜?
定是要被连累得一齐命丧黄泉。
还未建功立业、大展宏图,就为这么个不曾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处的便宜爹而死;吕布显然是一百个不乐意的。
然而跳槽的方法千千万;他不知为何(或是以最快速度去取信董卓);偏偏选择了最令人发指厌恶的那一种——硬是将义父丁原的人头砍下;当做投名状献了上去。
那拿自己的状况;同史上的丁原相比较,又会如何呢?
燕清在纸上写划一番,列得清清楚楚。
——稍微要好一些,但也称不上绝对安全。
当然,有史上丁原的前车之鉴在,燕清也不可能放心等吕布去选。
但光杀了李肃,也没什么用。
只要董卓还活着一天,他所代表的利益团体还在,就随时可能再派新的说客来,试图挖走这一员任谁看都勇猛非凡的虎将。
还得从源头上掐灭才行。
燕清正想着诡计的时候,吕布则同张辽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有说有笑地并辔自兵营出来,不疾不徐地往袁隗的太傅府上赶。
吕布怀里正揣着一封还热乎乎的诏书,那还是皇帝下给燕司空的,得凭它要来自何进旧部下分拨的几千兵马。
他满心以为,要不可一世、喜欢用鼻孔瞧人的袁家,将到嘴里的肉吐几块出来,定得威逼利诱、好说歹说,烦的就是磨破嘴皮恐怕也难达成。
不想事情发展,却如燕清所断言的那般:接见他们的司隶校尉袁绍并没有刻意刁难的意思,而是在煞有其事地看了便诏上所言后,就爽快地命副将领他们往军营去了。
吕布满腹狐疑地过去,然后就脸色铁青地领了整整五千站没站相、吊儿郎当的歪瓜裂枣回来。
这帮孬兵,明显早经过袁家一通“精挑细选”了。
与青筋暴凸,黑若锅底的吕布相比,张辽倒是不甚在意,淡定得很。
他的信心来源,则全在燕清身上。
既然燕司空如此神机妙算,睿智聪敏,哪怕宵小百费心思地使小手段,也定有破除之计罢?
吕布本是着急得很,恨不能当天就立个叫人另眼相看、众人惊艳的大功来,好让大力提拔他的燕司空亲眼看看,自个儿的确值得那些个犒劳封赏。
现实却是,他在兵营里耗了一天,还是得极不情愿地承认,那帮只会偷懒耍滑、意志薄弱的老兵,连张辽远去别郡征来的新兵蛋子都远远不如,又如何指望他们能在战场上卖力拼杀?
哪怕由他亲自来练,没七八个月,也别想让他们脱胎换骨,展现出什么像样成果来。
这下咋整?
吕布心烦意乱得很,一边苦思冥想,一边大步迈入了院内,然后就有亲兵通传:“禀将军,有一人姓李名肃,自称是您乡中故人,正于帐外求见。”
“不是约在一个时辰后么?来这么早作甚?”
吕布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随手一挥:“行罢,让他进来等着,我换身衣服就去。”
他这会儿已经有些后悔了——没事儿答应对方见什么见?
平白耽误了他去司空府的功夫。
到底只是见个关系并不是多密切的老乡而已,又不是要在美丽精细的上司身边伺候,吕布也懒得郑重其事了。
径直将战盔一摘,汗淋淋的战袍一脱,站在后院里,往赤着的精壮虎躯上敷衍地冲了几桶冰凉的井水,就算洗过。
再换上身干净些的便服,挠挠脑袋,顺手捞了个能充当见面礼的小玩意儿,就往主屋里去了。
只是看清坐在屋里的那人后,吕布不由愕然,瞪大眼道:“董并州何故亲至?”
摘了斗篷后坐在矮桌前,虎背熊腰、脸有横肉的那壮汉,可不就是同燕清交恶的董卓?
董卓站起身来,走近几步,笑道:“虽已遣了吕将军那同乡担任说客,然事关重大,委以旁人,始终难以心安,特瞒众将秘来,只为一睹将军风采。”
掌十来万兵士的重将,亲来求见自己,吕布不可避免地掠过一丝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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