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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全熟悉这一带地势吗?”
“应该熟悉,这一带他一定曾经狩猎过。”
“原来如此。”
“统领的意思”
“确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组钴禄和卓肯定地说:“他要我们相信他们是乘木筏走的,而且希望我们抄捷径赶到下游去等候木筏,他却带人向右折,往太原方向逃命。”
“那就赶快追吧,”锡伦活佛不耐烦地催促:“我们在这里,耽误得太久了。再拖下去,今天休想追及啦!你总是疑心重重,成不了事。”
“一步错,全盘皆输,错不得。”纽钴禄和卓冷冷地说:“这是皇上必欲得之而甘心的人,我不能不小心从事,毙不了他,我何以向皇上奏覆?所以”“再所以下去,那些贱贼又多逃出三里地了。”锡伦活佛火爆地说:“你到底定是不走?”
“好吧!走。”纽钴禄和卓无可奈何地说,真要反起脸来,他还真斗不过锡伦活佛。
锡伦活佛是宫裹的亲信,皇帝面前的红人。
他,却是在外面执行任务的外官,说一百句话,也没有内官放个屁的威力大。
领犬人立即出发,去向直指右面的山峰。
三里、五里狼犬毫无阻滞地急急循踪直走。
对方是选路走的,经常绕过难以通行的林深草茂地带,沿途也留下不少有人经过的痕迹,有些地方枝折草偃的景象相当明显。
追对了方向,有了正确的目标,速度也就愈来愈快。
十几个人也就愈来愈兴奋,知道要追的人,就在前面不远了,追踪的狼犬一直不曾停下来向其他方向嗅迹。
刚从这一面山峰,急降下对面的山脚,狼犬突然发疯似的向上窜,领犬人几乎被拖倒。
“就在上面”领犬人鱼叫。
“碍”领犬人后面的一名中年人,突然发出可怕的叫号。
叫号声中,传来劲矢划空的锐利破风啸鸣。
人群急散,从两侧向上抢。
上面是疏林,古松柏参天,林下野草几乎绝迹,所以只能算是疏林,其实树木并不少。
锡伦活佛身形最快,三两闪便远出十余丈外,庞大的身躯消失在松林深处。
死了一个人,箭贯入右胸上方,通肺出背,气入肺,抢救已来不及了。
山岭起伏,林深草茂,视界有限,人在林下不辨东西南北,只能从日影分辨方向。
狼犬失去作用,满山遍野乱窜,有时猛兜圈子,有时进退失措。
显然,人在这一带山林中藏匿,藏匿时八方窜走,也可能是经过详细计画的迷踪术,所以狼犬也迷失在这附近了,很难找出脱离此地的正确方向。
这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心中都明白,人并没有逃走,仍然躲藏在这附近的山林中,被射死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发箭人先前袭击的处所,距他们应该在两百步以内较高的地方,射了一箭便撤走,能走得了多远?
整整浪费了一个时辰,连狼犬也不安地不知该往何处窜走。
纽钴禄和卓站在山峰的最高处,不安地俯瞰着下面绵绵不绝的群山与密林,剑眉紧锁,虎目中有不安的神情流露。
甚至可以看出一些惧意。
“他们躲在这一带已无疑问。”他向左右的人说:“问题是,他们到底躲在何处?是分开躲呢,抑或是聚在一起准备顽抗?”
“我们的狼犬已派不上用常”领犬人泄气地说。
“他们已经发觉我们有犬前导。”
“分头搜。”锡伦活佛说:“佛爷不信他们能躲在地底下,一定可以搜出来的。”
“方圆数十里,如何搜?”纽钴禄和卓大摇其头:“人一分散,那就势孤力单了。奇怪!后面几批人为何还不能赶到,应该可以赶到的。”
“后面的人显然已经发生意外。”海山不胜忧虑地说。
想起昨晚的法螺告警声,所有的人都感到心情沉重,对必胜的信心和勇气,难免大打折扣。
“你说该怎办?”锡伦活佛总算不糊涂,狂搜一个时辰毫无结果,应该冷静下来了。
“我们别无选择。”纽钴禄和卓一咬牙:“这里留两个人居高临下监视,用衣衫代传语军旗,指示有所发现的方向。
人再分为三组,分头指定搜索区域。无论如何,必须把他们搜出来加以格杀。现在,我们来策画策画,谋而后动。”
留下了两个人,一具体体,三组人分头出发,有两组人各带一头狼犬,开始有计画地分区搜索。
***
这里是附近五十里内最高的一处山峰,山顶有草无木。
站在山巅监视固然可以及远,但不可能看到下面密林茂草内的动静,除非有人在里面移动。
两个人弄来一根长树枝,脱下一件外袄系上当作传语军旗。
军旗是指示方向、前进、后退的所谓军令旗,只能传达简单的命令和示意。
两人都是大内侍卫中的高手,为首的人是八猛兽中的青狮。
两个人轮流向四周观察,希望能有所发现,以便用旗通知搜索的人前往追袭。
已快过了半个时辰,连三组活动的人也无法看到了,人一进入丛林,似乎形影俱消。
尸体静静地摆平在草丛中,阳光下,脸形逐渐变得难看已极,死人面孔那能好看?
“我把尸体拖远些。”青狮的同伴皱着肩头说:“愈看愈不是滋味,再一发臭,可就会令人受不了啦!”
“少废话!”青狮大声说:“死了一个时辰,怎会发臭,你不会是胆小鬼,怕晚上会做恶梦吧?”
“你见鬼了。”同伴不悦地说:“我也曾在千军万马中杀人上百,从杀人中立汗马功劳,看过肢体不全的尸体上千上万,会是胆小鬼做恶梦?废话!”
不管青狮是否同意,拖了尸体向侧移,也因此而暂时放弃监视的方向。
那一边,草丛中有物缓慢地移动,虽是大白天,也不易发觉与腰齐的草丛中有物移动。
移动的物体极有耐心和技巧,甚至很难看到草的分开和摇动的异象。
刚将尸体放下,背后有重物下压,咽喉几乎同时被利刃割断,人向下一仆,被压住动弹不得,连手脚的反射性痉挛也不曾出现,被压得太紧了。
扑杀这人的不是猛兽,而是魔豹张家全,用匕首割断了这人的咽喉,将人压实以免发出声息,手法与技巧的熟练,无与伦比。
直等到死人已完全停上抽搐,他这才重新向不远处的青狮接近。
青狮站在以衫制成的旗杆下,全神贯注向下观察,不知身后同伴已发生变故。山风阵阵,草梢摇动发出声响乱人听觉,听不到异声是正常的事。
蓦地,嗅到了血腥味。山风是从后面吹来的,喉被割断便有大量鲜血流出。
整天在杀人环境中生活的人,对血腥味特别的敏感。青狮也不例外,本能地扭头注意血腥的来源。
身后两丈左右,草梢有异。
相距太近,青狮不是一个毫无经验的人。
一声刀啸,雁翎刀出鞘。
草丛中,站起裹了豹皮的帐家全。
“魔豹!”青狮骇然惊呼,第一个反应,便是举刀急向旗杆下移动,要先砍倒旗杆。
旗杆一倒,便表示这里已经不再成为指示中枢,失去作用,也表示这里有了意外变化。
“接飞刀!”张家全沉喝,飞刀接二连三连续破空飞射,破空锐啸劲道惊人。
青狮是高手中的拔尖高手,知道厉害,匆忙中用刀拍打飞刀,一步步急退。
飞刀完全封锁了接近旗杆的进路,不退就得挨刀。
共发出八把飞刀,青狮的阔锋雁翎刀,竟然一把也没能击落,便被迫退出八步外。
现在,双方距旗杆的距离已经主客易势。
青狮远在三丈外,而张家全已经到了旗杆旁。
“不要慌,要杀你,第一把飞刀便已贯入阁下的体内了。”张家全冷冷地说,将猎刀挪至称手处,虎目中闪烁着令人望之心悸的阴厉光芒:“你们都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我不希望在不必要时,用飞刀杀了你们。”
“你也很了不起。”青狮镇定地拉开马步,力贯钢刀全神贯注作势攻击。
“夸奖夸奖,彼此彼此。”张家全徐徐拔刀。
“你能听得进忠告吗?”
“不必听,我知道你的忠告是些什么。”
“明时势识兴衰”
“哈哈哈哈”张家全用一阵狂笑打断对力的话:“你要说的话和道理,前代的人已经说了两三千年,后世的人仍然会同样说下去,永无了期。
我,什么都不懂,也懒得去懂,我只要清晰明白地知道敌我,足矣够矣!现在,你我之间,只许有唯一的结果,各尽本能吧!阁下,是时候了。”
“你死我活之前,我有一个要求。”
“我要先知道要求为何。”
“你说过,各尽本能。”
“对,我说过。”
“在我来说,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我在听。”
“那就是责任。”
“杀掉我本来就是你的责任。”
“我的责任,在那根衣旗上。”
“哦,怎么说?”
“我必须先弄倒衣旗。”
“我明白了,这就可以表示你已经发现了我,我在这里。”
“对,这是我的责任。”
“但你的责任,却影响了我。”张家全摇头拒绝:“我必须让你的人,在下面的万山丛中穷找我的踪迹,我才有机会逐一铲除他们。所以”“我的要求”“过份了,怒难答应。”
“你”
一声豹吼,张家全扑上了,发起空前猛烈的攻击,气吞河岳有我无敌。
雁翎刀起处,力可摧山。
这种刀,以狂野见称,强攻以力胜,但没有猎刀灵活。
青狮身经百战,刀上的火候已臻炉火纯青境界,普通的武林名家,兵刃一触他的刀,便会兵刃折断骨闻人裂。
风吼雷鸣中,漫天澈地的刀光令人心动神散。
“铮铮!铮”双方太快,乃无可避免地发生接触,决难避免力与力的冲击。
风行草偃,险象横生,张家全骁勇绝伦,八方追击中,共攻了三四十刀,把青狮逼得八方闪避,回手乏力。
他仅只抓住反击三刀的机会,全力封架岌岌可危。
终于,他抓住机会了,架偏了攻抵右肋的一刀,顺势将刀走中宫全力送出。
雁翎刀也称大剑,用剑招并不足怪。
张家全果然一刀上拂封架,刀背硬接点来的一刀。
“铮!”火星飞溅,劲风暴起,刀气流泻。
青狮突然借势斜飞而起,快速地后空翻着地,着地时身形已经转过,按着向前鱼跃三丈,双手着地立即向前急滚疾翻,直向三丈外的衣旗滚去。
原来这家伙念念不忘毁旗示警,抓住机会了。
相距约十丈,就这么飞返、后空翻、鱼跃、前滚翻,一连串变化,身法美妙已臻上乘,速度骇人听闻,一气呵成无懈可击。
最后一次滚转,距旗杆已不及八尺,只消再向前一扑,不必再滚转,就可将衣旗滚倒或扑倒了。
可是,他忘了对手是魔豹。
豹,天下间速度最快的动物,比最快的人最少也快三至四倍。
豹窜扑,真快如电闪。
张家全刀隐肘后,衔尾飞窜扑出,第三次窜起,使到了青狮的上空。
狮的速度,比豹慢了一半。
猎刀从天而降,似闪电,似雷霆。
青狮的刀伸出,最后一扑。
“喀喳”怪响传出,猎刀无情地砍入青狮的脑袋,脑袋中分。
张家全的双脚,也同时踢落在青狮的背心上。
青狮扑出的身躯向下疾沉,雁翎刀的刀尖,距衣旗不足半寸,几乎成功了。
***
张家全在草丛中寻找他的八把飞刀,找来找去只找到了六把。
这种飞刀是他特制的,打磨的形状完全相同,只要有些少不同或份量改变,便会失去准头,所以他十分珍惜,如无把握收回,他宁可不用。
飞刀的射程远及五人丈外,余势更可再飞三四丈外,所以很难找,连续发射阻截,散布面甚广,草丛深密,寻找起来相当费神。
找了许久,就是少了两把。
正感到奇怪,突然,他倏然转身,刀己出鞘。
身后鬼影俱无,他虚惊一常
“咦!”他讶然轻呼。
他屹立片刻,虎目炯炯搜索四周,神色极为阴森,杀气直透华盖。
片刻,他突然向右前方踏出一步。
右前方五六丈外,摆放着被箭射死的尸体,和青狮的一名同伴的尸首,是被他悄然杀死的。
左前方十余丈外,是飘扬中的衣旗。
蓦地,他停住了。察一声轻响,他收刀入鞘,脸上的杀气在消融,虎目中冷森的光芒敛去。
“你如果不乖乖给我爬出来,我一定打你十记军棍。”他笑笑说。
打军棍,就是打屁股。
在姑娘们面前,当然必须说得含蓄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