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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这双眼睛,现在不带一丝表情地紧盯着她。
其实从她沉默不语的那一刻起,答案就不言而喻了,可他仍然固执地问出了口,是要听她亲口来说么?
她说出来,他就得到了解脱,是她欺骗了他,他没有过错。
从此以后,所有的那些眷顾温存他都会收回,从此以后,穆凌遥和沈翊霄再无瓜葛。
凌遥心中痛极,却仍是轻掀青白的嘴唇,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是,我是穆凌遥。我是相府的大小姐,娘亲是早逝的大夫人和睦公主,我九岁身患怪疫,治愈后脸上留下了两块青疤;十六岁嫁给沈翊涵,被他赶了出来,他没有碰过我……”
她喉头一哽,仿佛被什么极重又极轻的东西牢牢塞住了,视线也有些模糊,吸了口气强自咬牙逼着自己继续说道:“我就是那个穆凌遥。”
她从怀里摸出刚刚收好的婚书,递给沈翊霄道,“我骗了你,你大约也不愿娶我了,这婚书请收回吧。”
沈翊霄不语,低头定定地看着他,仿佛从来也没有见过她一样,他骑在马上高出凌遥很多,高大的身体投下一片阴翳,俊逸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万千情绪从他眼底闪过,缤纷杂乱,捕捉不及。
他的眼睛还没有痊愈,这样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早已布满了细密的血丝,他却仿若未觉,仍然定定地与凌遥对视。
“穆凌遥,你欺瞒当今圣上,是欺君之罪!”穆蓉遥见沈翊霄不说话,以为他怕皇上怪罪,急忙开口道,“连四皇子都被你骗了,你可真是居心叵测啊!”
沈翊霄闻言仿佛忽然醒悟了一般,伸手接过了凌遥递过来的婚书。
那还带着温热的婚书离开了她的手,凌遥嘴角抽动了一下,水眸终于还是不可自制地黯淡了下来。
沈翊霄展开婚书,对身后一挥手,属下羽浅递过来一支墨笔。
凌遥心头一紧,他这是要涂毁婚书么?何需如此,皇上知道了她是穆凌遥,又怎么会逼迫他娶自己?
果然沈翊霄用墨笔将婚书上“杜若琪”三个字重重地勾去了。
凌遥难以忍受似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得那几笔条条都正划在她心上。
“……若是现在放开你,那本王为什么下来的?……”
“……我沈翊霄可以对天发誓,一定帮你完成心愿……”
“……嫁给我,我许你侧妃之位,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你帮助和庇佑……”
“……以此为信可调动王府半数的暗卫,我说过的话,不会食言……”
“……我总不能连新娘子的脸都看不到吧,就娶你这一回,自然要看清楚的——你的喜帕还需我亲手揭呢……”
那些温柔和眷顾,终究是,一场镜花水月的繁华。
万千柔情,敌不过穆凌遥的真实身份,是一个曾嫁给他弟弟却被离弃的女子。
第一百零一章 正妃迎娶()
凌遥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沈翊霄,心中一片灰暗,面色苍白如纸。
尽管她早已预料到,若是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便会是这样的情况,然而事情真的发生了,她还是心痛无措。
沈翊霄却突然笑了,那笑容明媚爽朗,竟带着无法言说的欣愉。
“穆凌遥,堂堂相府千金,区区一个侧妃之位怎配得上你?”他提笔在划去的杜若琪上面写了“穆凌遥”三个字,又毅然抹去了侧妃的那个“侧”字,这才重新把婚书递到了凌遥面前。
凌遥愣愣地看着那本涂改过的婚书,男子飞扬苍劲的笔迹清楚地写着“穆凌遥”三字,代替“杜若琪”与“沈翊霄”的名字并列在一起。
今生今世,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公然以“穆凌遥”的身份嫁人!
沈翊霄见她发愣,在马上弯下腰来,牵过她的手直接把婚书放在她手中,又按着她的手指温柔而强势地让她握紧了婚书。
凌遥茫然地捏住了婚书,掌心的冰凉和手背的温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一时无法反应。
沈翊霄却已重新坐直了身体,在马上对穆之广拱手道:“今日聘礼已下,七月十五沈翊霄会来府上迎娶令千金为正妃,先行告辞!”
他说罢一扯缰绳,马儿扬起前蹄长嘶一声,疾驰而去,风扬起他的长发衣襟,说不出的潇洒肆意。
今日下聘的正主已走,沈翊诺唇角斜挑带着一丝邪肆的笑意瞟了脸色各异的众人一眼,也打马疾驰而去。
沈翊涵神色复杂地看向凌遥,却见蓝衣的女子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修改过的婚书,绝美的脸上呆愣怔忪。
她居然是穆凌遥?就是那个在大婚之夜被自己赶出去的女子?
他正定定地看着她,凌遥却忽然回神似的抬起了头,正对上了他的目光。
那双翦水的瞳子里立刻闪过了抑制不住的厌恶,凌遥回头对穆之广道:“爹,有什么事我们回府再说吧。”
“你还想回府?”穆蓉遥见沈翊霄不旦不厌弃穆凌遥反而还要娶她当正妃,早就暴跳如雷了,此时见心仪的沈翊诺和沈翊霄都走了,终于放开了胆子,尖声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嫁了人又被赶了出来,我们相府才不要如此弃妇!”
“弃妇?”凌遥挑唇邪魅一笑,忽然凑近了她,穆蓉遥下意识地挥手想把她推开,却不想凌遥一只手就轻描淡写地将她两只手紧紧扣在了身前,动弹不得!
穆蓉遥使尽全力挣扎,谁知道凌遥纤细的手掌竟然十分有力道,任凭她怎么扭动都无法挣脱!
她不由得有些心慌,大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凌遥的眼睛幽深黑暗,如两个深深的漩涡一般慑人,她的唇畔带着一丝邪邪的笑意,隐约泛着精魅之光,她伸手扣住了穆蓉遥的下巴,声音仿佛来自九幽深渊一样幽涩,“你刚刚看到了,四皇子十日后会来迎娶我,你不想祸从口出的话,就管好你的嘴!”
凌遥没有控制手劲,穆蓉遥疼得泪眼模糊,却因为莫名却本能的恐惧而再不敢大声对她说话!
“住手!”沈翊涵多年军伍生涯让他注意到了凌遥眼中那不容错辨的杀意,急忙赶上前来想阻止她,立掌砍向她压制着穆蓉遥的手。
凌遥却在被沈翊涵触碰到的前一刻反手推开了穆蓉遥,她及时收回了手,没有让沈翊涵碰到。
“这是我们相府的家事,就不劳五皇子过问了,不送!”此时的穆凌遥完全没有了顾忌,面对这个前婚夫婿只有说不尽的厌恶和憎恨,她冷冷地瞪了沈翊涵一眼,转身率先进入了相府的大门。
“五皇子,老夫就不送了,走好。”穆之广对沈翊涵当然还要客气一点的,他命令下人扶起被凌遥推到地上的穆蓉遥,带着人回了府上。
第一百零二章 开棺验尸()
穆之广一路阴沉着脸回到了议事厅,凌遥跟在他后面也进议事厅。
穆之广在正席坐下,重重地一掌拍到桌上,愠怒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凌遥四年前被歹人所掳,为保名节不得不跳崖,后侥幸生还,流落到了江南,正寻着了娘亲的本家杜家,在杜家休养好了身体才返回了京城。”凌遥略去了在绝谷习艺的一段不提,见穆之广又要发怒,瞟了一眼后面被两个丫鬟扶着的穆蓉遥,躬身道:“父亲,凌遥此番回来实则无意为相府招惹麻烦,只是有些事情尘封已久,凌遥是为一个真相而来的。”
“什么真相也不能作为就假充身份的借口!”穆之广虎目一瞪,又是一掌拍在桌上。
什么真相能让她如此执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她可知道,和睦的死因并非相府内斗,而是涉及了皇族秘辛,他怎能由着她胡来!
果然,穆凌遥翦水的瞳子含了淡淡的泪光,声音恳切道,“是关于娘亲去世的真相,娘亲在凌遥小的时候就撒手人寰,所以关于娘亲的事情凌遥是半步也不能让的!兹事体大,还请父亲把两位夫人连同三妹一并叫来。”
穆之广暗叹一口气,心道这个大女儿分毫没继承和睦的温婉,却是如此固执逼人,着了下人去喊人。
本想着她挂着杜若琪的名字顺利嫁入霄王府安心做她的侧妃便好,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竟会捅了出来,这下别说皇家那几大势力会为了抢她是撕破脸面,就是这欺君之罪若是坐实了,整个相府都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穆之广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一脸嫉恨地杵在那里的二女儿一眼,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为了自己那一点私恨,竟连累了整个相府!
穆蓉遥方才经穆凌遥一阵恐吓,早软了腿脚,此时倚在丫鬟身上怨毒地盯着穆凌遥,却见爹爹不知为何也对自己横眉冷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不过一会功夫林传萍、叶莹心和穆婉遥就先后赶到了,今日的事情本就是穆婉遥唆使穆蓉遥去做的,她自是差了人一直躲在暗处看好戏,后来发现的情况下人也都一一汇报给了她,所以她和叶莹心母女是颇做了一番准备才过来的。
几人分别落了座,连脸色苍白的穆蓉遥也坐了,偌大的厅堂里只有穆凌遥一个盈然而立。
穆之广挥退了下人,才沉沉开口道:“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我的大女儿穆凌遥回来了,虽则现下情况不明,能活着回来总是好事。”言罢手一指堂中正立的穆凌遥,道:“你说知道了什么真相,说来听听吧。”
“先见过大娘和二娘。”凌遥对两位夫人躬身一礼,才继续说道,“我到了江南遇见一位名医,始知原来我脸上的青疤乃是一种蛊毒,且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我娘亲当年病得蹊跷,没的突然;是以凌遥猜测娘亲是被人下了这种蛊才过世的。所以假借杜表妹的身份回来,也只是想查查娘亲去世的真相。”
她说的事情穆之广身为丞相怎会完全不知,但听她话语中丝毫没提到宫廷那场巫蛊事件,不由得放松了些心情问道:“你想如何查?”
“我想,这蛊如此顽固,纵使宿主死去多年,也应当还留有痕迹。”凌遥娓娓道来,“所以想请爹恩准,让我再看看娘亲,看她身上是否也有这种蛊。”
“什么?!”还不等穆之广接话,一边的林传萍就已经跳了起来,尖声道:“你想开棺验尸?你疯了?!”
“我只是想验证一下我自己的猜想罢了,”凌遥极其无辜地瞟了她一眼,闲闲道:“即使棺中真的有什么,也与大娘无关吧?——您紧张什么?”
“你你——”林传萍哑了声线,还是旁边的叶莹心接话道:“姐姐已经故去十多年了,你却要去打扰她的安息,恐怕不妥吧?”
“娘亲死不瞑目,怎能安息?”果然林传萍顶不住的时候这条毒蛇就露头了!凌遥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悲痛,“凌遥也不过是想还娘亲一个公道而已,还请爹爹成全!”
她演得再像,瞒得过那些妇人,却是瞒不过老谋深算的穆之广,然而他也明白,现下她有了四皇子撑腰,又早被皇后贵妃盯上了,若是一个不慎就会惹祸上身;现在她不过是想追究一下相府内部的事,若是如此能避免那把火烧到相府,也算好事。
穆之广想到这里点头道:“就依你。”
第一百零三章 没有倘若()
月上西天,相府一片寂静。
绝大部分的院落都已熄灯,这个时间该是如梦的时候了。
然而在这样一个夜晚,注定有很多人都不能安睡。
落枫馆中烛火也早已熄灭,陷入了宁静的黑暗之中。
主屋之中,穆凌遥姿态娴雅地躺在床上,呼吸匀称绵长,长长的眼睫缓慢地颤动着。
窗边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响,是红萼轻盈地翻身而入,又轻手关上了窗子。
凌遥瞬间睁开了眼睛,一双水眸清明透彻,哪有半分睡意?她一掀被子跳下床来,正好红萼走过来在小凳上坐了,凌遥便随手扯了个凳子坐在她对面。
“怎么样?”她紧绷的声线里有一丝隐含的紧张。
“我看着她捧着东西去了林传萍的院子里,应该不会错了。”红萼低声道。
凌遥明显松了口气,红萼见状又道:“小姐,您此番还是太过冒险了,若是她不去,你明日要如何自圆其说?”
“她会去的,她都做了那么多,怎么能甘心现在失败呢?”凌遥淡淡地笑了,一双瞳子在黑暗之中熠熠闪光,“我故意对爹爹提出今天为时已晚,当另寻吉日方可开棺,就是给她们一个思考的时间,没想到她们行动这么快。”
“小姐,此事就算做成,也无法一举扳倒所有人,”红萼犹自担忧道:“而依现在的状况你已经不可能再留在相府了,以后该怎么办呢?”
是的,相府已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