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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在危急关头击偏了匕首救了她性命的,却是一支白玉簪子,已经碎成了数块。
她的心中蓦地一痛,像是瞬间撕裂。
凌遥猛地直起身来,将扑过来查看她情况的红萼撞开。
她转身大步奔出门去,对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大声呼喊:“沈碧铖!”
“沈碧铖!你既然就在这里,为什么不愿意见我!沈碧铖!!”蓝衣鬓发凌乱,衣袖裂开了长长的一道,更形狼狈,然而她丝毫顾不得这些,只是焦急地搜寻着周围的一切,似乎想找到那熟悉的蓝色身影。
“沈碧铖……”她喊到喉咙都沙哑,却还不见那人熟悉的身影。
“沈碧铖,我就是七七,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连日来经历了身份被揭露、自小最亲近人的背叛、与相府众人的斗智斗勇都从容应对的她,此时终于不可抑制地流露出了疲态,就在门槛上坐下,倚在门框上满脸伤茫彷徨,喃喃道:“你一次一次的救我,又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南房屋顶的阴影中,沈碧铖默默地看着她蜷缩着身体坐在门口,像是一只迷路的小兽。
他还记得她九岁的时候自己第一次抱过因为蛊毒发作而烧得浑身火烫的她时,已经陷入昏迷的她也是这副迷惘无措的样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花费了那么多努力才让笑容一点一点爬上了她的娇颜,难道最终却是自己又亲手将她推回了曾经的深渊么?
这个想法让他心中痛不可抑,方才强自运功却被压下去的逆血再次涌上,沈碧铖眉心一蹙,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将粼粼青瓦染上了朱红。
他缓缓地吸进一口气,眉目间的疼惜犹豫都退去了。
若是当年,他或许还有勇气去握她的手,只是如今的自己,给不了她未来,又凭什么要自私地将她囿于身边呢?
第一百零七章 面见圣上()
沈翊霄私改圣上婚书、执意迎娶前五皇妃的事情再次让这位不久前才被众议的皇子再次深深占据了人们的视线。
他和相府大小姐穆凌遥的婚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说大了,沈翊霄私自篡改婚书是对皇上的大不敬,而穆凌遥假借杜若琪的身份却是犯了欺君之罪,足够这对还未拜堂的夫妻一起斩首,到地府去做一对鬼鸳鸯了。
若说小,沈翊霄虽然改了婚书,但最终要娶的还是同一个人,而且此事也足可见他对那穆凌遥的深情不移,皇家最忌专情,却也能让燮晔帝彻底放下对这个儿子的忌惮——为了个女子就闹到如此境地,还能成什么气候?而穆凌遥呢,五皇子虽然尚未立休书,她大婚之夜被赶出来的事却也是众所周知的,现下她大难不死重新归来,要嫁一位如意郎君,却也无可厚非。
所以对于此事众说纷纭,端看最终的裁决者——燮晔帝如何应对。
四日之后,大内总管李德安来相府宣燮晔帝口谕,宣穆凌遥入宫觐见。
这一天,终于来了。
凌遥默默地梳洗完毕,带着红萼一起上了马车。
彩云的死没有掀起什么波浪,那个被人利用的姑娘消失得无声无息,凌遥买了一口红木棺材安葬了她,告别了这个陪在自己身边最长久的女子。
马车很快就到了皇宫,凌遥下得马车,由李德安带领着穿过重重宫阙,一座巍峨的宫殿耸立在眼前,竟然是圣上的御书房。
“皇上在里面等着哪,”李德安见凌遥步伐迟疑,躬身提醒道:“穆姑娘,请吧!”
他没有喊她四皇妃,也没有叫她五皇妃,凌遥很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李德安低头侧身,让过了她的目光。
凌遥于是在李德安的带领下进入了御书房,只见宽大的龙椅上坐着一个形容威严的男子,已经苍老的面容上仍然依稀可辨年轻时的英武不凡,一身龙袍妥帖合体,正是当今圣上,燮晔帝沈晔龙。
“民女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凌遥跪下行礼,眼角在御膳房一扫,看见不仅沈翊霄在,太子沈翊仁、三皇子沈翊诺和五皇子沈翊涵竟然都坐在两边,她心下一震,已知今日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了。
“免礼。”燮晔帝的声音不怒自威。
凌遥站起身来,立在书房正中,丝毫也不敢掉以轻心。
只听燮晔帝在上面问道:“老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来说说。”
沈翊霄从椅子上站起来,躬身道:“回父皇,儿臣与凌遥真心相爱,不管她是谁,儿臣今生非她不娶。而既然她是相府千金,那么儿臣认为只有正妃的位子才配得起她。”
“她曾经是你弟弟的妃子,你不介意?”燮晔帝问。
“儿臣方才已经说过了,儿臣爱的是她这个人,与她的身份无关。”沈翊霄淡淡答道。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听在凌遥耳中却是别样的震撼,她原以为当日他在相府门口修改婚书,不过是为了保护她不受他人迫害,也是为了信守先前的承诺,可是今日当着燮晔帝的面他一番言辞淡然诚挚,竟就那么一点点温暖了她的心扉。
燮晔帝点头示意沈翊霄坐下,龙目依次瞟过一脸愤恨的沈翊仁、笑含诡异的沈翊诺和若有所思的沈翊涵,最后落在了正中亭亭而立的女子身上。
“穆丫头,你的意思呢?”他徐徐问了一句。
“回皇上,我……”凌遥开口的瞬间,沈翊霄一道目光已经看了过来,她仿佛有所感应似的,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
沈翊霄的眼睛深处似海,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略有些苍白的俊颜上满是专注。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仿佛荡漾着不可思议的温柔,让她先前准备好的要嫁给太子的说辞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第一百零八章 过往1()
天晔十四年冬,夜色凄迷,寒风呼啸。
朱雀大街上人烟稀少,今年的冬天冷得出奇,大多数人不到天黑就关门闭户,躲在小窝中寻一方温暖的乐土去了,是以刚刚天黑不久,平日里最是热闹喧嚣的朱雀街也已经人声寥落。
忽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响起,只见一名面容俊逸的少年骑在马上,在十几名黑衣暗卫的护卫下疾驰而来,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光景,一身宝蓝色华服早已遍染血污尘埃,他的马前还坐着一名年纪更小的少年,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饶是他们速度很快,身后另一批马蹄声也如追魂索命之音逐渐靠了过来。
少年听着身后逐渐清晰的马蹄声,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又行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对身边跟着的暗卫首领说道:“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的,我去引开他们,你带着七弟先走!”
“少主,不可!”首领闻言急忙反对,“此等凶险之事,还是由属下——”
“他们最大的目标是我,也只有我才能顺利引开他们!”少年断然打断了首领的话,小小年纪却已经有了无法抗拒的王者风范,“放心,我自有脱身之法。”
他单手拎起马前昏迷的少年,不由分说推给了首领,首领见状只得道了一声小心,分出一半的人跟着少年,带着剩下的暗卫拐进了一条小道。
这少年正是当今皇上沈晔龙的第四子沈翊霄,贤妃被告发对皇上皇后暗行巫蛊之术,已被关进了天牢,暴怒的燮晔帝要连贤妃生的孩子一起诛杀,十皇子沈翊琨已经被太后先一步接走了,他带着七弟沈翊钊连夜奔逃出宫,才刚逃到朱雀大街,母亲派来保护他们兄弟的暗卫已经损失了一大半,连沈翊钊也受伤昏迷了。
身后马蹄声愈加响亮刺耳,追赶的人赫然已经追上来了!
沈翊霄狠力一夹马腹,马儿嘶鸣着提高了速度,然而身后的人如同鬼魅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甩脱!
就在这时,身后领头的人一声令下,无数弓弦震颤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如鬼魅的吟唱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沈翊霄骇然回头,只见无数黑漆漆的箭头撕裂长空,带着死亡的尖啸声呼啸而至!
“伏低!”沈翊霄放声大喝!
他喊完之后完全趴在了马背上,然而跟在身边的暗卫来不及反应,只一轮齐射就有一大片被射下了马!
身后追赶的人再次下令,又是一轮齐射!
漆黑的羽箭连绵而来,带着死亡的呼啸声往来倏忽,沈翊霄身边不时有人落马,他不敢再回头,只是拼命催着胯下的马儿前进。
马儿奔驰着拐过一个街角,沈翊霄身体被甩得一斜,只觉得后背处一点先是冰凉,随后一阵火辣辣的感觉顺着脊椎弥漫开来,整个背部都痛得抽搐。
他反手伸到背后,摸到了半截带着长长尾羽的羽箭——另外半截已经深深扎进了他的脊背。
只是触碰到箭尾,已经让沈翊霄疼得颤抖了一下。
然而生死关头容不得多想,他从腰间拔出短刀来,反手利落地切下了露在外面的箭尾,再环顾四周,已经没有暗卫护卫了。
穷途末路、孤立无援。
而身后的追兵也越来越近了,他知道他们奉了活捉的命,否则自己早已像那些暗卫一样被射死了。
然而如果真被他们抓回去,自己还是逃不过斩首的命运。父皇连母妃都赐死了,又怎么会放过自己?
沈翊霄狠狠咬牙,黑眸中闪过疯狂的光彩,手腕一旋,短刀狠狠扎进了马臀里!
马儿吃痛长鸣一声,撒开蹄子拼命地奔向前方,暂时和追兵拉开了距离。
第一百零九章 过往2()
疯狂的马儿驮着沈翊霄一路狂奔。
他这一招无异于自断后路,虽然暂时马儿的速度提到了最快,受伤的马却根本无法坚持太长时间,而身后那些追兵装备精良,胯下骑的也都是一等一的良驹。
又拐过一个街角,马儿带着沈翊霄奔进了上京城最热闹繁华的流霜街,也是在这冰寂的冬夜唯一还灯火喧嚣的街道。
流霜街一向是大燮达官贵人聚会会友的第一选择,整条街都是高档酒楼、客栈、商铺甚至妓馆,普通的人家来这里根本花销不起。
此时流霜街排名第一的酒楼仙来酒楼门口车马喧闹,刚刚结束了一场欢聚的王公贵族们睁着迷蒙的醉眼走出酒楼的大门来,纷纷往等在门口的轿子马车上走去,各自带来的家奴护卫围拢在旁边,保护自家大人的安全。
沈翊霄骑着受伤的马儿,身后跟着一大群追兵,就这样出现在街道尽头,他看见那番热闹的情况,眼睛一眯,明白那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于是用尽全力一夹马腹冲进了前方的队伍!
一骑独行猛地冲进了环绕停留的队伍中,身后跟着的追兵一时收势不及,也一头扎了进去。
一群装备精良的士兵忽然手持长弓利剑冲了过来,护卫们一时大乱,纷纷急着赶过去保护自家大人,却因为停的横七竖八的马车轿子而行动受阻,吆喝声、拼杀声、咒骂声,场面一时极度混乱。
一辆停在外围的华贵马车避过吵乱的人群,从街道的另一边离开了,因为那马车上带着皇家的标志,所以混乱中根本没有人赶上前来阻拦。
喧嚣逐渐被抛到了后面,周围逐渐安静下来。
沈翊霄紧紧地攀着车底的车辕,手指因为用力过度早已僵硬,手臂僵直着,跟背后的痛楚连成了一片。
他甚至不敢大声呼吸,汗水从额头上渗出,在他的脸上肆意流淌,最后一滴滴坠落到不断后退的地面上,有一些流进了衣服里面,跟那些冷汗混合在了一起。
他虽然日日习武健身,但毕竟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可是他心里明白:他现在只能坚持下去,他也只能坚持下去。
从父皇脸色霍然变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四子了,只有逃出这座皇城,他才能有一线生机。
然而全身的力气还是一分分被抽走了,他的浑身都止不住的在发抖,后背的箭伤应该撕裂了,痛楚一点点吞噬着他仅剩的意识。
马车依然在辘辘而行,不知道要走到哪里。
他方才随便寻了一辆看起来华贵的马车就藏到了下面,连马车里面载的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不知道他们是谁的人,他不敢发出声音;而如果现在松手,他连马都没有了,一定会被追兵追上的。
沈翊霄有生以来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深沉的绝望,进退两难、无路可走,他只能用尽全力攀附在马车的下面,寒冬的冷风从衣服所有的缝隙钻入,亲吻着他浑身上下,意识在这样的寒冷和疼痛中逐渐模糊,他唯一所剩下的想法就只有:不能放手,绝对,不能放手!
头顶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响,惊起了沈翊霄几欲昏厥的意识。
他迷迷糊糊地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