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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这一系列动作自然而娴熟,仿佛已经做了很多年一样;而昏迷得无知无觉的凌遥仿佛有所感应似的,逐渐放开了紧咬的唇瓣,最后她的唇角竟微微地扬了起来,螓首在沈碧铖的胸前亲昵地蹭了蹭。
沈翊霄目睹这两个人完全无意识的亲密,只觉得床边那纤薄的纱帐仿佛就这样将自己与他们隔成了两个世界,自己在这一边,距离他们无限遥远。
正僵立当场,忽然感觉有人靠近,他回过头来,是单飞苑来了,急忙对床边挑了挑眼神,示意他过去看看。
单飞苑一眼看见床边抱着凌遥的人是沈碧铖,人已经无声地摇了摇头,抬手一指门外,却是要沈翊霄出去说话。
沈翊霄心中诧异,然而知道这位好友虽则平时行为无状,关键时刻却从不马虎,他让自己出去,必是有事要说的,只是——
他又看了一眼床边的那两人,见沈碧铖的全部心念显然都在昏迷的凌遥一个人身上,终于还是无声地叹了口气,跟着单飞苑出去了。
关了房门,两人就站在院子里,沈翊霄忍不住上前一把揪住了单飞苑的衣领,把他扯到面前急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轻点轻点,哎呦你这是要勒死我啊!”单飞苑急忙想把自己的脖子从沈翊霄的手下解救出来,无奈沈翊霄手劲太大,他委实不是对手,只得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近距离盯着沈翊霄的俊脸说道,“还记得上次她发病,我最后拿给你的药丸么?那是沈碧铖给我的。”
“沈碧铖?”沈翊霄一愣,继而追问道:“就算如此,你难道连个药丸的配方也研究不出?她身上的寒毒又是怎么回事?”他听闻她小时候跟沈碧铖极为亲厚,连救自己的那次都是跟沈碧铖一起,沈碧铖知道她的状况也不足为奇,但他用鲜血喂她却是怎么回事?
“你别着急,听我给你说啊!”单飞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才继续道:“那药丸我当然是研究过的,药材用料自是名贵罕见,不过倒并不多么难寻,关键是其中有一味最重要的药引,我却是无论如何也弄不到的,而缺了药引,那药丸对穆凌遥的寒毒根本起不到一点帮助。”
“药引?”说到这里沈翊霄已经明白了一些。
“穆凌遥身上的寒毒乃是青衣蛊残余的蛊毒。”单飞苑悠悠道破,“要彻底医治这种蛊毒,唯有取雪山顶上的千叶雪莲以毒攻毒,若没有千叶雪莲,旁的东西都是无用的。然而千叶雪莲毒性霸道,两毒相冲,体弱的人根本挺不下去。”
“千叶雪莲?可沈碧铖刚刚——”沈碧铖大吃一惊,竟不是他想的那样?
“话说到这份上你还不明白么?穆凌遥内力薄弱,未必扛得住那两毒相冲的磨难。”单飞苑叹了口气,道:“沈碧铖自己服食了千叶雪莲,雪莲的毒性已经侵入了他的血液经脉,所以他的血能克制穆凌遥身上的蛊毒。他先前拿给我的药丸,其中那最最重要的药引,就是——他的鲜血。”
“什么?!”沈翊霄难以置信地霍然睁大了眼睛!
他没有料到,事情竟会是这样的!
然而他很快又想到了一事,“你说沈碧铖服食了千叶雪莲,那他自己——”
“他自己自然没有办法可以化解了,随便伐脉取血就可以帮助穆凌遥,说明雪莲的毒性早以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作为医者,单飞苑自然知道沈碧铖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心有不忍地降低了声音,“不过是靠着他自身功力雄厚,勉力支撑罢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柒字手帕()
“不过是靠着他自身功力雄厚,勉力支撑罢了。”单飞苑的话语响在耳边,带着深深的惋惜和不忍。
沈翊霄愕然,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他早知道凌遥自幼和沈碧铖关系亲厚,却不想两人的羁绊竟是如此之深!
蓦然间,一些之前零碎的画面纷乱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像是无数泛黄的纸片乱舞,上面原本陈旧的东西一点点展现出来。
——袁步平劫持她的那一次,她受了伤却趁他上朝的时候径自离开,被他半路赶上,他第一次亲眼见识她毒发,回到王府抱着她回房时,她缩在他怀里那声模糊却依赖的一声轻唤:“九叔叔。”
——在跑马场被沈翊诺设计的那一次,两人落入大坑中,坑外一直有黑衣暗卫守护,却并未对两人不利,待两人获救后就立刻离开了,沈翊琨后来证实,那是来自铖王府的暗卫。
——还是那一日,他们离开跑马场不久就碰见了带队疾驰而来的沈碧铖,他不由分说接走了凌遥,之后不久他们三人即遭到了刺杀。
——还有太子回宫的那一晚,在景仁宫群芳殿,当太子欲对她行侮辱之事的时候,也是沈碧铖匆匆赶到,不顾一切地救了她,甚至还打伤了太子。那一夜他躲在暗处看着沈碧铖怀抱着她在重檐飞瓦间凌空飞跃,两人的身影飘忽若仙。
在他还不知道杜若琪就是穆凌遥的时候,沈碧铖已经认出了她,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边,在她需要的时候对她毫无保留,倾尽所有护她周全。
不,其实在更早的时候,自己初遇她的那个晚上,他就已经察觉到了沈碧铖对她是多么的宠溺和纵容,冒着巨大的危险对自己这个朝廷钦犯予以援手,不过因为她撒娇的一句话。
他为了她,甘愿以身饲毒,取血为药,忍受毒发的巨大痛苦和功力逐渐耗损枯竭的代价;
她对他,亦是多年念念不忘的吧?否则怎会在昏迷中喊他的名字,否则怎会明明毒发没有了知觉,却还是能感受到他的靠近和安抚?
他为她取命七七,她随身用的手帕上便绣着一个“柒”字;她最喜欢蓝色,他便从来只穿蓝色的衣服出行。
沈翊霄从来不是畏惧未来的人,一路行来他都持着无比坚定的念头,他一定会等到她,最后一定会守护她一生,然而此时,未名的茫然却如酸涩一样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腐蚀了他的心脏。
他和她,沈碧铖和穆凌遥,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羁绊,纵使分离也斩切不断的情缘,自己真的可以介入得进去么?
“沈翊霄,沈翊霄?”单飞苑见他发呆,忍不住伸出手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嗯?”沈翊霄转头看他。
“唉,发什么呆呐,”单飞苑朝门的方向一努嘴,“真担心就进去看看呗。”
沈翊霄看了那紧闭的木门一眼,黑眸暗沉,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进去又能怎么样?
沈碧铖把凌遥照顾的很好,而且有他在,也绝不会让凌遥受任何一点伤害的。
沈翊霄连对自己都没有如此的信心,却不知为何的,他坚信里面的那个男子一定能够做到。
门却在这时从里面被推开了,沈碧铖出了房间,轻轻地阖了门,才走到了两人面前。
“九皇叔。”沈翊霄躬身行礼,却一眼就看见沈碧铖的左手腕上还有鲜血不断地外溢——他竟然完全没有处理伤口,任伤口流着血就这样出来了。
“铖王爷,您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吧。”一边的单飞苑看不下去,接了一句。
沈碧铖淡淡地扫了一眼自己腕上的伤,仿佛这才记起自己还在流血一样,随手从怀里摸出一块手帕来绑在了伤口处,用右手扎紧,就算是处理过了。
沈翊霄低着头,眼角却是不受控制地一跳。
——沈碧铖拿出的那方帕子洁白如新,他却看见那手帕的一角用蓝色丝线绣着一个“柒”字。
第一百四十章 霄王令牌()
“四皇子,本王有话对你说。”沈碧铖用手帕简单甚至简陋地包住了左腕处流血的伤口,又从怀里摸出一方令牌来递到沈翊霄面前,淡然道:“你可还记得这样东西?”
当然记得,那是他霄王府的令牌,世间统共只有五块,一块被他送给了凌遥,一块在沈翊琨手里,一块交给了单飞苑,一块暂时放在江家,还有一块,自制成之日就交给了沈碧铖。
沈翊霄并没有伸手去接纳令牌,只是低声道:“九皇叔有什么要求?”
当日沈翊霄亲手将令牌交到沈碧铖手中的时候,曾许他三件事情,作为他被燮晔帝下令追杀的那日沈碧铖出手相助的报答。
沈碧铖抹茶色的眼眸静静地盯着他,徐徐道:“四皇子,你可记得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
沈碧铖要求他做的,第一件事……
沈翊霄心中一凛,猛地抬起头来,却只看见沈碧铖一脸沉静的表情。
半晌,沈翊霄极不情愿地应道:“记得。”
沈碧铖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子丢给单飞苑,单飞苑双手慎重地接过,转身去配药了。
沈碧铖又看了沈翊霄一眼,淡淡道:“今日我来的事,不要告诉她。”
什么?沈翊霄愕然抬头,却见沈碧铖已经腾身而起,墨蓝色的身影只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羽浅!”一个身影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一边一叠声地叫唤着:“羽浅?羽浅!”却是十皇子沈翊琨。
“十皇子有何吩咐?”一身暗色衣服的羽浅像是凭空出现一样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对众人躬身行礼。
“王府的暗卫都是吃素的么?”沈翊琨气急败坏地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怎么有外人随意出入你们竟然都没有察觉!若是有刺客我四哥的安危岂不难保?养你们有什么用!”
骂了半天,才意识到周围有些过分的安静了,沈翊霄和单飞苑都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丝毫也没有上来搭话的意思。
沈翊琨四处瞅了瞅,走上前去疑惑地问道:“怎么了这是?”
“你这么激动是出了什么事?”单飞苑正端了热气腾腾的药碗过来,见此情景知道此时沈翊霄一定不想说话,于是自己开口问道。
“有人刚才闯进西侧院向红萼询问穆……四嫂的情况。”沈翊琨当然也发现了沈翊霄情绪不对,不由得降低了声音。
“红萼受伤了么?”单飞苑微愕。
“没有没有。”沈翊琨摆手,“那人功夫了得,红萼根本未及动作就被点了穴道……看你们的神色,你们也见过那人了?”
单飞苑看了沈翊霄一眼,见他仍是一幅面无表情的样子,暗自叹了口气,“那个人,是沈碧铖。”
“九皇叔?”沈翊琨愕然,愣了愣,才复又接到:“他、他来做什么?”
这下单飞苑彻底哑了,怎么回答呢?难道能说沈碧铖在沈翊霄和穆凌遥新婚之夜赶了过来,用自己的血压住了穆凌遥身上的毒性,就在新房中抱了穆凌遥整整一个多时辰?而新郎就一直在门外,定定地站了一个多时辰。
“到底怎么回事啊?”沈翊琨一早就察觉到了沈翊霄脸色不对,又见他一直不说话,顿时也急了,连声追问道:“四哥?你说话啊!”
沈翊霄忽然猛地挺直了肩背,一把夺过单飞苑手中放着药碗的托盘,打开房门迅速闪了进去,又“啪”地一声阖上了门。
只留下两个人一个莫名其妙一个无可奈何,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第一百四十一章 绝望的心殇()
凌遥迷迷糊糊地醒来,一睁开眼就看见床头一双含着血丝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怎么了这是?”凌遥挣扎着要做起来,却是浑身酸软无力。
“醒了?”沈翊霄站起身来走到一边的圆桌旁帮她取药碗,他维持之前那个姿势时间有些长,此时腿脚不免有些僵硬,嗓音也带着久不开口的沙哑,“先喝药吧。”
“我昨天……”凌遥迟疑着四望,空气中似乎还遗留着那人熟悉的味道,却完全看不到他的踪影。
昨日那冷得几近绝望的时候拥抱着她的温暖,那痛得全身颤抖的时候耳边脉脉的话语,究竟是不是他?
沈翊霄端起药碗,触手一片冰凉,才想到距离他走进这个房间坐在床边看着她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
他本想让人再煎一碗药过来,一眼看见那瓷碗中墨黑发红的药汁,才想起了这是用什么熬成的。
“沈翊霄,我昨天……又发病了么?”凌遥迟疑着,把一句沈碧铖咬在了齿间。
“嗯。”沈翊霄背对着她答道,“昨天半夜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你全身发抖,幸好有……飞苑。你今日就好好歇息吧。”
“那怎么行?按照规矩今天是要进宫谢恩的。”凌遥强自压抑下涌上心头的浓浓的失望,尽量装作无所谓道:“我没事的,你以前不也见过我蛊毒发作的样子么?缓过来就没事了,真的。让丫鬟们进来吧,我看时间不早了,要梳洗准备进宫了。”她边说边坐起身来,低头寻着鞋子。
沈翊霄依然背对着她,右手握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