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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他这一放手,就是放开了长女的一条命。
这个女儿小的时候就死了亲娘,还染上了宫里那个蛊毒,他为了保护她一直将她置在小院里不理睬,虽暗中请了上京最好的郎中为她治病,却也因此而疏远了她。
后来她出嫁了,却又因为貌丑而被夫君赶了出来,下落不明,那一夜他在和睦曾经住过的院子里坐了整整一晚,有心想画张画像着人寻找,拿起笔来却发现自己连长女的容貌也画不出来。
再后来她又回来了,一张脸长得跟和睦有五分像,她不知道,她踏入相府的那一刻,穆之广心中没由来地一颤,没有任何的理由,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又回来了。
只是现在,他又要这样失去她了。
穆之广忍不住抬头去看刑场正中跪着的女子,她却没有看他,低着头,泪水一颗颗落在地上。
她还只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
他的心中一时痛极,却仍是咬紧了牙关,强迫着自己一把掷出了手中的令牌。
令牌落在凌遥面前,发出清脆的响声。
“斩!”这一个字仿佛用尽了穆之广一生的力气。
副监斩官急忙下令道:“时辰到,立斩钦犯穆凌遥!”
刽子手在凌遥的肩头需推了一把,凌遥顺势扑倒在斩台上,侧着头贴上了冰冷的石板。
刽子手抽出了她背后的令牌,抽出了背后的大刀。
磨得极其锋利的刀锋反射着阳光,一片雪亮。
他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刀,对着凌遥那纤细的脖颈,猛地挥刀而下!
“住手!”远方忽而有一人扬声爆喝,“沈翊霄在此!”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刑场边围观的众人纷纷回头,只见远处一人驾马疾驰而来,眉目坚毅,一身玄衣随风肆舞,正是霄四王爷沈翊霄。
围观的百姓不由得为他让开了一条路,眼见得沈翊霄以极快的速度靠近了刑场。
副监斩官见来的竟然是沈翊霄,惊得霍然起立,颤着声音道:“沈、沈翊霄,他不是还在边界么?”
到底记得自己的任务,手一挥,许多官兵从暗处涌出,太子提前布下的人马迅速将整个刑场围了起来,单凭沈翊霄一个,是插翅也难飞的。
第一百九十章 唯倾此心()
千百百姓让出的一条道路上,沈翊霄策马狂奔。
千百双眼睛的注视下,他的眼中却只有那一身红衣的女子。
她清瘦了很多,一头长发委顿在地,却更衬得红衣胜火,直直燃进他的心底。
那刽子手听见了沈翊霄的大喝声,高扬的手在空中顿了一瞬,却忽然毫不停歇地横劈而下!
沈翊霄黑眸怒睁,猛地抽出马鞍前的长刀来横掷出去,手在马鞍前一按,整个人腾空而起,凌空纵气飞向刑场!
刽子手的动作极快,沈翊霄贯足了十成内力的刀却更快,就在大刀斩在凌遥脖颈的前一刻,那呼啸而至的长刀激射而来,如一柄利箭一般瞬间贯穿了刽子手的胸膛,带起了一道血柱!
那砍下去的刀因此失了力道和准头,凌遥侧身旋转,抬足一脚踢在刀的侧面,借力滚了几圈,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刀。
而沈翊霄掷出的长刀穿过刽子手的身体,余力不减地插进了后面的青石板中,露在外面的刀柄仍自震颤不已。
满场皆惊!
一向韬光养晦、隐忍淡薄的霄四王爷沈翊霄,甫一出手,竟然就是如此惊人的功力!
沈翊霄见凌遥没事,才舒了一口气,他方才瞬间将真气提到了十成,现下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疼,落在刑场的边缘。
风不知何时停了,天地皆静,唯有沈翊霄一步步踏在青石板上,一步步接近了他的王妃。
凌遥站定了身体,摸索着从袖中取出先前藏着的银针,割开了捆绑在手腕上的绳子;她的发髻因为方才的动作而有些散落了,只斜斜地挂着。
沈翊霄步子迈得稳而大,等凌遥自己解开了绳子时,他也走到了凌遥面前。
她的面容比他能够想象的还要憔悴得多,她这样的身体,在天牢那种地方待了那么久,怎能无碍?
沈翊霄抿紧了嘴唇,明明她的心里只有沈碧铖,明明她为了沈碧铖而一次次放弃了他,他却为何仍割舍不断自己对她的牵挂?
他的目光流转,看见她脸上的泪痕时,毫无预兆地心中就是一痛。
她哭过了!
该死的,她哭了!
她一定是害怕了!
他应该早点来的,他怎可以让她独自面对如此即将斩首的场面?!
凌遥定定地站在原地,目光也直直地注视着沈翊霄。
他瘦了,也黑了一些,那双沉黑的瞳子却一如既往地深邃幽深。
她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千言万语涌到喉间,她嘴角抽动,最后也只吐出一句:“你回来了……”
沈翊霄闻言眼睛一暗,大步跨上前来,凌遥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人已经被狠狠地按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她头上固定发髻的簪子掉落在地,发出“叮当”一声脆响,三千青丝流泻而下。
沈翊霄用尽全力搂着她,像是只有这样才能确实感受到她的存在。
太子布下的兵马从暗处纷纷涌出,迅速包围了整个刑场,无数雪亮的锋刃遥指,那刑台上拥抱的两个人却仿佛毫无知觉,仍自拥抱着,一玄一红两个身影,似乎已经融为了一体。
像过了一季时光那样漫长,沈翊霄才缓缓地放开了凌遥。
沉着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先确定了她没有受伤,随即又似乎恼怒与自己对她的过分关心,微微使力推开了她。
凌遥被他推开,小巧的鼻子缩了缩,到底没有说话。
怎么她还委屈了?
沈翊霄不悦,抬眼瞪了她一眼,眼角却瞟见了她脸上的泪痕,心中一颤,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触上了她的脸庞。
凌遥愣了愣,微扬唇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沈翊霄却十分的不郁,动作粗鲁地将她脸上残余的泪痕都擦干净了,才放下了手。
“霄王爷,穆凌遥乃是陛下圣令裁决的逆贼,今日要处斩的,您这样阻止行刑,可是对皇上的大不敬之罪哪!”那副监斩官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两人,他重兵在握,又见沈翊霄竟然是孤身前来,本来得意洋洋得等着在沈翊霄面前耀武扬威,谁知道沈翊霄自从出现全部的目光都只放在他的王妃身上,根本连正眼也没有看自己一眼,不由得有些气闷。
沈翊霄仿佛这才察觉到周围那些刀剑出鞘的精兵,牵起凌遥的手探了探她的脉息,淡声道:“本王的王妃犯了何罪?”
“霄王妃穆凌遥,勾结绝谷逆贼,妄图行刺圣上,其罪行滔天,论律当斩!”副监斩官一口气将凌遥的罪行道出。
“勾结绝谷逆贼?”沈翊霄挑眉,不屑道:“你难道没有听说,那令牌是霄王府的令信,是本王亲自令人打造的?却又关本王的王妃何事?”
“话虽如此,但穆凌遥俱已认罪——”副监斩官说到这里忽然一愣,才反应过来沈翊霄方才话里的意思,猛地瞪大了眼睛,兴奋道:“霄王爷的意思,莫非是说那令牌背后的绝谷图腾也是您令人刻上去的?绝谷那批刺客也是您派遣的?”
“图腾的确是本王下令镌刻的,至于那刺客,根本与本王无关,当然,自然也就与王妃无关。”沈翊霄答完,抬腿就向前走,走了几步发现凌遥并没有跟上来,不耐地叹了口气,返身回去牵了她的手,举步向刑台下面走去。
太子的兵马就围在他身边,没有命令谁也不敢轻易伤了霄王爷,只得举着兵器就跟在他身边,始终包围着他。
“霄王爷,那些刺客身上带着霄王府的令牌,而且都已经查明了是绝谷的人,这您可抵赖不得!”那副监斩官闻言简直气歪了鼻子,心道凭你个三言两语就想把刺杀皇上的事推个一干二净,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吧?
沈翊霄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唇角掀起了一抹冷笑,淡淡道:“本王从未做过,自然不会抵赖。”
副监斩官一咬牙,恨声道:“既然霄王爷执意如此,那就休怪下官不客气了!霄王爷身涉伙同逆党、刺杀圣上,下官为报皇恩,少不得要请霄王爷先到大理寺详谈了!”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围了上来,明晃晃的刀剑直指沈翊霄和穆凌遥。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刑场修罗()
“你要拦本王?”沈翊霄冷然一笑,眼角眉梢尽是不羁的傲气。
他素来隐忍避世,此时展露出无上的傲然来,竟让在场诸人都产生了畏惧退缩的念头。
那副监斩官也不由得心生畏缩,但想到太子的命令,还是咬牙跨上一步,扬声道:“不是下官斗胆要拦霄王爷,只是事关圣上安危,下官不敢大意,更不能轻纵了逆贼,还请霄王爷见谅!”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其意思不言而喻:是要留下沈翊霄和穆凌遥两人。
沈翊霄根本不屑跟他多费口舌,他一心挂念着凌遥的身体状况,要带她回去叫单飞燕细细诊断,因此干脆拉着她一路往刑场外面走。
那些雪亮的锋刃就围在距离他们的身体不足一尺的地方,那些官兵忌惮沈翊霄的王爷身份,也没有人敢轻易地伤他。
副监斩官也没想到群兵环绕之下沈翊霄居然就那么毫不在意地向前走,他急声道:“霄王爷,您再不配合,可就别怪下官不客气了!”
沈翊霄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迈向前的脚步仍然是不急不缓的。
副监斩官见状大怒,正要开口令士兵们动手,忽然远处又传来了一连串的马蹄声。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避让,就见一队身着黑色软铠的士兵骑在马上疾驰而来,到了刑场周围马队自然分开,绕着刑场散开一圈,将整个刑场都围在了里面,人数是刑场内士兵的两倍。
士兵们勒住马匹,从腰间拿出手弩来,取箭上弦,动作一气呵成,上百枚乌沉沉的肩头气势汹汹地指住了刑场上的士兵们。
副监斩官彻底慌了,指着沈翊霄颤声道:“霄、霄王爷,您这是做什么?——你要造反吗?!”
“造反?”沈翊霄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了一声,淡然道:“本王并无此意,只是要接走本王的王妃;胆敢阻拦者——死。”
“霄王妃穆凌遥是逆贼,皇上亲自下旨要处斩的!”副监斩官大声辩驳。
“我父皇缠绵病榻多日,朝政都是大哥代为处理,又何来父皇亲自下旨一说?”沈翊霄斜睨他一眼,淡淡道:“至于霄王府与绝谷之事,待见了父皇,本王自会解释清楚。”
“这、这、这……”副监斩官急了,旁人不知道,他作为太子的心腹自是明白的,那燮晔帝早就被太子沈翊仁下药软禁起来了,根本不可能给沈翊霄见到!
若是按照沈翊霄的说法,他要等着面见燮晔帝自陈清白,那岂不是他见不得燮晔帝,太子就不能拿他怎么样了?
沈翊霄见他还在支支吾吾地想要挽回,心下不耐,皱着眉头抬起了右手。
包围着刑场的士兵们纷纷将手中的弩箭压低了三寸,指住了刑场内诸人的心脏,手指按在了扳机上。
“别、别动手!”副监斩官见状惊恐地挥手阻止,他瞟了一眼身边安坐的丞相穆之广,心有不甘道:“穆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啊!今日您是主监斩官,若是任由犯人就这么离开了,皇上追究起来,您也脱不了干系!”
穆之广这才站起身来,先对沈翊霄行了礼,才慢条斯理道:“王大人方才难道没有听见霄王爷的话?此事另有隐情,王妃是被冤枉的,王爷见了圣上自会说明个中缘由,下官相信圣上英明,定有决断,王大人又何必越俎代庖?”
“难道穆大人的意思,就让钦犯这么随意离开了?”王大人简直气歪了鼻子,心道穆之广你究竟清不清楚当今上京是谁的天下,为了个女儿难道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
“怎会是随意离开?”穆之广诧异道:“钦犯由霄王爷亲自看管,待到事情水落石出后再做裁决,不是很好么?”
“穆之广你!”王大人气急,明白自己从穆之广这里是得不到任何的援助了,回头一看那包围着刑场虎视眈眈的士兵们,心里实在不甘,又怕自己再拖延下去沈翊霄一个不高兴真的下令放箭,最后颓然叹了口气,恨声道:“都退下!”
那些士兵被那么多黑漆漆的箭头指着,早就心惊胆战了,一听王大人终于下了命令,急忙收起武器退到了一边。
沈翊霄看也不看气得脸色铁青的王大人,径自携着凌遥出了刑场,接过士兵递过来的缰绳,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