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的唇边径自带着一缕笑意,那平日里清雅英俊尚带着稚嫩的面容看上去竟有几分妖冶。
母妃以待罪的身份被皇帝诛杀,两位兄长又生死不明,他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后来又暗中掌了兵权,此等场景,岂是等闲之辈能够做到的?
他一直都以纨绔不羁的形象示人,谁承想琨十王爷沈翊琨的真面目竟是如此心狠。
无视燮晔帝青白的脸色,沈翊琨笑着续道:“时至今日,此事才算是真的过去了;至于那两个贱人,她们谋害皇嗣、栽赃妃嫔,儿臣已经替父皇处置了,父皇不必再挂心,好好休养身体才是正道。”
“你说什么?”这下绕是燮晔帝也震惊万分,厉喝道:“她们都是你的长辈,你怎敢?!”
沈翊琨却不答话,只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留下震怒咆哮的燮晔帝,和一脸惊恐瘫软在地的沈翊仁。
不久之后,士兵们将沈翊仁极其手下都押解到沈翊琨面前,沈翊琨看着这些一脸惊惧的人,却忽然没了兴致,挥手道:“把这些人都押下去吧,等着四哥定夺。”
士兵们得令,将人押了下去,沈翊琨一眼看见羽浅领着一队暗卫从旁经过,急忙上前扯住他的袖子问道:“我四哥呢?”
“王爷去了雍和宫。”羽浅答道,看着沈翊琨那个神不守舍的人,明白他心中不快,顿了片刻,又补充道:“红萼姑娘受了点伤……”
“什么?”果然,沈翊琨闻言立刻急了,连声问道:“她怎么样了?她现在在哪?”
“并无大碍,正在于春宫中。”
“这里交给你了!”沈翊琨说罢转身就往于春宫的方向跑了。
羽浅目送他远去,面无表情地回去代替他指挥下属清理内廷。
至于霄四王爷沈翊霄,他自出得颐和宫后,便挥退了所有的随从,只携着凌遥一步步走在深宫庭院之中。
重重深宫,他小时候一直都生活在这里,关于这里的记忆却逐渐消弭于无尽的流光之中,最后只剩下冒死奔逃出宫的那一夜的记忆,那凛冽刺骨的寒风、擦肩而过的箭矢还有死士们溅在身上滚烫的血液,都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中,一刻,也不曾忘却。
凌遥虽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却知道谈及贤妃的事情,他此时必定心绪不佳,是以也不出言打扰,只是安静地跟在他身边,随着他一步步穿过重重庭院。
许多地方还可以看见残留的血迹,未来得及清理的尸体、武器就散落在地上,鼻端可以闻到血腥的味道。
沈翊霄一言不发,拉着她走了许久,渐渐地避开了人群,越走越僻静,等沈翊霄停下脚步的时候,凌遥抬头一看,却见眼前宫墙高耸,朱漆掉落的大门上悬着手腕粗的铁链大锁,歪斜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雍和宫。
第二百零四章 故地重游()
雍和宫,已故贤妃的寝宫,沈翊霄出生和长大的地方。
昔日萧大将军之女、贵为四妃之一、声名赫赫的贤妃,她曾经富丽堂皇的寝宫今日也衰颓成了这副模样。
沈翊霄放开凌遥,从腰间抽出剑来,上前几步,手腕翻转间只见无数耀眼的银光闪烁,等他收剑入鞘的时候,只听得一阵脆响,那铁链已经断做几节掉在了地上。
沈翊霄伸手覆上那朱漆脱落的大门,一使力,在刺耳的“吱呀”声中,将门推开了。
他抬腿跨过门槛,步入了庭院,凌遥见状急忙跟在他后面。
目之所及,皆是一派荒凉破败的景象。
荒草丛生,脚下的青砖都裂了缝,缝隙间挤出丛丛野草,正殿上朱漆剥落、瓦片破碎,看上去竟有几分摇摇欲坠之感。
沈翊霄在殿前停下脚步,蹲下身抚摸着脚下的青砖,淡然的声音喜怒难辨:“这里,是母妃毒发倒下的地方。”
凌遥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摸的几块青砖与其他的不同,虽则也裂了缝隙,却并没有荒草蔓生出来。
她待要开口,沈翊霄已经重新站了起来,抬腿向前走去。
“这里是外殿,母妃接见其他嫔妃、奴才的地方。”沈翊霄淡淡介绍了一句,就穿过外殿往里面走。
自那一夜之后,燮晔帝便下令彻底封了雍和宫,即便是他,也只能每年在贤妃忌日的时候在宫门口祭拜,然而对于这宫里的一草一木,他却仍是记忆犹新,仿佛一抬头,还能看见恭敬侍立的宫女太监,笑意晏晏的嬷嬷。
他一指西厢房,道:“自敏贵人的事后,母妃便一直独住雍和宫,那西厢是我的住所。”
他又指了指东厢,“十弟出生后,七弟便迁到了东厢去住。”
凌遥默默地点头,没有接话。
沈翊霄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什么,他只是想说些什么,时隔十多年故地重游,面对这满目疮痍的景象、物是人非的地方,他必须说些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走上前去推开了正殿的大门。
“吱呀”一声响,门被推开了,一股浓重的灰尘扬起,阳光重新照进了这个在黑暗中封存了十年的宫室,无数细碎的粉尘在久违的阳光中疯狂舞蹈。
殿内的一切都蒙上了厚厚的灰翳,破败褪色,沈翊霄一步步踏入其中,仿佛每一步,都是踩在了时间的痛脚上。
褪色蒙尘的回忆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他湮没。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好像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满室高雅富丽的装璜,馥郁的熏香缭绕,大宫女绿翠笑盈盈地对他行礼,而软榻上,母妃低头静静地为他剥着荔枝。
他想是着迷了一般,闭目向前走去,这个地方他生活了十几年,早已经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中了,一桌一椅、一砖一瓦他都无比熟悉,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准确地走到他想去的地方。
沈翊霄到了里间,带着一丝期许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面前正是母妃平日里休憩时常坐的软榻。
他的面前一个人都没有。
原本大红色的软榻已经褪色,落满了灰尘。
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榻上的矮桌,忽然一撩袍角,就这样坐在了软榻上。
凌遥还在外间,并未走过去,此时此刻,沈翊霄或许更希望一个人待着。
她想了想,轻声道:“我出去等你。”
沈翊霄没有说话,凌遥默默地出去了,在身后关上了门。
她并不真的方向沈翊霄,也不敢真的走远,就站在窗下,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过了许久,才听见沈翊霄低沉的声音。
“母妃……是我,我是霄儿……我来看您了……当初陷害您的人,我已经让她们得到报应了,您的沉冤得雪。”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又续道:“儿子现在性命无虞、生活富足,没有人能够轻易的算计、陷害于我,十弟也很好,儿子还有了一位心上人,她是很好的姑娘……她叫穆凌遥,十年之前,就是她救了儿子一命,儿子才有机会为您报仇……”
后面沈翊霄还说了什么,凌遥已经听不清了。
她抬手捂住了嘴,泪水潸然而下。
——“我不知道,我想,她大概更愿意听你说你现在性命无虞、生活富足,没有人能够轻易的算计、陷害于你,你的弟弟也很好,你还有了一位心上人,她是很好的姑娘……”
恍惚间,耳边响起了她曾经说过的话,那是两人在山间被沈翊诺设计跌下大坑的时候,她为了安慰他而说的。
原来她说过的话,他都记得这样清楚。
她等到里面再没了声音,重新推门进去,只见沈翊霄蜷缩在那破败的矮榻上,用手臂遮挡着脸,肩膀却似乎在微微地抽动着。
凌遥默默地走过去,伸出双臂来将他揽到了怀里,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她的侧脸紧贴着沈翊霄宽厚的背,泪水无声地漫进他的衣服里。
沈翊霄身体一怔,又慢慢地放松了,任由她搂着。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许久许久,在已故贤妃的寝宫里,她的儿子和儿媳用这样的方式,默默地缅怀着她。
直到天色都有些昏暗了,沈翊霄才动了动,凌遥放开了他,刚一起身,早就酸麻到没有知觉的腿脚一软,人直接栽倒在地上。
“王妃免礼,”沈翊霄急忙去扶她,嘴上却还不忘调侃,“当着母妃的面,就不必行此大礼了。”
凌遥知道他这是没事了,一边揉着腿脚,一边道:“可要找人将这里打扫一下?”
“不用了,再怎么整理也回复不到当年的样子了。”沈翊霄等她腿脚恢复了知觉,便拉着她向外走,一边道:“这个地方我会再次下令封存,永不打开——就让母妃安息吧。”
两人出了雍和宫,外面正是夕阳西下,九重宫室都镀上了一层金红,沈翊琨正带着红萼候在门口,见两人出来了,一边率先转身前行,一边道:“二哥跑了,三哥正派人在找,我叫人搜了太子府和博王府,现下大哥和二哥谋反的证据都收集的差不多了。”
“嗯。”沈翊霄淡淡地应了一声。
“还有……在博王府的地牢里发现了一人……”沈翊琨说到这里神色僵硬地看了凌遥一眼,才续道:“是四嫂的三妹,穆婉遥。”
第二百零五章 第三个心愿()
“穆婉遥?”凌遥诧异,“她怎会在沈翊博的地牢里?”
之前与沈翊博的一番交谈言犹在耳,依着沈翊博的意思,他似乎十分看重穆婉遥,穆婉遥也为他出谋划策、功劳不小,怎么又被他关进了地牢?
沈翊琨迟疑了片刻,才道:“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的喉咙已经被毒哑了,双手也被拔去了筋脉……二哥府上所有没能带走的谋士,都是此番处理的……”
凌遥神色一怔。
她没有想到沈翊博竟如此心狠手辣,为了自己的秘密不至泄露,竟将人废去了口舌和双手。
这样口不能言、手不能写,确实再也无法吐露半分内幕了。
可是穆婉遥她,还是个尚未出阁的少女,如此就等于是个废人了,后半生可如何是好?
沈翊霄见她神色不郁,低声问道:“要去见见她么?”
“不用了。”凌遥摇头,“若不是我阻了她嫁给太子的路,她也不会落到这副田地,她心中大约是恨死我了。”
她又对沈翊琨道:“先将她好好安置了,请好的医者为她瞧瞧吧。”
“四嫂放心。”沈翊琨又道:“小弟要留在宫中处理后续事宜,四哥和四嫂可先行回府。”
沈翊霄点头,凌遥看了一眼周围的境况,道:“我去跟庞叔叔说一声。”
她在侍卫的带领下找到庞军的时候,庞军正分派人马接手整个皇宫的守卫,看见她急忙躬身行礼道:“小小姐。”
“庞叔叔,这次多亏了你及时相助。”凌遥笑着扶起他。
庞军挥退了左右,道:“属下也正要去找小小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碧玉的瓶子来递给凌遥,“这是王爷让属下交给您的。”
凌遥接过瓶子,打开塞子一看,里面装着十几颗朱红色的丸药。
她紧盯着那玉瓶,半晌没有说话。
庞军见状嘴唇动了动,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话,转身要离开。
“庞叔叔……”他已经走出去几步了,又听见凌遥在他身后幽幽道:“你实话告诉我,九叔叔去了哪里?”
庞军沉默了片刻,回道:“王爷正在回京的路……”
“若真是如此,他为何要做这么多药丸给我?”凌遥打断他。
“这……”庞军一时语塞,他答应了沈碧铖不能说,可是眼下普通的言辞恐怕是搪塞不过去的,但他一介武夫,实在不擅长编制理由,可该如何是好?
“我明白了。”还没等他想出对策,凌遥径自接了话,对他拱手道:“多谢庞叔叔今日相助,我就先行回府了。”说罢转身离开了,徒留下庞军愣愣地看着她挺拔消瘦的背影,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凌遥一路快步前行,手中死死地攥着那个碧玉的瓶子;太阳早已落山,凛冽的夜风与她擦肩而过,冰冷的感觉从身体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沈碧铖做给她的药在这里,那么先前沈翊霄给她吃的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只有一种解释,沈翊霄他也吞食了千叶雪莲。
她几乎能够想象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吞下那至阴至寒之物的。
她觉得眼前一阵酸涩,却流不出一滴泪来。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回到了霄王府,刚进门就见沈翊霄迎面走了过来。
“你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了么?”沈翊霄上前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蹙眉道:“手这么凉。”
“没事,许是有点累了。”凌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