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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瞎子究竟是与正常的人不同,在生活中也总会有着这样那样的不便。
但是每个认真努力的人都会试图改变自己的不幸,所以才总是会出现让人惊叹的奇迹。
无花从不期待自己也能创造奇迹,他不过是想让自己过的更好一些罢了。
穿衣、束发、洗漱、洁面,现在这些事情他完全不用他人帮忙,都可以自己做的很好。
除了用膳时会有些麻烦,但这些麻烦适应过后,也可以让自己的过的自在。
可是现在的情况明显不是让人能自在的时候,所以无花吃完早膳,便出去找原随云。
这并不是他愿意去找原随云,而是就算他不去找,原随云也会过来找他。
对方最近好像突然闲了下来,再没有无花初来此处的繁忙,总是有心情来与无花畅谈一二。
就如同现在,无花由人领入屋子后,就能闻见清雅的茶香韵及四处。
几乎每天,无花和原随云见面时都会有些事情做。
或是临风感景,或是博弈棋间,或是诗词鉴赏,或是美酒共饮,可以说这两人做的都是文人雅士喜爱,并且十分热衷的事情。
而今日就变为茶道茗趣。
当然,其间不可避免的总是要伴随着言语中的暗斗。
但无花即便在这里从未抚过琴,原随云也未曾动过琴弦。
他们二人都是琴技上的行家名手,然而两人却从来都没有听见过对方的琴音。
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无论是景、是棋、是诗、是茶、是酒,这些都是可以与人分享,不论对方的身份为何。
但琴却是极不同的。
琴是只给知音听的。
就如同一位绝世剑客,当他剑法登峰造极之时,他只肯为自己认可的对手拔剑一般,真正在琴艺上造诣不凡的人,也只在自己承认的知音面前,才会抚琴。
很明显无花和原随云的关系绝不是这种状况。
原随云在烹茶,他的本事和手法实在不俗,仅仅由这香气,无花就能知道,这茶也定是极好的。
而且从原随云此时的步骤上来看,对方明显也是在等着无花来的。
这实在很不错,无花想到,简直非常好。
因为无花本来就因着身体的缘由而有些嗜睡,这几日不停的被原随云骚扰,也总是逼着他让自己的脑子转的快上一些。
这其实是个十分累人的活动,尤其对无花这种向来只愿闲情雅致的人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一种痛苦,以至于无花每次回去都恨不得赖在床上再也不起来。
但很明显,在他人的地盘,是决不允许有任何放松的时候。
有茶很不错,先不管味道如何,起码它能提神。
无花在桌旁坐下时,原随云也正微笑着将茶杯奉到他面前。
“且品其韵,如何?”
无花接过茶,显示闻香,然后才轻轻的啄饮。
观色他不能,所以不得已的省了一步。
但原随云明显是个在任何方面都不输于他人的绝世奇才,这茶也端得是极品上佳。
甚至比无花曾喝过的夏敏钧烹的茶只有过之,绝无不及。
无花放下茶杯,微笑道:“公子妙技,无花今日有福。”
原随云也举杯轻品,笑道:“有福,这其实也不一定。”
无花转头面向原随云,而对方也放下茶杯,轻击了两掌。
听了这个掌击,无花就知道今天又不能善了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一人似是被人架着进来扔在地上,进而发出的一声闷哼。
无花脸色微变,赶忙起身探去,唤道:“程大人?”
程潇雨此时已经摔得头昏脑胀,被无花扶起时还怔愣了片刻一时不辨周围,但看见无花后就立刻惊呼道:“无花?你怎么在这?”
无花无奈一笑,他其实也想这么问问程潇雨的。
程潇雨转目又看见静坐在一旁的原随云,几乎是瞬间就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瞪着眼指着对方呲牙道:“你这混账,胆子大了你!知道虏劫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他这幅气呼呼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张牙舞爪的就要上去咬人了。
原随云闻言温雅的笑了笑,道:“关于律法上的这些,在下一向没有深研,还望大人请教。”
程潇雨听罢险些气得背过一口气去,怒道:“天子脚下竟还有你这种不懂王法、胆大妄图之辈!反了反了!”
原随云叹道:“不懂王法?胆大妄图?在下观之楚香帅也不差到哪去,大人怎就不把他抓起来?”
程潇雨恨恨道:“用得着你管!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指使起我来了!”
无花拦住了人,道:“程大人,你冷静点。”
他此时也听出了些门道,转而向神色仍旧淡漠的原随云道:“公子,程大人不知道你是谁?”
原随云淡笑道:“现在之前他不知道,不过,今天之内他肯定会知道。”
无花又向怒得脸都涨红了的程潇雨问道:“程大人,你怎会来了此处?”
程潇雨仍旧瞪着原随云,道:“我手头上有着案子,正查到些线索,谁知下一刻就被人从后面敲了一闷棍,再醒到了这里!”
无花道:“什么案子?”
程潇雨闻言看了看无花,迟疑了下,才道:“和宁王爷私自劫去官银。”
无花沉吟了片刻,向原随云道:“和宁王爷,是你诬陷的?”
原随云笑了一笑,道:“正是。”
无花叹了口气,转向程潇雨道:“看,他是那犯案的罪魁,自然有理由劫你来。”
程潇雨刚听了他们的对话,正震惊着,此时愣愣的转头看向无花,道:“你,你关系很好?是朋友?”
无花也笑了笑,道:“不,我们是仇人。”
他顿了顿,又笑道:“在下的眼睛武功,就是被此人所害。”
原随云此时也配合的笑了笑。
程潇雨听罢简直更加震惊了,甚至一向傲人的大脑都有一时反应不过来。
仇人?
仇人还有笑谈品茶,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又跳起来对原随云怒笑着指责道:“你果然个犯案累累的混账,枉费父母给你了副好皮相,竟然手段残辣,心性狠毒!你还是人么!哈!你哪里还能称的上是人,不过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罢了!真不知道你怎么就媚言糊弄了阎王爷,让你从畜生道转倒人道上来了,孝弟忠信礼义谦,你就是无耻了……”
程潇雨平时本就毒舌的厉害,此时在气头上,骂起人来就更不客气了,噼里啪啦一堆,让人都没有插嘴的地方。
无花轻叹了口气,及时趁他喘气的时候插言道:“程大人,你还是莫要再说些什么招他为好,他这人做事全凭心性,看不惯的就要毁,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程潇雨听罢,本来有些过瘾,心中郁气少了些,这下火气一下又上来,且是升的更快。
“你脑子被水淹了还是被火烤了!我这是帮你说话呢!”
无花摇头苦笑道:“程大人,其实你应该明白,咱们现下的处境可没好到哪去,不过是正闯入老虎洞罢了,可惜,那老虎此时还正饿着肚子,守在洞门口了。”
一直微笑着听他们说话的原随云此刻笑道:“为何一定要是老虎?我倒是更希望你用龙来形容了。”
无花闻言一笑,道:“你还想呼风唤雨不成?”
程潇雨听原随云说罢,整个人都怔住了,指着他口中不断喃喃道:“疯了,疯了,你竟然还敢以龙自比!堂堂京畿重地竟还敢这么说!”
程潇雨虽然平日一副浪荡风流,游戏花丛,可他到底也是个朝廷命官,骨子里自也是忠君爱国的,听了原随云这好比要谋反的话语,有这反应也是自然。
原随云此时笑着站起了身,向着程潇雨走来,微笑道:“在下疯了?程大人好判断。可一个人做疯子的孤独你又怎知?”
他叹了口气,道:“程大人既然撞进了虎穴,不吃点苦头,又如何对得起在下这个‘疯子’的名声?”
无花闻言脸色一沉,手腕一抖指尖便已夹着五六枚银针,刚要向原随云甩去,却被对方提前出手,一转一旋间扣住手反扭到背后转瞬制住。
听着程潇雨惊呼中被人带走,原随云摇头笑了笑,轻叹道:“七绝,你难道真以为那几根针就能让我惧了你?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无花笑了笑,道:“我自然不会这么想,对自己的估量也从未过高。”
他话一说罢,原随云就觉到一个冰凉的事物,轻轻的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丁枫见了一震,吓的立刻失声惊道:“主上!”
原随云此时侧身贴在无花身上,两人正巧面对着,他微转了下头,微笑道:“硫磺之气?火药?可是军中神机营的手铳?”
无花微笑道:“正是。”
原随云叹道:“这东西上有铭文印刻,管制之严,可不是想得就能得到的。七绝的本事果然不简单。”
无花道:“自是用了些他物才能换了来,公子既然不怕掉了脑袋,我又怎可畏惧?”
原随云笑了起来,道:“七绝难道以为我不知此物么?这东西虽然威力甚大,可是缺点却是绝对不小。你怎就有了把握我躲不掉那一发弹石?我此时制住了你另一只手,你真的认为你有时间点燃火药么?”
无花被扣住的手反转抓住原随云手腕,淡淡道:“楚留香毕竟也不是个废物,有些手脚他还是能动的,一手点药也并非完全不可,公子可以试试,是公子跑的速度快,还是我点药的速度快。”
原随云摇头笑道:“这未免有些太过搏命,我却是不想如这般孟浪,死的不明不白。”
无花微笑道:“甚好,还请公子带路,程大人呆的地方,在下可不认得。”
原随云淡笑道:“如此,我却是只得遵七绝之命了。”
他们要去的地方其实并不遥远,也不隐秘。
甚至无花每日清晨出门时,都会从这个屋子路过。
然而谁人都无法想到,将这间屋子的门推开后,转开机关,墙边再移开的门中却是往下走的一段石阶。
石阶很长。
明明是夏末中仍旧带着几分暑气的季节,在这里却是有着一种冷寒之气。
原随云,无花,丁枫三人先后而入。
周围静的可怕,随着仅有的脚步声断续而起,竟是更衬出了一层让人无端恐惧的惊怖之感。
然而原随云和无花两人却仍旧面色淡然,似乎完全不为外物所动。
黑暗的世界本就有着这样一种力量,对于已经失去光明的人来说,这些情况还不足以让他们害怕。
却是在刚到了尽头的时候,本是死一般静寂的石狱中骤然开始,都似乎震动了起来。
无花像是瞬间想到了什么,放开原随云快速向前冲去,不断摸索着前方石壁。
那石壁也在震动着,手指刚触上去,就已经被震的微微发麻。
然而无花还在摸索,直至他找到了一处缝隙,直至他摸到缝隙上的铁锁。
无花退后一步将手铳对着铁锁点药。
下一瞬就是一声巨响,火星气弥漫,碎尘飞溅。
火铳强劲的后座力推的无花向后一踉跄,可是紧一步后,无花便抬起腿用力横扫,踢向石门。
一阵轻微的震动后,无花已然跌在了地上。
他此时一条手臂,一条腿,半个身子几乎完全没有感觉,勉强撑着,连移动都动不了。
所幸那石门被他尽了全力终于裂开一条明显的开口。
那里传出了一种地狱般的声音。
没有人能忍受这种声音。
尖锐,呼啸。
每个人只觉得仿佛有千百根针在刺着他的耳朵,又从耳朵钻入他的心,他的人也似将被这种声音撕裂。
你全部力量都能被这种刺耳的声音所摧毁,根本顾不得再想任何事,任何人,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是用两只手紧紧塞住耳朵。
但声音还是能透过了手掌,顺着耳朵直直的钻入人心,紧扭,猛刺。
这种声音有着让人的精神几乎完全崩溃的力量,有着逼人发疯的气势,甚至让人只能在心中不断祈祷,不惜牺牲任何代价来换取停止这种声音。
要他死,他都情愿。
但是下一瞬间,这让人疯狂崩溃的声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无花喘了口气,笑道:“看来你,还是想要自己的耳朵的。”
原随云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这样做有用么?你怎就知道那程潇雨一定在里面?你那手铳是为了关键的时候对付我的,只能一发,如今没有火药,没有弹石,那东西已经完全没有用了,为了就别人的性命,你便是能连你自己最大的砝码都舍了?”
无花慢慢站起来,扶着墙微笑道:“我自然是不知道单凭我现在的条件能不能将石门打开,程潇雨在不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