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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纯歌很苦恼,“可要是都说是金绣阁出来的,到时候她们学的却不好,拿出去瞧见了,不是落了师傅老人家的脸面?”
童妈妈一听就笑起来,“您也想的太多了!姑娘家的女红手艺,顶多也就是夫人们聚会时候拿出来看一看。说句大实话,这女红手艺,那些管家夫人们,多少年没做,也就是一知半解。看见个新花样就觉得好,嬷嬷手下出来的人,再怎么不好,也算是顶顶厉害的人才了,更不用说是给您挑的。放心,出不了事。何况嬷嬷的名声,也不是一两个外道的徒弟就能败坏的了。”说这话时候,童妈妈脸上全是自信。
纯歌细细思量,很快就明白了童妈妈话里意思。
师傅老人家已经是那样身份,手艺也是人所共知。派出来的人要是教不出好底子,别人只会说是弟子愚笨,不会坏到金绣阁头上去。
可这样对蕤娘几个孩子,是不是不太好。
背负着金绣阁徒孙的身份,实际受的教导却并不是一流。
纯歌于心不安,就犹豫道:“还是再看看,要是王管事那边还找不到四夫人她们看得上的,我就写信去给师傅,求她给我挑两个顶尖的女红姑姑过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童妈妈也不好再劝了,只是在心里叹气,嘟囔道:“夫人,您对别房里姑娘好也罢,对国公爷庶出的姑娘们也费劲心思,只怕没人领您的情呢?”
纯歌笑容宛如梨花一般清雅,“我要她们领情做什么,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这些话,童妈妈听不懂,就腹诽了两句,出去小厨房那边看给纯歌炖的老鸡汤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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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思斋这边李建安坐在椅上,沉吟着半天没说话。
李建浩看着心里没底,就怏怏道:“三哥要是觉得这门婚事不好,我就去给推拒了。”
李建安口气淡淡的,“也不是不好。”
李建浩脸上一喜。
李建安就瞪了他一眼,不悦的责备,“这么快就沉不住气!”
“三哥,二娘这孩子我从小就没怎么管教过,脱三嫂和您的福气,眼看着最近香露铺子挣了些银钱,我就想好好给她挑个人家,慢慢把嫁妆给她置办起来。一时就有些急了,您别见怪。”
李建安一看到李建浩这幅小心谨慎又有几分惶惶的样子,口吻也缓和许多,“我知道你是为女儿操心,我也是二娘的伯父,怎会不管她。只不过这门婚事,不能说不好,却也实在说不上好。”
事关二娘的终身大事,李建安说话又从来不打诳语,李建浩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坐直了身子迫切的望着。
“三哥,王家这孩子,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看李建浩满是紧张,李建安就摆摆手道:“谈不上知道。只是定州王家,我也听人说过几句。王家祖上是富商,太祖爷打天下的时候王家捐了家产,得了个忠义伯的爵位,本来是五代世袭,后面在明宗皇上那儿,又因为打北狄捐了军饷,皇上恩准多传了三代,到了如今王老伯爷那儿,是最后一代了。”
这些事情,李建浩也知道,毕竟是要定亲的人家,李建浩不可能半点不打听。
想了想,就斟酌道:“我也知道他们家爵位马上就没了。不过休哥儿这孩子,听说读书很用功,先生们都夸赞好。年纪轻轻就是举人,王家几代回去,经商厉害的倒有不少,能念书却少得很。等来年参加春闱,指不定就是探花榜眼。封妻荫子大有可为。他虽不是家里长子,不过既然王家爵位都没了,长子不长子也就没什么要紧。再说我也不贪图家产,要实在担心他们日子过得不好,到时候多给二娘陪嫁也就是了。”
李建安听着后面一句,嗤笑了一声,“要是他要靠着二娘陪嫁养活一大家子人,咱们还把二娘嫁过去给他做什么?”
身为男人,不用妻子陪嫁家产。
这一点,李建浩自然知道,只不过是爱女心切,想要选个门户低些,将来要仰仗岳家帮衬的女婿,才好想法子给二娘撑腰罢了。
不过李建安这样说出来,李建浩反而心情松快了许多,就打趣道:“用妻子陪嫁怎的了,三哥还用三嫂陪嫁周济兄弟呢。”
李建安哭笑不得,伴着脸道:“那可不一样。那是你嫂子本就没心力再操劳,才把铺子方子给了你们,不给你们也要给别人的。至于那本钱银子,咱们家里又没分家,公中钱自然有你一份,算不得什么。”
说着就很得意翘着唇,“说起来,还是你三嫂先提起来,说你是我兄弟,自然就是她兄弟。”
见李建安这样洋洋得意炫耀起来,李建浩心里微微有些吃惊,不过也很欣慰。
自己这个三哥,当初和陈纯芳过得那样,又不能休妻,每晚都一个人在静思斋睡着,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个琴瑟和鸣的,也是一件大好事,总比先前像个木头人一样过日子好得多。
李建安炫耀够了,又给李建浩说二娘婚事。
“我觉得这婚事不好,还因顾阁老早前跟我说过,王家这两年做盐生意做的太大,眼看着都要把官盐挤的没银子挣了,皇上心里也有几分不舒服。王家是做买卖起家的人,偏偏还挂着爵位名号。朝廷上本就有御史看着不对,要是被弹劾,王家丢了盐这门生意,将来只怕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休哥儿这孩子身上。到时候王家定然会再有打算给休哥儿。休哥儿上头又有长兄,又是继室生的,只怕弄出不虞来。”
话说的不能再明白了。
李建浩只是稍稍一想,就觉得这件事太过草率,登时摇头道:“是我大意了,一想到王家日子兴旺,休哥儿又争气,就没想到其他上面。”
李建安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想了想,就安慰他,“二娘婚事你不用担心。过一阵子岳父他们要从绥南上来京城,娘说要把外祖那边亲戚一起请来热闹热闹。到时候再看看,说不定就有好的。”
太夫人出身津卫的大世家尚家,尚家下面这一辈的男孩都是允文允武,颇有名气,外人都交口称赞。
何况尚家也有规矩,一般不会逼着纳妾,实在是再好不过。
李建浩先前也不是没动过心思,只不过一想到不是太夫人亲生,又想着李建安下头也有几个女儿要出嫁,就觉得没把握,索性不提。现下听见李建安露出这个口风,登时感激的站起来躬身喊了声三哥。
李建安淡淡笑着,端坐在上方受了这一礼。
只是嘱咐李建浩先不要和太夫人那边露口风,毕竟人也没定下来,到时候亲眼见了人再说。
第一百一十八章 喜忧()
刚送走夏太监,李嬷嬷就伺候着太夫人喝了一盅参茶。
太夫人一个劲喘气,摇头道:“真是,真是,那位老祖宗的脾性,看样子是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李嬷嬷就笑着劝她,“您也不用担心,这不都没事了。皇后娘娘还特意叫人来给您送消息呢。”
“这件事说起来也是周家太过,要不是太后……”想到事情牵涉到太后,太夫人就欲言又止,淡淡道:“还好没把皇后娘娘牵连进去。”
怎会把皇后牵连进去!
和容长公主这么多年在朝廷上的威望可不是白立起来的。
李嬷嬷这话还没出口,外头李建安已经进来了。
太夫人看李建安一身宝蓝色三爪鲤纹绣金边直缀上还透着湿气,就急忙嗔怪道:“衣服都不知道换,要是着凉了可怎的好。”
絮絮叨叨着忙叫人捧新衣服上来。
李建安也没推辞,跟着小丫鬟去了暖阁那边换衣服。
出来时候太夫人早就把人都遣退了,歪在炕头上。
一见到李建安出来,就迫不及待追问,“如何了?”
李建安也知道这回的事情太夫人肯定心急,就一点没耽搁,把朝堂上皇上决定的事情都说给太夫人听。
“娘放心,和容长公主请了先皇赐下的宝剑。皇上今早下了旨意,要大理寺彻查周炎的事情,还点了梁御史去监听。”
这位梁御史,早在皇上同胞弟弟晋王强抢民女入宫为妃的时候,就曾经在朝堂上死谏,逼得皇上不得不答应按照律法判了晋王流放,一直过了三年,皇上借着给太后准备寿宴的由头,才大赦天下,把晋王接回了京城。
可那时候的晋王已经是形容憔悴,见着人就风声鹤唳了。再也没有先前放肆形状。
这样的人物,太夫人自然也听说过。
一说到梁御史,太夫人先是很惊讶,后面就问道:“点了梁御史,皇上是不打算轻饶了周炎?”
“岂止是周炎。”李建安低头啜了一口茶,“今早上朝的时候,梁御史联合了七位御史,弹劾靖侯八大罪状。言之凿凿,我看皇上脸色难看得很,既然下旨查办,说不定就是准备连根拔起。这些年周家也做了许多事,皇上还跟我提过好几回。”
太夫人并不是普通的女子。
周家依仗太后的威势,在京中横行霸道,一直无人敢招惹。
皇上好几次都要出手整治周家,都是太后拦着,皇上不敢背负不孝之名,只好一退再退。
太夫人对这些也是心知肚明。
现下听到李建安一番话,太夫人也有些感慨,“看起来这回和容长公主进宫去。倒是给了皇上一个由头,以往太后拦着,皇上也怕那些不明真相的说闲话。现下是和容长公主请出了先皇宝剑,即便是太后也没有说头了。就是不知道太后如今怎样了。”
太夫人惦记着当年和太后在闺阁中的情分,虽说这些年各自为了家族利益渐行渐远,如今看到太后苦心维护的娘家一夕之间可能就会崩到坍塌。又想到宫里战战兢兢生活的皇后,就生出了些兔死狐悲之感。
李建安见太夫人神色郁郁,忙安慰道:“娘别担心,我下朝的时候,皇后娘娘已叫人传过消息,说她还在太后身边侍疾照顾。”
“太后毕竟是太后,是皇上生母,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皇后娘娘这样做,正好。省的荣贵妃到时候又……”太夫人忙赞同了几句,又吩咐李建安,“咱们家里是不能送药材进去的,要是被人动了手脚那就是大忌讳。不过也不能不去给太后请安。我琢磨着你媳妇肚子也不大,明日就跟我一起进宫去看看吧。”
李建安就觉得有些为难。
这回和容长公主拿着剑去太后面前的事情,虽说起因为何,碍于和容长公主的颜面和皇上的压制无人敢追问。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太后现下是知道皇上拿定主意要整治周家,心急之中无暇顾忌,但等稍微回过神来只怕就会想起找出往和容长公主面前告状的人来。
纯歌去公主府的事情并不隐秘,有心人稍微一揣度,就会猜出来。
就算无凭无据,谁知道盛怒之下的太后会不会不管不顾就往纯歌身上栽赃罪名。
人在宫里头,就随便太后拿捏了,一句话都可以把纯歌赐死,还可能连累皇后。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宫里的好。李建安心念电转,就决定把事情从头到尾跟太夫人说一遍,不仅要打消太夫人让纯歌去宫里的念头,还要让太夫人这几日一定要小心注意防范。
太夫人听说事情居然是由纯歌去求和容长公主而起之后,瞠目结舌,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这怎的这样大胆!”
头一句话说出来,太夫人就开始生气,“也太不懂事了些。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该先跟咱们商量商量。就这样冒冒失失找到长公主头上去,万一惹怒了了她,消息走漏了,还要得罪太后。我一贯看着是个省心的孩子,没想到也不知轻重的很。”
太夫人对纯歌本来的好印象全都烟消云散,说起来话来都是责备。
李建安不动声色听太夫人埋怨。
等太夫人都说完了,李建安才淡淡道:“娘,这件事情也不能怪她。”
“老三,你是李家的当家人,不能这样偏宠!”太夫人一脸不悦。
太夫人的态度早在李建安意料之中,听太夫人这话都说出来,李建安也只是皱了皱眉。
李嬷嬷见着情形不对,忙在旁边道:“您也消消气,好歹听听国公爷怎么说。”
太夫人这才勉强稳了稳呼吸。
本来有些事情,自己是不打算说出来的。
毕竟干系到陈家的阴私。
不过这个情形,不解释清楚,倒容易生出误会。
李建安衡量轻重,就斟酌着把早前的事情都说给了太夫人听。
太夫人半晌没回过神来。
等完全明白了,眼里就蓄了眼泪,哽咽道:“也难为这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