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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却出奇的平静。街上几乎看不到过往的行人,往昔熙熙攘攘的集市变得冷冷清清。
各家都紧紧地关起了门户,一些胆大的一边偷偷地看着行进的义军队伍,一边悄声议论着。这些既享受了都市繁华又饱受秦朝高压统治的市民们,不知道刘邦的到来将给他们带来什么。是福?还是祸?
“听说刘邦性情宽厚温和,仁义爱民,我们不会遭殃”说话的是一位年长的儒生。
另一个人接话说:“那毕竟是听说,你又未亲眼见过,造反者都是贪婪的暴徒,抢钱抢物抢女子,咸阳城恐怕要大难临头了。”说毕,唉声长叹,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
“对,听说造反者中有个叫项羽的,杀人如麻,其残暴丝毫不逊于始皇、二世。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又一个人插话。
疑云笼罩着咸阳城,笼罩着咸阳城的每一个居民。
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骊山北钩而西折,直走咸阳。
二川溶溶,流入宫墙。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廊腰缦,檐牙高啄。
各抱地势,勾心斗角。
盘盘焉,焉,
蜂房水淌,矗不知乎几千万落。
长桥卧波,未云何龙?
复道行空,不霁何虹?
高低冥迷,不知东西。
歌台暖响,春光融融;
舞殿冷袖,风雨凄凄。
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
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
掠其入,倚叠如山。
这是唐朝著名诗人杜牧在阿房宫赋中对阿房宫的描写,其壮观、富丽、堂皇见于笔端。
刘邦绝没有读过阿房宫赋,更无缘徜徉漫步期间。对阿房宫的认识,恐怕仅限于第一次进咸阳时远远的外观眺望以及据此做出的对内部构建设施的种种想象猜测。但论出身,刘邦不是官宦子弟,论技巧,刘邦不是建筑学家,所以对阿房宫的认识想象至多不过是其本身所见所想精美事物的叠加,而当他真的身临其境时,刘邦才真实感到自己所见所想的贫乏粗浅。
刘邦一行嘻嘻哈哈走进了前殿。这里是皇帝与大臣议事的地方。朝堂正中的高位上迎南摆放着一尊高位,那显然是秦帝的御座,刘邦先是前后左右转着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摸摸坐垫、靠背,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既松软又结实,舒舒服服,稳稳当当。
再看手下,也都在好奇地摸这儿敲那儿,吵吵嚷嚷、打打闹闹。
秦始皇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所营造的庄严肃穆的议事朝堂会成为造反者们嘻笑打闹的场所,也许这就是历史的无情。
刘邦在御座上休息了片刻,便有人建议应处死秦王公子婴,以绝后患。
刘邦喝令手下平静下来,研究这个问题。
樊哙首先发言:“狗娘养的秦帝凶暴无道,残害百姓,不杀公子婴难解我心头之恨!”
旁边几位将领也随声附和,要公杀子婴,樊哙见有人赞同,便拔出腰刀,欲出门寻杀公子婴。
“且慢。”萧何见状,忙摆手制止。然后转身向刘邦抱拳作揖:
第47章 谁主咸阳(2)()
“公子婴不可杀。我军刚入关中,立足未稳,秦地之民本身心中惶然,不解我军意图,如若诛杀公子婴及其臣子,势必加重百姓疑虑,亦会给沛公加上不仁不义之恶名,杀公子婴恐于我不利。”
萧何的分析很有道理,文臣武将纷纷点头称是。刘邦环顾群臣,娓娓说道:“先生所言至理,当初怀王派军西进,是因为我能宽容大度,无嗜杀之恶性,每至一地皆能安抚地方,吸引民心。况且公子婴已臣服投降,杀之不祥。”
樊哙自知一时莽勇,未经深谋,面有惭色,向刘邦深施礼:“沛公良断,樊某有勇无谋,差点儿坏了大事。”
一件政治大事就在这种民主和睦的气氛下讨论决断了。刘邦十分满意,带着微笑又说:“阿房宫规模宏伟,穷极壮丽,天下难有其二,我等贫苦出身,出生入死,转战东西,今日进阿房宫,福祉不浅呢!何不就在此好好歇上一歇?”
张良闻言,心头一怔,正要上前陈述什么,刘邦却已离座,摆摆手说:“大家归营吧!归营吧!”
众人早已按捺不住,纷纷走出殿门,到各处游玩去了。有几位将领甚至打开了府库,取走了大批财宝细软。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有时在一件小事上就能显示出来。就在其他人忙着游览敛财之时,萧何一人却径自前往丞相府、御史府将秦朝图籍一并收集。由此国内山川地貌、关隘要塞、户籍人口及秦朝各种律令条款等等情况萧何都一览无余,为汉朝建立后的历政治国做了很好的准备。
这时候刘邦正带着两名侍卫在宫内游玩,只见雕楼画栋,曲榭回廊,一步步的引人入胜、一层层的换样生新,进了内外便殿,更是规模宏丽,构筑精工,各种花花绿绿的帷帐,奇奇怪怪的珍玩,陈列四围,目不胜睹。
最可爱的是一班后宫粉黛,娇怯怯地前来迎接侍奉,有的蛾眉半蹙,有的粉脸生红,有的云鬟叠翠,有的是带雨的海棠,盈盈欲泪,有的是迎风的杨柳,袅袅生姿,刘邦左顾右盼,禁不住心旌摇荡,急忙传令免礼,步入厅中。
刘邦刚刚坐定,有二位侍女及时地献上了美酒佳肴,尔后一左一右跪于刘邦身边,这个满满斟上一杯酒捧到了刘邦的嘴边,那个已夹起一筷菜肴递上,看着眼前娇滴滴的两个美人,刘邦迟疑片刻后,伸手接过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丝竹声响,八个宫女翩翩起舞,她们衣着薄如蝉翼,扭动的胴体若隐若现,轻流舞步上前来向刘邦做着媚态。跪坐在左右的两个宫女这时已依在了刘邦的身上。阵阵奇香直扑刘邦的面孔。
美酒倩女对多数男人都具有极强的感染力,何况刘邦本来就是个贪杯恋色的男人。酒力助兴,他把一个宫女紧紧地搂在怀中。此刻,他的思维昏然痴迷,脑海中什么军政大事、什么前途命运,一切的一切都荡然无存,他只想就在这温柔的丝竹声和奇香的脂粉气中永远陶醉下去,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他还甚至会在那个宫女身上采取进一步的动作。
厅外一阵粗重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咚咚咚”,走进一位将军,横眉立目,面色酱红,神态甚是吓人。
“沛公,您是要打天下呢还是要做个大富翁呢?”
刘邦睁开痴迷的双眼,定睛一看,见来人是将军樊哙,他气呼呼喘着粗气怒视着自己。樊哙是刘邦的同乡好友,对刘邦的脾性非常了解,他看到刘邦走进后宫,许久不见出来便明白刘邦正在干什么事情,便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乐声停止,舞女们惊恐地僵立着,一时不知所措。其中一位反应较快地宫女扭捏着走到樊哙身前,颤微微地说道:“将军辛苦了,何不坐下喝上几杯,好生歇歇呢?”
“滚开!”
樊哙双目一瞪,“妖女们还不快快退下,小心本将军的宝刀!”说完,腰刀已经横出。
宫女们见状,惊叫着纷纷外逃,那两个依在刘邦身上的宫女仓惶站起,情急之中撞翻了桌上的酒壶。
“啪”,刘邦一拍桌面,厉声斥道:“大胆樊哙,又要在此撒野,还不退下。”
樊哙的到来彻底打碎了刘邦的温柔梦境。极少对部下动怒的刘邦今天显然是发怒了,尽管这位部下是忠心耿耿的同乡至交。
樊哙并不理会刘邦的怒气,仍然坦率陈言:
“沛公,秦朝是如何灭亡的?还不是因为这些奢侈淫逸的东西?您志在打天下,就不该留恋这些亡国的祸端,我们还是回军灞上吧!”
樊哙是屠夫出身,胸无一点文墨,勇多谋少应该是这位将军的恰当评论,但几年的军旅生涯中,耳濡目染,战友们的策谋对他或多或少产生了一些影响,所以有时也会提出一些正确的战略谋划。
但做事,尤其是做大事,时机是关键。时机的选择有时直接关系做事的成败。
第48章 谁主咸阳(3)()
樊哙毕竟是个性急的粗人,在刘邦兴头正旺时而扫其兴致,引起刘邦的愤怒。
“还军灞上,要去你尽管去,我要从此住在这里。”
刘邦的情绪中夹带着赌气的成份。
樊哙还想说些什么,刘邦已起身拂袖走进了内室。樊哙一跺脚,急急忙忙去找张良。
张良的心情跟樊哙一样焦急。张良深知,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度过安乐关甚至比度过生死关更难。“英雄难过美人关”,刘邦真得要在石榴裙下败北吗?
当张良拜见刘邦时,刘邦显然余怒未息。张良佯装不知,满脸赔笑,问道:“沛公何以不快?”
刘邦闷声不答。
张良避实就虚,一边在屋内踱着方步,一边若无其事地轻轻地自言自语:“这皇宫可真是个好地方啊!亭台楼阁、金银财宝、山珍海味、美酒佳人,好地方呢!唉!只可惜始皇、二世、子婴没福啊!”
“先生恐怕不单是来赞赏阿房宫的吧?”刘邦听出了张良的弦外之音。
“沛公您有福啊!”张良转过身来,但对刘邦的问话不做正面回答。
“先生有话明讲无妨。”刘邦有些沉不住气了,脸色也舒展了许多。
火候到了。
张良的表情严肃起来,但语气仍十分平和:
“先秦无道,我们才得以至此,沛公倘欲为天下除残去暴,就理应布衣素食。现今刚入秦地,就要坐享安乐,岂不是助纣为虐。”
讲到这里,张良故意停顿下来察看刘邦的反应。刘邦听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厌烦的神情。
“常言道:‘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樊将军犯颜强谏,话虽刺耳,但忠心可鉴,实是为沛公您的前途大业着想啊!”
张良面似心平气和,但话中对古今成败兴衰的揭示,特别是‘秦无道”、“助纣为虐”等近乎苛刻的字眼,深深刺疼了刘邦几乎沉醉的心。
“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刘邦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着。
张良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刘邦。他知道,刘邦听从了他的劝谏,这一点可以从刘邦的表情上看出。
果然,刘邦在沉思少倾后,快步主动走上前来,紧紧地抓住了张良的双手,激动地说:“先生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季一时昏噩,幸得先生指点,实在惭愧。”
“沛公,我向您请罪来了。”粗壮的声音刚落,樊哙已大步迈进室内。原来他一直在门外听着刘邦和张良的对话,刚才还焦急地扒着门缝偷看刘邦的反应。这会儿见刘邦已幡然醒悟,便急不可待闯了进来。
“将军何罪之有呢!”刘邦用调侃的语气说道,说完哈哈大笑。
张良与樊哙对视了一下,也哈哈大笑。
“传令封存府库、宫宝,还军灞上。”刘邦果断发布了命令。宏亮的声音在殿宇间回荡。
刘邦的军队撤出了咸阳,回到灞上驻扎下来,可萦绕在关中百姓心头的疑虑和恐惧仍然没有消失,市井间流传着各种各样的谣言,部分兵卒偶然的扰民事件便为谣言的流传提供了口实,人心活动,惶惶不安,有人在做举家搬迁的准备,有人暗里招兵买马,要成立武装以求自保。
刘邦在关中人心目中仍然是个谜,只有通过刘邦的实际行动才能破解。
回军灞上以来,刘邦一直在思索破解之法。
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刘邦向关中诸县的父老豪杰和部分原秦朝的地方官发出了请帖,邀请他们到灞上军营中“议事”。
何为“议事”。按照这些父老豪杰和官员们的理解,“议事”就是征粮索财的代称。他们不知道刘邦的胃口有多大,一路上,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像是赴法场似的。
走进大营,远远的就望见有一排人在等候。
走到近前,他们仔细向对面观望:大约十几个人,有文有武,个个精神抖擞。中间一人,面色白里透红,浓眉大眼,密黑的胡须显然经过了精心的梳理,通顺干净,身着黄袍,腰系一条绿丝带,精干利落,身材虽不高,却显得威风凛凛。
就在这些父老豪杰和官员们迟疑观望的时候,中间那个人却先说话了:
“各位父老,一路辛苦,刘邦这厢有礼了。”说着抱拳拱手,深施了一礼。
这就是刘邦。这些人吃惊了。
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刘邦会亲自出帐迎接他们,并且还表现得彬彬有礼。
“大王辛苦,大王辛苦。”“大王”是对当时拥兵自成一体的人的最高称呼。父老豪杰和官员们忙不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