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您不能照顾他。您和我家的关系过密,少不得有人盯着您,养在您那里,不安全。”时吾君摇头,让清音将孩子抱了回来,扭头看向唯一留在屋内的丫头,“百灵。”
百灵今年十七,自五岁起卖身到相府,本是时盛年身边的大丫头,时盛年娶了林秀雅之后,便将她给了妻子。她从未在不器堂伺候过,所以没人想到,她对瑚琏郡主有一颗忠贞不二的心。瑚琏郡主去世后,这份忠心便给了时吾君。
“奴婢在。”百灵应了一声,从柜底翻出一个小筐,打开,是一死胎,将其放在林秀雅身边,她在时吾君脚边跪下,“奴婢领罪。”
“阮先生,如今,请您打开房门,宣布这个噩耗吧。”
阮没石看了看几人,再看看花橱后显然是在打包行李的清音,万分不解,“你这是要”
“阮大夫,请您打开房门,宣布这个噩耗。”时吾君用不可抗拒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
阮没石无法,只得依言做了。
外面顿时一片哀恸之音,刚刚清醒过来的时盛年一头扎了进来,扑到妻儿身上嚎啕大哭。
时吾君面沉似水,冷冷地看着百灵,“阮大夫说,二嫂应是误服了红花!我让你好好伺候二少夫人,你就是这样伺候的?”
阮没石猛地看向时吾君,却中途迎上思凰撇过来的警告的目光,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
百灵磕了个头,“二小姐吩咐,奴婢莫敢不从。只是奴婢也实在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时吾君凛然道:“今日二嫂的吃食,是谁送的?”
“就是平常那几个丫头。”
“都带上来!”
时吾君一声令下,林秀雅贴身伺候的几个丫头一一被带了上来。
“说罢,你们几个,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谋害二少夫人!”
几个丫头自然喊冤。
其中一个喊了半天,忽然道:“对了,晚膳后,奴婢去取牛乳的时候,在厨房碰上了百草,许是”她叩了个头,不敢说下去了。
“百草?”时吾君看向百灵,调高了语气,“就是那个乱嚼舌根的丫头?”
百灵煞白了脸,“就是她!二小姐赏了她三十鞭子,她莫非是怀恨在心”
“她好大的胆子!”顺手将桌上的茶盏拨落在地,时吾君往人群中看了看,点了时盛名,“大哥,兹事体大,请您亲自去搜一下那丫头的房间!”
时盛名早就憋着气,闻言领人便去了,不多时回来,后面跟着几个家丁,像拖一条死狗一般,将百草一路拖了过来。
第18章 金石之计()
“我在她柜子里搜到了这个!”时盛名将手中的小瓶子交给阮没石,“阮先生,您看看!”
阮没石此时心中已经有数,但还是打开瓶子闻了闻,“这是红花。”
“好你个狼心狗肺的奴才!早知如此,中午就当将你乱棍打死!”时盛名怒气冲冲地回身,抬脚踹了过去。中午他是亲见这丫头喊着冤枉被拖走的,对百灵那句“怀恨在心”深信不疑,觉得此事有因有果,已经甚是明了了。
众人听他这样说,也都觉得原来如此。虽然并非没有人想到,那百草既然对时吾君怀恨在心,为何却是拿林秀雅开刀?只不过都觉得反正与己无关,家里又乱成这样,何必强出头!
一个丫鬟而已,死了就死了。
百草本遭了折磨,身子虚弱,此时被踹得滚了几滚,喷出一口鲜血,连声冤枉都叫不出,只瞪着一双含恨且绝望的眼睛,死死地看着林秀雅的屋门。
时吾君神色淡漠地瞧了她一眼,看向百灵,冷声问道:“一个罪奴,她怎么会在厨房的?”
百灵叩了个头,颤声道:“奴婢想着,二小姐您是打了她,可这是惩罚,难不成还为此放她几天假不成?于是就照旧派了她的活计,谁知道”
“你都让她做了什么?”
“奴婢先让她扫了院子,然后让她去金针坊取二少妇人定做的衣物,最后让她去厨房烧火”百灵越说声音越低,叩头道:“是奴婢的错!”
“糊涂!她既出过府,自然有机会去买红花,回来后,你偏偏又将她安顿在厨房!”时吾君紧紧握着拳头,气得身子微微抖了抖,“我竟分辨不出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与她合谋!”
“奴婢冤枉!”百灵连连叩头,哆嗦着道:“奴婢若与她是一伙的,又怎么会老老实实将这些都说出来!二小姐,奴婢有罪!但奴婢绝不会与她合谋!若、若二小姐不信!奴婢愿以死明志!”
“你罢了!今日,我当为我那可怜的二嫂和侄儿止杀。”时吾君沉下声音,痛心地看着她,“即便如此,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赏她二十鞭子,逐出府去!”
百灵跪地称谢,当即就在院中受了二十鞭子,之后挣扎着爬起来,抹着眼泪,一身血污地去了。
到了门口,在高高的门槛前站住,回过身见清音蹑手蹑脚地追出来,她脸上露出一份释然,低叫一声,“清音”
清音几步走上前来,将一个包袱放在她的手中,又将臂间挂着的斗篷取下,给她披上,替她理了理鬓发,这才匆匆道:“想当初,你我一同入府伺候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她忍不住流了泪,“我们姐妹一场,这些东西你拿着,找个安生地方,好好过日子!保重保重。”
“我都晓得,谢谢你了。”百灵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横抱了那包袱在怀里,“我走了,你也保重。”
清音看着百灵蹒跚离去的身影,心中也是一片茫然,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这才抹了抹眼泪,转身回去了。
这时候,时吾君已经雷厉风行地处置了百草,虽说是不杀,但五十杖下去,那丫头也只剩出气,没有进气了。
时吾君便又嘱咐人拿人参吊着,这样的下人,不配和时家的主子死在一天。
其他的丫头,一律鞭二十,撵出府去。
处置了这些丫头,时吾君亲自去送阮没石。
到了门前,阮没石瞧四下无人,忽道:“那个叫百草的丫头,是你安排的?”
时吾君微微摇摇头,“不是。”
百草真不是她安排的,她只是要百灵将事情和其他小丫头讲了,至于究竟是哪个丫头透漏给了林秀雅,她懒得去查。
不知怎么的百草一头撞上了时盛年。
时盛年鲁直,百灵只稍加引诱,他便觉得自己查出了真凶。是百草也罢,不是也罢,反正总会有那么一个丫头被冤枉、被惩罚、被折磨,这么一番下来,无论是谁,怀恨在心也是情有可原,起码外人看来,这一切,水到渠成。
但百草却并不是全然无辜的。
上一世,便是这个丫头,将林家出事的消息透露给林秀雅知道,导致林秀雅动了胎气。其原因不过是她和时盛年有些首尾,想着若是林秀雅出事,她或许有可能上位也未可知。
这时家,从来就没有无辜之人!
阮没石医者仁心,不忍地闭了闭眼,“你这金石之计,又何须牵扯上我。”
说是求他,可到头来,药量不按他的吩咐,孩子也不需他来养护,人更不用他救,那他傻傻站在这里,又有何用!
时吾君微微一笑,“阮先生今夜在此的意义就在于,有您在,无论是谁都会认定,孩子,是被您救走的。”
假若有朝一日,有人追查起今晚的一切,那么首当其冲被怀疑的,当是阮没石!谁让他医术高超,与时家渊源甚深,林秀雅两次胎动,他又都在身边。到时,就算他一千一百个不承认,就算他说了实话,也只会被当成对时家忠心的谎言。
舍名医而不用,将时家仅存的血脉、七个月大的脆弱婴孩交给一个奴婢,这和送他去死,又有什么区别?
这样不合常理的事实,没人会信的。
有阮没石挡在前面,百灵和那个孩子,就是绝对安全的。
阮没石脚下一软,惨笑道:“好、好!我自诩看透了,却也不过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他神色转冷,低低道:“时吾君,你这般行事,就不怕遭天谴么!”
“没想到阮先生天命之年,竟还纠结于爱恨情仇这等肤浅之事。赤子情怀,真是令人羡慕。是我无福,只能挣扎在生死之间,无暇他顾。”时吾君福身再拜,礼数周全,“家中事忙,恕不远送。阮先生,我们后会有期。”
天谴?她应该已经遭过了才是啊!
阮没石终是无言以对,几息之后,跌足而去。
时吾君转身回府,让人架起灵堂,采买棺木,妥善安置林秀雅的尸身。而死胎不吉,早已有人带出府去草草葬了。
其他并未多做安排,这种时候,死人的体面已经顾不得了。
此时,天已大亮。
时朝恩至始至终没有出现,也没有上朝去。
时吾君回到不器堂,这次,用自己的笔体,给贺兰扬颖去了封信。
傍晚时分,思凰带回了贺兰扬颖的回信,时吾君摸了摸信上仅有的一句话,“初六,子时三刻,南门。”
淡淡地笑了。
“终于可以去见荆王了。”
荆王厉晫,那个看似好色随性,实则高深莫测、雷厉风行的男人,将来的,开元皇帝。
思绪就像一条白绫,细密绵长,却终有止处。
冷雨夜里,时吾君站在时家正厅的回廊之下,身后是亲人冰冷的尸体,面前是厉晫冷厉的目光,她不疾不徐地收起散漫的回忆,垂眸,抬手散落在眼前的白绫勾到手里,冰凉滑腻,就好像连通着前世今生的羁绊。
“事到如今,保住臣女的命,对王爷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她默默抬眼,眸中微光若熙,只一线便可照亮天际。
厉晫坐在一把紫檀木雕松柏贺寿的官帽椅上,闻言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你的意思本王不明白,你不妨说说看。”
时吾君看了看四处,往前踱了几步,背对着厉晫,在他的身侧站定,微垂了头低声道:“原因有三,其一,为了维持好色之名,王爷甘冒大不讳娶时盛容为妃,可她的出身毕竟没资格坐上正妃的位置,可容儿性子柔软,又没有娘家助力,在王府内宅难免受欺负,除非她的亲姐姐是王府的正妃;其二,王爷需要一个没有母家的王妃,没有外戚相助,皇上便不会对王爷太过防备,没有外戚牵累,王爷也不必多受掣肘。可这个王妃又不能太蠢,否则后院失火,对王爷来说也不是美事。”
她轻轻仰头,望着檐下滴落的雨水,“王爷也算对臣女有所了解,当知臣女还算不笨。其三。”幽幽叹了口气,忍下心口处一阵一阵的疼,“过了今夜,贺兰二公子死时在场的人,除了王爷您和您的亲卫,就只有容儿和臣女了。容儿没什么心计,如果有一天,贺兰长公子想要为胞弟报仇的话,若臣女死在今天,那么您要如何给长公子一个交代?但若臣女还活着,介时将臣女推出去,那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厉晫神色一动,“说来说去,你不过就是想要本王正妃的位置。”长腿交叠,双手叉握在膝头,“本王若是不肯呢?”
“您不会不肯的。”时吾君微微一笑,望向那雨幕之中皇宫的方向,“区区正妃而已,又不是皇后,您若是不喜欢,登基之时,换掉也就是了。”
“大胆!”厉晫霍地站起,一脚踹开椅子,捏住时吾君的下巴令她面对自己,“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第19章 猝不及防()
下颌处传来毫不留情的痛,时吾君却露出轻松的笑意,眨着眼睛,竟带着些顽皮地道:“怎么,臣女说错什么了么?”
厉晫眯起眼看着她,“你倒是敢说!”
“臣女有什么不敢说的?”时吾君话语之间谨守本分,神色和动作却明显不是太在意,她抬手微微用力挥开他的手,径自揉着下巴,云淡风轻地道:“命只有一条,死也只能死一次。臣女今夜若是保不住命,自然没什么可怕。若是保得住命,从今以后便是荆王正妃,便更没什么可怕。”
厉晫瞧着她那副仿佛了无牵挂的样子,心里忽然生出一丝赞赏,这赞赏中又藏了一点微乎其微的心软,他默然半晌,开口道:“本王不知你想要本王的正妃之位所为何故,但总不会是为了本王。你费尽心机才保得一命,为何仍要委屈自己?念在你今夜的功劳,本王可以保你一命,天涯海角,你想去哪里,本王都会派人送你去。”
时吾君骤然回眸,望住那高大健壮的男子,眼中有感激一闪而过,这次她诚心诚意地跪了下去,俯身在他的身前,跪姿极是端正,那笔直的脊背仿佛在诉说着她的倔强,“王爷的好意,臣女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