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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男两不误-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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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家薄幸,自来如此,只要对自己有用,莫说一个时盛容,便是千百条性命也没什么好吝惜的。

    思凰重重拧了眉,“贺兰擢秀性忍志坚,心思缜密细致,一旦他起了疑心,只怕是要查个水落石出。”

第22章 疯魔成活() 
“他总是放不下、想不开。”时吾君幽幽而叹,目光有些忡愣,“他就算查清楚了,知道真相又能如何?是贺兰扬颖自己为了救容儿一命私开城门,犯下大罪,荆王身负皇命,奉旨缉拿是职责所在,本就无可指摘;是贺兰扬颖自己只听了荆王的一面之词就对容儿下了定论,露出杀意,容儿杀他是为了自保,听起来虽是绝情,可他想要与容儿同归于尽之时,心里又残存多少情分呢?至于我家族蒙难,我四处周旋求助,又有什么错处?”

    “所以,他就算知道真相又能如何?”时吾君喃喃地重复一遍,漫不经心地将散落在颊边的发丝别至耳后,目光飘向贺兰擢秀离去的方向,那处有一株玉兰开得正盛,暗香浮动,“各有各的该死,各有各的无辜,若是旁人也罢了可他那总是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的性子这下要该找谁报仇呢?”

    他总是这样,明明看得比谁都清楚明白,却依旧体谅这个、理解那个,最后反而弄得自己一身狼狈,遍体鳞伤,却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告诉她,别哭

    思凰诧异地看着她,觉出她的语气十分不寻常,“您是在说贺兰长公子?”

    时吾君不答,阳光热烈得如血海中跳出的火焰,映照出那些珍贵的回忆,那些痛楚的过往她默默出了会儿神,站起身来,仿佛没听到思凰的问话,“容儿那边都打理好了?”

    “是。门口也安排了人守着。”思凰只得收起疑问,跟在时吾君身后,边走边回道:“只是她的神志似乎仍有些”

    “不要紧,等她习惯了,就好了。”时吾君冷淡地打断她的话,时家的女儿,虽看似脆弱易碎,实则柔韧难折,上一世相王只将时盛容当成一件趁手的玩意儿,可她依旧熬下来了,脚步顿了顿,她侧首道:“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收拾荆王犯蠢留下的烂摊子。”

    思凰也停住脚步,疑惑道:“你是指长公子?”

    “不。”时吾君摇摇头,没有深说,只往皇宫的方向看了眼,道:“自古福祸相依,难得荆王犯这一次傻,对我们也算有好处,你这便去官牙处买些人来,先将这府中下人配齐,这机会错过了可再没有了。”

    荆王把人带走,正好给了她安排自己人的机会。

    思凰神色一肃,当下便匆匆离去。

    四下无人,时吾君从袖中取出方才在时盛容床上收拾起的那只镶夜明珠的步摇,撩起衣袖,想也不想地往肩头上刺了下去。

    血色涌了出来,在日头底下一片暗红。

    拔出步摇,若无其事地将肩头血洗拂去,等伤口的血止住了,步摇上的血迹也已经干涸凝固,她将步摇收起,这才来到无心小筑。

    到了门口,挥退守门的下人,时吾君推门走了进去。

    时盛容已经穿了柔软干净的衣裳,平躺在换过被褥的床上,可表情却依旧呆滞,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直直地向上方看着。

    时吾君在床边坐下,握了她的手,软着声音,不断地叫着她的名字,一直反反复复地叫了十几遍之后,她才渐渐有了点反应,目光之中染上几分清明,眼珠僵硬地转了转,随即凝在姐姐身上,怔了半晌之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二姐,你怎么才来”时盛容扑在时吾君的怀里,嚎啕大哭,“二公子他还有王爷对我对我我没杀人我没有跟王爷”

    时盛容语无伦次地说,表情慌张而疯狂,像着了魔。

    “没事了,都过去了。”时吾君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地重复。

    哭了许久,时盛容才抬起头,神情之中回复了几分素日的娇嗔,可怜兮兮地说:“二姐,我”

    点住她的唇,时吾君温柔地说:“以前的事都不用说了,你还是二姐最疼的小妹妹,永远都是。”

    “二姐”

    得到亲人的安慰,情绪一松懈,时盛容又大哭起来,连日的惊吓、委屈、耻辱、痛楚、疲惫,还有双手染血之后的恐惧,总得发泄出来才是。

    时吾君抱着她,极有耐心地抚着她的头,一下又一下。

    手下本来如丝缎般软滑的青丝只经了这几日便有些枯朽了。

    但也没什么,好好调补着,用不多久就养回来了。

    又哭过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时盛容才渐渐收了啜泣,掩耳盗铃般地、很无辜地道:“二公子的事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害怕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时吾君突然想起小时候。

    这个妹妹出生时就长得玉雪可爱,母亲十分喜欢,便将她接到身边,将姐妹俩养在一块儿。虽不是亲生,待之却比亲生更为疼惜,渐渐宠得不像样子,除了母亲和她这个二姐的话,便是父亲的训斥也不放在心上。

    到底养成了这般幼稚天真、自私任性的性子,对她而言,只可己负人,不可人负己。

    贺兰扬颖少年俊逸,待时盛容如珠如宝时,她自然喜欢。但一旦于己有害,也会毫不犹豫地反击。

    因此,贺兰扬颖死了。

    现在想起,母亲是用心良苦。

    “二公子已经死了,再想他已经没有意义。”收紧手臂,感到怀中的人微微一颤,时吾君轻柔地在她耳边道:“如今你有荆王,王爷会娶你,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不!”提起厉晫,时盛容竟疯癫地尖叫起来,惶恐地摇着头,十指死死地抓住时吾君的手臂,“不!我不要嫁他!他是畜生!他下流!无耻!他对我他对我”

    “所以,你一害怕,就用发簪刺伤了王爷?”时吾君突然厉声问道。

    咒骂霎时咔在喉中,时盛容被时吾君尖锐的声音和话中的内容惊住了,难以置信地摇头道:“我刺伤了王爷?我”

    她艰难地回想着,可无论她怎么回想,都是只零星的片段,二公子、王爷绵延的大雨、漆黑的绝望、长夜的苟且耻辱、疼痛、挣扎

    “我不记得”她用力摇着头,黑发摇得满脸都是,“我想不起来二姐”

    时吾君拿出那支镶着夜明珠的步摇,“你自己看,这上面的血,不是王爷的,还会是谁的?”

    时盛容惊恐地睁大了眼,那是她最爱的步摇,说要逃跑的时候,她第一个想起要带走的是定亲的匕首,第二个就是这个步摇,这是贺兰擢秀送她的及笄礼物。

    长长的指甲下意识地抠进时吾君的肉里,她恐惧地颤抖起来,“我我真的刺伤了王爷?那王爷王爷他会不会”

    “傻容儿,王爷喜欢你,他不会怪你的。他若是有心怪你,就不会拿这步摇给我看,让我来劝你了。”时吾君仿佛感觉不到疼,收起起严厉,微笑着拍着她的背劝慰:“傻容儿,现在你明白了吧?王爷喜欢你,才那样对你;王爷喜欢你,你才能活。容儿,难道你想死么?”

    “不,你不想死。你能为了活命杀了二公子,就能为了活命嫁给荆王。”

    时盛容神情迷惘不安,时吾君的语声缓缓如一盏凉茶侵入她的心里,惊醒了她的神志,“可是二姐”提及生死,她的意志便软弱下来,然而想起厉晫那并不温柔的亲昵,一双美目依旧泛着深深的恐惧,哀求地道:“我真的怕他他弄得我好痛”

    “痛总比死好。而且,你也不用怕,这种事”时吾君打断她,顿了顿,声音淡淡的,“听说,以后慢慢就不疼了。”似乎未曾感到脸颊涌上微微的温热。

    “可是除了嫁给王爷真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依偎在姐姐暖暖的怀抱中,时盛容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她双手扯住时盛容的一只衣角,用尽最可怜的表情和声音,“二姐,你那样聪明,你不能想想办法吗”

    “容儿,你要知道,世上从来没有能够两全的事。”

    世上安得双全法,若真的有那就好了。

    心口又跳出那个人,时吾君强稳了心绪,扶住她的肩头,将她扳正了面对自己,笑容就像狂风卷过夜空残存的一弯高月,凛冽而明亮,“幼时悬腕练字,你觉得辛苦哭哭啼啼不肯学。当时母亲便告诉过你,人这一生,会遇到许多不愿意去做的事,起初会觉得痛苦得难以忍耐,但只要活着,那些痛苦终将有过去的一天。”

    “是我知道了。”时盛容瑟瑟地说,她突然透过时吾君的笑容看到了另一个人。

    那年她刚满五岁,当真以为那雍容华贵、温柔和善的瑚琏郡主就是她的生母,所以开始练字的时候,懒惰贪玩的她自以为有恃无恐,撒娇耍赖,哭闹不休,就是不肯乖乖拿起笔。

    瑚琏郡主没说什么,这位高高在上、气度无双的郡主从不生气发怒,她只是轻轻一摆手,让人将时盛容送回到生母身边。

第23章 嫡庶之别() 
那时时盛容才知道自己的生母原不过是别人送与父亲的一名姬妾,是父亲三位侧室中身份最低的一位,虽然已生了一个儿子,但地位仍只比下人高一点而已。

    但日子却也不难过,大度如瑚琏郡主是不可能难为一个侧室的,吃穿用度从不曾克扣,逢年过节还多有赏赐,只是即使如此,一个侧室的气度排场也还是远不能与当家主母相比。

    更何况,这位生母一心扑在儿子身上,又并未养育过她一天,虽是亲生女儿,也是客客气气并不亲昵,不过是维持着大家过得去罢了。

    还有那势力下人的窃窃私语,那些话那当时的她还听不大懂,但一张张嘲弄的面孔,怠慢的神情却清晰地印在她的心里。

    不到一天,时盛容便是觉得有如从云端掉落尘泥。

    没过两天她便忍不下去,一路哭着跑回不器堂跪到瑚琏郡主面前,哀哀发誓一定会好好练字,承诺以后一定会听郡主的话。

    瑚琏郡主依旧没说什么,将她拉起揽在怀里,用蚕丝织就的软帕给她擦眼泪,接着又是轻飘飘一句吩咐,便将她的东西搬了回来,待她仍一如当初。

    再后来,那之后不久的一天,相府西侧一个极偏僻的院落突发火灾,烧死了六个下人。

    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聚在那个院落,为什么院子的门明明没有上锁,那些人却都没有逃出来。

    火被扑灭之后,瑚琏郡主牵着她的手来到那院子的门口,其时正好有下人抬了尸体出来,形状拘挛,色如乌炭,还散发这一股焦糊的味道,她吓得大哭。

    瑚琏郡主把她搂在怀里温言细语地哄,笑得像一尊漂亮的白玉菩萨,却一直让她面对那些尸体,“容儿哭什么,你仔细瞧瞧,这是说过你坏话的那些人,以下犯上,编排主子的不是,留个全尸已是造化,哪里值得你这样哭。”

    那声音柔美得就像春日的风吟,夏日的虫鸣,她却无端觉得胆寒,立时止了哭声,当夜做了一晚的噩梦,从此战战兢兢,再不敢半分僭越

    刚才二姐的表情,像极了那位永远不会失态的郡主娘娘。

    果然,那才是骨血。

    她打了一个冷战,胆怯地垂下眼帘,不敢再与时吾君直视,在这个姐姐面前,她永远不敢说不。

    时吾君对她极为了解,见状已知她的顺服,话锋一转,问道:“你肚子还疼吗?”轻轻将手覆在她的小腹上,又是怜惜又是嗔怪道:“你这个傻丫头,自己的身子也不当心,怎么来了葵水也不知道,当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恍恍惚惚想起方才狼狈的样子,时盛容也有些羞耻,红着脸垂下头,声音嘤咛如蚊,“本来是明天的,谁知道怎么就提前了喝了思凰姑姑的药,已经不疼了。”

    “不疼就好,思凰说提前或者错后三日之内,都算正常。许是这几日事多累着了,让思凰给你调理几日,休息休息就好了。对了。”时吾君四下一望,见方才带过来的圣旨被思凰放在梳妆台上,便取了来展开给她看,缓慢悠长地道:“日后你我姐妹一同服侍王爷,这辈子会一直在一起,你什么都不用怕,一切都有二姐在。”

    时盛容盯着那黄灿灿的圣旨瞧了一阵,觉得眼睛似乎被刺得隐隐作痛。

    她记得,早在大姐以侧妃之位进入东宫之前,时吾君就早已赐婚为太子正妃;而今,她是荆王侧妃了,而时吾君,又即将成为荆王正妃

    无论在家里或是出嫁之后,这个姐姐,永远都要高她一等、压她一头。

    这便是嫡庶之别么?

    “容儿不怕。”慢慢点了点头,时盛容露出一个乏累的笑容,“二姐,我困了,想睡一会儿。”

    “那你睡一会儿,好好休息,明日我们还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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