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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睡一会儿,好好休息,明日我们还得去宫里谢恩。”时吾君仿佛半点没察觉到她那一闪而过的异样,仔细小心地扶了她躺下,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头,“对了,差点忘了问你,方才贺兰长公子来可问了你什么?或是做了什么?”
时盛容费力地想了想,摇头道:“我只听见有人叫了我几声,那时痛得迷迷糊糊的,也不记得是不是回了话那是,贺兰长公子?那我”她以被子掩住脸,几乎不敢去想,当时的她那么狼狈,竟让一个陌生男子看去了?
“你想闷死自己么?”时吾君将被子从她头上扯了下来,笑道:“你放心吧,长公子是君子,所谓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方才的事,他只怕早已忘了,你也忘了就好。好了,你睡吧,思凰已经安排人在外头守着了,你有什么事唤一声就行。”
说完并不等她睡着,起身捧了圣旨回到不器堂。
一进院,就发现院门口的大太阳下站着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粗手大脚的丫鬟,看见她就一下子跪了下去,浑身上下都透着紧张,结结巴巴地道:“奴婢给二小姐请安。”
“起来。”时吾君脚下不停,风一般从她身旁卷过,“思凰让你来的?”
“回二小姐的话,思凰姑姑说,让奴婢就在这里等着二小姐,听凭二小姐吩咐。”丫鬟听话地站起来,老实地答道。
时吾君已经一脚迈进屋门,回头见她还愣在原地,拧眉一笑,“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
“哎!”丫鬟腿长,几步就跟了过来。
时吾君动作很快,一进屋先将圣旨放好,随后来书案旁,“磨墨。”她简单吩咐一声,径自回身到柜子上翻找起来,等她找到一厚摞的毛边纸回过身时,见那丫鬟束着手脚地呆立着,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二小姐奴婢奴婢不会磨墨”
“是我忘了。”时吾君自失一笑,能入主子房中伺候的下人才需要会这些精细活儿,且都是从小调教的,这丫头一看就是做惯粗活的,哪里清楚做过这些事?
便将手里的纸推给她,“把这些裁成四尺六开。”她做了个示范,取了牛角制的裁纸刀递给她,“懂了?”
丫鬟点头,双手接了刀,很乖觉地将纸搬到一边小几上,侧身浅坐,老老实实地按时吾君的要求裁起来。
时吾君自己磨了墨,提起笔一边写一边问道:“如今府中的丫头还剩几个?”
那夜准备出逃之时,派出去迷惑相王那些都死在相王刀下。跟着主子们出逃的少数贴身下人,回来之后便被荆王处死,美其名曰“殉主”。
其余那些被留在时府的,大部分都选择卷了钱财逃跑,不过只有那些不贪心的、随便捡几件就走的成功逃了出去,那些贪心的,想着多翻些财物的,被恼羞成怒追过来的相王赌个正着,尽数屠杀。
幸存者的不过十余人。
丫鬟摇摇头,回道:“没了,死的死跑的跑,就剩奴婢自己了。”
时吾君扬了扬眉,问道:“那你为何不跑?“
丫鬟傻兮兮地道:“奴婢的卖身契还在主子们手里呀!”
时吾君笔锋微顿,复又如行云流水地动起来,“你就没想过,那要是主子们不回来呢?”
那丫头地摇摇头,“没想过,嬷嬷教导过,主子们的事,没有奴婢猜测的道理。”
时吾君有些意外,分神瞟了她一眼,见她头也不抬,手上动作极是麻利,且一丝不苟,裁出的纸规规矩矩、整整齐齐,连毛边都很少有。
收回视线,时吾君又问:“相王来的时候,你藏哪里了?”
相王嗜杀,又是因中计含恨而来,看那满院的尸体就能知道,他到了时府之后,几乎是见人就杀,这傻乎乎的丫鬟竟能逃过一劫?
丫鬟道:“奴婢哪里也没去,府中主子们都不在,没有吩咐,奴婢没事做,就在自己屋子睡觉来着。”
原来是灯下黑,那么乱的场面,所有人都往外跑,大概没人会想到有人会心大到就安安分分呆在自己屋子里!
时吾君想想就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追问下去,“相王的人闯进来之后见人就杀,你就不怕?当时怎么不跑?”
她那时要是往外跑,也就没命了。
丫鬟打了个哆嗦,憨憨地答道:“想跑,可那时候到处都是王爷的人,奴婢不知道该往哪里跑才是”声音中还留有余悸。
时吾君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四花。”丫鬟并不白皙的面皮泛起一抹绯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奴婢的娘一口气生了四个姑娘”
时吾君不待她说完,就道:“从今以后,你就叫若拙,跟在我身边。”
“奴婢谢二小姐赐名。”若拙的声音里带了惊喜,忙跪下谢恩。
时吾君说完这句话就再不开口,埋头写字,过一会儿忽然感到眼前一案,抬头见若拙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挽着袖子笨拙地磨着墨。
见惊动了时吾君,若拙的脸又红了红,手中的动作不自觉就停了,“奴婢方才见二小姐磨过,就想”
第24章 大巧若拙()
“墨身垂直,重按轻转,先慢后快,你先试试。”时吾君出言指点,又看了一会儿,更正道:“轻些,少用力。磨墨如病,就是说只要用生病时那一点点力气就好了。”这丫头是做惯粗活的,手上力气不小,然而磨墨却是越用力越打滑越不好磨。
若拙红着脸点头,按照时吾君指点认真磨了起来。
时吾君便一心写字。
若拙一边磨着,一边去看时吾君写字,她不认字,但却看得出深浅,见那墨色时淡时重,暗暗调整动作和水量,虽是观察墨色,等时吾君搁了笔,那墨色已经浓淡适宜,前后一致了。
这时,思凰回来了。
在外禀了一声,她大步走了进来,“二小姐,人带回来了,都在院里,您挑挑?”
时吾君带了若拙出去,院中乌压压站了四五十人,按男女分开,老少都有。
几个官牙婆子上前来福了福,赔笑道:“二郡主要的急,我们几个手里的人、连没调教好的都算上,全在这儿了,您掌眼。”
时吾君也不去看那些人,拿了刚写的那张纸交给若拙,“去问问有没有会写字的,让他们照这个样子抄。”
若拙捧了纸下去一问,十几个人站了出来,其中一个秀气的少女稳稳接了那张纸,先福了福,仰头问道:“奴婢斗胆,郡主要奴婢们如何抄?抄多少份?”
时吾君看向若拙,若拙想了想对那少女道:“郡主既吩咐了,怎么抄你们自己想,至于抄多少份”她顿了下,很干脆地道:“抄就是了!”
时吾君满意地点点头,让若拙将笔墨纸砚交给他们之后引那些官牙去偏厅喝茶,随后进了内室对思凰道:“你去清辉楼找荆王,让他忙完了过来一趟,有要事。”
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
清辉楼是妙陵首屈一指的青楼,这种地方,好色的荆王自然常去。
思凰道:“奴婢这就去。还有,府里如今没什么好厨子,方才奴婢在九香楼订了一桌席面,您挑喜欢的吃点儿,其他的就赏给那些官牙。”
“还是你想得周到。”时吾君感激地对思凰笑笑,柔声道:“你出门在外,也别忘了吃饭。”
思凰点了头,再次离去。
不多时九香楼送了饭菜过来,时吾君果然捡了几样留下了,又让若拙也挑了几样,其余送去了官牙那里。
午后的日头最是毒辣,一个时辰过去了,本来安静的院子开始起了些骚动,那些下人觉得被晾得久了,都有些不安起来。
时吾君悄悄起身站到窗边,将所有人的举动收在眼里,叫了官牙过来,道:“这些人我都要了,如今家中到处都乱着,你们直接说价儿吧,银子我这就付给你们。”
那些婆子都有些惊讶,这是得多缺人?这般香的臭的都要了?可要是都要了,刚才还耽搁这么多时间做什么呢?
不过她们都是官牙,自来出入的都是高门大户,知道凡事不可多问,当下说了价,交了卖身契,便出了门。
随后时吾君将从头到尾都站得规规矩矩的人挑了出来,又将抄好的纸收上来,略翻了几翻,随后点了几个人留在内院伺候,其余人一律分到外院做粗使下人。
时吾君让若拙将抄好的那些纸分发下去,每人一张,对他们道:“这纸上写的是我的规矩,明天日出之前,你们要将这些背熟了。下去吧。”
她声音也不大,言语也极简单,好像半分威势都没有,可那些人却听得背后发冷,纷纷将纸仔细地收起来,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人都退出去之后,让出了院门,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厉晫大步垮了进来,朗声道:“好个‘我的规矩’,前未来太子妃,果然好大的气派!”
“见过王爷。”时吾君福了福,随后从剩下的丫鬟中指了两个去时盛容那边,只留下那个最开始提问的少女改了名叫“若初”在身边伺候,又将选出的男仆交给一同回来的思凰去安排,这才让了厉晫进屋。
“若初,若拙。这名字取得好。”厉晫赞着这个名字,看向时吾君,“有什么典故?”
“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时吾君亲自烧水煮茶,看也不看两个丫鬟,“当问则问,当做则做,问时不惧,做时不怠,记着你今日所为,莫忘初心。”
她让那些人抄的时候,其他人分明也是一头雾水,却只有若初一个人问了出来。她未说明要抄写的份数,也没说明时间,其他人便有意放慢了速度,相同的时间,写的慢就可以少抄几份,只有若初一个,字迹清楚连贯,不疾不徐,显然是平常速度。
两个丫鬟齐齐福身,“谢郡主赐名,谨遵郡主教诲。”
“下去吧。”时吾君轻声吩咐两人退下,屋内便只剩她和厉晫,两人一时谁都没说话,只听到光亮的紫铜茶壶咕噜噜地水响。
“明早我们姐妹入宫谢恩回来,就要主持吊唁了,灵堂最迟那时候要备好,您方才也看到了,虽然才买了几个人,但人手还是远远不够,而且都是新人,什么都不会。”时吾君先抬眼笔直向厉晫去,开口道:“王爷带人来了么?”
厉晫不知何故叹了口气,“带了,我已经吩咐越琊去安排了,一定不会耽误事,你放心。”
“先谢过王爷,不过,王爷既然带了人来,想必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吧?”时吾君
从袖中取出那支带着血迹的步摇,向前推至厉晫面前,“王爷粗鲁,吓着了容儿,容儿挣扎之下不小心扎伤了王爷,王爷一怒之下带走了所有的人至于扎哪里,王爷自己决定吧!”
厉晫愣了愣,盯着那步摇,“你都安排好了?”
时吾君慢慢地洗着杯子,素白的手指像在旷野中飞舞的兰花蝶,“你该感谢贺兰长公子没有杀容儿,若因你之纵容导致容儿死在他手里,往好了说,是欺君——王爷既然钟爱容儿到甘冒大不讳的地步,为何又不肯好好呵护,将人手全部撤走,陷容儿于孤立无援之地?绝情至此,王爷,您娶容儿,真的是因为好色么?”
“我承认这次是我大意了。”厉晫勾起一抹兴味的微笑,“不过,欺君之罪还是往好了说,那往坏了说呢?”
时吾君仿佛潺潺溪水般安宁的眼波轻轻扫了他一眼,“更严重的,就是被皇上发现王爷利用容儿拉拢贺兰长公子,介时一个结党营私之罪定下来,王爷想要继承大统怕是”她悠长地一笑,“也要谋反了。”
皇帝既然生了疑心,连命都难保,何况是以光明正大的方式继位。
“你好大的胆子!”厉晫大笑着说道:“所以,你就帮我安排了这么一个话本子?”
“向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一旦到手了总会失了些兴味,王爷是玉体尊贵,被容儿刺伤了,一时恼怒厌弃也是正常的,然而到清辉楼转了一圈之后,又觉得还是容儿最好,自然又回转了心意。”时吾君的语气淡薄得就像晴空的浮云,“想来,王爷离府之后便前往清辉楼,与我也有几分同样的意思,只是王爷还是草率了,这种怀疑,皇上根本不会招您过去辩解,他会在心里就定了您的罪。‘儿臣不顾惜时盛容是一是乏味’,这种话,您根本没机会当面同皇上说。”
厉晫收了玩笑之意,终于将步摇拿在手中,“所以”
“所以,明日我和容儿去宫中谢恩之时,您最好在。”时吾君盛了一盏茶放到厉晫面前,口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家常事,“我会想办法旁人‘发现’您受伤了。”
“时盛容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