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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男两不误-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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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完了药,时吾君感觉浑身的肌肉松快了许多,人也不那么乏了,穿了内袍从浴室走出来,又穿整齐了,这才唤了思凰进来。

    思凰捧了她的手指,细细地涂药。

    手指处除了皮就骨,最不耐冻,又一只露在外面,是以冻伤最为严重,便是泡了药水,还是红肿着。

    偶见时吾君耐不住痛的瑟缩,她恨恨道:“这闵妃好狠的心!若不是您事先有准备,吃了些活血驱寒的药,这一跪怕是挨不过去。”

    时吾君倒是混不在意地一笑,“既然是请罪去的,无论受什么惩罚,都是应该的。”她不待思凰反驳,紧接着问:“芳嬷嬷,是那个温镜晓的陪嫁芳岚么?”

    温镜晓,就是温贵妃的闺名。

    思凰道:“就是她。”

    “她可是温镜晓身边第一的心腹,年纪大,辈分尊。”时吾君看着自己一根根被包裹得宛如蚕茧一般的手指,温吞道:“让她等着急了可是不好。若初,你去请芳嬷嬷过来吧。”

    不大一会儿,芳岚进来,头也不抬,便冲着主位的时吾君深深福了下去,“老奴请王妃娘娘安。”

    “若拙,快请嬷嬷坐下,若初,看茶。”时吾君忙着吩咐,虽是接连下的命令,却说得有些断续,十分有气无力。

    这荆王妃被闵妃狠狠罚了,芳岚是听说过的,可她坐好之后定睛一瞧之下,还是不禁暗暗吃惊,这王妃脂粉未施,头发未束,身着素白色的裙袄,上配银灰绣白色玉兰暗纹的夹蚕丝的坎肩,只将一张本就惨白的脸色映得没有半分人色,若不是才刚同她说过话,她几乎要以为面前坐的是个女鬼!

    作为温镜晓的心腹,自是乐意看到荆王内院失火,可见到时吾君这个模样,心里也是忍不住嘀咕,这位大小也是前丞相的掌珠、皇上亲封的琨瑶郡主、堂堂荆王妃,这闵妃未免太过!

    时吾君将她暗暗打量自己,轻轻咳了几声,抬手抚了抚垂在肩头的乌丝,孱弱道:“我才醒来,听闻嬷嬷来了,不敢怠慢,未及梳妆便出来待客,实在失礼,嬷嬷无怪。”

    “王妃言重了,老奴愧不敢当。”芳岚瞧着时吾君的样子,从怀中取了个细长的盒子出来,道:“本来娘娘身子不适,贵妃娘娘也是知道的,本不该派老奴来拜见,可事关荆王爷的安危又不得不叨扰这一趟,贵妃娘娘嘱咐老奴,务必要将这百年紫参交到娘娘手中。”

    百年紫参!

    思凰停了手中的动作,目光落在那细长的盒子上,看来高贺普已经将事情始末报知皇上知道了。

    而皇上知道了,温贵妃自然也就知道了。毕竟她代皇后执掌六宫多年,眼线遍布宫墙各处,这点事是瞒不住她的。

    时吾君也不客气,忙令若拙将盒子接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见一直皱皱巴巴,根须俱全的紫色人参静静地躺在盒中。

    “这咳”时吾君激动得说不成话,连连咳嗽几声,激得苍白的面颊上飞起了两片淡淡的红云,“嬷嬷大恩不言谢请嬷嬷回去,务必告诉温贵妃娘娘,赐参之情,儿臣永记于心”

    “娘娘的话,老奴一定带到。”芳岚站起身来告辞,“参已送到,老奴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这边告辞了。”

    时吾君忙欠了欠身,“嬷嬷慢走。若拙、若初,你们送嬷嬷出门。”

    两个丫鬟恭恭敬敬地跟在芳岚身后送了她出门,直到大门处,若拙将一只锦囊双手递给芳岚,笑道:“这是王妃娘娘的一点心意,劳烦您老人家跑这一趟。”

    芳岚自然地接了过来,暗暗掂了掂,打手,该是纯金的,收在袖中的时候又暗暗捏了捏,似乎是一件首饰。

    便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寒暄道:“两位姑娘留步。”上了停在府外的小轿,回宫去了。

    两个丫鬟正要转身,忽见一匹黑色骏马疾驰而来,眨眼间便旋风般卷到门前停住,马上之人一勒缰绳,骏马高高扬起前蹄响亮地嘶鸣一声,那人抬头看了看府门上的匾额,猛地甩蹬下马,大步走到两个丫鬟面前,抱拳道:“请两位姑娘通禀,臣紫澜关城守宋西风,求见荆王妃。”

    泠波居里,思凰将时吾君最后一根指头包好,“没想到,温贵妃竟是第一个送药来的。”

    时吾君笑道:“这没什么奇怪的,云火一死,所有的线索便都断了,就算他们去查那马婆子也没用,那马婆子除了和权王府的管家是亲家之外,就只是一个官牙婆。而这所谓的亲家,其实也是言不正名不顺,她那女儿,不过是管家儿子一个小妾罢了,她能得到的所有好处,只不过是从私牙到官牙罢了。”

    “可她,毕竟是与权王府有那么点关系。所以就算她怎么样也洗不清了,她洗不清,权王就洗不清。所以温贵妃为了替儿子洗清嫌疑,这才巴巴地将紫参送来。”思凰沉吟道:“可是,您是怎么认定,那云火,就是权王府的人?”

    既然时吾君早已知道马婆子不是权王的人,为何单凭云火是被马婆子卖进来的这一点上认定云火就是权王的眼线?

第48章 多情余恨() 
时吾君瞥了她一眼,“思凰,记得以前打牌,你从来没赢过。”

    思凰蹙了蹙眉,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转到这话题上,却仍苦笑着接道:“您和郡主,倒都是都是”

    赌技无双。

    时吾君轻轻笑了几声,“打牌,技术固然重要,但有时候,还是要看点运气的。这一次,我赌的便是那云火就是权王的人。这一次我的运气看来还不错。”

    她的重生,就是她的大运。

    上一世,贺兰擢秀是可以自由出入荆王府的,而他在她面前从来没有秘密,她对这荆王府自然是了如指掌,这府内谁是谁的人,她不用看,都是清清楚楚的。

    那云火仗着是外院的一个烧火丫头,从不被人注意,在厉晞的指使下给厉晫添了不少麻烦。不过时吾君倒不忙着除掉这些人,王府的活总是要人做的,除掉这些人自然还要添新人,而那些新人究竟什么底细还得费心去查,不如留着他们,敌明我暗之下,想出手的时候反而更方便。

    就如云火。

    这时候若初和若拙进来,“启禀娘娘,门口有个自称紫澜关城守‘宋西风’的人求见娘娘。”

    思凰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理所当然地道:“此时恰是年底,正是文武百官进京述职的时候,宋将军既然身在妙陵,理当亲自送参来的。”

    谁让他不仅曾是厉晫的下属,更受过时朝恩提携之情,且,还欠着瑚琏郡主的一条命。

    时吾君却道:“你错了,就算他人在妙陵,又怎会将那御赐的紫参随身携带?”

    思凰顿时也觉出奇怪来,他沉着脸道:“那他是先来探望王爷,之后再送参来吧!”暗暗握了拳,有自己在,这个宋西风应该不至于这么大胆,做些不该做的事吧!

    时吾君阖眼沉思一会儿,忽然问道:“若拙,方才的话,你重说一遍。”

    若拙微微一愣,一字一句将方才说的话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遍,“启禀娘娘,门口有个自称紫澜关城守‘宋西风’的人求见娘娘。”

    时吾君睁开眼,眼底冷得似乎藏了万里冰川,几乎能将人的心都冻上,“你再说一遍,他求见的,到底是王爷,还是王妃?”

    若拙仔细回想了一下,随即肯定道:“是王妃娘娘。奴婢记得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请两位姑娘通禀,臣紫澜关城守宋西风,求见荆王妃’。”

    这回,思凰听出不对来了,就算王爷中毒未愈,作为外臣,又几乎算是陌生人,岂能直接求见王妃?

    “奴婢将他打出去!”他脸色森然,缓缓站起来,这未免越矩了。

    “不用。”时吾君从喉中挤出一个字,她直直地看向正前方,目光定定的,却没有焦点,身子看似一动不动,却已经绷成了一面弓,对若拙道:“去请宋将军。”又对若初道:“扶我去客厅。”

    “臣宋西风,见过王妃娘娘。”

    不一会儿,苍青色的琉璃珠子的门帘一响,花屏外转过一个高大的身影,再一眨眼,那人就已经进到了房中,站定之后身子稍稍向前欠了欠,抱拳为礼的同时,头却抬着,一双锐利的眼睛直视着时吾君。

    “放肆!”

    思凰面色十分难看,上前一步,挡在时吾君的身前,阻住了宋西风的视线。

    宋西风没什么表情,话中倒还尊敬,“思凰姑娘,真是好久不见了。”

    思凰眯起眼睛,七年不见,这人似乎

    “思凰,你先下去。”时吾君盯着思凰背上绣的那一只白鹤,忽然低声吩咐,“所有人都退下。”

    旁人倒不觉得怎样,只思凰却惊讶地回头,见她眼中坚定异常,忍不住皱了皱眉,既不赞同又担忧地道:“您”

    时吾君抬眸看了她一眼,锐利如射出的箭,透着永不回头的决绝。

    那样子像极了当年的瑚琏郡主。

    思凰微微失神,片刻之后瞟了眼宋西风,“那奴婢去外头守着。”

    待人都出去,听见了关门的声音之后,时吾君缓缓道:“宋将军别来无恙。”

    她还记得,上一世,她欠他的终没有还,那这一世,她该如何清算才是。

    宋西风并没有马上开口,只是深深凝视着时吾君,命运的坎坷模糊了他的表情,便是时吾君,也并不能看出他的喜怒。

    他有一半异族血统,身材高大魁梧,就是与厉晫比起来,都要高上三寸,肤色黝黑,并不英俊,粗犷的五官上带着几分难驯的野性和不羁的沉默。

    他的血统和容貌,就算再能征善战,在军中也会受人排挤。若非因北疆一战时他在厉晫麾下呆了一年,被厉晫赏识带回京城,又蒙时朝恩提携,他哪里会有今日的地位,不过仍旧是军前先锋的一把锋利的刀而已,早晚成为那千万战死沙场的无名将士之一。

    好一阵子,他才缓缓开口,摇摇头,“王爷待你不好。”思凰在时,他已然没什么顾忌,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他更是放肆,目光在时吾君身上转来转去,最后落在那裹得像十只蝉蛹一般的手指上,沉思片刻,“大孚有一种草药,有化腐生肌重铸皮肉之效,待我回到紫澜关,便命人寻了送你。”

    “多谢宋将军,但”时吾君在他的目光中挺直了脊背,只能僵直的手指下意识地想要曲起,霎那痛楚涌来,直往心头钻去,她实在忍不住瑟缩一下,微微举了双手,重重地吸了口气。

    “别动。”宋西风一个大步便迈到她面前,粗糙的大手将她的手平平拖在掌心,拧着眉头粗声说道:“见到我,你很紧张?可你有什么好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他摇摇头,“你不像郡主,郡主她无论何时都是波澜不惊”

    被他截断退路的时候、看见青王死的时候、得知被自己丈夫算计了的时候,甚至是临死之时,她都是从容不迫的。

    时吾君隔着厚厚的纱布也能察觉他手上炙热的温度,她抽回手平放在膝上,在宋西风惊愕的眼神中,一寸寸地将手指曲起来,用这样的疼痛压下记忆中接连涌来的不堪,冷冰冰地说道:“宋将军,您越矩了。”

    宋西风满不在乎地扬眉,不羁的眼神中染上一丝勉强可以称为“温柔”的微光,“你可知道,我曾收到过你父亲的密信,说”

    “本妃知道!”时吾君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眼中锋芒毕现,“可是宋将军,父亲密信上所提之事是有条件的,而如今时家只剩本妃和小妹,对将军再无所求,况父亲已经故去,那封密信,将军还是忘掉的好!”

    “再无所求?”宋西风很少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嘲笑,身子向前探去,“真的再无所求?那就是说,荆王爷的命,王妃您不要了?果然是,最毒不过妇人心么?”

    “宋将军是在和本妃谈条件还是在威胁本妃?”时吾君目光一沉,厉声道:“你莫要忘了!是谁将你从军中带回京城!给了你功名和荣耀!”

    宋西风道:“是荆王爷将我带回京城的又如何?他也没有给过我一官半职,不过是不愿意我成为别人的刀,只想我为他所用罢了!这种相互利用之事,何必记挂!”

    “好个忘恩负义之辈!”时吾君又道:“那么,你是不是也忘了是谁提携你成为一城之守!好!就算你都忘了,那么七年前你阻截青王、害他死在安乐王的刀下、间接逼死本妃母亲之事,你也忘了么!”

    此时时吾君的记忆就如同火炉上烧沸的水,扑腾着,翻滚着,不能有片刻的宁静。

    那一年时吾君刚满九岁,是瑚琏郡主嫁给时朝恩的第十年,是青王妃成为安乐王妃的第十年,也是青王被囚禁在空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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