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厉晫怒道:“你好大的胆子!”
“还是比不过王爷!”宋西风索性直着身子站了起来,一步步往厉晫面前走去,“最起码,欺君之罪,微臣是不敢犯的。”他只盯着厉晫的那只手,若目光可以化成到刀,大概那只手早已经碎成千万片了,“如果微臣和理当‘昏迷不醒’、‘卧床不起’的王爷起了争执,您说,皇上会作何想法呢?”
厉晫不言语,沉锐的眼睛瞬间迸出凛冽的杀意,那杀意就像箭雨,尽数射向宋西风。
两个一站一坐,就那样静静地对视着,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神,就好像是看见了三生三世的仇人,就好像面对着千军万马。
他们都曾是踏锋饮血的战士,都曾是马踏边关的将军,都曾是领兵万万的将领,他们的信念之中,没有退,只有死!
“王爷。”重若千钧的压力之下,时吾君忽然软声开口道:“放开我吧,真的很疼。”
那声音轻灵如飞翔的蒲公英的种子,柔顺如摇曳的芦苇,缠绵如蔓蔓的轻罗,忽地柔软了一室的战意。
两个男人的视线缓缓地落在她身上,厉晫松开了她的手,宋西风退回了原处。
“王爷。”短暂的安静过后,宋西风收回视线,忽地跪下,对厉晫行了大礼,“微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厉晫缓缓转过头,“你说。”
宋西风抬起头,道:“王爷为何诈病,微臣大概明白了;王爷为何没有瞒着微臣,微臣也心里有数。微臣及麾下三千铁甲军可以效忠王爷,但微臣有一个条件。”
厉晫眼角微微一缩,他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了宋西风会提什么样的条件,“你说。”
“微臣,心悦王妃娘娘。”宋西风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口,他的眼神无比坚定、态度无比坚决,“微臣的条件是,王爷荣登大宝的那一日,便是王妃进我宋家门时!”
宋西风的话刚说完,自厉晫的掌心飞出一道寒光笔直地射了过去,眨眼间擦过他的脸颊带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宋西风没有动,寒光也没有停。
下一瞬,随着“叮”地一声细细的脆响,寒光打落了自后射向宋西风的一道暗芒,随即寒光与暗芒齐齐落地,寒光是银白的匕首,暗芒是漆黑的三棱锥。
“越、琊。”厉晫冷着脸看向守在门旁的男人,口气不善,“谁让你多事!”
越琊一声不吭地跪下,却没有解释。
宋西风满不在乎地蹭去了脸上的血,放在嘴里舔干净了,“王爷不用计较,这笔帐,微臣以后会私下找越护卫算的。”他的表情露出几分嗜血的欢愉,就像原野中因寻到猎物而兴奋不已的狼。
厉晫挥手往越琊起来,看了看宋西风,转头看向时吾君,“你心里的人,该不会是他吧!”
时吾君轻轻一笑,“自然不是。”
厉晫点点头,对宋西风道:“王妃的心里似乎没有你。”
“那又如何?微臣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千方百计地要得到她。况且,王妃的心里似乎也没有王爷。既然都是不喜欢,嫁他和嫁我,想来也没什么分别。”宋西风十分找死地道,最放肆的话已经说过了,此刻更是肆无忌惮,“反正王爷也不怎么在意她,用一个并不喜爱的女人,换微臣的一片忠心,难道不合算?”
厉晫寒声道:“她是本王的王妃!”
他怎么会不在意她!
宋西风扯了扯嘴角,很不屑地道:“王爷若真的在意她,就不会让微臣看见她!您故意用百年紫参引微臣前来,难道不是打的这个主意么?”
当年他被时朝恩利用除掉青王、被思凰打成重伤之后,时朝恩私下面见了皇上,这对君臣具体说了什么他不清楚,只知道那之后皇上以私怨为由,赦免了思凰的罪,也不曾牵连瑚琏郡主,而是提拔他为紫澜城守,并赐他百年紫参养伤,以此作为安抚。
这些并不是秘密。
厉晫既然是诈病,用什么药救命不行!那百年紫参一共只有四支,既然放出风声说非它不可,既然知道他手里有一支,要说厉晫并没有打他的主意,便是三岁孩子都不会信的,想来,便是他不来王府,时吾君早晚也要找上他的。
是的,只能是时吾君来找他,因为身子大损的荆王还得“卧床不起”。
厉晫倏地握紧了拳头,“你以为,本王打的是什么主意!”他的眼看着宋西风,余光却留意着时吾君。
他看见她端正地坐着,容色平静,唇角微微翘起,好像在笑,细一看去,又仿佛只是本来的弧度。
宋西风说的对,他既然是诈病,那么他要的就不可能真的是百年紫参,而是宋西风的忠心,和他麾下驻守紫澜关的三千铁甲军。
当初和时吾君定下计策的时候,他也曾经怀疑过,就凭那当初那薄薄的一点知遇之恩,莫说他只是中毒损身,就算他命悬一线,那野马一般的宋西风恐怕也不会乖乖将百年紫参送过来,更别提其他了。
而时吾君却说,她有办法。
当时他信了她,事实证明,他也没信错。
是的,她果然有办法,她的办法实在是,好极了!
“算了王爷,我们也别绕弯子了!微臣没有王爷那么缜密的心思,也懒得去猜王爷打的是什么主意。”宋西风有些等不及了,脸色沉了沉,道:“一句话,微臣的条件,您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厉晫咬着牙,喉结动了动,一个字也没说。
时吾君天鹅般优雅的脖颈一寸一寸地扭了过来,她看向厉晫,朱唇轻启,轻声说了一句,“王爷,大局为重。”
“啪”地一声,厉晫手下的红木方几应声而碎,他长身而起,瞪着那一地的碎片,“好,本王,答应你了!”
“多谢王爷!”宋西风精神一震,抱拳道:“自此以后,微臣至死效忠王爷!”
“你最好,记得你的承诺!”厉晫看也不看他一眼,低吼道:“滚!”
“微臣告退。”宋西风说完,看向时吾君,咧嘴一笑,低声道:“在我来接你之前,不许死!”说完,转身,大步往门外走去。
“宋将军留步。”时吾君无视厉晫那双因怒极而泛起血红的眼,平静地叫住宋西风,“宋将军什么时候将紫参送来?”
做戏,就要做足全套,一个细节都不能漏掉。
“我早就将紫参送给你了。”宋西风的神色忽然柔和起来,他回过头,看像时吾君,那眼神一飘,忽地悠远起来,就好像透过时吾君看见了别的什么人,“当年我听说你母亲病重,知道百年紫参有保命的作用,便日夜兼程将紫参送来然而,最后却还是来不及。”他闭上眼,重重甩了甩头,“既然不能救她,我留着那紫参又有何用?”
第51章 理所当然()
这件事真是大大出乎时吾君的意料之外,“那么,你究竟将那紫参”
宋西风道:“我将它放在了瑚琏郡主的嫁妆里,我还记得,那是只镶着七彩璧琉石的梳妆奁。”
璧琉盛产一种石头,颜色有些类似碧玺,同一块石头上有多种颜色,但是比碧玺的颜色更纯,而且不透明。这种石头在璧琉很流行,因此他一见便知这梳妆奁定是瑚琏郡主从故国带过来的。而且就放在库房内最显眼的位置,上面干干净净的,一丝灰尘也没有,显然是常常有人擦拭。
他断定,那该是她的心爱之物。
他便将那珍贵的百年紫参放了进去。
瑚琏郡主的嫁妆只有时吾君能支配,这支紫参应该也只有时吾君能够发现。他当时想,虽然救不了他心爱的女人,但或许他日能救她女儿一命,这样的话,她在九泉之下,应该不会那么恨他吧!
宋西风说完,时吾君的脑中便一下子浮现出那只梳妆奁的样子。
母亲故去之后,她的房间还保持原来的样子,所有的嫁妆都封在不器堂的库房内。上辈子她没有出嫁,所以母亲的嫁妆她一直没有动过,但这辈子,她将母亲的全部嫁妆原封不动带来了荆王府。
并不是害怕会在这场婚姻中被瞧低的缘故,也不是因为要像世人表明她时吾君还没有山穷水尽,而纯粹只是因为,时家不配保留瑚琏郡主的任何东西。
那梳妆奁自然也跟着嫁妆被她带来了。
“多谢将军了。”时吾君极慢地说道,觉得喉咙之间有些发紧。
抛去其他,单看宋西风在此事上之用心,不可谓不苦。
那璧琉石虽然在璧琉是很流行,但却不被大泱人看在眼中,故而并不值钱,便是有朝一日有人想无耻地占有瑚琏郡主的嫁妆,也绝不会看上这只梳妆奁。
但时吾君作为瑚琏郡主的女儿,却深深明白母亲怀有的睹物思乡之情,如果只能从母亲的遗物中挑选一样作为纪念,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件极受母亲爱重的家乡之物。
想来,宋西风应该也考虑到了这一层,这个梳妆奁,除了真正思念瑚琏郡主之人,是绝不会注意到的。
而今,那梳妆奁就放在她的梳妆台上,虽然暂时还没有打开过,但迟早有一天,她是会打开它的。
宋西风摇摇头,表示不接受她的道谢,再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大步走出了王府。
室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越琊!你出去!”不一会儿,厉晫突然低吼一声将越琊屏退出去,本就安静的的室内更是陷入了一片死寂。
“时吾君!”厉晫忽地俯下身子,冷冷的语气之下是汹涌的怒火,“你一开始就打的这样的主意!是不是!”
他直到这时才想明白,一开始布置整个计划的时候,她就将她自己算了进去,不惜利用自己是瑚琏郡主女儿的身份,更是无耻地利用了宋西风对瑚琏郡主的感情,最后逼得他不得不答应用自己的王妃去换取臣子的忠诚和支持!
真是好一个忠心的谋士!
瞧啊!瞧她!
苍白的脸,满身的伤,她这样为他拼命,他该感激她吗?
不!他一点都不感激!
这是对他的侮辱!
难道没有她,他就拿不下一个宋西风吗!
“是的,我一开始就是这么计划的。”时吾君扬起脸来看他,那刀刻般深邃的五官近在咫尺,扑面而来的呼吸之中仿佛裹着山雨欲来的气息,她沉沉一笑,说出的话却是尖锐无比,“但是,王爷可以不答应的。”
宋西风对瑚琏郡主的感情,旁人不知,她却是一清二楚。既然她有天然的优势,能利用的,为什么不利用呢?宋西风是一把刀,与其为别人所用,不如为厉晫所用。这样的话,最起码在政治上,他们不会成为仇人。
然而,她虽然这么计划了,最后一步还是要看厉晫。
就算她本来就怀着被舍弃的觉悟,就算宋西风以欺君之罪相威胁,厉晫也不是没有拒绝的余地。
可是厉晫,终究是选了兵不血刃的那一条路。
世界上最悲伤的事,也许不是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而是从一开始就猜中了这悲伤的结局,走到最后,终于证明了它。
厉晫沸腾着的一腔怒火终被她这一句轻飘飘的话浇灭,然而却有一种深邃而冰冷的暴虐压抑不住地从胸腔中升腾来,他放缓了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是在试探本王吗?”
自他答应了宋西风的条件,他便一直在看她,可从她的眼中,他看不到一星半点的波澜。
他忍不住想,她当初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制定这样一个计划?
她究竟是希望他拒绝?还是同意?
如果希望他拒绝,那么如今她看起来应该是百般失望伤心。
但是她没有。
所以,她是希望他同意的?
所以,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从一开始,在她的眼中,他就是一个为了权位无所不用其极的男人?甚至是,不惜将自己的女人送人?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的同意,最终证实了她的判断。
他突然恨不得一把将她掐死!
“我并不需要试探您什么,为了大局有时候就是要不择手段,您这么做是对的。”时吾君挑高了眉毛,雍容和气的笑容中带了几分安抚,“王爷何必生气?以最小的代价,便得到了宋将军的忠诚,您难道不应该高兴么?”
“你认为,自己是最小的代价?”厉晫阴冷地笑了笑,一只手轻轻地滑过时吾君的脸颊,停在她的脖颈上,“那么他日你进了宋家门时,本王需不需要备一份大礼?”
“多谢王爷,但是,不用了。”时吾君缓缓摇了摇头,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我不会嫁给他的。”
她欠他的,怎么还都可以,唯独不能嫁给他。
他们的曾经太过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