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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父皇高兴高兴。”
厉晫皱起眉,他虽心热皇位,但到底还知道自己身为人子,“王妃慎言。”
她这话说的,仿佛父皇能高高兴兴的日子不多了似的,真是这种不孝之言,便是想得也说不得的好么。
时吾君垂首呷了一口热茶。
岂止是不多,明光帝的寿元在三十年末,眼瞅着不到两年的功夫。
上一世厉晞没有被逼得这样惨,又得明光帝偏心,是以到最后一年才浮出水面,帝都算是多平静了一年,这一世看样子却是不能够了。
而且,她记得明光三十年是个灾年,仿佛预示着帝星将陨落似的,水患、蝗灾、瘟疫、地动一样接一样地来,百官本就应接不暇,边境处又和大孚起了些冲突,虽没有大规模用兵,却也不大不小打了几仗,弄得人心惶惶、朝堂动荡。
再加上三位皇子争储,明光帝病重,前朝后宫一片混乱不堪。
每每回想起来的时候,时吾君都忍不住想,其实明光帝的病也许没有那么重,而是生生被这些事折腾死的。
当然,这话可不能明说。
厉晫见她不言不语,只低着头认真捧着那茶杯不放,隐约觉得那样子有些想抱着松塔的松鼠,可爱可怜得很。
心思一动,他大步走了过来,将茶杯从她手中抽走,将那双未被捂暖的手合放在自己的手心,道:“说起父皇的万寿,寿礼之事该如何办?”
时吾君试了试想把手抽走,但厉晫只握着不放,只拿一双商量正经事的眼神看着她,又没什么别的动作,她虽然有些不悦,但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拨男人的底线,便就着这有些暧昧的姿势,端容严肃道:“妾身知道王爷早早便打发了人去准备父皇的寿礼,仿佛是一尊玉雕的观音?”
她是王府的主母,这等家务事是她的职责,出入帐子上早便看得一清二楚了。
厉晫点点头。
时吾君思忖片刻,道:“因是提前准备的,如今早便完工了,倒是不愁没的送。不过王爷去年忙了一整年,从年根底下又开始病着,妾身也因此没个闲工夫。这种情况下,你我夫妻却将寿礼备得如此完整,给人看来,不外乎是两种,一种是汲汲营营讨父皇的欢心,一种是将准备寿礼之事放手交给下人,不够用心。不过一块玉雕,父皇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送不送没什么所谓,反而容易落了口舌。”
厉晫道:“我也是这样想,那你觉得,我们该送什么方显得用心?”
时吾君细细思索了一会儿,眼波一动,忽地落在昨晚弹过的琴上,“有了!”她仿佛灵机一动般的惊喜道,自然而然将手从厉晫的掌中抽出来轻轻一击,眨眼一笑,道:“王爷会弹琴么?”
掌心陡然空了,厉晫心里也空了一块,他顺着时吾君的目光看去,“会一点,粗通。”
“粗通即可。”时吾君命人取了一只埙过来,道:“王爷‘体弱’,弹琴已是勉强,吹奏便交由妾身,寿宴那日,你我就合奏一曲‘天下太平’吧!”
言毕,她轻轻抚了抚手中的玉埙,略显生疏地放在唇边吹了吹,试了几次才将心里翻腾的情愫压了下去,将音吹准了。
是他教会她吹埙的。
上一世,情浓人散;这一世,人在,情已没。
人世常如参商,唯这埙声,朴拙抱素,始终不曾变过。
第74章 寿夜惊魂()
明光帝的万寿在一月二十九,虽不是整寿,但由于前阵子不如意之事太多,内务府想帮皇帝改善心情,用心大办了一场,寿宴规模虽不很大,但其精巧热闹,在明光年间算是首屈一指了。
一众皇家亲眷、文武百官皆使出浑身的解数献上寿礼,极尽逢迎拍马、歌功颂德之能事。
但其中以荆王夫妇携手献寿最为出彩别致。
但见莹莹月下,荆王一身淡金四爪白龙的皇子服侍,跪坐弦前,虽貌有病色,但一曲天下却激昂壮阔,闻之便觉江山无限,荆王妃站在荆王相伴在侧,从一品皇子妃的朝服将高挑的人影映得雍容端丽,更衬得一曲太平平静深和,沉淀出大泱王朝的一派繁荣勃勃。
一曲琴埙合奏已是匠心独具,又因荆王在弹琴时费心太过,以至曲终时浑身脱力、几近昏厥,便更有显忠孝之心,明光帝果然龙心大悦,当即就赐下重赏。
而后两鬓斑白的玉婕妤含泪独舞一曲明君,终将寿宴推向高潮。
明光帝高兴,余者也渐渐放开了些,虽犹在寒冬,但席间依然是一派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
厉晫因“身子不适”,是以请示了明光帝之后便准备提前离宫,行了几步,见前面走着相王妃一行人,便追了上去打个招呼,彼此见过。
相王妃关切地道:“五哥身子无碍吧!”
厉晫装着样子,将身子大半依在时吾君身上,咳了咳道:“多谢弟妹记挂,无碍。”他自嘲地笑道:“最近动不动就这样,我也是习惯了。”
相王妃安慰道:“五哥吉人自有天相,想来贺兰长公子不日定会将雪参虫草寻回的。”
“借弟妹吉言。”厉晫笑笑,瞧向被奶嬷嬷裹得像个小粽子一样的相王长子煜哥儿,“瞧这张脸吹的,赶紧上车上暖和暖和。”
因是明光帝寿辰,身为皇孙就算还不知事,带过来让祖父见一见也是孝心,只不过小孩子身子娇贵不能久呆,相王妃便也告知了丈夫一声,提前离席了。
两伙人说了两句话,一个“病”,一个“幼”,自不好耽搁在外头吹冷风,便一块儿出了宫。
相王妃先将儿子送上了马车,正要扶着婢女的手上车之时,时吾君独自走了过来叫住她,笑道:“有些事想请教弟妹,正好有一段顺路,不知可否与弟妹车内一叙?”
相王妃虽然奇怪,但也没有不应的,便同时吾君一同上了马车,见儿子睡得正香,低声问道:“五嫂想问什么事呢?”
这时车子动了起来,马蹄声和车辙碌碌的声音在深寂的宫墙外分外醒目。
时吾君略叹了口气,看了眼煜哥儿,又看了眼旁边守着孩子的嬷嬷和丫头,倒也没怎样避嫌,道:“不瞒弟妹,我是为了王爷的子嗣发愁。弟妹不是外人,我们王府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有品级无品级的都算上,那般多的女子,至今竟无一人有妊原本我也是不急的,但如今”她轻轻握了握相王妃的手,道:“如今王爷的身子又是这样,我心里就”
相王妃顿时恍然,同是正妃,时吾君说的话她一听就明白了。
荆王如今虽然是能活一天算一天,但时吾君不能不为自己打算,过日子过日子就是过孩子,这说法便是放在皇家也不例外,五嫂这是想趁着荆王还在,想为自己的后半辈子添个依仗。
相王妃便笑着安慰道:“五哥原先在阵前为国杀敌,是以婚事上有些耽搁。后来回了帝都,又一直未娶正妻,纵是府内女人虽多,也不好在五嫂进府之前生出庶子庶女来,如今虽娶了五嫂,但这才多少时日,五嫂真正不必急的。”
时吾君喟叹一声,道:“这道理我也都懂得,但仍是止不住的急,尤其是一见煜哥儿这般可爱,更是觉得焦急。”
相王妃想了想道:“听说那宝觉寺不止梅花开得好,上香祈福也是很灵验的,五嫂不如去试试。对了,不知五嫂平日吃些什么方子?”
举凡世家权贵,世世代代经营下来,非但是权力地位代代沿传,便是金石方药等食物也积累颇丰,家中女子出嫁时从娘家带走的嫁妆中真正贵重之物亦非金银,而是书籍秘方之流,而其中不乏女子调补身体之法。
时吾君露出一丝伤感,道:“弟妹知道我生母早亡”
秘方之中很有些生子之法,也多是由母亲传下,而众所周知,时吾君生母已经亡故多年了。
相王妃暗恼自己不会说话,连忙补救道:“我回头便挑几个我吃着觉得好的方子给五嫂送到府上去。”
借着又细声满语地与时吾君说那几个方子。
时吾君认真地听着,不时问几个问题,待方子讨教得差不多了,她忽然轻轻“咦”了一声,示意相王妃不要作声,她屏息静静听了一会儿,脸色忽地转肃,沉声对相王妃道:“不对!怎么会这么静!”
相王妃神色一紧,忍不住往儿子身边挪了挪,道:“怎怎么不对了?”
时吾君道:“今日是国宴,宵禁甚严,一路上都该有禁军巡逻的,方才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我还时不时能听见响动,这阵子竟许久未听到了!而且,我方才虽然因要和弟妹说话,让人先行护着王爷回府,却也留了马车跟在后头等我的,怎么这会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她说着扬声叫了几声车夫,未得只言片语的回话,马车还在飞快地奔驰着。
时吾君看向相王妃,见她也已经意识到了不对,脸色已经吓得惨白惨白的,煜哥儿也被她紧紧抱在怀里。
对相王妃和丫鬟婆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时吾君掀起窗帘看了看外头,再将小几上放茶具的托盘拿在手中,捻手捻脚地蹭到车帘旁,以托盘去挑那厚重的棉布帘子。
虽然那棉布帘子为了压风而做得极为厚实,但挑动起来也不至于很艰难,然而时吾君却觉得那帘子仿佛被用重物压住了一般重如千金,十分吃力才将帘子扯动了一下。
随着这一下,冷风呼啸着钻进来,随即是“碰”的一声,瞪着双眼、颈间插着一根细弩的车夫尸体就仰面翻了进来。
荆王妃主仆三人齐齐尖叫,煜哥冷不丁被吓醒,懵懂不知地嚎啕大哭起来。
于此同时,几支细弩破窗而入,先后将嬷嬷和丫鬟钉死在车厢上,而相王妃因为方才和时吾君说话偏离的主位,时吾君身在马车前面的位置,这才双双逃过一劫。
但如果不立刻反应,下一阵弩箭来临,她们两个也恐难逃一死。
时吾君扑向相王妃,伸手将她抱住,低喝道:“跳车!”
相王妃雪白着脸,木呆呆地看着时吾君动也不动,唯一记着的就是抱着儿子不撒手。
时吾君没时间等她反应过来,身子用力,将她扑倒在车厢的地毯上,两人刚一着地,又有一批细弩射了进来,深深地钉进车内,尾部还在不断颤抖。
时吾君再不耽搁,抱着相王妃的身子在车厢内滚了几滚,擦着那车夫的尸身滚到车门边上,随手扯了条毯子将自己和相王妃的头脸裹住,随后一咬牙,双脚蹬住车厢,与相王妃母子一同狠狠地跌落马车之下。
幸而马车奔驰的惯性将两人甩了出去,不至于滚落车轮之下。
因是冬季,身上穿得多,头部又用毯子裹了,这段路也平坦没撞上什么石头,所以虽然摔得七荤八素浑身都疼,但并没受什么严重的伤。
时吾君甫一落地,尚有余力忍痛抱着相王妃再次翻滚几下,果然在身子还未定时,耳边又听见几声破空之音。
时吾君便知绝不能停,抱着相王妃只管不停地滚动,躲避着仿佛长了眼睛的弩箭。
当然这不过权宜之计,以她的气力和暗处杀手的功夫,这种对峙不会太长久。好在此时一阵马蹄声疾驰而近,未过须臾,便听得几声惨叫,弩箭的破空之声也不再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短兵相接的刀剑之声。
盖着头的毛毯早便不知落在何处了,时吾君又等了一会儿,听着打斗声小了一些,这才护着相王妃慢慢直起身子,举目一望,见思凰正带着府卫和十几名黑衣人斗在一处。
她放下心来,回身摇了摇相王妃,道:“弟妹,你无碍吧?”
喊了又喊,摇了又摇,相王妃这才轻吐出一口气,眼神有了些焦距,瑟瑟地道:“五嫂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时吾君道:“先看看煜儿没伤着吧!”
相王妃连忙松了松手臂,拨开锦缎的小被子,见儿子在这般颠簸危急之下竟不哭了,看见母亲的脸,竟还咿呀呀地咧嘴笑了一下,显然是一点也没伤着。
相王妃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低头贴了贴儿子的脸,低低叫了声:“老天保佑!”
时吾君也松了口气,伸出手去扶她。
却在此时,她忽见那黑暗中窜出一人,眨眼间就奔到了她们面前,手中长剑直指她和相王妃之间的煜哥!
而此时思凰还在与其他杀手缠斗,来不及救援!
时吾君瞳孔一缩,无暇细想,身子猛地一转便将相王妃母子护在怀里,以纤弱的后背迎向黑暗中那闪电般雪亮的剑尖!
然而仿佛过了一世那么长,她却并没有感觉的痛楚,心中略敢奇怪,她缓缓松开手臂,转身向后望去,见身后有黑衣人长剑拄地、跪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