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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吐出。
用尽全身的力气来克制。
皇帝的眼睛阴沉的眯着,这种羞辱,卫流竟然还忍的住,这个南楚质子定非池中物,不杀了他,此心难安。
可是此时此刻,有这么多的别国使节在这里,皇帝自然不会笨到在这里杀了卫流,点点头说道:“卫流皇子收拾遗体吧。”
卫流从第一个金匣中捧出人头,看着肮脏散发着异味的马桶,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放下去。
他的舅舅,一生忠义,又自幼疼他。
如今他身首异处,自己怎么能用这种东西来为他收殓?
皇帝看着他,满殿的人看着他,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犯错。
卫流闭了闭目,咬着牙,将人头往马桶中放去。
“且慢!”阮烟罗的声音忽然响起,劈手夺走了卫流手中的人头。
她看着卫流淡声说道:“卫流皇子与家人十数年未见,想必极是想念,如今他们已不能与卫流皇子相依相亲,便用卫流皇子的衣衫代替吧,想来,也能给他们一些慰藉。”
说完话转身对皇上施了一礼,朗声说道:“皇上向来仁慈,想必不会拒绝卫流皇子这点小小的念想。”
皇帝眯了眯眼睛,这个女孩子果然是红颜的女儿,认准了一件事情,便铁了心的要做,不管有多大的阻碍挫折都不低头。
他挥挥手说道:“此请合情合理,朕自然不会不准。”
阮烟罗心头一紧,皇帝必然已经对卫流彻底下了杀心,否则不会这么简单就同意她的要求。
她咬咬牙,对卫流说道:“卫流皇子,请除衫吧。”
卫流看了阮烟罗一眼,默默的脱下了外衣,垫在马桶内侧。
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外衣,能够将他们与这件肮脏的物事隔离开来,也是好的。
过了最初的愤怒,伤痛,此时此刻,他心里已经比任何时候都清明。
他已然出离愤怒,所有的心智,都被今日这一幕逼到极致。
铺好衣衫,将人头一颗一颗放入衣服里,十几颗人头,从桶上高高的堆出来。
放好最后一颗,御林军进殿来报:“启禀皇上,南楚使团已全部伏诛。”
卫流瞳孔一缩,心头轻轻动了一下。
这些人,是阮烟罗为他杀的,所有人都离他而去,所有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的时候,只有这个女子,毫无保留的站在他的身边。
他看向阮烟罗,阮烟罗恰好也看向他,忽然勾唇一笑。
她要做什么?
卫流安静的凝视着阮烟罗,她今天已经为他做的太多,还要做什么?
阮烟罗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大步走上前。
“皇上,这些乱臣贼子偷换了楚皇的礼物,差点陷楚皇于不义,幸亏皇上英明,才将他们斩了。楚皇新皇登基之时,天曜虽未听到消息,但如今知道了,也不能失了礼数,臣女想,不如就把这些乱臣贼子的脑袋装入他们自己带来的金匣,当作登基贺礼给楚皇送回去。楚皇知道咱们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必然要对我天曜感激不尽。”
阮烟罗揣摩着皇帝的心思讲这番话。
南楚是天曜的手下败将,新皇登基,皇帝自然要想办法敲打他一下,好让南楚不敢起异心。
此时这些人头,正是最好的震慑之物,最妙的是名正言顺,让楚皇吃了亏还说不出来。
那个卫江敢伤她在意的人,纵使她现在还不能亲手讨还回来,又岂能让他痛快?
这十几颗人头,想必至少有一半都是他心腹之人,如今原原本本的送回去,非要他打落牙齿和血吞不可。
皇帝眼睛略略一眯,随即便说道:“烟罗果有其母之风,如此处置甚是妥当。”
招手叫来负责的官员,竟真的就这样下了令去。
卫流等皇上处置好此事,微微躬身说道:“卫流有孝在身,不宜再为皇上祝寿,请皇上允卫流先行告退。”
皇帝假惺惺的安慰了两句,便准了。
卫流刚刚离开,阮烟罗便紧跟着说道:“皇上,烟罗沾了血污,也不适宜留在这里,请皇上准烟罗也先行告退。”
她方才从卫流手中抢过头颅,确实沾了些血在身上。
皇上沉吟一下,点了头。
阮烟罗行了一礼,片刻也不停留,大步走出殿外。
“此事突然,叫诸位使节受惊了。”皇帝哈哈一笑,一句话带过此事,满殿使节连忙回礼。
场中很快被收拾干净,丝竹重新响起,场中一片歌舞升平。
敬酒声再次响起,彼此间觥筹交错,只是有些人,却再也无法将注意力真的放在这个宴会上。
南宫瑾阴沉着脸,经过方才一幕,若是再有人看不出阮烟罗对卫流的情意,那就是傻子。
阮烟罗的确是好了,可是那股对感情的疯劲却一点没变,否则的话,她怎么敢逼着他非要娶哈雅,又怎么敢坏了父皇的计划。
仰头喝下一杯酒,满嘴都是苦涩。
阮烟罗在感情上依然疯狂,可是这疯狂却已不再是为了他。
曾经无比厌恶嫌弃的东西,有朝一日真的没有了,眼睁睁看着她把本来用在自己身上的心用在别人身上,才知道那感觉,是如此难熬。
南宫凌低垂着眉眼,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整场宴会,他都一直稀释自己的存在感,他知道今夜的宴会绝不会平静,却想不到是如此惊心动魄。
那条小鱼的胆子大的让人咋舌,砸杯子坏掉皇帝的计划时,他甚至忍不住绷紧了神经,随时准备带她走。
可是他终究低估了她的狡黠,她凭着自己的聪慧,差之毫厘的化险为夷。
接下来,你会如何做呢?
第172章 烟罗生气()
秦川在大殿外不远的地方伺候着,看到卫流抱着东西出来,连忙迎上去接着。
当看清那些东西是什么的时候,秦川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摔下去。
“二皇子!”瞬间红了眼,痛的发不出声。
“把他们带回去,安置好。”卫流淡淡说道。
面上血迹已经拭去,眼睛里却仍是血红。
秦川看着这样的卫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抹了泪哽咽说道:“属下遵命!”
抱着这一桶重逾千金的人头,头也不回的去了。
卫流回头望着灯火通明的大殿,听着喜庆的乐音声响,沉默无声。
刚才的血,好像从未存在过。
那些血淋淋的人头,好像从未出现过。
所有的一切,似乎只有他自己经历,与任何人无干。
“阿流!”阮烟罗追着卫流出来,幸好这里只有一条大道,不怕迷路。
卫流转头望向她,他知道阮烟罗会追出来,他特意在这里等她。
“阿流,皇上对你动了杀心,你必须尽快离开。”没有废话,阮烟罗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知道。”卫流点点头,问道:“烟罗,你呢?你会和我一起走吗?”
“会!”阮烟罗坚定点头:“我家里的事情今天夜里就能安顿好,无论你什么时候走,我都跟着。”
卫流心里被一股暖流涨的满满的,普天之下,唯有这个女子,能够成为他生命中的阳光。
“烟罗,我可能会做一些事。”卫流说道。
“放手去做!”阮烟罗立刻接道,卫流在天曜经营这么多天,势力必然不小,今天皇帝殿上如此折辱他,不做些事情,怎么能出得了心中这口恶气?
“烟罗,这是你的国家。”卫流冷静说道:“我做的事情,可能会让你伤心。”
“不会!除了我在意的人,其他人与我何干?国家这种东西,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阮烟罗上前一步,对卫流说道:“阿流,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就直接对我说!”
卫流静静的看着阮烟罗,伸出一只手去勾起她垂到面颊上的发丝。
“烟罗,我真高兴,能遇到你。”
能遇到这个不仅不会成为男子拖累,还能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坚强支撑起他的女子。
阮烟罗一怔,神色柔软了几分,这是卫流第二次说高兴遇到她。
这个谪仙一样的男子,本该云淡风清的超然于世俗之外,却被十几年的质子生活将感情全部压抑住,甚至连表达感情,也只会用高兴这两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字眼来表达。
可是阮烟罗懂,他的感激,他的庆幸,他想表达的一切,阮烟罗全部都懂。
“烟罗,等回到南楚以后,我们……”
“卫流皇子,皇上怕卫流皇子伤心过度染了风寒,特嘱老奴来送卫流皇子回去。”高培盛的声音阴阴的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卫流要说的话。
阮烟罗厌恶的看了一眼这个阉人,对卫流说道:“卫流皇子,保重好自己,我们不会一直都这样的。”
卫流动了动嘴唇,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与高培盛一起离开。
阮烟罗目送卫流背影消失,找了小太监带路,也往宫门口走去。
宫外的夜闷热而烦躁,阮烟罗因为卫流而刻意压制住的情绪在出宫的路上一路酝酿,酝酿,终于在走出宫门的一瞬间,爆发成凌厉的戾气。
那一股阴沉,嗜血,像一只来自地底的修罗,身周三丈之内,寸草不生。
带路的小太监寒毛直竖,守卫宫门的侍卫,一个字也不敢说,连直视她也不敢。
兰月兰星在宫门外等着阮烟罗,一见到阮烟罗的样子,心里同时猛跳一下。
这副样子,就像兰香姐姐刚出事时,那般强大却让人感到心疼。
“郡主!”兰月兰星迎上去,关切地看着她。
阮烟罗慢慢转头,眼底有一丝些微的红。
她身边的人,谁也碰不得,碰了的,都要付出代价。
唇边绽开一抹笑,阮烟罗淡声说道:“去城边的院子,今天,我要给皇上送一份大大的寿礼!”
城边五里,有一栋独门独户的小院,这间小院外表看上去普通至极,任谁也不会多想一下,然而在这里面,却是大有乾坤。
阮烟罗绕了好大一个圈子,进了离那小院不远的一个点心铺子,然后才从地道进入小院里面。
守在地道入口的是个长风军的战士,听到暗号打开门,看到阮烟罗不由愣了一下,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暗号?”
阮烟罗冷声说道:“你主子!”
战士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露出不屑的神色。
疯子郡主的大名如雷贯耳,他们都听过,到现在他们都想不明白,颜清统领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这么听她的话。
阮烟罗现在没工夫搭理他的无理,直接问道:“颜清呢?”
“清统领在地道里。”那战士虽然对阮烟罗不满,但对阮烟罗的问话还是不甘不愿的答了。
阮烟罗也不多话,直接往院子里的地道入口走去。
陆秀一设计施工图的时候每一张都拿来给她看过,她虽然没来过这里,但对这里的地形却早已烂熟于心。
那战士一看阮烟罗要下地道,忽然有些慌张,叫道:“你等一下,我下去通报一声,或者叫清统领上来。”
阮烟罗从皇宫里出来,一身的戾气,她一转眼,凉丝丝问道:“怎么,我下不得这里?下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倒不是,只是郡主这么身娇肉贵,哪去得了这些地方?”战士打着哈哈,但闪烁的眼神分明就是说明下面有事。
阮烟罗冷笑一下,对于长风军,她一直抱着懒得搭理的态度,可是这些人居然真就这样爬上来,不给他们点颜色,大概他们真的忘了他们为什么叫长风军,又是给谁卖命的。
“滚开!”阮烟罗低沉喝道,盯着战士冷冷说道:“若是记不住你自己的主子是谁,就趁早给我从长风军里滚出去!”
战士心头一寒,下意识退了一步,让出了地道入口。
阮烟罗瞧也不瞧他一眼,带着兰月兰星走下去。
第173章 长风挑衅()
战士望着阮烟罗的背影,眼睛里全是震惊,他听惯了长风军对阮烟罗不屑的言语,万没想到真正的阮烟罗是这样的。
他们自幼就生活在山林里,时常与野兽近战交锋,即使面对着大型猛兽,他也不曾害怕一下,可是刚才面对着阮烟罗,他却止不住的从心底生出惧意。
好像那个女子的怒气,比野兽的獠牙还要可怕。
想及此处,这名战士又是一颤,完了,清统领现在根本就不在地道里,下面不知道乱成什么样,若是被阮烟罗看到,她会怎么做?
一股凉意顺着他的脊背,蛇一样蔓延上来。
阮烟罗下了地道,走了好一段路,又转过几个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