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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核实!”基督山说道。卢卡来客似乎有点慌乱。“呃,”基督山接着说,“您不正是巴尔托洛梅奥·卡瓦勒康蒂侯爵先生?”
“巴尔托洛梅奥·卡瓦勒康蒂,”卢卡来客喜滋滋地重复了一遍名字,“一点不错。”
“奥地利前少校?”
“我是少校吗?”这位老军人怯生生地问道。
“是的,”基督山说道,“是少校,您在意大利的军衔到法国就叫这个名。”
“好呀,”卢卡来客说,“我本人正求之不得呢,您知道……”
“另外,您来这儿并非出于您自己的考虑。”
“呵,当然是这样。”
“您是通过别人向我举荐的。”
“是的。”
“是那位出色的布佐尼长老介绍的。”
“一点不错。”少校乐滋滋地说。
“您还带了一封信?”
“信在这儿。”
“不错,您看,不都很对吗?把信给我吧。”基督山接过信,接着拆信看起来。少校惊诧地瞪大眼望着伯爵,接着又好奇地把客厅每个部位浏览了一遍,最后目光自然又落到伯爵身上。“很正确……这位敬爱的长老,‘卡瓦勒康蒂少校,一位可敬的卢卡贵族,佛罗伦萨之卡瓦勒康蒂家族后嗣’”基督山接着高声读信,“‘其财产为年收入50万。’”基督山从信纸上抬起双眼,行了一个礼,接着说,“50万,哟!我亲爱的卡瓦勒康蒂先生。”
“有50万吗?”卢卡来客问道。
“这都是用大写字母写的,不会有错,布佐尼长老对欧洲各大富户的财产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就说是50万吧,”卢卡来客说,“不过,我凭名义发誓,我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
“那是由于您的管家就是偷您的贼,您也只能如此,亲爱的卡瓦勒康蒂先生,这种事也只好得过且过了。”
“您倒是提醒了我,”卢卡来客一本正经地说,“我得把这滑头请走。”
基督山接着读信:“‘其尚有一缺憾,总觉门衰祚薄。’”
“啊,我的上帝,是的,只念一件事。”卢卡来客叹了一口气说。
“‘即寻找失落之爱子!’”
“我心爱的儿子。”
“‘幼年时为人拐走,或为其显达家族之敌所拐,或为波希米亚人所劫!’”
“那时他5岁,先生,”卢卡来客深深叹了一口气,举眼望天说道。
“可怜的父亲!”基督山说道,接着继续读信:“‘为成全其悬望,并愿其生活美好,伯爵先生,余已告其,其虽寻子15载而不得,然有汝相助,失子即可复得。’”
卢卡来客怀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忧惧直望着基督山。
“我能办到。”基督山说道。
少校一下站起身来。“啊,啊,”他说道,“那么这封信从头至尾都是真的了吧?”
“您有怀疑,亲爱的巴尔托洛梅奥先生?”
“不,决不怀疑!怎么会怀疑呢!像布佐尼长老这样四平八稳,谨言慎行的人,那是决不会拿这样的事开玩笑的。不过,您还没有把信全部读完,阁下。”
“啊,果然如此,”基督山说,“还有一则附言。”
“是的,”卢卡来客跟着说,“还有……一则附……附言。”
“‘为免去卡瓦勒康蒂少校银行提款之窘迫,本人送其2000法郎汇票一张,以作旅资,贵处应付本人4。8万法郎期票一张亦交其支配。’”
基督山读附言的时候,少校一直焦急不安地望着。
“好!”伯爵只是淡淡说了一声。
“他说好,”卢卡来客喃喃自语,“这么说……先生……”他接着说道。
“这么说……”基督山问道。
“这么说,这附言……”
“呃,附言怎么啦?”
“是不是跟信的正文一样,您都答应了?”
“当然12甲裟岢だ虾臀胰酚姓宋窭赐,不过我记不清我该付给他的款是不是4。8万里弗上文为4。8万法郎。,我同长老的账务往来又不是几张钞票而已。啊,想必您对这附言看得很重呀,亲爱的卡瓦勒康蒂先生?”
“我对您实话实说,”卢卡来客说道,“对布佐尼长老的签字我是完完全全相信的,所以我自己没有再带什么钱,万一这里的款子我拿不到,那我在巴黎可是要焦头烂额了。”
“难道像您这样的人会在什么地方弄成焦头烂额?”基督山说,“算了吧!”
“嗨,谁都不认识。”卢卡来客说。
“可是别人认识您呀。”
“是的,别人认识我,所以……”
“把话说完吧,亲爱的卡瓦勒康蒂先生!”
“所以,您是可以把那4。8万里弗付给我的了?”
“只要您说话就是了。”
少校又惊又喜,睁大着的眼睛直打转。
“但是您请坐呀,”基督山说,“说句实话,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竟让您站了一刻钟。”
“不必客气。”少校自己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现在,”伯爵说,“请用点什么吧,来一杯泽雷斯,波尔图葡萄牙波尔图出产的葡萄酒。或者阿里坎特西班牙阿利埃特省出产的葡萄酒。?”
“阿利坎特吧,既然您请我,我就不客气了,我喜欢喝这酒。”
“我这儿有上好的,再要一块饼干,是不是?”
“既然您对我那么客气,那就要一块饼干吧。”
基督山于是拉响绳铃,巴蒂斯坦走了进来。伯爵朝他走去。“怎么样?……”他低声问道。
“那个青年已经到了。”贴身跟班也是低声回答说。
“很好,你领他进了什么地方?”
“按阁下吩咐,领到蓝色客厅。”
“好极了,你去拿点阿利埃特葡萄酒和饼干来。”
巴蒂斯坦走了出去。
“说真的。”卢卡来客说,“给您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不必客气!”基督山说道。
巴蒂斯坦端了酒杯、葡萄酒和饼干回到客厅。伯爵先是满满斟上一杯,接着往第二只杯子只倒了几滴。这葡萄酒颜色犹如红宝石一般,盛酒的瓶子布满蛛丝和其他种种标记。如果说人脸上的皱纹可说明年事已高,但这些蛛丝和标记则更可靠,说明那酒确是陈年佳酿。少校没有弄错宾主之分,端起斟满了的那一杯酒,又拿上一块饼干。伯爵吩咐巴蒂斯坦把托盘放到客人手边,这时客人抿着嘴开始啜了一小口,高兴得眉开眼笑,又把饼干稍微在酒杯中蘸了蘸。
“呃,先生,”基督山说,“您在意大利住卢卡,您有钱,高贵,受到普遍的尊敬,您什么都有了,生活非常幸福。”
“什么都有了,阁下,”少校说,贪婪地吞下一块饼干,“十全十美。”
“您的幸福只有一个缺憾?”
“对,只有一个缺憾。”
“那就是还没有找到失落的孩子。”
“啊,”少校拿起第二块饼干说,“太让我揪心了。”可敬的卢卡来客举眼望天,憋足劲叹了一口气。
“现在,有句话得问问,亲爱的卡瓦勒康蒂先生,”基督山说道,“这儿子这样让人念念不忘,他到底是谁呢?人家可是告诉我,您一直是单身的呀。”
“人家是这样想的,先生,”少校说,“而我本人……”
第102章 卡瓦勒康蒂少校(2)()
“是的,”基督山说道,“对这些风言风语您自己也说得真的似的,想在众人面前瞒住年轻时候的一次失足。”
卢卡来客一下站起身来,装出一副非常镇定,又非常庄重的样子,但他又怯生生地垂下了双眼,也许是想尽量克制自己保持常态,也许是要好好想象一番。但他又翻起眼偷偷朝伯爵望去,看到伯爵嘴上依然挂着他那一成不变的微笑,可见伯爵还是那样亲切,喜欢问长问短。“是的,先生,”少校说道,“我是想在众人面前瞒住这个过失。”
“倒不是为您自己,”基督山说,“因为男人并不在乎这种事情。”
“噢,对了,当然不是为我自己,”少校一边微微一笑,一边摇晃着脑袋说。
“而是为他母亲着想。”伯爵说。
“为他母亲着想,”卢卡来客喊道,一面拿起第三块饼干,“为了他那可怜的母亲。”
“喝点酒吧,亲爱的卡瓦勒康蒂先生,”基督山一面说,一面替卢卡来客倒了第二杯阿利埃特酒,“您太激动,都喘不过气来了。”
“为了他那可怜的母亲!”卢卡来客喃喃说道,他正想怎么使点劲,按他心里想的,让泪腺分泌出一滴虚假的泪水,也好把眼角沾湿了。
“我想她是出身于意大利的望族吧?”
“她是费埃佐尔意大利地名。的贵族,伯爵先生,费埃佐尔的贵族。”
“叫什么名字?”
“您想知道她名字吗?”
“噢,我的上帝!”基督山说,“其实也用不着您来告诉我,我是知道的。”
“伯爵先生什么都知道。”卢卡来客一边鞠躬一边说道。
“奥丽娃·科尔齐纳里,是不是?”
“奥丽娃·科尔齐纳里!”
“女侯爵?”
“女侯爵!”
“您不顾家庭反对,最后娶了她?”
“我的上帝!是的,我最后娶了她。”
“呃,”基督山接着说,“您把各种符合手续的证件都带来了吗?”
“什么证件?”卢卡来客问道。
“您和奥丽娃·科尔齐纳里的结婚证以及孩子的出生证。”
“孩子的出生证?”
“您儿子,安德拉·卡瓦勒康蒂的出生证,他不是叫安德拉吗?”
“我想是吧。”卢卡来客说。
“什么!您想?”
“呵,我不敢肯定,他失散的时间太久了。”
“说得有理。”基督山说,“总之,这些证件您都有?”
“伯爵先生,说来非常抱歉,原先没有告诉我要带这些证件,所以我疏忽了。”
“太糟糕了。”基督山说道。
“这些证件都有用?”
“都缺少不得。”
卢卡来客擦了擦前额,“啊,真是的,”他说道,“原来是缺了不行的。”
“当然不行,很难说对您的婚姻是否正当,您孩子是否具有合法地位,这里会不会提出什么怀疑。”
“一点不错,”卢卡来客说道,“人家会有怀疑的。”
“那位青年可能会遇上麻烦。”
“那可倒霉透了。”
“真有什么好的亲事,他也只能眼睁睁错过。”
“那就太遗憾了。”
“您知道,法国办事认真,比不得意大利,找个神甫,对他说,‘我们相爱,请为我们证婚’,那是不够的。法国结婚要先到民政部门登记,要有能证明身分的证件。”
“那可坏了,我没有这些证件。”
“幸好我这儿都有。”基督山说道。
“您?”
“是的。”
“您有这些证件?”
“我有这些证件。”
“啊,太好了。”卢卡来客说,他看到由于缺少这些证件,自己来巴黎的目的已落空,因而非常担心,怕这一时的疏忽会不会给那4。8万里弗带来什么麻烦。“啊,太好了,真是运气呀。是的,”他接着说,“真是运气,因为我自己没有想到。”
“当然!我是相信的,考虑事情总会有所不周。不过还好,布佐尼长老已经替您想到了。”
“瞧这长老多好呀!”
“他是个慎重的人。”
“一个可敬可佩的人,”卢卡来客说,“他把证件给您寄来了吗?”
“都在这儿。”
卢卡来客紧紧握住双手,意思是说他感到十分钦佩。
“您和奥丽娃·科尔齐纳里是在蒙特卡蒂尼的圣保罗教堂结婚的,这是神甫的证明信。”
“确是这样,就是这封信。”少校惊愕地望着说。
“这是安德拉·卡瓦勒康蒂的洗礼证书,是由萨拉弗扎神甫开具的。”
“完全符合规定。”少校说。
“那好,请把证书收好,我留着没有用,您应该把证书给您儿子,不过他得妥善保存起来。”
“我想会保存好的!……万一他遗失了……”
“嗯!万一他遗失了?”基督山说。
“嗯!”卢卡来客说,“那只好写信去要,再弄一份来可得费一番周折。”
“的确很困难。”基督山说道。
“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卢卡来客回答说。
“我很高兴,您能体会到这些证件的价值。”
“就是说,我得把它们看成无价之宝。”
“那么,”基督山说道,“至于青年的母亲……”
“至于青年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