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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着我，对我见到她不行礼的事她倒是没有介意，但她看我的眸光却是带着一种咄咄逼人，又似乎透过我在看着其他什么人。
不会这又跟姑姑有什么关系吧？
看来名声太盛了，也未尝是件好事。
“你就是夜儿带回来的女子？”她终是出口问道，语气平淡。
我微微颔首。
对于她的目的我猜不透，但她绝不会只是想见我一面那么简单。
眼前这个女子，是左颜冥夜的母亲，自然也知道左颜冥夜做过的事情吧。
知道他如何篡位，知道他如何对待晓辰，也知道他如何对待晓辰的母亲吧。
有人说呆在宫中久了，连心也会变硬。
眼前的人是否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你想当苍国的后？”她又问道，语气陡然之间重了几分。
“我从来没想过。”我对上她的视线，平静地道：“我想太后也该知道是你的儿子非要带我来这里的，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离开。”
“夜儿想要得到的人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能从他身边逃开的，所以你不可以离开。”她望着我，眸间带着几分肃杀，“但我也不会同意你成为苍国的后，所以既能让你从他身边逃开，又能让你成不了苍国之后的办法只有一个。”
第464章 苍国太后6（）
她没说是什么办法，但我知道她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于是勾唇轻笑道：“你说的办法是死吗？”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坦然地说出口，稍稍地怔了一下，但也真的直是那么一下，随后她便恢复了自然，“有些时候人就是这么弱小，就算你再怎么不愿意，都无法自己选择，知道吗？”
知道，我当然知道。
人本来就是弱小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想要站在高处。
不想被人操纵自己的生命，那么唯有比别人站得更高。
我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笑着。
这样看似视死如归的淡然却又惹恼了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女子，她不由地道：“别以为夜儿真的会因为你而违背我，就算他再怎么喜欢你，他也不会因为你而不要我这个母亲。”
这个我也知道。
却不知道她在焦躁些什么？
我从来不奢望左颜冥夜可以为我做什么，当然我也不希望他为我做什么。
不过眼前这个人对我的敌意却也不止如此，或许这其中还有着什么牵扯吧。
“你在害怕什么？”我依旧淡然如初。
因为被看穿了心思，所以她有些恼羞成怒，不由地喝道：“本宫怎么会害怕什么。”
明明害怕，却又不敢承认。
很多人都会这样。
“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我知道你在害怕，你敌视我，不仅仅只是因为我不是苍国人吧？”我心底就有那么一种直觉，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上或许可以知道一些我想要知道的事，所以我毫无忌惮地问道。
她要杀我，自然不会因为我的态度而改变。
所以我自然也不用为了活命而去刻意地讨好她。
“你认识凤云溪？”我不由地揣测道。
她虽然应该比凤云溪大上几岁，但应该也不会差很多，如果有什么牵扯也算正常。
第465章 苍国太后7（）
“你想知道些什么？”本是恼怒的她反而平静了下来，冷漠地问道。
“太后今日找我来，想必也不会只是想要告诉我你想杀我这么简单吧。如果要杀我，大可直接动手不是吗？”我想还没有人在杀人之前还会支会被杀的那个人一声。
她忽而笑了起来，虽然是冷笑，但好歹我也算是猜对了。
“婵月，你先下去，如果夜儿来这里的话，记得拦住她。”她吩咐着一直没有出声的婵月。
“是。”婵月恭敬地应道，望了我一眼之后便退了下去。
这个婵月到底是太后的人，还是左颜冥夜的人？
她对左颜冥夜的关心似乎都是出自内心的，但如今却又听从着太后的命令，看来她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等到婵月离开之后，她才开口道：“你是凤云溪的女儿？”
她果真是认识姑姑的。
看来我又一次被当做了姑姑的替身。
所以说有时候跟别人长得太像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既然凤云溪是我的姑姑，我似乎也有义务为她解决掉一件事。
“她是我姑姑。”如果我说我跟她没关系，别人自然不会信，那索性讲了真话。
“果然你和她是有关系的。”她凝着我的眸光一瞬步瞬，口中却喃喃轻语。
她？
是指凤云溪？
但我总觉得另指他人。
“她是谁？”既然决定弄个明白，那我也不会把疑问放在心底。
“当初想抓到她的女儿凤云溪，却屡屡失败，如今抓到了她的外孙女，也算是一种补偿吧。”她没有直接回答，却似是自言自语的道。
外孙女？
跟她有仇的人是我的外婆？
而当初左颜冥夜想找凤云溪是否也跟她有关？
还是说左颜冥夜带我来苍国也是这个目的？
第466章 苍国太后8（）
对于未曾见过面的外婆我并没有概念，但此刻她应该早已随着凤潇山庄而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吧。
还是说和她有仇的是凤潇山庄？
难道凤潇山庄的毁灭和苍国有关？
但如果有关，她此刻也算是报仇了，那为何还要抓我？
铲草除根？
“你和外婆她……有什么过节？”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否会告诉我，但我还是问出了口。
她没有回答，只是望着我，眸间带着几分冷漠。
她似乎是沉寂在了我所不知道的过往之中，或许我的一句问话，让她想起了以前的种种。
我以为她不会说，可是她却开口了，“身为她的外孙女，你似乎的确有资格知道一切，但知道一切的代价就是你必须承担起一切，这样你还想知道吗？”
“你早就说过我没有选择了，不是吗？”我微微挑眉。
她的目的就是想要我承担，既然不管怎样都要承担，那么我自然想知道一切，就算死也要死得明白一些。
“听过幻溟一族吗？”她开口问道。
幻溟一族？
怎么又是幻溟一族？
我颔首，而她又继续道：“你的外婆就是幻溟一族的人，不过后来她嫁入了凤潇山庄，她躲掉了幻溟一族的那场毁灭，却终究还是死在了凤潇山庄的灭亡之中，这也算是一场报应不是吗？”
外婆竟然是幻溟一族的人？
那么我的身体里竟然也流着幻溟一族的血？
而这些却从来都没人提起过。
难道连凤云溪也不知道这件事吗？
要不然她当初又怎么会呆在大秦？
不过她接下去的话马上解开了我的疑惑。
“幻溟一族的人本不该嫁入他族，就为了避免幻溟一族的血脉流落在外，也为了避免血脉的混杂，继承不了幻溟一族的特性，所以你的外婆是从幻溟一族逃出来的，这一点她自然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第467章 苍国太后9（）
原来是这样，惯不得凤云溪等人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这跟她们之间的过节有什么联系？
难道她仇视整个幻溟族？
难道左颜冥夜和帝释绝之间的仇恨和这个也有关系？
“你和左颜冥夜身体里的毒跟幻溟一族有关？”我不由地猜测道。
她的手抚上了自己那苍老的容颜，恨恨地道：“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变成这么一副鬼样子，如果不是她，夜儿又怎么会生来就身中剧毒，承受着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
果然是这样吗？
只是外婆又为何要给她下毒？
那种毒还这么厉害，无人能解？
难道连闇楼的星主也无法解开吗？
“她得到了当初天下第一庄凤潇山庄庄主的青睐，自诩正义之士，所以对我们这些被人成为邪魔歪道的人自然是不会放过，我不过恰恰生在世人眼中的魔教而已，她为何要如此对我？”她脸上的表情更加扭曲了，极尽增恨，“这是注定的，我并不能选择，我的爹爹是这样的人，我能学到的也只有那种杀人的本事，当初我也不过十六岁，就这么落在她的手上。她是凤潇山庄的庄主夫人，她是名门正派，自然秉着那些所谓的仁慈，所以没有杀我，只是给我下了一种毒，而这种毒正是当初幻溟一族独有的毒，美人误。这是毒，却也不能算是毒。说到底它只会让人生不如死而已。我倒宁愿她当初就杀了我。”
站在外婆的立场上，铲除邪魔外道并没有什么错，但站在眼前的这个人和左颜冥夜的立场上，她就是他们痛苦的根源，所以他们恨她。
我没有立场去劝他们不要恨，但也不觉得外婆错了。
说到底，还是立场不同。
她杀人，那必然也该知道有一天会被人所杀。
这就是轮回。
外婆唯一错的或许是那种算不上仁慈的仁慈。
第468章 苍国太后10（）
如果当初她杀了她，那么这个世上就不会有眼前的这个人，也不会有左颜冥夜，那么很多事都不会发生，很多人的命运都会改变。
可是她没有，反而是留了她一命，却又给了她诸多痛苦。
我并不知道所谓的美人误到底是怎样的毒，但看她和左颜冥夜就知道这毒并不好受，所以这一命不过是延续了她的痛苦而已。
这样的仁慈也可谓是残忍至极。
在这一点上，我也不想为我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外婆说什么好话。
但她既然是江湖中人，又为何会嫁入苍国，还生了左颜冥夜？
这其中必然还有一番曲折吧。
而她似乎打算把一切道尽。
与其说她是在说给我听，还不如说她是在发泄积蓄在心底多年的怨。
她的仇人还未等她报仇就已经消失，所以她根本无从发泄。
“当初我逃离了江湖，遇上了一个中年人，他救了我。后来我知道他是苍国的王，所以就嫁给了他。因为我想要权利，我想高高在上，我想要报仇。”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眸间燃起的是熊熊的火焰，“当时中了美人误之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后来怀了夜儿，生下夜儿的时候症状才渐渐的显现，而且夜儿也是生来就中了毒。她知道我靠美色来杀人，所以就让我变成了这副容貌。苍国的王救我，娶我都不过看我年轻貌美，当我变成这副样子之后，他自然不会再对我好，而夜儿不过只是他众多儿子之中的一个，而且还生来病弱，自然也得不到他的宠爱，所以我们受尽苦难，而我想要权利，想要高高在上的想法终究也被她生生的摧毁掉了，根本没有资本找她报仇。不过还好夜儿争气，杀光了曾经欺负我们的人，也终究高高在上。”
每个人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显然左颜冥夜会变成今日这样，和当初的遭遇有着极大的关系。
我虽然无法想象他们当时的情景，但却知道被人欺负的痛苦和难受。
所以左颜冥夜反抗了，所以造就了如今的他。
第469章 苍国太后11（）
就如当初我也曾万念俱灰过。
所以我似乎没有立场去说左颜冥夜错了，但他伤到了我想保护的人，所以我们只能站在敌对的位置。
这才是我一直都想要杀他的原因，守护自己想守护的。
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是。
而在自己的立场之下，人也都是对的，就如左颜冥夜，他会变成这样，也只不过是反抗而已。
所以所谓的敌人，一直都只是立场不同而已，并没有真正的对错。
我从来不认为这个世间有绝对的好人，也从来不觉得这个世间有绝对的坏人。
好坏都只是因人而异，因事而论。
“但你也杀了那些无辜的人，不是吗？”我开口轻语，“你因为别人而成为了这副样子，但你也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晓辰就是其中一个。
我无法说她错了。
这个世间之所以有那么多的悲剧，就是因为人的无法放手。
自己受到了苦难，就想要从别人身上收回，所以如此恶性循环。
我也不是圣人，自然也无法做到放手，有些时候，虽然明白，但真正做起来却又太难。
“这天下人既然都负我，我为何不能负这天下？”她眸间的怒火因为我的话又再度燃起，“我找你来，可不是让你来说教的。”
远处的帘帐时起时落，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我听见自己淡淡地道：“你想让我代替外婆让你报仇？”
“要怪就去怪你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