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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庙殿前,宫女和内监们捧着礼盒和大典上专用的的仪仗,安静肃立。
殿前的石道,铺着长长的大红色氆氇,赵煜执着颜熙的手步下轿撵,缓缓朝前走去。
眼前朱红地毯铺就的,是一条通往天下至尊权位的路,而这条路颜熙并不喜欢。
转眸看去,却正好对上赵煜深情看过来的目光,四目相对,多少心照不宣彼此辉映。
这条路不是他们的选择,可是,幸好有彼此作陪。
何其有幸,这条路上有你!
祭拜宗庙之后,赵煜要去早朝,他轻轻拍了拍颜熙的手,颜熙何尝不知道他眼中那浓浓的牵挂。
于是唇边扬起会心的微笑:“皇上去吧!剩下的路,臣妾自己走!皇上放心便是!”
赵煜温柔凝眸,许久才转身带着宫人朝铭心殿去了。
直到那明黄轿撵的依仗转过宫门再也看不见了,颜熙这才收起唇边的微笑,扶着柳阑的手缓缓朝钟萃宫的方向走去。
钟萃宫,一如往昔。
金碧辉煌,极尽奢靡。
刚进殿中就见皇后萧梨儿已经端坐正中的凤座上。
身上穿着大袖的紫金百凤礼服,袖口与生色领内微露一层黄红纱中衣滚边,杏黄金缕长裙下垂的线条平缓柔顺,无一丝多余的褶皱,白底杏黄宝相纹的纱质披帛无声地委曳于地,衬得她姿态愈发贵不可言。
颜熙由宫女扶着缓缓跪拜下去:“臣妾颜熙,恭请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的神色严肃,口中朗声道:“贵妃颜氏,得天所授,承兆内闱,望今后修德自持,和睦宫闱,勤谨奉上,绵延后嗣。”
“臣妾受教于皇后,不胜欣喜,必当紧遵教诲,勤谨奉上!”颜熙恭谨回答完,方行三跪九叩大礼。
萧梨儿眯眼望着座下一丝不苟的颜熙,唇角
的笑意精致而可人。
“姐姐快起来!”她起身走下凤座,竟然亲自弯腰搀扶颜熙。
颜熙不动声色的扶着宫女的手起身,低眉道:“臣妾惶恐,怎敢在娘娘面前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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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皇后娘娘的心语()
萧梨儿依旧是亲热的笑着,上前挽起她的手臂就缓缓往一旁的贵妃椅走去。
“姐姐,咱们大宁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夫妻大不过君臣,如今你我都已经是侍奉皇上的人,而姐姐又在我之前就侍奉皇上已久,年龄也长我两岁,自然是当的起我一声姐姐的!虽然我是贵为皇后的位分”萧梨儿的话带着可挑剔的温婉。
颜熙只觉得心中有种窒息的憋闷,面上却并未露出分毫只是淡淡抽出手福了福身:“臣妾不敢当,皇后娘娘乃是母仪天下,臣妾怎敢和娘娘称姐道妹,如此冒犯!”
萧梨儿将颜熙按在一旁的妃椅上坐定,自己随即坐在另一边,只灿烂笑着说道:“姐姐这样说,不是要跟我生分了吗?梨儿知道姐姐是个守礼只规矩的,只是梨儿年轻,性子难免浅薄,之前跟姐姐有诸多嫌隙,还望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我生分,毕竟,寂寂深宫,梨儿也有自己的诸多不得已!”
萧梨儿说到此处竟然眼圈微红,眼看就要掉下泪来。
她如此情态颜熙心中也有不忍,至少有一句她说得对,寂寂深宫,谁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她抬手轻轻回握住萧梨儿的手,目光柔婉:“承蒙皇后娘娘不弃,臣妾也是不胜欣喜,之前种种皆是过去,如今宫中,我们姐妹确实该好好珍惜这姐妹情分才是!”
萧梨儿目光中闪烁出一道惊喜的光芒,光芒中又带着一丝不宜察觉的复杂神色,似乎是鄙夷,有似乎是得意,转瞬即逝,却并未逃过颜熙的眼睛。
“姐姐这样说,梨儿就放心了!”她们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在外人看来,似乎确实是尽释前嫌的好姐妹。
如此闲话家常了几句,萧梨儿眉眼间微带一缕忧色,觑着颜熙说道:“妹妹知道姐姐心中委屈,只是如今已经受封贵妃,按照咱们老祖宗的规矩,是要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
当这两个字出现在颜熙耳边,她眼前却瞬间是一片血海的锥心刺骨!
呵呵!是啊!她怎的忘了,蒋太后还好端端在这后宫之中还住着!
“娘娘不提醒,臣妾还当真是差点就要失礼于太后了!”颜熙抬眸笑着看向皇后,眼中的犀利瞬间消失。
皇后目光一眨不眨的盯在她面上,似乎是想要从她脸上找出一些不甘的怨恨,只可惜颜熙的脸上只有得体的微笑。
皇后轻轻拍着颜熙的手:“旁人不知道,本宫又何尝不知道姐姐心中的苦,当年建王谋反,太后是脱不了干系的,虽然没有证据,先帝又留了情面,可是谁不知道姐姐母家满门惨死……”
“娘娘慎言!”颜熙轻声的一句话好似冬日凉风,打断了萧梨儿的话头。
萧梨儿也顿觉自己失言,忙改口道:“本宫不拿姐姐当外人。”
颜熙轻轻颔首道:“当年臣妾母家无辜受害,如今只余一个裕铭,事情究竟孰是孰非,皇上也早有定夺,臣妾听皇上的!”
第三百零一章:宁寿宫拜见太后()
皇后听了这话急忙干笑两声,抬手吩咐道:“取本宫的斗篷来,再奉两个手炉,本宫亲自陪贵妃前去宁寿殿给太后请安!”
宫女们应着,上前帮皇后碰了手炉又穿好斗篷。
柳阑也服侍着颜熙穿戴好了,让着皇后往宁寿宫走去。
一路上积雪覆盖的园子寂静无声,颜熙坐在轿撵之上看着前面不远处皇后的凤撵。
遥想当年,她们也是如此在两顶小轿子之中被抬进宫里,那时的她们何曾料想过今日,竟然同为赵煜的女人,一个为后,一个为妃!
世事难料,当真是人力不能揣测的。
柳阑在一旁轻轻为她掖了掖斗篷,语气寻常的说道:“雪天路难行,娘娘可要仔细着些!”
颜熙缓过神来侧眸看着柳阑,她依旧挂着温和的笑,眼睛炯炯有神回望颜熙。
颜熙心中明了,她这是一种隐晦的提醒!
在这宫中能生存下来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察言观色玲珑剔透,另一中就是不动声色大智若愚。
前一种往往很容易就被赏识平步青云,而后一种往往却是最稳妥的存在。
柳阑在宫中多年,是积年的宫人,宫中的人心险恶世态炎凉一定早已心知肚明,如今这番善意的提醒,也表明了是对颜熙的衷心。
雪天路滑,轿撵上坐着的又是这宫里最尊贵的人,抬轿撵的奴才们更是格外小心。
轿撵行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才到达宁寿宫,颜熙扶着柳阑的手走了下来,抬眼打量着面前庄重肃穆的宫室。
宁寿宫是历朝太后的寝宫,论及华贵奢靡自然与钟萃宫不能比拟,但看上去也是气派威严。
跟在皇后身后一起进了殿门,早有小太监通传过,颜熙目不斜视只是守着规矩跟皇后一起拜见了太后。
殿中的铜炉里白雾袅袅,透着一种浓郁的香氛。
如今蒋氏虽已贵为太后,但还是依旧喜欢这些馥郁浓香。
“皇后和贵妃起来吧!”头顶传来的声音意态闲闲。
两人谢恩后起身立于殿前。
颜熙这才抬头去看,太后一袭铁锈红鸢凤常服,眉宇间依旧是盛气凌人的骄横。
她直直望着殿中立着的萧梨儿和颜熙,突然抿唇笑了起来:“名兰,快服两位娘娘坐下,这金枝玉叶的身子可都是咱们宫里头一份的尊贵呢!”
颜熙和萧梨儿对视一眼,各自坐在了太后下首的紫檀木圈椅上。
太后言语之中的嘲讽任谁也听的出来,她们只当没有听到。
“贵妃今日荣宠至极,当真是个有福气的,想当年本宫也是从贵妃的位份晋封为皇后的,咱们宁国啊,贵妃历来是最受宠的位份!难得皇上如此看重你,真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呢!”
颜熙垂眸道:“太后过奖了,颜熙怎敢与太后相提并论,太后即便失了亲生儿子,然则皇上仁善对太后依旧是尊崇有加,这才是太后几世修来的好福气呢!”
颜熙面上笑容恍如三春,但闻言的人却无不都有些微微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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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以后的路要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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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王乃是太后亲出,因谋反之罪被终身囚禁,如今颜熙竟然毫不避讳的说出来,就连萧梨儿也不由乍舌。
颜熙说完这些,目光依旧和煦,脸上是得体的笑直直迎视着太后的目光。
太后眯眼看着颜熙,勾唇赞道:“贵妃如今果然有了一朝宠妃的气度,再不是当年那个掌控自己的小姑娘了!”
“前尘往事,多番生死历练,臣妾若再不长进又如何对得起太后一番心意!”颜熙不卑不亢的望着太后精致妆容回答。
这世上,有很多时候是必须要忍的,但也有不须一味忍让的时候。
如今,她受封贵妃,荣宠至极,早已是阖宫侧目,即便是再避世也躲不过暗处的刀光剑影,因此,她又何必一味退让!
告退从宁寿宫出来,颜熙和皇后道别之后也就各自回宫了。
是夜,赵煜拥着颜熙缠绵在明霄殿的榻上,他对她似乎永无厌倦一般。
直至颜熙累极窝进他臂弯里沉沉睡去,赵煜犹自带着满足的笑轻吻她的脸颊。
转眼到了腊月里,已经时近新年,宫中也日渐透出喜庆的气氛。
颜熙看着外面晴好天光,转头吩咐柳阑:“今日难得的好天气,收拾几碟新做的点心,随我去看看梓依公主!”
柳阑笑着应了,准备好提盒,装了新鲜精致的点心陪着颜熙往醉玉轩走去。
醉玉轩地处皇宫中较为偏僻的地方,平日里鲜少有人来往,因此也略显冷清。
甚至就连甬路上的积雪都无人清扫。
颜熙看着地上厚厚的积雪不由秀眉微蹙:“怎的无人清理?”
柳阑急忙答道:“这醉玉轩向来不受重视,公主年纪又小,就连宫里的奴才都常常冷嘲热讽公开偷懒打混!”
颜熙闻言不再说什么,只是目光沉沉进了醉玉轩。
清冷的院子里,甚至没有守门的宫人。
青竹看了一眼颜熙的脸色,上前几步佯装干咳了两声:“贵妃娘娘驾到!”
片刻,一旁的厢房里蟋蟋嗦嗦的走出两个小太监来。
他们眯眼看着颜熙的方向,先是一愣,随即慌里慌张的跪倒在了地上:“奴才……参见贵妃娘娘!”
颜熙扫了他们一眼,也不免礼只沉沉道:“梓依公主呢?”
“公主……公主她……”两个小太监支支吾吾的,半天还未说出个所以然。
只听吱呀一声,殿门打开,是梓依的贴身姑姑走了出来,她一见颜熙也是一愣,急忙上前跪地道:“奴婢见过贵妃娘娘!”
“起来吧!带本宫去看看梓依!”颜熙说着举步就要往正殿走去。
那位姑姑一惊,急忙跪行一步叩头答道:“请贵妃娘娘留步!公主抱恙在身,恐不便见客,娘娘金尊玉贵之躯,万一过了病气可如何是好!”
颜熙目光瞅着她:“梓依她的病还没痊愈?怎的病了这么久?”
“回贵妃娘娘,公主自由体弱,不易痊愈也是常有的!”
颜熙一双秀眉挑了挑,望着跪在地上的姑姑,她一身靛蓝衣裳已经是半新不旧。
第三百零三章:探望梓依公主()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是公主的奶娘也是公主的贴身侍俾寒秋”那姑姑毕恭毕敬的回答。
颜熙目光移开淡淡道:“寒秋,带路吧!本宫要去看梓依公主!”
……
寒秋脸色微紧,自知不敢再违抗,只得起身让着颜熙一行人进了大殿。
已经是隆冬时节,每个宫里几乎都已经是暖意融融的烧了炭盆取暖。
可是刚一踏进暖阁,颜熙却并未察觉丝毫的暖意。
抬眸去看,殿内一应家具都有些陈旧,好在收拾的还较为整洁。
暖阁里面的大床上,时不时的传出两声细细的咳嗽声。
颜熙也不顾旁的,紧走两步上前坐到榻上,梓依小小的身体就缩在被子里,不过数月不见,她更加消瘦了很多,脸色越发枯黄。
“梓依,我来看你来了!”颜熙柔声唤她。
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心紧紧拧着,好似是犹自沉浸在噩梦之中。
颜熙抬手覆上她的额头,一边试着一边问道:“人都病了这么久,也没见有起色吗?”
寒秋低声道:“太医来瞧过一次,开了药,如今就这样用着,只是不曾见有起色!”
她的语气有些悲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