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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流霞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的背影,忽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接着便是谢怀风没心没肺的声音:“醉兄,我和珩衍住哪里?”
“跟我来。”醉流霞关门时顺便看了一眼榻上的赵修盈,愁容不觉更深,“温大夫可有说他何时能醒?”
谢怀风学着温霖棐的语气,严肃道:“三日。三日之内若是醒不过来,那就是真的没救了。”
“这是什么仇家,下手竟如此狠。”醉流霞不禁咋舌。
“赵堂主这么低调的人都有仇家?”谢怀风张大了嘴,嘴角微撇,一脸难以置信。
“等他醒了,一切都明白了。”陶珩衍似乎不欲多言,脱下潮湿的外衫随手搭在椅子上,“夜深了,先休息罢,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醉流霞极给面子地打了个哈欠,捂着嘴道:“睡吧,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就叫我。”
经了一日的生死搏斗与奔波操劳,即便窗外雨声淅沥,脑中千愁万绪,陶珩衍还是伴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沉沉睡去。
上官令仪半梦半醒间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含糊不清唤了声“姐姐”,没得回应就翻了个身继续睡。
无年无节,净业寺里笼罩在一片寂静安宁之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僧人来往殿前,或清扫前院,或跪在佛前默念经书。
如此静谧之下,疲乏的四人毫不意外地一觉睡到了半中午。
温霖棐一睁眼就开始整理思绪,顺手先往上官令仪的额上探去,确保她没有发高烧,才伸了个懒腰慢慢下床。
上官令仪揉了揉眼睛,跟着温霖棐往门口走去。
一场秋雨一场寒,雨虽停了,迎面吹来的风却带了些许独属冬日的寒冷。偶有一两片黄叶飘零而下,在空中翻飞了这个秋日的最后一支舞,最终停在院里的几滩水洼中。
上官令仪举起一只手伸了半个懒腰,走下回廊大步往院里跨去。猫追尾巴似的撒着欢绕了几个圈,心情大好。
“檀越醒了。”稚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上官令仪回过身,瞧见一个比她还矮一头的小沙弥。
小沙弥双手合十,躬了身一板一眼道:“斋饭已备好,请檀越移步斋堂。”
上官令仪不自觉地收敛了笑容,学着小沙弥行了一礼:“劳烦小师傅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他们。”
温霖棐正好行至上官令仪身后,便顺口道:“我去吧。”话音未落,就见对面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上官令仪闻声回头,刚瞥见一抹衣角,立刻心虚地垂下头。
“上官姑娘”的事还不能算过去,罪魁祸首悠哉悠哉从廊上缓步走来,一点一点靠近上官令仪。
上官令仪手脚发麻僵立在原地,局促地盯着脚下一方天地。
他带了微不可察的谑笑,站在上官令仪身后故意拖长了慵懒的音调:“昨夜安眠否?令仪姑娘。”
上官令仪的手指拧了无数个千奇百怪的结,把指节掰得嘎嘣作响,磨了半天牙才嘟囔道:“极好,多谢陶公子关心。”
小沙弥安然立于无形的硝烟之中,淡然催促道:“请诸位随我来。”说罢径自往斋堂去了。
谢怀风不知有什么悄悄话要与温霖棐说,拉着她走在前面。陶珩衍上前一步,与上官令仪并肩而立,在她耳边低声道:“谢意我收下了,昨晚的话,希望你能记在心里。”
“等等。”上官令仪叫住已跨出几步的陶珩衍,小跑上前道,“我猜不出来,你明说。”
陶珩衍停在原地,侧着身子似是在仔细考虑,片刻后道:“可以。”上官令仪欣然点头,准备洗耳恭听。
只听陶珩衍郑重其事地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说来话长,不如先吃个饭?”
“……”
上官令仪的上扬的嘴角瞬间垮了下来,好心情像断了线的风筝,伴着陶珩衍得逞的笑声越飞越远。
见上官令仪的脸色愈来愈阴沉,陶珩衍终于敛了笑容正色道:“饿了一晚上,总得吃点东西,否则故事没听完就先饿晕了。”
说完侧身让开路,做了个“请”的手势,温声笑道:“走吧,怀风和温大夫还在等我们。”
因着两人不远不近的尴尬关系,上官令仪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叹着气没精打采地从陶珩衍让出的路上走过。
醉流霞站在门后,神色在门扇的阴影下昏暗不明,透过狭长的门缝,目送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后院。
清风带起枝头一片残叶,在半空几经起伏,越过窗棂,平稳落在细腻柔白的手上,映入一双灵动的杏眼中。
须臾,一树叶子接二连三从枝头落下,争先恐后拥入窗前女子的怀抱。女子眨了眨眼睛,眸中的忧虑之色多过了欣喜。一张清减的圆脸上遍布愁容。
她的嘴唇动了动,喃喃道了“半月”二字,对着一树残叶出神。
轻缓的敲门声唤回了她的思绪,她随手将残叶放在桌上,起身道:“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伴随着几声沉闷的墩地声,女子脸上顿时不见方才的愁容,换上令人心安的微笑,向门口迎去。
第28章 闲聊()
满头银丝的老妪拄着拐杖精神矍铄稳稳当当地走进门,皱纹布满了她干枯瘦瘪的脸,眸子略显浑浊,却闪烁着似是永恒不灭的光芒。老妪弓着身子绕过女子的搀扶,径自走至窗前的椅子上坐下。
午后的清风带了阳光里残存的暖意,安静地拂过雕窗外一池残荷,掀起阵阵涟漪。几只小雀扑腾着翅膀越过小池,叽喳落在枝头。
老妪注视着雕窗外的枯枝朽叶,意味深长道:“落的差不多了。”
“是啊,秋天也快要过去了。”女子捏肩的手略有停顿,神色微变,看向窗外的目光更加深远。
老妪的目光定格在某段枯枝之上,一手摩挲着紫檀木拐杖,忽然长长叹息一声:“她还不准备回来吗?”
女子将头偏向窗外,目光闪烁,答道:“应该快了。”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隽隽,你不会撒谎。”老妪的语气格外沉重,额上的皱纹又深了几分。
被叫作隽隽的女子神色颇为无奈,撒娇似的低低唤道:“姥姥……”
“偏生挑着外头乱起来的时候往外跑,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老妪嘴里虽抱怨着,忧虑却从心底爬上了每一道皱纹。
她眺望远方层叠起伏的青山,眼前恍然间一模糊,似有两个倔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净业寺主殿内香烟缭绕,梵音声声钻进耳朵,上官令仪在高大威严的金身佛像前跪下,虔诚一拜。
陶珩衍背着手伫立在门外,凝视着上官令仪娇小的背影,眉宇间浮上一层挥之不去的淡淡愁绪。
上官令仪一手拎起拖在地上的裙摆,抬脚跨过大殿的红漆木门槛,随口问道:“你不去吗?”
陶珩衍摇摇头:“暂无所求。”
“看不出来,你竟如此清心寡欲。”上官令仪的嘴唇勾起调笑的弧度,半挑眼角打量着斜上方陶珩衍的表情。
“算命的道士难道不应当清心寡欲?”陶珩衍微微侧了脸,上官令仪急忙摆正了脑袋,无处安放的目光胡乱扫过回廊各处。
“这里是寺庙,你道士长道士短,当心被赶出去。”为了不让陶珩衍被赶出去,上官令仪带着私心转移了话题,“我的剑,还在你那里吗?”
陶珩衍似笑非笑地偏过头:“你似乎比我更不怕被赶出去。”
上官令仪一愣,赶紧掩了口四下打量,见周围空无一人,才把心放回肚子里,一下一下抚着心口。
陶珩衍眨眨眼睛,稍加掩盖眼角的笑意:“是在我这里不错。不过……”
陶珩衍话锋一转,堵住了上官令仪接下来的话。
“不过,暂时不能给你。”陶珩衍去了笑容,神色逐渐冷峻。
上官令仪愤然,脚下一滞,拽住陶珩衍的袖子边质问道:“为何?那是我的……东西。”
“放心,是你的。等你平安到家,我一定完璧归赵。”陶珩衍挑了挑眉毛,不动声色地拨开上官令仪的手。
“不行,那是我爹爹送给我的,我一刻也离不了它。”上官令仪深知强抢无门,企图用道理说服陶珩衍,“之前你不就还给我了,怎么突然变卦,你这是言而无信。再者……”
上官令仪左右扫视一番,踮起脚凑近陶珩衍:“近日江湖动荡,没准什么时候就有危险,我总得有个防身的物件。”
话音刚落,上官令仪就觉得手心被塞了一个冷铁似的东西,低头一瞧,是救了她两次的短刀。
她好气又好笑地抬起头,只见陶珩衍动了动嘴,说出三个让她哑口无言的字:“防身用。”
“我知道你有多珍视这把剑,但是……等你回了毓灵宫,我会解释清楚一切。”陶珩衍把短刀郑重地放进她手中,“这段时间,我会保护好你。”
“我的身份,你是从何得知?”若不是陶珩衍提起毓灵宫,上官令仪差点忘了这件事。剑一时半会儿是拿不回来了,这件事却不能就此作罢。
“不要太低估平遥山庄,你露出的破绽可比姓氏有用多了。”陶珩衍的语气很是得意,一张冷下来的脸破了冰,拍了拍上官令仪的脑袋,看起来心情极好。
“所以,温大夫和谢公子也已经知道了?”上官令仪心底的挫败感油然而生,甚至忘了躲开陶珩衍伸来的手。她以为自己隐藏颇深,谁知在别人眼里早已是个透明人。
“温大夫不知道。”陶珩衍如实回答。
上官令仪踢了踢脚下并不存在的石块,一时语塞。
“不必如此沮丧,任何人都不可能滴水不漏。你能想到掩藏来历,已经很不错了。”陶珩衍象征性且毫无用处地将上官令仪安慰了一通,走到后院门口时,才结束了冗长的铺垫,进入正题。
“路见不平是好事,但是在此之前也得先衡量过自己的实力。”陶珩衍迟疑了一下,解释道,“别误会,不是说你武功差。你的剑术在许多人之上,只是缺少对敌的经验,稍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
“其实就是武功差……”上官令仪暗自碎碎念。
“毓灵宫向来远离江湖纷争,只救人不杀人,医术高于武功,不足为奇。单是会武功这一点,你就已经赢过许多前辈了。”陶珩衍笑着替她辩白。
上官令仪眯了眯眼睛,欺近陶珩衍:“前辈?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了解毓灵宫?”
陶珩衍坦坦荡荡地挺直身子,凛然道:“毓灵宫又不是小门小派,有一两个传言在外,不是什么新奇事。你若是仔细打听,说不定也能知道平遥山庄的奇闻轶事。”
“传言?什么传言?”上官令仪回了身子,晃了两下险些没站稳。
“医者仁心,心怀苍生……”
陶珩衍才蹦了两个词,上官令仪就捂着腮帮子赶紧打断他:“等等,听着怪不好意思的……”
“实话实说。不过我听说,毓灵宫的继承人为了精研医术,似乎从不习武,为何你既会剑术,又会格斗之术?”绕了一个大弯,这才是陶珩衍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想学,爹爹就教我了。”上官令仪全身上下都在极力表现“理所当然”四个字,如果不是她眼底没有来得及撇去的几分闪躲,陶珩衍说不定会就此相信。
第29章 难以捉摸()
陶珩衍不大有刨根问底的精神,两人的对话就此打住,没有再继续下去。平心而论,对认识没几天的人推心置腹,换作他也做不到。
午后时分,僧人大都在禅房午休,后院寂然无声。两人放轻脚下步子,小心翼翼地推开赵修盈的房门。
温霖棐几人在房里,或坐或立,各行其事,听得开门声,不约而同向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人看去。
谢怀风放下翘起的二郎腿,揶揄道:“吃过饭就不见你们人影,原来是俩人一起出去了。”说着向陶珩衍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
“吃多了,消消食。”陶珩衍不咸不淡地答着,走近了端详赵修盈。他依然紧闭双眸,或许是白日光线充足的缘故,脸色看着比昨晚好了许多。
温霖棐深深瞧了令仪一眼,放下手中翻了一半的医书,起身对她道:“寺里的药材不够,小姑娘,跟我去旁边的镇子置办些药材可好?”
陶珩衍一脸了然,心底跟明镜似的,却半句话也未多说。上官令仪没有多想,爽快地应下来,兴冲冲跟在温霖棐身后就要出门。
刚走出两步,脚下尚未站稳,就觉身边被人带起一阵劲风,只一个眨眼间,眼前就多了一片宽大的阴影。上官令仪身子微倾,极力稳住身形才避免了与突然杀出来的醉流霞撞到一起。
她咬咬嘴唇,暗自忍下了伤口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