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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流霞正要说什么,还没张口便被徐青溪打断:“劳烦醉先生陪她去一趟,寻得到寻不到都不打紧,就当散散心。”
不容置疑的语气。醉流霞无法,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上官令仪心里头乐开了花,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装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拿了院角的小筐与醉流霞出了院子。
须臾,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徐青溪的视线中。她微一抬手,一人便落至眼前。
徐青溪朱唇轻启,交待了两句,那人便如来时一般飞快消失。
山林间。
上官令仪与醉流霞沉默着行完一大段路。
上官令仪不时回头张望,偶尔揪下一片半青半黄的叶子拿在手里把玩,看起来心情大好,与身后两步之遥的醉流霞形成了鲜明对比。
醉流霞从出门时就黑着脸,脸上阴云密布经久不散。
因着昨夜暴雨的缘故,深林山路松软难行,不多时两人的鞋子便已沾上不少泥。
上官令仪随手捡起一根粗树枝,寻了棵大树倚着,漫不经心地搓着鞋上半新的泥土,不时用余光打量周围。
“别看了,这不是下山的路。”醉流霞一语道破上官令仪的心事。
“当然不是下山的路,野山菌在长在深山,又不是长在山脚。”上官令仪不悦地嘟囔了几句,把手里的树枝递给醉流霞。
醉流霞看着那根带了泥的树枝,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冷冷道:“这里没有守卫,在我面前你也不必说谎。”
两年,变了很多,没变的也有很多。
比如,一把没有命中目标的短刃,从来都不在上官令仪的恐惧范围内。
“她应该也已猜到了吧。”上官令仪把树枝往地上一扔,一脸颓然地靠在树上,“为何还要放我出来?”
“这是她的地盘,没人可以逃得出去。”醉流霞看了一眼滚在地上的树枝,这是上官令仪生气时惯有的动作,爱扔些手里的小玩意。
“你呢?也一样吗?”上官令仪忽然如此问道。
醉流霞的神色顿时有些复杂:“我不会带你出去。”
“父亲送我的剑,现下保管在陶公子处。”上官令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却使得醉流霞再次变了脸色。
“你怎么可以把师父的遗物交到仇人手里?”醉流霞此番动了真怒,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第一,他是不是仇人,尚无定论。第二,等他送我回了毓灵宫,剑自然会回到我手里。只是正如你所说,他有没有命送我回去,就是另一回事了。”上官令仪无比镇定地将右手搭在腰间,“任你定夺。”
醉流霞深吸一口气,说话的声音因为极力压制愤怒而有些颤抖:“剑放在哪里,我去取。”
“我不知道。”
“不知道?”醉流霞蓦然抬高的声音惊起栖在枝头看热闹的几只小飞鸟,“二小姐,你耍这样的花招,除了拖延时间让他们更危险一点之外,毫无用处。”
“我要是知道,早就自己拿了。”上官令仪泰然处之,没有因为醉流霞的恐吓而露出半点惊慌。
见醉流霞沉思着不说话,她接着道:“不如这样,你跟着我去取剑,取完之后我跟你回毓灵宫。之后随你放多大的火烧死他们,我都不会插手。如何?”
这是上官令仪给他挖的坑,一个他明知是坑却不得不跳下去的坑。
上官令仪看似做出了极大的让步,但事实上,她是在逼着他做出更大的让步。
“把我当成无知孩童看待,是你们最大的失误。”这句话犹自回响在醉流霞耳边,振聋发聩。
对他的弱点,上官令仪一抓一个准。
“好。”沉吟半晌,醉流霞最终还是选择跳下深坑。
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以陶珩衍的为人,不可能把剑交给他,若是动起武,即便他真有能力胜了陶珩衍,也未必能知道剑的所在。何况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赢过陶珩衍。
这把剑只有令仪能拿回来,这也正是上官令仪得以化被动为主动的关键。
第40章 信任()
当醉流霞轻车熟路带着上官令仪绕开各处守卫一路到了山脚时,他渐渐明白了上官令仪提到“野山菌”的真正目的。
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让醉流霞带她逃跑。
上官令仪十分明白自己的处境,她肩伤未愈,徐青溪的手下个个精良,想耍机灵从她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大概只有变成鬼魂飞出去这条路可走。
但若是多了个病人和醉流霞,那一切都会不一样。
徐青溪身后的房门紧闭,但上官令仪还是嗅出了若有若无的药味。
无论里头是谁,能得徐青溪亲自照料,那就证明徐青溪暂时没有送他下黄泉的念头。
野山菌是上官令仪真假参半诌出来的,即便徐青溪半信半疑,令仪还是笃定的相信徐青溪会放她去寻此物。
因为她对醉流霞的信任。
上官令仪将野山菌吹的天花乱坠时,徐青溪曾多次用眼神向醉流霞求证,一次不落皆被上官令仪记在心里。
基于这份信任,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徐青溪都会让醉流霞跟着令仪去寻野山菌。
只要摆脱了徐青溪,说动醉流霞只是时间和方法的问题。
醉流霞了解她,她又未尝不了解醉流霞。
一切都在按照上官令仪的计划进行,但也有些计划之外的变故。
上官令仪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男一女,不可谓不惊喜。
醉流霞却连半点笑容也挤不出来。
“你早就知道?”醉流霞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上官令仪坦然摇头,反问道:“我一直在你眼皮子底下,从何得知?”
不过上官令仪确实没有想到陶珩衍与温霖棐会寻到此处来,她之前的担心,倒是显得有些多余。
陶珩衍与温霖棐越来越近,醉流霞却突然停滞不前,想是等他二人过来。
上官令仪低低问道:“想好怎么解释了吗?我好跟你统一口径。”
她本质上还是个和事佬,希望能将大事化小,并不愿发展到两方大打出手的地步。
然而醉流霞目视前方,所有精力都在陶珩衍身上,毫不领情道:“实话实说。”
说罢往上官令仪身后一闪,眨眼间胳膊已勒上她的脖子。
“你的轻功,以前似乎没这么好……”上官令仪忍不住翻了翻眼睛。
“人往高处走。”醉流霞带着上官令仪一侧身,躲过一点寒芒。
再出声,已是“醉流霞”一贯的嬉皮笑脸:“温大夫何必执着于自取其辱呢?”
“那你又何必执着于带走令仪姑娘呢?”温霖棐丝毫不见恼火,抬手又是一根银针,“从饮芳镇到净业寺,你也算煞费苦心。你要是缺个孙女,天下无家可归的孩子多了去了,又何必跟令仪姑娘过不去?”
陶珩衍握着剑鞘,瞥了醉流霞一眼,淡淡道:“错了。”
“错了?”温霖棐不解。
陶珩衍饶有兴致地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醉流霞,笑道:“辈分错了,与我们差不多年纪的人,可不需要孙女。”
温霖棐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向陶珩衍投去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若不是碍于眼下的局面,她必定要亲手验证过才肯信。
醉流霞没有反驳,只是道了句:“你很聪明。”麻线似的头发遮在眼前,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在温霖棐看来,如果醉流霞与他们年岁相当,那他带走上官令仪的目的以及掩藏身份与姓名的理由,颇有些耐人寻味。
陶珩衍波澜不惊道:“过奖。不过还有一事我不大确定,还需向你请教。”
醉流霞没有答话,他便兀自说下去:“那日你特意去救的人,可是陆盟主?”
上官令仪眼前一亮,当即想到了那间萦绕着药香的屋子。
“与你何干?”被陶珩衍拆穿秘密,醉流霞索性收了用来应付人的假面孔,整个人冷淡到了极点,似是半个字都不想多说。
陶珩衍讨了没趣,自嘲一笑了之,漫然道:“既然如此,那就说个与我相干之事,你打算何时放了令姑娘?”
“这似乎也与你无关。”醉流霞的声音与他本人一样,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与之前嬉皮笑脸的老头判若两人。
莫说温霖棐一时适应不过来,就连上官令仪也觉得身后之人冷漠疏离的可怕。
裴常清人如其名,性子无比冷清,时时刻刻都在身前筑起一堵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墙。
上官令仪对他的了解,基本来自于她的父亲,也就是裴常清的师父——上官阑。
毓灵宫弟子自小皆习医术,极个别习武,裴常清就是极个别中的一个。
上官令仪只记得他倔强地站在一堆弟子里,后来不知怎的,便跟着上官阑习武去了。
彼时上官令仪半天跟着母亲孟夏学医术,半天跟着上官阑习武,还要背抽着空背医书,根本无暇去讨好一个对谁都冷淡的孩子。
若不是上官阑特意叮嘱,上官令仪这辈子恐怕都不会与裴常清多说半句话。
他的冷清与倔强是从骨子里带来的,上官令仪改变不了,只能试着去适应。
那之后两人便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算是半个青梅竹马。
直到两年前他突然消失,再见时他是看似欢乐无忧脸皮极厚的老头子,还有一个听起来极为洒脱的名字“醉流霞”。
这也是为何上官令仪迟迟没有认出他的原因。
天壤之别的性子,就算是最熟悉他的上官阑也未必能认得出,何况是上官令仪。
眼下的醉流霞,显然比从前的裴常清更加冷清,身上多了些上官令仪说不上来也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陶珩衍再次吃瘪,脸上仍无半点不快,尚且挂得住谦和的笑容。
“这话不对。我救过她的命,她还没报答我,若是今日有个好歹,我不就亏大了?”
说着冲上官令仪眯眼一笑:“令仪姑娘,是不是?”
上官令仪使劲儿点了几下头,差点把自己勒死在醉流霞的手臂上。
醉流霞轻微撤了禁锢,低声道了句:“别忘了你说过的话。”猛的把上官令仪往前一推。
上官令仪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眼看就要与大地来个无比亲热的拥抱。
在她吃进一嘴泥之前,一双手稳稳接住了她。
除了右臂被冰凉的剑鞘硌得有点疼之外,胳膊腿都还齐全。
第41章 想不通()
上官令仪心里抱怨着醉流霞不知轻重,面上对陶珩衍挤出一丝笑容:“多谢。”
待她站稳后,陶珩衍松开了手,看着上官令仪脖子上若隐若现的一道勒痕,意味深长道:“他真能下得去手。”
上官令仪尴尬地笑了笑,转头去看醉流霞。
他的轻功长进不小,几个起落便已隐没在茂密的深林间。
温霖棐向前小跑了几步,理所当然的没有追上,愤然抖了抖袖子。
“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多的是,不必急于这一时。林间地形复杂,你不是他的对手。”陶珩衍收回深邃的目光,十分有预见性地劝下了本欲追出去的温霖棐。
上官令仪忙附和道:“不仅是地形复杂,还有……很多守卫。”她迟疑一瞬,还是将深林里的情况如实告知。
她费尽心思好不容易跑了出来,若是再把温霖棐搭进去,就有些得不偿失。
“守卫?那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温霖棐将上官令仪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看见毫发无伤的她,不仅有些惊奇。
“说来话长,这里不安全,我们先离开。”上官令仪生怕山上守卫追下来,催着两人离开。
何况暮色将至,即便是在山脚下也足以让上官令仪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毛。
踏上古月镇的土地时,月亮已经悬在头顶上。上官令仪回身再看月色下深山朦胧的轮廓,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三人在镇里随意找了间客栈扒拉几口饭菜,乘上已在此处等候多时的马车,终于踏上了与谢怀风三人去向相同的道路。
除了没有细说醉流霞的身份以及离开毓灵宫的原因外,上官令仪基本交代清楚了她醒来后的所见所闻。同时,也终于明白了她是如何被醉流霞在陶珩衍一转身间就带走的。
上官令仪禅房的床下,是一个通往寺外的密道。
换句话来说,从他们到净业寺开始,醉流霞就已经开始计划如何悄无声息的带走上官令仪。
又或者,从他在狂风暴雨的桦林道上拦下马车开始,他的计划就已经开始走上了正轨。
这其中有无数个偶然,但走到眼下的局面,也是一种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