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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与她握手?
可是她一只手还在头发上搭着,另一只手在燕婉背上抚着。
上官令仪还在思考伸哪只手时,陶珩衍的手已经靠近了上官令仪的侧脸。
温霖棐深吸一口气,眉毛都染上了笑意。
谢怀风吃惊不小,屏住呼吸想看明白陶珩衍究竟为何如此反常。
最尴尬的大约只有燕婉,夹在上官令仪和陶珩衍之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万众瞩目之下,陶珩衍的手抚过了上官令仪耳朵上只剩一半的耳坠。
“没事?”陶珩衍扬扬眉角,语气终于有了一点起伏。
“这是……意外,它有事,我没事。”上官令仪僵在原地,像块木头似的,艰难地转动眼珠去看搭在陶珩衍指尖的半截耳坠。
陶珩衍重重叹了一口气,拿开了手。
“不要再有这种意外了。”语气里藏着多少无奈,只有陶珩衍清楚。
这次是耳坠,下次指不定是什么。
陶珩衍欣赏她一往无前的精神,却不赞同她不顾形势事事都如此。
上官令仪到底还是吃了阅历太少的亏。
没等上官令仪回答,陶珩衍便自动退出两步远,轻声道:“人已经带去审讯室了,不过这些人都经过特殊训练,死到临头也未必会开口。”
言外之意,他们有极大的可能得不到任何有用消息。
月亮还在半空中挂着,冷冷清清照在院子里,谢怀风拿下方才情急之下随意套在身上的深黛色外衫,披在只穿了一件单衣的温霖棐身上。
“珩衍已经调了守卫来这里,你们安心休息,其他事明日一早再说。”
出了这种事,已经谈不上安心休息,但为了不再增添多余的麻烦,上官令仪和温霖棐都没有异议。
温霖棐走到燕婉另一边,正要与上官令仪一同搀起腿脚发软的燕婉,门口忽然一阵嘈杂。
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汇聚在院门口,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回去。
半晌,门口走进一个守卫,两手钳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子。
女孩子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浑身都在无力地抗拒着守卫的钳制,双眼发直,嘴里不知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怎么回事?”陶珩衍抬高了声音,向门口走去。
谢怀风离门口更近一些,所以最先看到女孩子脸上的惊恐。
女孩子似乎被突然靠近的谢怀风吓到了,顿时变了脸色,凄厉的喊声穿透众人的耳膜,回荡在栖寒别院的上空。
谢怀风大吃一惊,连忙向后退了两步,还有些发懵。
守卫面带尴尬,歉意道:“谢公子,她好像有点神志不清,您还是离她远一点,免得伤着您。”
“为何会神志不清?”陶珩衍吸取了教训,没再往前走。
“属下不知。方才她在屋后鬼鬼祟祟,我抓住她时,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守卫紧紧钳着女孩子的手,不敢松懈。
陶珩衍与谢怀风对视一眼,想到了同一处。
上官令仪与温霖棐听得外头的动静,安置好燕婉便准备去院里一视究竟。
温霖棐走到了门口,才察觉身边空荡荡,一回头,瞧见燕婉死死抱着上官令仪的胳膊,嘴里念叨着“害怕”。
上官令仪一脸为难,僵硬地笑着,想走不能走。
温霖棐抓住顺肩滑下去的宽大外衫,对上官令仪道:“你留着陪她,我去看看。”
上官令仪勉为其难地应了下来,心思跟着温霖棐飞去了院子里。
听着偶然入耳的只言片语,上官令仪在心里大致勾勒出事情的轮廓。
院子里的女孩子,多半是瞧见了潜入西院的黑衣人,可是被吓得神志失常,是不是有些过于夸张了?
上官令仪向门外张望了半天,才意犹未尽地回过神来,恍然想起身边还有个燕婉。
“婉儿,困了就睡吧。”上官令仪一回头,燕婉正直直立在她身后。
大半夜,房间里也没点灯,忽然有个人站在背后,胆子小的人必然要吓一大跳。
上官令仪胆子不小,不然也不会独自从毓灵宫溜出来。饶是如此,她的心仍是被燕婉的动作吓得“突突”直跳。
上官令仪拍了拍胸口,声音发虚:“我跟霖棐姐都在,不会有事。”
“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燕婉顿时手足无措,悬在半空的双手不知如何安放。
第52章 难题()
“没有没有,先把灯点上吧。”上官令仪嘴上说着不怕,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虽不知燕婉突然悄无声息地站起来是要做什么,但为了避免这种误会再发生,还是点上灯为好。
院子里始终没有安静下来。
温霖棐本想封了女孩子的穴道让她镇静一会儿,奈何只要一走近,女孩子便抖成了筛糠,指着温霖棐不停地念着“坏人”。
说到最后,温霖棐都开始怀疑自己,指着脸道:“我是坏人?”
谢怀风慌忙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那我长的凶神恶煞?”
“别这样说自己。”谢怀风急忙否定。
温霖棐对谢怀风是凶了点,却也不至于到凶神恶煞的地步,更何况她通常只对他凶,对其他人,通常比较留情面。
“那她为什么说我是坏人?”温霖棐百思不得其解,开始钻起牛角尖。
谢怀风还没想好该怎么不动声色地夸一番温霖棐,便听陶珩衍道:“衣服。”
“衣服?”谢怀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色里衣,难不成是把他当成了鬼?
“是温大夫的衣服。”陶珩衍补充道。
温霖棐与谢怀风同时将目光放在衣服上,恍然大悟。
温霖棐穿着谢怀风的黛色长衫,夜里不仔细看,确实容易与黑衣人的衣服混淆。
“看来她吓得不轻,一件衣服都如此紧张。”温霖棐顺手脱下外衫,扔回谢怀风手里,缓缓靠近瑟瑟发抖的女孩子。
只见温霖棐抬了一下手,吵嚷许久的世界终于清净了下来。
女孩子头一歪,昏昏沉沉瘫在守卫身上。
守卫呆立在原地,想放手又不敢放:“温小姐,她……”
“晕过去了。”温霖棐从守卫手里接过女孩子,“最近就让她住在这里,等她清醒。”
外伤好治,心病难医。温霖棐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不是还有个令仪吗?
“有需要尽管说。”陶珩衍素来大方。
温霖棐看了一眼怀里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又瞄了一眼燕婉的屋子,笑道:“可能需要陶少爷再多派些人手。”
敌人无孔不入,温霖棐倒是不怕,但是燕婉和她怀里的这位却未必再经得起这样的惊吓。
陶珩衍爽快地应下。
离开之际,陶珩衍忽然叫住了温霖棐:“令仪涉世未深,行事难免莽撞,若是有机会,还望温大夫多多提点她。”
温霖棐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想笑又不敢放肆地笑,最终挤出来一个四不像的笑容:“可以是可以,不过,陶少爷似乎很关心令仪。”
“温大夫也一样。”陶珩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眼皮半下都没动。
身上的小丫头个头不高,抱久了还是会手酸,温霖棐没有再与陶珩衍争辩这两种“关心”究竟有何不同,答了声:“放心。”之后,费劲巴拉地把小丫头架回了屋子。
就算陶珩衍不提,温霖棐也打算就“逞强”这件事,正儿八经地与上官令仪促膝长谈一次。
严格来说,上官令仪这次算不上逞强,但是把“逞强”作为出发点,发散出去的东西可就多了去了。
总之,上官令仪这种遇事就闷头往前冲的毛病,必须得改一改。
温霖棐架着小丫头去了燕婉屋子,两个病号放在一起,也省得她来回跑。
不过看到燕婉惊慌的神色后,温霖棐犹豫了。
这两个人,互相吓着对方怎么办?
温霖棐思索间,上官令仪已经上前帮着搭了把手。
“你的伤还没好,别乱逞能。”温霖棐拍开她,独自驮着不知姓名的小丫头去了床边。
一屋子四个人,也就她胳膊腿齐全没病没痛。
温霖棐忽然觉得肩头一轻,转头便见上官令仪俏皮地笑着,晃了晃左肩:“不用它,就不算逞能吧。”
温霖棐啼笑皆非,选择闭口不言。
小小年纪,还挺仗义。
可是仗义用对了地方叫仗义,用错了地方,可就是傻了。
温霖棐希望上官令仪的仗义永远都不要有用错地方的一天。
“燕姑娘,委屈你和她将就一晚,明日一早再把她换到别的地方去。”温霖棐疲乏无比,即便想到了这丫头醒来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还是决定先撑过今晚。
刚才小丫头在院子里疯疯癫癫的模样,燕婉倒是也见着了,却罕见地没有表现出任何惧怕,没犹豫便答应了。
温霖棐急着与上官令仪促膝长谈,没有多想,嘱咐了让她早些睡觉,便挽着上官令仪去了院子。
月亮躲去了层云后,只余几颗星在几万里的高空孤独地明灭闪烁。
温霖棐与上官令仪披了外衣坐在院子里。
“陶少爷托我带话给你。”温霖棐说这句话时,上官令仪正俯身去拾遗落在地上的短刃。
她的手停在短刃的尖上,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摸了摸还未及摘下的耳坠:“是因为这个吧。”
“没意思,你怎么一猜就中。”温霖棐嘴上抱怨着,却早已笑开了花。
“他今天,好像有点生气。”上官令仪回想起陶珩衍那一声叹息,重重砸在她的心上,砸得她心底一虚。
若是她没能躲开短刃,又给陶珩衍添了一桩麻烦事。
“要我说,陶珩衍的脾气真是好。换成是我,肯定当面跟你翻脸。”因着只有她们二人,温霖棐便不再避讳。
上官令仪拾起差点了解了她性命的短刃,拿在手里细细了端详半晌,苦笑道:“我知道不能冲动,也在尽力克制,但可能是我还不够努力,总是克制不住。”
“总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慢慢来。”温霖棐好不容易狠下来的心又软了。
在她眼里,上官令仪是个比燕婉还要让她心疼的姑娘,明明已经遍体鳞伤,却执着地想要为所有在乎的人挡去风霜。
温霖棐忽然明白了陶珩衍让她“提点”上官令仪的真正原因。
“陶珩衍可真会做人。”她默默嘀咕了一句。
“啊?”上官令仪只听到了陶珩衍的名字,没听清楚后面的话。
“我说,既然陶珩衍生气了,你不妨找时间去跟他说明白,等你走了,可就来不及了。”温霖棐面不改色地忽悠着上官令仪。
陶珩衍抛给她的难题,还是抛回给陶珩衍比较好。
第53章 内鬼()
上官令仪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侠气,是大部分只会明哲保身的人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
江湖中人大多对官场之人嗤之以鼻,但不可否认,如今的江湖,浮躁堪比官场,一个横空出世连影子都摸不着的连缬花,便足以证明这一点。
江湖缺的不是武艺高强之人,而是上官令仪这样身有侠气之人。
陶珩衍也好,温霖棐也好,都不忍心亲手把江湖里约定俗成的“规则”强加在上官令仪身上,那是在让她泯然众人。
但在现今的江湖,这身侠气却是一把刺向自己的利刃。
相比之下,他们更不愿看着上官令仪因为这身侠气落得凄惨下场。
温霖棐本以为眼下已是水到渠成之时,然而话到嘴边,她终究还是败给了不忍心。
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仍旧落回到陶珩衍身上。
上官令仪隐隐觉得,温霖棐前后说的并不是同一句话,但还是从善如流地点了个头。
其实就算温霖棐不说,上官令仪也必然会去找陶珩衍道歉。说句不好听的话,倘若她今日真的交代在栖寒别院了,陶珩衍就是有几百张嘴都解释不清。这可是件麻烦事。
上官令仪顺手把短刃放在桌子上,撩起宽大的衣摆坐了下来,眼睛却一直望向东院,嘴里嘟嘟囔囔道:“不知陶公子睡了没有。”
温霖棐眼皮一跳:“用不着这么着急,他也未必是真的生气,你找个机会说明白就是,眼下太晚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温霖棐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捂住忐忑不安的小心脏。
潜意识里,她还是有些害怕陶珩衍会找她算账。毕竟应承下来的时候,她可是借机暗暗调侃了一句,也不知这人记不记仇,反正她先虚了。
横竖不是火烧眉毛极其要紧的事,大半个晚上还能拖的起。
温霖棐心里鼓声震天,就听令仪平和地说道:“深夜怎好前去叨扰,我是在想,陶公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