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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霖棐心里鼓声震天,就听令仪平和地说道:“深夜怎好前去叨扰,我是在想,陶公子是否在审讯方才的刺客。”
听刚才陶珩衍话里的意思,即便他心知肚明从刺客的嘴里问不出任何话,但该有的程序,一样都不会少。
说到正经事,温霖棐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有这个可能。即便他不会亲自去审,估计也不会闲着。今晚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栖寒别院戒备森严,却被一个小刺客闯了进来,往轻了说,是失职,往重了说……是混进了内鬼也不一定。”
提到“内鬼”时,温霖棐往燕婉房间瞟了一眼,刻意压低了声音。
她对燕婉谈不上信任不信任,只是单纯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罢了。
“内鬼?”上官令仪默念着这两个字,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眼睛格外深邃。这不是个新鲜词,却足以让人心颤。
“毓灵宫各处人手,资历至少都在三年以上。若栖寒别院也是如此,那这个内鬼的来历,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上官令仪的眉间不由得浮上一层淡淡的愁绪。
毓灵宫会否也有同样的情况存在?上官令仪不知道,也不敢肯定。但依照眼下局势,提醒上官令攸多加警惕乃是刻不容缓之事。
连缬花牵扯出的牛鬼蛇神和恩怨往事,着实不少。上官令仪隐约觉得,这朵花背后的纠葛,或许远没有如今看到的这么简单。
温霖棐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而后猝不及防地点上上官令仪的眉心:“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学别人瞎皱眉头,也不怕生皱纹。”
上官令仪挤出一个笑容,眉心却又沉下去几分。
“这事交给陶珩衍去操心,你别胡思乱想。”许是坐累了,温霖棐站在上官令仪身前,没有再坐回去的意思。
“就是觉得,最近事情一件接一件,还没搞清楚之前的大汉是什么来历,又来了一群甩都甩不掉的黑衣人。”像苍蝇一样天天跟在人身后,极其招人烦。
上官令仪到底是个实诚孩子,这句话憋在心里,没敢宣之于口。
温霖棐默然拿起桌上的短刃,短刃在冰冷的月光下映出一道寒光,照在温霖棐藏了几分狠厉的眼底。
只听温霖棐用更加冰冷的语气道:“来几个就杀几个,有去无回,我就不信,幕后之人还能一直稳坐泰山。”
上官令仪的眸子闪了闪,没言语。
栖寒别院遇袭,大多数人尚可以手中剑自保,那毓灵宫呢?
一片仁心,感化得了千方百计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人吗?恐怕到最后,只是感动了自己罢。
上官令仪的眉心不觉锁得更深,一双秀眉拧成了起起伏伏的槭山,再染点胭脂,活活就是被枫叶染红的槭山。
直到温霖棐又一次抚上她的眉心,上官令仪的眉头才倏然展开,或许是拧得太狠的缘故,上官令仪觉得有点头疼。
上官令仪一边揉着头,一边思考,究竟是从何时起,她成了一个思虑深重的人?还是说,从前的她,活得过分安逸了。
如果不是这次离家出走,或许她根本意识不到,毓灵宫乃至整个江湖处在何种境地之中。
上官令仪头一次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何为“覆巢之下”。
那封还未送出去的回信中,或许迫切地需要再加上几句话。
长夜漫漫,虽无心睡眠,但也不能大眼瞪小眼在院子里干坐半晚上。
上官令仪收了温霖棐放回桌上的短刃,准备明日交给陶珩衍。
再小的线索也是线索,今夜兵荒马乱,被精神失常的丫头一打搅,大约都忘了这回事。
直到进了门,上官令仪才想起来,被遗忘的不只是短刃,还有躺在地上的小松鼠。
小松鼠身上还扎着温霖棐的银针,却早没了气息,身子都凉透了。
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叹息,就当作……是对这个无辜小家伙的缅怀。
世间万物,谁的性命,又能真正由得了自己做主。
温霖棐蹲下身子,轻轻从松鼠身上拔出银针。
温霖棐之前的提醒犹在耳边,上官令仪没敢直接上手,寻了块干净手帕,垫着帕子托起可怜的小家伙。
温霖棐凝视着银针,目不转睛一路走至灯台旁,对着跃动的烛火细细端详银针的针尖。
注意到温霖棐的举动,上官令仪向她投去了目光。
第54章 撇清()
这些日子见惯了风浪,上官令仪不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孩子,事事都瞎瞪眼瞎叫唤。
她托着松鼠,语气一沉:“变黑了。”
银针变黑意味着什么,上官令仪身为医者,再清楚不过。温霖棐阻止她用手摸小松鼠,恐怕就是考虑到了这个原因。
毒下在松鼠身上,可是下毒之人要毒死的,并不是一只松鼠这么简单。
这叫杀鸡儆猴。
上官令仪心底升起一阵恶寒,勉强稳住了托着松鼠的双手不颤抖。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这样问。
似乎是个很愚蠢的问题,可她不想不明不白的死。这一路以来,她得罪过任何人吗?上官令仪站在原地出神。
温霖棐放下银针正要回答,就听上官令仪自言自语道:“是连缬花。”
这一番自问自答,温霖棐无言以对,默默接过僵硬冰凉的松鼠,语气担忧地对上官令仪道:“去休息一会儿,你太累了。”
上官令仪木然摇头:“我不累。”
退缩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让事态愈演愈烈。何况她真的不累。
“不累也得休息,大晚上能干什么,有事明天再说。”温霖棐不由分说推着上官令仪往床边去。
“霖棐姐,我真的不累,我想查清楚这只松鼠中的究竟是什么毒。”上官令仪眼疾手快攀上了屏风的一角,死活不肯再动,用全身的力气向温霖棐证明,她真的“不累”。
温霖棐怕拽伤了她,无奈之下松开手,嘴上却半点不肯让步:“这件事与你无关,陶少爷自会处理,你好好养伤就是。”
“它出现在我的屋子里,怎么会与我无关。”上官令仪义正言辞,倔脾气上来,谁都劝不动她。
温霖棐哑口无言。面对这个比她小四五岁的女孩子,温霖棐极难得有了无力感。
这要是谢怀风,就算他再占理,估计也会被温霖棐当场敲晕拖回床上休息。
然而此时温霖棐面对的是上官令仪。并非不敢下手,而是不忍心下手。
没等温霖棐想好怎么用回应,就听上官令仪道:“霖棐姐,之前在净业寺,你说我缺少历练,跟别人比起来差了许多,我现在想要历练自己,你又为何一再阻拦?”
如果温霖棐只是劝她明日再做这件事情,上官令仪不会有任何怨言,顶多挣扎两下就顺杆下了,可眼下温霖棐的意思,分明是要把她从这件事里撇出去。
就算事情发生在栖寒别院,可也是在她们二人的房间,断没有摘清关系的理由。
查毒这种举手之劳的小事,她能分担则分担,实在无法心安理得地看着陶珩衍忙前忙后,最累的人,是他才对。
温霖棐撇清她的关系,一定有其他原因。
温霖棐总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而且这块石头还挺重。好歹她还没被砸懵,怔了一瞬,开始认真思考令仪的问题。
从净业寺那次长谈之后,温霖棐便很少再把上官令仪当做孩子看待,可也正如上官令仪所说,她总是下意识地撇清上官令仪与诸多事情之间的联系,可是,为何?
温霖棐沉默了,她站在原地,像是一座千年万年都不会再动的雕塑,陷入长久的沉思。
另一边,东院。
谢怀风有着上官令仪同样的疑惑,不过他针对的是陶珩衍,而非温霖棐。
在上官令仪的事情上,陶珩衍和温霖棐似乎经常能达成一致,但谢怀风却是十分不解。
“说她涉世未深的是你,不让她掺和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的人也是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纠结了?”谢怀风摸着下巴,在屋里来回踱步。
陶珩衍不以为然:“你都说了是乱七八糟的事,掺和进来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我看不一定,那你怎么不让霖棐也别掺和?”谢怀风嗤笑一声,无情地戳中了陶珩衍话里的破绽,不等陶珩衍回答又接着道,“你到底为什么如此关心她?就算是两年前那件事,你也并不欠她任何东西。”
说到最后,谢怀风有点愤慨。
陶珩衍对上官令仪的关心与维护,如果是出于男女之情,那么一切都好说,如果只是为了“补偿”,那他就非常不能容忍了。
“你别忘了,小舅舅他也……”注意到周遭陡然降低的温度,谢怀风立刻住了嘴。
半晌,谢怀风不甘心地愤愤然道:“总之,你们谁也不欠谁,别拼了命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谢怀风嘀嘀咕咕端起一杯凉茶直直往嘴里灌。
“说完了?”陶珩衍语气平和,除了情绪有些压抑低落之外,没有半点恼火的样子。
只有在这种时候,谢怀风才能想起自己是陶珩衍的表哥,也万分庆幸他是陶珩衍的表哥,虽然只是大了几个月,但长幼有序这种事,关键时刻还是非常能派上用场。
比如现在,即便陶珩衍生气了,他也不怕会被陶珩衍揍一顿,可如果他面对的是温霖棐,大约在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被揍完一顿了。
“说完了。”谢怀风心里不痛快,语气也不怎么友善。
陶珩衍依旧没恼火,淡淡一笑:“那就该我说了。”
谢怀风心里“咯噔”一下,忽然觉得笑着的陶珩衍比不笑的温霖棐还可怕。
陶珩衍给自己杯里添了些热茶:“首先,我什么都不欠她,算起来,她还欠了我救命之恩。”他的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我帮她,一来因为她是毓灵宫之人。二来,她有小叔叔亲手为她制的剑,看在这层面子上,我也不会对她不闻不问。”陶珩衍低头抿了一口茶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的一丝悲意。
谢怀风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深的渊源,一时愣住,片刻后说出一句没过脑子的话:“那剑,是聘礼?”
陶珩衍翻了翻眼睛,没理他:“近日之事,多半是冲我们而来,与她没有多大关系,等她离开了这里,重新做回不问世事的二宫主,这些江湖恩怨,也就彻底与她不相干了。”
陶珩衍的目光平静柔和,仿佛在讲述他昨夜做的美梦。
第55章 如麻()
谢怀风企图用杀猪般的哀嚎声惊碎陶珩衍的美梦:“完了完了,我看你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小舅舅可真是未卜先知,聘礼都替你送好了。”
谢怀风像是在看怪物一样,一脸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若是再尖叫两声,活脱脱就是一个翻版的燕婉。
所幸谢怀风脑子里装的还不是浆糊,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没有给陶珩衍解释的机会,自顾自道:“从前你不会这么自欺欺人。不对,在其他事情上,你也不会这么自欺欺人。爱情果真令人盲目。”
谢怀风悲痛不已地锤着墙,完全不敢与陶珩衍对视。
陶珩衍忍住了把茶壶扔到他后脑勺上的冲动,平静地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茶。
“不是自欺欺人,只是见她一片赤子之心,不忍心罢了。”是爱情还是单纯的爱护之心,陶珩衍自认为能够分的清楚。
“你不忍心,总有人忍心。从她开始寻找连缬花的那一刻起,就注定陷入无休止的纷争之中,不可能再成为从前那个不问世事的小丫头,不单是她,就连整个毓灵宫,也会被牵扯进来。”谢怀风坐了回去,情绪正常了不少。
“我知道。”陶珩衍几乎没有半点犹豫。
“你知道,那你还……”谢怀风像是被噎着了似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必再说下去,陶珩衍自会明白他话中未尽之意。
陶珩衍仍旧云淡风轻,棱角分明的脸藏在热茶氤氲的水雾之后,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他轻飘飘道:“这也只是有可能,不是吗?”
“不是有可能,是有极大的可能。她一路露出的破绽太多,恐怕早已被人盯上了,否则今夜刺客为何会直奔西院。”谢怀风面色焦急,拍着桌子试图引起陶珩衍的重视。
然而陶珩衍依旧云淡风轻,漫然道:“我知道。”
谢怀风一时语塞,本想抱怨几句,才发现找不出言语连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那你让霖棐提点她,又是什么意思?”谢怀风脑子还算灵活,一路不通就换一路。
陶珩衍扯着嘴角冲他笑了笑:“字面意思。”
很好,另一条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