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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裴常清将信将疑,“若是我有机会再来鹿州,倒是可以帮你这个忙。”
“那我先替师弟谢谢你了。”温霖棐脸不红心不跳地圆着自己的谎话,心里默默祈祷裴常清赶紧忘了这回事,不然她上哪里去找个学轻功的师弟,私自学习外门武功,是要被门规严惩的。
第175章 离别()
鹿州某处宅院。
燕婉拿着一把小银剪,正专心修剪着眼前的一盆水仙花。香气缭绕在整个屋子里,进来再出去一趟,便沾染了一身。
侍女不知燕婉为何心血来潮摆弄起花草,只在一旁安安静静候着观察燕婉的脸色,以此来判断什么时候将进来的人打发出去。
不过一早上过去,似乎还未曾见到让燕婉特别满意的人选,几乎都是漫不经心的打发了。
燕婉修完一根花枝,轻轻抬眼,这才注意到似乎没有人再进来。她放下小银剪,整了整花朵:“就这些?”
侍女双手交叠在腹前,恭谨道:“附近的适龄女子,只有这些。”
“罢了,我刚才让留下的那几个,都带过去给赵大人看看。”燕婉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端起花盆,放回了架子上。
侍女试探着问道:“领主,您若是觉得不满意,要不要再从别处挑一挑?”
“不了,动作太大难免引人注意,咱们过两天就要离开,还是少生事端为好。”燕婉侧了侧脸,眼底的情绪陷在一片阴影中。
“那司徒大人一事,若是赵大人问起来。”侍女显得格外担心,声音止不住地压了下去,生怕被人听了去。
燕婉的手停了一瞬,旋即行若无事道:“此事不必你们操心,一切我来应付便是。继续派人去找,一点蛛丝马迹都不可放过。”
“是,我即刻吩咐下去。”侍女躬了躬身,轻轻退了出去。
燕婉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而后站在水仙花前,陷入了沉思。
飞雁山庄。
其余三人读完温霖棐带回来的信,表情各异。谢怀风的五官像是移了位,纠结在一起,看得出内心格外纠结。陶珩衍与上官令仪倒是显得淡然一些,神色里却也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这算是过河拆桥吗?”谢怀风抱着手臂在屋子里转圈圈,看起来有些生气。
“说那么难听做什么。”温霖棐瞪了他一眼,“这样也好,咱们已是仁至义尽了,至于以后,便各走各的阳关道,两不相干。”
“可是,夜雨盟为何要插手此事?”到现在上官令仪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那就是他们的事了。夜雨盟既然要管,那便让它去管,咱们正好借此腾出手,也算是问心无愧了。”温霖棐两掌在胸前一合,挺直了背,“好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令仪第一次来鹿州,剩下两天,我便带你到处逛一逛。”
在司徒煊这件事上,他们已经插手太多,若是再多管闲事下去,牵扯进来的便不止是他们几个人。
其实从碎叶城送走司徒煊之后,几人便已决定不再理会后来之事,然而总觉得心里不安,所以才暗暗跟上。却没有带上各自的部众,为的就是不将整个家族牵扯进来。
事实也证明,单凭他们几人的力量无法对抗整个云烟。反倒是夜雨盟,竟出了大力护下司徒煊,上官令仪几人也正好借此撤开手。
至于司徒煊与夜雨盟之间的纠纠葛葛,又或是利益牵扯,他们便管不着了,正如温霖棐所说,萍水相逢一场,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此间事了,上官令仪思家心切,又停留了两日,收拾好一切行装,终于正儿八经的踏上了回家之路。
一行四人,走到最后就剩陶珩衍与她两人,上官令仪告别之时,心里忽然觉得有些酸涩,相拥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为了缓和气氛,温霖棐带着笑容故意揉了揉上官令仪的头,开玩笑道:“你再这个样子,有人可要吃醋了。”
作为“有人”,陶珩衍只是低头笑了笑,没说什么。
“好了,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你要是想我了,就来看看我,或者我去看看你。”温霖棐又抱了抱她,“来日方长,以后见面的日子多着呢。”
“对啊,明年开春还有比武大会,到时候还能再见面。而且,我还没去过毓灵宫,听说风景秀丽,以前想着不好贸然登门,现在认识你了,一定要找机会去一趟。”
温霖棐迭声道:“对对对,我差点忘了,明年的比武大会定在溧阳,我们几个都要去,你不妨也来凑个热闹。”
“那,后会有期。”上官令仪收了收在眼眶打转的眼泪,直到上车也愣是没掉下一滴来。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温霖棐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挥酸了的手臂,脸上强撑许久的笑容垮了下来。谢怀风总觉得她下一刻就要哭出来,然而一直走到谢怀瑾的院子门口,温霖棐连一声哭腔都没哼出来。
谢怀风想了想,指望温霖棐在他面前哭,不如去期望明天的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他在谢怀瑾的院子门口止了步,跟温霖棐道了声别,便自觉地溜去了练武场。
客人都走了,谢怀瑾和谢若先可不会再看在谁的面子上对他网开一面了,所以他还是勤奋一些为好,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都走了?”谢怀瑾正手脚麻利地翻着堆积如山的账本。
“走了。”温霖棐闷闷地答了一声,走到谢怀瑾对面坐下,随手拿了本账本,心不在焉地翻了两下,又放回原处。
谢怀瑾抽空从账本堆里抬起头,瞥了一眼温霖棐快要沉到地上去的脸,将目光收回去:“想哭就哭吧,我又不会笑话你。”
“没有。”温霖棐无力地解释道,“今天送令仪走了之后,我不由自主就想到你了。你走了之后,我找谁说话去。”
谢怀瑾能留在飞雁山庄的日子已经不足半年,仅仅只是相识几个月的上官令仪便已让她如此不舍,那自小便呵护她的谢怀瑾,到时又该如何?而且谢怀瑾是远嫁,临月门远在海边,飞雁山庄却深处中原,来回一趟格外不容易。
谢怀瑾停了这话,放下账本深深望着温霖棐,语重心长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管现在一起的经历有多么缠绵悱恻,多么难以忘怀,终归有归于平静的那一天。未来的路还是要你一个人走。无论是谁,都一样。”
温霖棐瘪了瘪嘴,抱住谢怀瑾的手臂靠在上头:“在一个人走之前,可不可以让我先难过一下。”她只有在谢怀瑾面前才像个小孩子,卸下一身的锐甲,展露出最柔软最脆弱的一面。
谢怀瑾摸了摸温霖棐的脸:“放心,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以后怀风和怀临就得麻烦你管着,他们两个都不让人省心。还有少庄主这个位置,到底谁更合适,还是由你和爹爹来定夺。”
“师姐心里更偏向谁呢?”这是回来之后,两人第一次正式谈论这个问题。
“怀临年纪还小,看不出什么。怀风心不在此,若是强求也不好。我现在也一团乱麻,不知哪一个更好。”谢怀瑾叹了一口气,“这两个孩子,什么时候能长大。”
第176章 代价()
“成长需要代价。”温霖棐脑子里忽然蹦出一句话,下意识便脱口而出。
“也不知这两个傻小子的代价是什么。”谢怀瑾打趣道,“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剩下的便要他们自己去想通,旁人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你看珩衍,自小便稳重,好像也没有什么代价。”
“那可不一定。”温霖棐笑道,“陶珩衍虽然看起来一路顺风顺水,可是他未必开心。但是你去问怀风,他挨了不少打,却未必不开心。这个代价的分量可一点都不轻。”
“哪能事事都顺心。”谢怀瑾翻了翻账本,“有舍有得方是人生。”
“也是。”温霖棐释然一笑,“老天那么小气,哪能什么好事都落在一个人头上。”
“可不是?有些事情急不来,等‘舍’的时候到了,自然就‘得’了,所以不必着急。爹爹还能再撑个一二十年,我就不信,到那个时候,这两个臭小子就每一个合适的。”谢怀瑾说着,自己也笑了。
说着急不来,但完全不急也是不可能。谢怀瑾只盼着这兄弟二人成长的代价能小一点,时候能早一点,她一颗悬着的心也好安安稳稳的放下。
马车上。
上官令仪与陶珩衍相对而坐,路面似乎有些不平坦,马车稍显颠簸,将上官令仪一左一右晃来晃去。
“到了浔城便歇下,睡一晚再接着赶路。”陶珩衍见上官令仪脸色不大好,估摸着是天气太冷加之马车不适的缘故。雪天路滑,晚上赶路也多有不便,便决定休息一晚再离开。
上官令仪点了点头:“等路上没了积雪,就加快脚程,以免耽搁太久,误了你回家的时候。”
“我回去至多五天时间,来得及。”陶珩衍笑了笑。
毓灵宫与平遥山庄虽在两处,但若是日夜兼程赶路,却也算不得远。从前陶白羽和上官阑在时,一月至少要见一次面。
不是上官阑去平遥山庄附近,便是陶白羽来毓灵宫附近。陶珩衍与陶白羽亲厚,所以对此有所了解。
上官令仪皱着鼻子摇了摇头:“不是时间的问题,早些回去,家里人也好早些安心。”
“放心,我经常出门,他们两个安心的不得了。”陶珩衍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不如先想想晚上吃些什么。”
“吃什么都好,你决定就是。”一提起吃,上官令仪猛然想起了萧艾,不觉回忆道,“不知此地有没有烤鹿肉,之前吃了几块,倒觉得滋味不错。”
“有是有,不过未必合你的口味,试试也无妨。”上官令仪难得主动提出要吃什么,陶珩衍自然不会拒绝。若不是他在厨艺上一窍不通,还真想过自己动手给上官令仪烤。
“也不知萧前辈去了何处。你送信过去,他可有回信?”当时与萧艾匆忙道别,之后忙着解决许多事情,有多少离情也都被冲淡了。今日想起来,难免有些惦念。
“他离开了碎叶城,至于去了何处,便不清楚了。”陶珩衍忽然想起之前萧艾提到过的妻儿,“说不定,也回家去了。”
上官令仪欣然道:“那也不错,等比武大会的时候,没准能再见到他。”相遇便是缘分,上官令仪格外珍惜此番认识的几人,哪怕是燕婉也一样。
立场不同,上官令仪没有心情去指责什么,但过往就是过往,谁都无法改变。那个胆小却温柔的燕婉存在于上官令仪的过往里,即使不提起,她也一直在。
同样的,欺骗就是欺骗,燕婉不值得上官令仪再去留恋。优柔寡断不是什么好事,上官令仪不会刻意抹杀曾经,也不会不正视眼前。
十天之后。
马车差不多已走进了南方地界,周遭的温度明显上升了不少。即便是解了厚重的外衣,上官令仪也敢在外头走上一圈,丝毫不觉得冷。
陶珩衍问了路回来,便瞧见上官令仪站在马车下大口大口地吮吸着空气。他走过去:“要找家客栈休息一下吗?”
“不了,还是快点赶路吧。”上官令仪伸了个懒腰,转身钻进了马车,招呼陶珩衍,“走吧。”
陶珩衍无奈地笑了笑,也上了马车。
然而刚刚走了没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却毫无征兆地突然停了下来。陶珩衍止了与上官令仪的说笑,向车外探出头去:“出什么事了?”
“少爷,前面有人挡路。”车夫将马鞭一扬,指着前方的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
陶珩衍顺着望去,大概数了数,一共有十几个人,个个手里拎着大刀,从穿着来看,应该是附近的山贼。
上官令仪从陶珩衍身后探出头来,低声道:“要抢钱?”
“大概是。”陶珩衍往后偏了偏头,“你在车上等着,我下去看看。”即便是看着像山贼,也不可掉以轻心。
一见陶珩衍下了车,领头的壮汉便高声道:“车上的贵人,我们老大请你们过去坐一坐。”
上官令仪不禁腹诽,分明就是拦路抢劫,还说的这么好听。不过看起来这山贼不大想谋钱,请过去坐坐,难不成还要害命?
陶珩衍已然开始出声应付:“不知所为何事?我们急着赶路,不见得有时间。”
壮汉自然是不依:“不会占用公子太多时间,我们不谋财也不害命,就是说几句话而已,公子不必如此谨慎。”
陶珩衍不冷不热地笑着:“我都不知道你们是谁,如何相信你们?”
壮汉哈哈大笑:“公子去了便知,说起来,还是位老朋友。您一定不会失望。”
这样的话,上官令仪自认能编出几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