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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经意的对视，总让她心跳如鼓，怦然无措。
小鸵鸟还理不清心底深处的真实，或者说有些思想上抗拒的退缩，只能多次的回避和寻找其他话题。
扬哥儿就成了她最好的搭话对象，“扬哥儿？想学吗？你先写几个字给我瞧瞧？”
墨九慕轻抿着唇，对于她的回避有些无奈，却也纵容。
他本来也不是个多会表达感情的人，自来都是想要什么就不择手段强取豪夺。
幸亏她遇到的是如今的他，要换成五年前，呵，哪有她抗拒的份，早被他拆骨入腹了。
过了五年清悠静心的日子，修心也不是白修的，自然少了很多戾气，多了几分耐性。而今，既然她还没想明白，考虑周全，多等几日又何妨，反正人已经在他碗里，早晚都是要吃，何必急不可耐，烫到舌唇呢？
把她的春联挂在他的旁边，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她的字工整隽秀，给他一种平和安然的感觉，看多了居然也能净心。
回望书桌前，稚子端坐执笔而书，女子侧俯细语讲评，两人神情皆认真专注，教的一丝不苟，学的虚心谦和，画面唯美，不忍上前打破。
他拿起空白纸张，另寻方桌，铺纸沾墨，也照着唐豆豆的春联练起了楷书……
房间里学习氛围浓厚融洽，与外面呼风唤雨的恶劣天气形成鲜明反差。
时间从指尖不经意间流去匆匆，不长的时间里，扬哥儿受益匪浅，感悟颇多。墨九慕静心描摹她的字，居然发现她的字真的能按抚人心，至少，对他非常有用。
唐豆豆看过扬哥儿的字后，发现他楷书中多处透着行书的影子，显然受了墨九慕的影响，确实不太规范工整，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刚开始还是需要规范一些的。
于是，她也摆出了笔墨纸砚，坐在墨九慕的书桌，认真书写起一篇规范的三字经，方便以后让扬哥儿照着练习。
房间里虽然各自没有交流，却温馨和谐……
第45章 45。你还要出去？（）
成隶三十年最后一天，也就是除夕。
一大早唐豆豆就起来打扫忙活开来，外面的风雨早就停了，接踵而来，换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随风飘散……
如今走到院中眺望，白茫茫的一片，入眼的白是那般纯净，遮掩了世间所有的灰暗与丑陋，身处其中，心胸也不免开阔舒畅起来。
反正这两天，唐豆豆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站在雪地呼吸吐纳，空气是那般清新，视眼是那般辽阔，一切都那般美好，感觉就在这里住一辈子也不错呢……
其实家里前几天已经彻彻底底打扫过了，所以今天也只要象征性的去去灰尘就好。
春联福字窗花都已经贴上，又因为新建拾掇了房子和院子，整个小院都焕然一新，亮堂了起来，从荒芜破旧到温馨周整，不过短短二十来天。
今天晚上要吃饺子，唐豆豆早早就开始发面，剁馅。芹菜猪肉，韭菜鸡蛋，两种馅非常的平常。唐豆豆下料足，自然味美非凡。
厨房方桌上，唐豆豆把一应东西都准备妥当，开始包饺子。
“婶娘，我来帮忙了。”扬哥儿蹦蹦跳跳冲进了厨房，看着她手上动作娴熟，一个胖乎乎的饺子成型，新奇的很。
唐豆豆把包好的放一边，继续擀面皮，“你功课做好了？”
扬哥儿功课非常认真，虽然没有进学堂，只由墨九慕教导，却是日复一日用功学习着，不曾松懈。
“好了，还要多谢婶娘的教导，如今我写大字掌握了要领，比起之前写的字来，是又快又好了。”这倒是十足的实话，扬哥儿一本正经作揖道谢。
唐豆豆手上动作不停，挑眉嗔怪道，“说什么呢？都是一些最基本的知识，等你写多了，自然而然也能领悟到的。”不过，有人教导和无人授教的差别还是很明显地显现出来了。
“好了，不提这些，你过来，婶娘教你擀面皮。”
扬哥儿兴致勃勃地围了上去。
墨九慕站在窗户边负手而立，望着厨房里欢声笑语间的一大一小愉悦之极。
“来啰！……开动！”
晚间，热腾腾的饺子端上了饭桌。叔侄俩个吃得香喷喷，一脸满足。
吃完晚饭，三人又围在炉火边守岁。炉子上温了锅热水，唐豆豆和扬哥儿小声说着话，墨九慕却是握着本书视线都在书上。只是感觉他虽然盯着看，心思却不一定都在上面。
刚刚他得了天勤传来的消息，昨夜唐国皇帝李洐因为暗卫久没查到什么线索，在紫宸殿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无果，随后连夜又去了趟相国寺求见青玄大师，却不想被小沙弥拦在了门外，呵呵，一国之君受此待遇居然也不恼，覥着脸让小沙弥传话，得了青玄大师七个字，才悻悻而去。
“天命难违，不可违！”
墨九慕反复咀嚼这几个字，眸中阴冷桀骜，不屑轻蔑之。
什么天命，都是狗屁！他只知道人定胜天，天不容他，捅破了又何妨，大不了让世间繁华陪葬！
“阿慕，阿慕，你怎么了？”本来还挺暖和的房间，因为他的情绪不定，空气也变得稀薄而窒息。唐豆豆怕冷，随着那阴气阵阵，立即发现了墨九慕的不对劲，于是心焦不已地轻声呼唤他。
墨九慕蓦然回神，若无其事地收敛情绪，仿佛刚刚那游魂发狠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嗯？什么事？”隽逸的脸庞上眉眼轻挑，漫不经心的询问，漆黑的瞳眼中闪烁的光芒，透露着似乎只要你说出来，他就会恩准的意味。
唐豆豆瞠目结舌，怎么有这样的人，还问她有什么事？是他自己有事吧？
“没事！”她咬牙切齿，再不想理他。
“嗯！”墨九慕也不以为然，看看天色道：“你们守夜过了子时就回去睡吧，不可熬太晚！”说完，也不待他们回答就起身往门口而去。
“你还要出去？”唐豆豆心脏似狠狠揪了一下，“外面下着大雪，你还要去哪里？”她想不明白，他每天半夜去哪里？想要问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今日很是巧合，可是，他会回答她吗？唐豆豆心下紧绷着一根弦，两眼氤氲着一层雾云，羽睫扑扇，把复杂不堪的心思隐在了眼底深处。
墨九慕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问，几十日相处，知道她是个有分寸的姑娘，相处也很默契，不该问的好奇了也没有问出口。只是，今日？……
他略一思考就愉悦了，她这是想要了解他呢？好事啊，小姑娘总算肯迈出一小步了。只是，如今已不早，三言两语也讲不清，回来再说吧！
“乖，等我回来……”一句未完的话，不清不楚。
他走了，身姿翩然，仿若嫡仙，身形掠过，院中平坦的雪地竟然没有留下一丝脚印，光滑依旧，平整如昔。
“婶娘，你还好吗？”扬哥儿看唐豆豆望着小叔远去的背影良久没有回神，有些着急了，扯着她的衣袖关心询问。
唐豆豆心潮澎湃翻滚着，滋味委实难受，憋闷委屈自嘲，各种情感交替，回神过来，只能扯了一抹苦笑，安慰这个在异世难得真心关心她的孩童，“没事，只是有些冷了，要不我们也回去睡吧，反正也已经到子时了。”
扬哥儿人小鬼大，却也是似懂非懂，敏感的小神经能察觉到婶娘自小叔走了就情绪低落了。
“好，明天早起再给婶娘拜年。婶娘也早点睡吧，否则睡不饱顶着熊猫眼就不美了……”扬哥儿贴心的很，轻快的逗趣着，想让唐豆豆开心起来。这熊猫眼还是从她口中听来的新词，只知道那天说到熊猫眼婶娘很开心。
果然，唐豆豆会心一笑，“你才要快点去睡，不然睡不饱长不高！”
唐豆豆安置好扬哥儿回到自己房间，屋里多了许多物件摆设，倒是没有来日的空旷和清冷了，多了些许人气。
站在窗前，瞭望远处，除了白还是白，色彩单调的让人发慌。想起他临走的话，等他回来？要等吗？唐豆豆峨眉轻蹙……
第46章 46。他在哪里？（）
等吧……也不差这一时半伙的等待！
唐豆豆深吸一口气，握拳平复了下心绪，好不容易问出口了，今天怎么也要得个结果。
既下定了决心，她也渐渐定下心来了。
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外面白雪皑皑，映照着屋里也亮堂了起来。
窗下摆着绣架，绣布上已经是秋菊盛放了。春兰夏竹已经完工，秋菊快要收尾，只剩冬梅。
唐豆豆踱步来到绣架前坐下，拿起绣针穿插起来。动作娴熟，下针不滞，干净利落。这副绣品之前已经有绣过，所以熟悉度熟练度都有，才能这么快。
本来是可以绣双面绣的，又怕太过惊世骇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藏了一部分拙，只绣单面。
即使这样，就她手艺绝对是上品，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绣布上一间雅致的篱笆院中各色菊种争奇斗艳，红的似火，白的赛雪，粉的如霞，大的好像团团蓬松的彩球，小的仿若盏盏精巧的花灯，总之，别具一格，争相怒放，栩栩如生……
唐豆豆的绣品当然不会是单一朵花就简单搞定的，那不是过于单调了嘛。她都是在大环境中突出绣画的主角。
就像旁边架子上的那副春兰图，在连绵起伏的山石奇峰中，一株君子兰临风傲放，风骨铮铮。
曲径通幽间，竹林随风摆舞，一间别致小巧的竹屋掩藏在山腰竹林后，若隐若现。这副夏竹图远看似幻似真，融入意境中甚至能听到竹叶沙沙声，生动不已。
“哐嘡……”
什么声音？唐豆豆受惊手下一抖，针头刺破了食指，一滴血冒出红的那般妖娆。
她手腕一转食指已经送入了珠唇吸允，刚学刺绣之时也常常会被刺到，所以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倒是隔壁奇怪的响声让她着实不安。几乎立刻，她起身奔向了隔壁门外。
“呜，嗯……”痛苦的呻咛声从房间传出，映入耳帘，低沉如野兽哀鸣，使唐豆豆的心紧紧纠痛起来。
房门虚掩，她迫不及待推开，看见扬哥儿身着单衣抱头在地上打滚，青筋暴起，精致的五官扭曲地不成人形。
地上椅子倒地，茶壶茶杯碎片水渍撒了一地，眼看他要滚到碎渣上，唐豆豆惊叫，“小心！”一个箭步，人已冲上前踢飞了碎片，蹲下搂住了扬哥儿。
“扬哥儿，扬哥儿，你怎么了？”唐豆豆感觉自己束手无策，焦急不已。
“疼，疼，唔……”扬哥儿咬着唇角，呜嘤悲鸣，极度的痛苦下，他感受到了那个让他温暖的怀抱。
原本只是疼痛，早已经历过多次，他知道只要熬过去就会好。就像小叔所说的，“想活就熬吧，熬不过也是解脱！”
他想活，所以他还在熬着……
如今却不知不觉时又添了一份委屈，那种感情，期盼已久的疼爱与关怀，突如其至来临了，让他坚强而冷硬的小心脏微微松动了一角，添了一分脆弱，等待有人来抚平填满。
所以，她来了，他可以撒娇了……像山脚下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一般！
唐豆豆纠痛的心越加难受，颤抖着双手把他抱起放到床上，自己也随后爬上去，一路哽咽着轻声细语安慰，“扬哥儿，别怕，婶娘给你按按，很快就不痛了，很快……”她的心乱成一团，其实也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心慌不已的她说着说着就流下了泪，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外面风大雪大，她该怎么办？不由抬头望向窗外，“阿慕，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内心中一声声呼唤与期盼，却只能换来屡屡失望。
清凉的手指按在扬哥儿的太阳穴揉巴着，希望可以帮他舒缓痛苦。嘴里不断嘟囔着，“扬哥儿，别怕，婶娘在……”
水雾腾腾的眼眶中，波澜粼粼，盈盈流转的泪花随着羽睫的扑闪滴落尘间……
扬哥儿躺在她的怀里，冰凉的手指碰触到他滚烫欲要爆炸的脑袋，果然让他舒服了许多，却也愈加清醒，那如尖针芒刺般的疼，生不如死的感觉，他还能坚持忍多久……
额头冷汗淋漓，唇色已经发青发紫，说出的话却还是那般贴心暖人心扉，“婶娘，别哭，我没事，过会就好了，好了……”
多少次的疼痛折磨，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碰到了她，却发现不然，原来心上在软了一块后，痛苦中也能尝到甜蜜。
灰白的指尖掐入手心，留下斑斑印记，疼痛到最后会使他陷入昏沉，他知道此时只要睡一觉醒来就会好了，可是他却舍不得睡，贪恋她的怀抱，她的温情……不想睡……
浅浅地呼吸，逐渐平缓，纠结而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