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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这几天,冷司设一直在前宫伺候皇上,并没有参与香炉的制作,都是奴婢的疏忽,一切的罪罚由奴婢一个人来担,与冷司设无干。”
孔令慈不待冷静讲话,便抢着说道。
孝帝瞧都没瞧她一眼,只瞧着冷静,点头笑道:“这个女史倒仗义,不过她说的也是实话,这两天你一直在前宫,与这件事没什么关系,
既然她承认了,那就拖出去打死罢,以谓我那老皇叔之伤和眼泪。”
“皇上且慢,孔令慈是做工具器设的积年,试问一个做了十几年器设的司设司的老人儿,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连香炉的表面都打磨不光滑,岂不让人心存疑窦?”
冷静说道。
孝帝摸了摸下巴,叹口气:“依你之见,是有人故意要在栽赃于她?朕才刚可问仔细了,那俩香炉是你们司设司的人亲自抬来的,
抬来之后就与其它的用具一起锁在后面的库房里,只有赵尚宫有库房的钥匙。若说有人栽赃,这也说不过去吧?
难道是赵尚宫有意栽赃?”
“皇上明鉴!若说本宫栽赃,更是笑话,库房的钥匙只我一个人有,出了事,自然是我做的手脚,我就是再笨,也不会做这种明晃晃的恶事!”
赵越跪倒在地,分辨道。
孝帝点头:”你说的也对,天底下岂有那么笨的人,起来罢,并不干你事。“
“钥匙虽然说只在赵尚宫身上,可未必就没人进得去库房,也许是有人偷了钥匙进去做了手脚,又将钥匙还了回去,而赵尚宫根本无所知呢。”
冷静道。
“这不可能,因事关重在,钥匙一直带在本宫身上,片刻不敢离身,就是睡觉,也将它压在枕头底下,再不会失窃。”
赵越斩钉截铁的说道。
“行了,冷静,不要再做无谓的分辨,将那女史拉下去,这事儿就算完了。”孝帝有些无聊的挥手,下旨。
“皇上,这个女史名唤孔令慈,确如皇上所说,是个仗义的女子,不光仗义,还很重情,你好好看看她,她并不是那么粗心大意之人。
这事也与她无关,这两个香炉是我做的,因我一心记挂着前宫之事,故才犯下这待错误,她刚才不过是替我顶罪。”
冷静急促的说道。
孝帝抬眼瞧了孔令慈一眼,明显没有兴趣,又将目光移开,垂头饮口茶,对立在身边的司马南低声苦笑道:
“你这个女人,真它娘的麻烦,这天底下哪有那么些清清白白的案子,有人顶罪也就罢了,难道非要扯出个三五六来,才是算完?”
司马南不语,目光展向远方,不知想些什么。
“冷司设,这女史已经认了,你又何必多生事端?朕知道你恤下,可事关重在,朕的皇叔乃千金之躯,因此事而见血,总要给他老人家一个交待不是?”
孝帝放下茶杯,温和的说道。
“奴婢只是觉得,事情未查清楚之前,不可冤枉好人。”冷静道。
“那个什么,孔什么,你抬起头来,朕再问你一遍,你要讲实话,这两个香炉是不是你亲自打磨的?是不是因为你的疏忽,忘记打磨香炉两耳之下的炉面?”
孝帝伸手指指孔令慈,郑重的问道。
孔令慈微微抬起头,瞧着他,点头。
孝帝收回目光,朝向冷静:“你瞧瞧,朕问了她两遍了,她一直这么说,你倒是还替她分辨什么。”
“皇上,就算是孔令慈的疏忽,冷司设也难免渎职之罪,总是她监管不利,方才导致老王爷受伤,
如今你正忙于政务,哪有闲暇管这些宫女之间的鸡毛小事,只将她们统统关进大牢,待内侍监查明此事可好?”司马南沉沉的开言道。
孝帝盯他一眼,嘴角露出些揶揄的浅笑,起身,伸个懒腰:“也是,朕与兵部那些大爷们还有事要议,这里就交给你处理了。”
说完,带着两个随身小太监扬长而去。
“来人,将这两个妇人押入内侍监大牢。”司马南冷声吩咐带来的侍卫。
侍卫将冷静和孔令慈拖出门去。
司马南随后也跟着离开。
赵越恭恭敬敬的将他们送走,脸上的得意之色方才慢慢绽开,迈进内庭,莺妃正坐在那里喝茶见她进来,冲她得意一笑:
“如何?本宫这个计策如何?伤了老皇叔,就算有司马南为她撑腰,也无济于事,就算救得了她的命,要想重回尚宫局,断是不能够了。”
“娘娘英明。”赵越讨好的口气,走过来帮她换杯新茶。
“我英明不英明也就罢了,你也是个聪明人,否则本宫也不会找上你,现如今我也是凤落山坡,被鸡欺,由着那小贱人走向高位,实在是无计可施。”
莺妃冷下面色,长长叹口气。
第98章 遂愿()
孔令慈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着冷静。
冷静倒安然,闭目养神,不像是在坐牢,倒像是在司设司自己的的屋子里小憩。
“冷静,你真是个疯子,明明可以脱罪,却非要把自己关进来,你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孔令慈终于忍不住,大声斥责她。
冷静张开眼,摸摸额头,噫一声:“老孔,奇怪啊,他一向都不明白我的意思,每次都帮倒忙的,这次是怎么了?心有灵犀了?”
孔令慈没有回答,倒是牢房外面传来深深的一声叹息。
“以前,也并不是我与你没有灵犀,只是我不忍心让你待在这样的地方,哪怕一会儿也不忍心。
不过现在我忽然发现,你似乎很喜欢牢房这个地方,来后宫的日子不多,倒有一大半的时间是在各部的牢房里度过的。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自然也无可如何,只好遂你喜欢了。”
司马南蹲在牢门外,一脸明灿灿的绝望,沙哑的说道。
冷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尘土,走到牢门口,嘴角露出抹浅笑,声音似春风般和煦:“你不知道刚才,我有多担心你会横插一杠子,替我揽下这挡子事,那我的心血可是白费了。”
司马南叹气:“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过听上去似乎很重要,也是,你每次要做重要的事情之前,总会先到牢房里待几天,
也罢,既然这样,我这就去吱会内侍监各闻,在各个牢房都给你留个房间,以备你随时入住。”
冷静垂下眼:“原来大将军也会说笑话儿。”
“当然会说,以前只要看见你,我便紧张,一紧张,别说是笑话,就是话也说不囫囵。”司马南道。
冷静闻言,心中略有些伤感,故作一笑:“其实像现在这样做朋友也不错,至少可以开开心心的说话。”
孔令慈将脑袋凑过来,伤心欲绝的声音:“你们非要在一个可怜人面前秀恩爱吗?”
司马南一愕,后退一步,坐到地上,伸手抹了把脸。
冷静拍拍孔令慈的肩膀:“老孔,秀恩爱死的快,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你若是看一对情侣开始不停的在外人面前秀恩爱,那么他们一定是快过不下去,要分手了。”
孔令慈抱住脑袋,沮丧的语气:“冷静,我不管你们想分还是想合,能不能先看看现在的情势,搞搞清楚怎么样才能从这里出去好不好?”
“为什么想要进来?”司马南恢复了正经,正色问道。
冷静舔舔嘴唇,叹口气:“你不会真以为赵越有那样的胆色,在香炉上作手脚,割破老王爷的手指罢?”
司马南点头:“与我想的一模一样,一个宫婢,就算有五品职位,也断然不敢挑战光禄寺的那帮大爷,那可都是皇室宗亲,
今儿去瞧香炉的,一个老王爷,三个亲王,还有一个皇舅,不管伤了哪一个,都是重罪。”
“冷静,是谁,是谁想置我与死地?”孔令慈抓住冷静的衣袖,紧张的问道。
冷静摇头:“老孔,日后我冷静若有发达的一天,必不会亏待你,自从认识了我,你的所有苦难皆是因为我,这一次也一样,这个幕后之人针对的怕不是你,而是我。”
“你却要顺她的意,当真把自己关进牢房?”司马南问。
冷静点头。
“有什么益处?”司马南又问。
冷静吮吮鼻子,瞧瞧他,又瞧瞧孔令慈,向望的声音:“进宫后,听她们说,江南有所小镇,物丰人美,是处世外桃源,听说那里还真是种满了桃花,每当春天来临,那里便成了人间仙境,让人心旷神怡。”
孔令慈虽然听懂了她在说什么,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废话,只好将目光展向司马南,希望司马南能给她解释解释究竟是什么意思。
司马南却红了眼圈子,仰起头,嘴角绽开一抹灿烂的微笑,看呆了孔令慈。
“冷静,那你进宫后,有没有她们说,大将军的笑,是天底下是美的笑,能见他一笑,就是死,也无憾。”
孔令慈花痴的喃喃道。
冷静拍了她一巴掌,嗔道:“原来你跟我说过的,都是假的,你这是见一个爱一个么?”
孔令慈摸着生疼的脑瓜子,叹气:“我爱一个人,与我欣赏一个人并不矛盾,我可以为我爱的人付出所有,甚至生命,
可我欣赏的人,我只会远远的欣赏,他可以是尊神祗,高高在上,我崇拜我敬仰,却对他毫无邪念。”
冷静又被她的话震住。
孔令慈看似粗笨的一个人,好像也从来没变过恋爱,可她对爱的见解,却真的让冷静佩服。
爱一个人和欣赏一个人,确实不同,就像孔令慈说的那样。
那么,在冷静心中,爱的是谁,欣赏的又是谁?
“冷静,江南确实有那么一个被人称作世外桃源的小镇,那是我的家乡桃花镇,虽然我住在那里的时候,并没觉得它是世外桃源,甚至觉得它处处充满恶意。
可当我真的离开桃花镇很久,在这富贵温柔乡里沉迷的时候,我却也开始无比怀念我的家乡,无比怀念那满山遍野的桃花。”
司马南动情的说道。
冷静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来。
他明白她的心思,这让她心慰。
以前,她不敢说爱他,是怕他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可现在这个局势,已经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可让她低头向他说出自己以前的苦衷,她却又开不了口。
可眼前这个男人,显然从来都没有对她产生过怀疑,他还是那么爱她。
“大将军,听说你小时候过的很苦,你想念的该不是漫山遍野的桃花,而是漫山遍夜的桃子罢?”
孔令慈突兀的说了一句,攸的破坏了这绝美宁静的气氛,把两个沉浸在正憧憬着未来幸福的人儿唤回了现实。
司马南忍不住又露出好看的笑容。
“大将军,你如果天天对尚宫局的女史们这么笑,她们一定没心思再勾心斗角,尚宫局一定比现在要平静的多。”
孔令慈张着一双星星眼,说道。
司马南收了笑,清清嗓子,微微吐口气:“这个幕后之人已经得手,显然会进行下一步计划,你什么时候住够了,随时叫人找我,我找理由放你出来。”
“你帮你再做件事。”
冷静见他要离开,忙又说道。
司马南回首,眸光是尽是光明。
冷静的心又疼了疼。
这天底下,又有多少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她与司马南又能走到哪一天?
司马南跟她说,知道她心中真正喜欢的是谁,也见过她与谁在真正的在一起过。
她恨自己的聪明,聪明到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司马南究竟看到了什么。
她想让自己与一般的天真烂漫的少女一样,追着他问,他究竟看到了什么,然后再跟他解释那不过是个误会。
可她试了试,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因为她的心中有结,她觉得一个真正爱自己的男人,就应该相信自己的为人,根本不会与别的男人做那样的苟且之事。
而司马南之所以相信那样的事,只不过是因为他的内心想让自己相信那样的事,亦或是他迫使自己相信那样的事,不过是想给自己的背叛找个看上去靠得住的理由。
他是急切的需要这样一个理由,将冷静推向他觉得欠了他的人。
“什么事,你说?”司马南低声问,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冷静,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绝对配合。
“皇上心中除了孝端文皇后,还存过别的女子么?”冷静问。
司马南换一脸的疑惑盯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换种问法,你说后宫这些妃嫔有没有真心爱皇上,肯为他去死的?”冷静又问道。
司马南摸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