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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牢的看守见了她,微微叹口气,无比同情的面色:“冷司设,回罢,上头不会让你见他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连我们这些在外看守的都见不着,别说你们了。”
冷静走过去,手心攥着银子,递给看守。
看守推回去,为难的面色,摇头。
冷静手中的银子变成双份,变成四份,变成八份,从手心中溢出,掉到地上。
两个看守吃惊的瞧着她,忍不住发出几声惊呼,她才反应过来,笑一笑,嘶哑的开口:“藏了一袖子的银子,只想见他一面,哪怕远远的看一眼。”
两个看守望了望她手中的银子,闪着光的银子实在是太耀眼,闪的他们眼有些晕。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点头,弯腰拾起地上的银子,连同冷静手里的银子也一齐夺过去,收到腰间,去开监牢的铁门:
“冷司设,里面有太后的亲随,进不去,只能隔着门远远的瞧一眼,这也是因为我们兄弟可怜你,冒着杀头的危险做的,你可不能给我们惹祸,远远的看一眼就走,千万别出声,若是让太后的亲随们发现,大家一齐玩完。”
冷静的心一下子跳跃起来,重重的点头,迫不及待的朝牢里走去。
两个看守忙拽住她,将她掩到身后,悄声道:“我的大姐,你倒是谨慎些,以为进你自己家呢。”
牢里静悄悄的无半点声息,一道厚重的铁门隔住了去往里面的路。
以前,并没有这道铁门。
两个看守将她夹在中间,一人扯着她一支胳膊,贴着墙壁往前挪动,慢慢靠近那道铁门。
“打开。”冷静道。
“大姐,你想什么呢,我们的地盘到此为止了,里面都是太后的人。”她身后的看守悄声道。
“老刘,你蹲下,让冷司设踩着你的肩膀,尽力往里边瞧瞧,从我这位置,大约能看见一点影子,再高高,兴许能见的更多。”
冷静身前的看守伸着脖子,朝里面探望着。
看守松开冷静的手,面带惊惧的朝冷静作个辑,方才蹲下身去,望着冷静,指指自己的肩膀。
冷静扶着身前的看守,踩上他的肩膀,朝尽里面望去。
那条她曾经走过的甬道如今昏暗无光,只有尽头的墙上亮着火烛,传来隐约的人声。
看不到人,听不到说的什么,冷静的心排山倒海的失望,她是千年后来的妖怪,她异于常人,如果她想,便可以拥有别人没有的金钱和财富。
而这一刻,她倒宁愿用这一切来换一把钥匙,只要打开眼前这道门,让她走进去,不管是死是活,是怎么样的结局,她都认了。
“看到没有,够啦,走罢。”脚底下的看守颤抖的声音道。
“再待一会儿,就一会儿。”冷静哀求。
看守长叹一声,略动了动身子,这一动,腰间的佩刀摇晃下,撞到了身边的墙壁,发出“嗵”的一声响。
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只听那头传出粗重的一声喝问:“是谁!”
两个看守一阵惊慌,不管不顾的撒腿往处跑,将冷静一下子撂到地上,头磕到前面的铁门上,发出更猛烈的“咣”的一声响。
两个手持火把的锦衣侍卫瞬间移到铁门前,见了冷静,面色一变,冷声喝问:“什么人,竟敢私闯禁地?纳命来。”
说着,举起手中佩刀,朝冷静的脑袋上砍去。
撞的头脑发晕的冷静,展开双眼望向甬道的尽头,司马南不会看着她被人杀死,如果她不躲,佩刀挥到她头顶的那一刻,那个人一定会迸发出惊天的能量,过来救她。
冷静闻不见头顶佩刀的呼啸声,只在睁着双眼,望着那看不透彻的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尽头。
“退下。”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挥刀的侍卫硬生生的将佩刀抽了回来,,呼啸的刀锋卷走扬起的发丝,刀尖掠过冷静的面门,抽了回去。
冷静依旧盯着那个看不清楚的尽头。
尖利的声音又响起来:“冷司设,回罢,这个时候相见不如不见,见了又能说什么?”
冷静一直没有看到那个白衣身影,她不死心,只管瞪着双眼拼命的瞅着。
他如果活着,一定不会不管她,他们明明不会杀他,要用他的人头替新主开辟一条阳关大道。
“冷司设,我在跟你讲话呐。”那人蹲下身来,将手中闪着红光的烙铁放到一边。
冷静回过神,没有看他,眼神落到烙铁上。
“那是什么?”冷静开口,眼泪夺眶而出。
那人转头瞧了瞧烙铁,耸耸肩膀:“烙铁,你不认识?专门用来拷打囚犯的。”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冷静咬着牙,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那人笑笑:“他武功盖世,神勇无比,不这么折磨他,万一斩首示众那天,他逃了怎么办?”
冷静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隐进掌心里,却毫无知觉。
她的心缩成一团,疼的透不过气来,她记着她走时对他说的话,要他一定要活着,活着见她。
她现在后悔了,如果没有她这句话,他可以去死的。
“司马南,你去死罢,我不会怪你,真的,你不用遵守对我的承诺,真的不用遵守,我一点都不怪你,你去死罢。。。。。”
冷静瘫倒在地上,哭着吼道,她知道,他听得到,只要他有一口气,一定能听到她的声音。
那人叹口气,拾起地上的烙铁,朝上面吹两口气:“他倒真是条硬汉,不论怎么样,都一声不吭,可叹可敬。”
说着,便转身朝里面走去,举起手晃一晃,又道:“她若是想呆在那儿,让她呆着好了,这么痴情的女子也真是世间少有,从来都听说不管如何,都要情郎活下去的,头一回听见,亲口让情郎去死的。”
他说完这句话,冷静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中的泪已干,面色冷了下来,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一般,语气都平静的要命: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回过头,残酷的笑容:“你认识我的,这几天一直拿着银子贿赂我,要我枉开一面,让你探监的嘛。”
第122章 权力()
冷静理好头发,走了出来,眼泪不见,面无表情。
两个惊魂未定的看守见她这么从容的走出为,像活见了鬼,翻着白眼,就要晕倒。
“你们,叫什么名字?”冷静问他们。
看守拍拍胸脯,摆手:“我的好祖宗,快走罢,快走,别问了,能活着出来算是我们统领发了天大的善心,还问什么,赶紧走人。”
冷静朝他们施个礼,走回司设司。
孔令慈正在磨一把锋利的小刀,见她走回来,眼中露出仇恨的光芒,却又转迅即逝,收起小刀,起身迎接她。
“看上去面色发白,是不好的消息吗?”孔令慈给她倒杯茶,问道。
冷静喝口茶,问她:“你怎么在这里,你应该在尚宫局,伺候新上任的主子才对。”
孔令慈笑一声:“以后你就是主子,伺候你岂不比伺候尚宫大人更有用?”
“消息倒传的快。”冷静道。
“这个自然,女人的嘴,如同这秋日的风一般,只有一起风,瞬间便刮过后宫的每一个角落。”孔令慈笑道。
孔令慈话音未落,只见几个女史结伴走进来,面上带着笑,手中捧着礼物。
“你们,又是来干什么的?”冷静问。
“啊呀,冷司设,平日我们几个深得大人的恩惠,得亏大人的照顾,才能平平安安的在尚宫局做到现在,却一直没有机会当面向你道谢,如今有了空闲,便一起过来,谢谢大人的恩典。”
一个容长脸儿的女史指挥众人将礼物放到桌子上,笑道。
冷静无言,默默的点头。
这几个女史未离开,又有几个走进来,一样的表情,一样手捧着礼物,说的也是大致相同的话。
一拨未走,别一拨便又来到,如此足足两个多时辰,方才消停下来。
桌子上礼物已经堆积如山。
冷静面色漠然的坐在椅子上,盯着这些礼物发呆。
孔令慈一件一件的揭开,嘴里啧啧有声:“我滴个乖乖,真够下血本的,珍珠玛瑙翡翠都有,这是多想高攀的心呐。”
“老孔,捡出其中最贵的几件礼物,记着送礼的那几个人的名字。”冷静道。
孔令慈吃惊的盯她一眼。
冷静呷口茶,平淡的声音:“日后我若发达,必重用她们。”
孔令慈咽了咽口水,愣一会儿,从头上拔下一股金钗来,放到桌子上:“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送给你。”
“就算你不送东西给我,我也会带上你,你是我的仇人,有你这样一个仇人在身边,倒可以时时让我保持警惕,去完成我该完成的事。”冷静道。
孔令慈打个寒噤,手中的金钗落地:“你想干什么?”
“钱我有,无穷尽的钱财,可这钱财给你带来了什么?灾难而已!那么,权力呢?我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是不是就可以活的自由自在,不像现在这般无力了呢?”
冷静问她。
孔令慈向后退几步,又走上前来,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叹气:“你没有发烧,你这是疯了。一个八品司设,竟然妄想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就算皇上真的爱你,依你的出身,最多不过是个妃嫔,妃嫔而已,跟权力沾不上边,倒是离死更近些。”
“所以我一定会带上你,因为你说的话虽直白,却有理,有你在身边,我一定会更睿智更强大。”冷静道。
孔令慈蹲身拾起跌变形了的金钗,摇摇头,走出去,继续磨她的小刀。
平凡的人复仇,就算成功,也并不会有大快人心的感觉,通常都是两败俱伤,死了仇家,也伤了自己。
生而卑微,这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孔令慈从自己那绝望的爱情里得到的最大的启示无疑只有这句话。
一个贵妇打扮的人走进来,却没有贵妇人的意气风发,而是驼背弓腰,像个虾米。
孔令慈觑眼瞧半天,才认出来这是大将军夫人管雍。
她人已经瘦到脱形,只剩下一付骨头架子撑着一个看上去硕大无比的头,像个鬼魅,着实吓人。
管雍仿佛没有看见院子里的众人,径朝冷静的屋子走去,她走进去的时候,冷静正在喝粥,喝的嘘嘘响,听上去有滋有味。
她进来,她坐下,并没有耽误冷静喝下去。
管雍也没有开口说话,瞪着她,一直等她喝完粥,放下碗。
“夫人。”冷静拿锦帕拭拭嘴,叫一声,却又解嘲一笑,改口:“现在应该叫叫回管小姐才是,你的父亲大人如今是朝廷的肱骨大臣,想是早就把你与将军府撇了个干净罢。”
管雍指指自己的脸,叹道:“我进来这么久,你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认得你。”冷静垂首摆弄着手指,答。
“可你至少得看看我的脸,我求父亲想见他一面,被父亲批了两个耳刮子,现在耳朵还嗡嗡响,说不定会聋的。”管雍痛苦的说道。
冷静姿势没变,声调没变:“所以你进宫来求我,想办法让你们见一面?”
管雍点点头:“你还是这么聪明。”
冷静猛抬头,盯着她:“银子我有,要多少我给多少,你能不能去求求你的父亲大人,让我也见他一面。”
管雍被她逼视的向后仰仰身子,使劲咽了口口水。
“所以,有钱根本它妈的没用,什么都做不了,只有等死,钱越多,越是鱼板上的肉,等人家来弄死你,拿走。”冷静冷笑一声。
“你也见不着他?你去求皇上啊,你与皇上,皇上与你。。。。。。”管雍一急,话倒说不完整。
“笑话,高祖有句话说的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若你是皇上,你会留着一个如此强大的对手么?这个对手可是会时时威胁到他的帝位的。”冷静冷声道。
“冷静,皇上不是那样的人!皇上他宅心仁厚,你们虽然两情相悦,可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你并不了解他,他绝不是那样的人。”管雍急声道。
冷静仰天长笑一声:“当然,他不是那样的人,太后也不是那样的人,是司马南他自己找死,他想用他的命替他弟弟巩固皇位,既然他自己那么傻,人家为什么要拒绝?有阳关大道不走,难道让人家去走荆棘小道么?”
管雍站起来,面容有些扭曲:“冷静,你怎么变成这样?想必你早就知道这样的安排,现在又为何抱怨起来?皇上绝不会杀自己的亲兄弟,绝不会!”
“皇上他曾给过你这样的承诺?”冷静双目炯炯的盯着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