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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被渔网拉出水面,就被乱箭射死了。
而后,船只靠岸,陈安叹着气,将霍荆的尸体,让人抬到了岸上。
说是一具尸体,已经不准确了。
原先俊朗的脸庞,只剩下了半边,哪怕在水里泡过了,破开的头颅依然在向外流着鲜血与脑浆。
而他的身体,也只剩下了半边,内脏散了一地。
路青转过了身,开始拼命呕吐。
她中午就没吃东西,到现在胃里空空的,吐到黄疸水都出来了,还是一阵阵抽搐,她不敢回头,踉跄着往岸上走了几步,要不是云落扶着,她就要摔到泥滩上了。
公输亮满面急切,想要对路青说些什么,云落却对他摇了摇头,而后就扶着路青到燃烧的草屋后面去了。
路青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像真的,双腿也不听使唤了,云落对她说了些什么,她听不到。
在半个多时辰之前,她还怨霍荆连累了玉明川受伤,甚至不想接受他的道歉,可转眼……
可转眼……
他就不知道万剑城还有一对母子在等他回去吗?就不知道那还在襁褓里的孩儿尚未取名,要等他来取吗?
他怎么能……
云落死死抓着路青,回头对陈安使了个眼色,陈安点了点头,赶紧让人用衣袍将霍荆的尸身裹了,然后运上了岸。
路青不知道怎么回到关城里的,只记得云落一直在旁边说,她是一城之主,必须习惯这种事情,她身边的每一个护卫都可能为她而死,也许今天,也许明天,她必须振作起来。
她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无法接受。
将路青送到了玉明川养伤的房间,路青才发出了声音,只是哽咽的厉害。
“玉郎,霍荆他……他……”
路青咬了咬嘴唇,却依然无法说出来,只是看着玉明川,泪流满面。
玉明川在这里自然还没收到消息,刚才叶秋匆匆过来,给他重新清洗了伤口,上了药,又吃了一些安神的药,他正睡意朦胧,只是担心路青,才强撑着没有睡下。
现在见路青满面泪水,伤心欲绝,他的心也是一阵抽紧。
“夫人,你快过来,过来……”
玉明川艰难的撑起身子,抬起手,让路青到他身边来。
路青慌忙擦掉眼泪,就跑了过去。
“玉郎,你别起来,小心动了伤口。”
轻轻的扶着玉明川躺下,路青紧紧抓着玉明川的手,将脸放在了他手心里。
站在门口的云落,突然松了口气。
这世上,能安慰到路青的,大约只有玉明川了吧。
轻轻的掩上门,云落和其他几人,到隔壁守着了。
许久,玉明川才听路青将风陵渡口的事情断断续续说完,中间,路青几次停顿,泪水打湿了他的手心,让他一阵阵揪心。
霍荆死了。
他在为他过去犯下的错误赎罪。
“夫人,别哭了,霍荆一直为那次没能护住你,让你被刘曜的人劫走而内疚,后来烧关中的粮草,他又觉得他对不起那些被刘曜杀掉的百姓。
这次跟在我身边,其实他是抱了必死之心,可他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家里也世代为我家的仆从,现在霍家就剩了他一人,我怎会看着他死。
今日他为了救我,被刘曜踢下山崖,我为了将他拉回来,受了伤,却没想到对他来说竟是雪上加霜,他越发愧疚了。
他会做出这事,也许是他一开始就选好的吧。“
说完这些,玉明川轻轻叹了口气,却见手心的泪水更多了,还带着一阵阵哽咽,玉明川闭了闭眼,将眼中的湿意散去,用另一只手艰难的够过来,拍了拍路青的脑袋。
“他曾经求我,如果有一日他战死沙场,让万剑城多照应一下李兰梦母子,告诉他们,他对不起他们,让李兰梦再找个良人嫁了。
不曾想,这遗言来的这么快……“
声音越来越轻,弥漫着无限的哀伤,玉明川强撑着说完这段话,便睡了过去,叶秋的药不是一般的药,玉明川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他本就需要多休息。
路青缓缓抬起头来,将眼泪狠狠的擦去,忍了好一阵子,泪水才不再往外溢,只是两只眼睛肿的厉害。
定定的看着玉明川的睡颜,路青伸出手,在他眉上摸了摸。
她不知道霍荆跟玉明川说过这些,甚至,她也不知道在屡次的战斗中,原先跟玉明川熟识的那些人,他们有没有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一路上,他们死伤的人里,尤其是万剑城的,路青都记着的。
陇西的,她可以让陈安或者张春他们安置,羌人,则由姜风去处理,唯独万剑城的,是她亲自过问。
等他们回去了,她会将这些人的亲眷一一安置好,这是她的责任。
第570章一方领主()
理智渐渐回到路青脑子里来,路青擦掉玉明川手心的眼泪,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叶秋应该给他用了最好的药,他不会有事的。
找到一个水盆,路青洗了把脸,也让眼睛消消肿,随后便将身上的战甲整理了一番,走出了这个房间。
小逗和其他几个亲兵都守在门外,旁边还站着两个医疗兵,他们已经被叶秋特地安排到了玉明川这里。
虽然这回伤兵众多,可他们很清楚,哪怕那一万伤兵都死掉,他们也不能让玉明川死。
玉明川死了,他们便什么都没了。
几人向路青行礼,路青嗯了一声,而后随便交待了他们几句,就带着云落走了。
下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不能沉浸在哀伤之中无所作为。
让人送来几个千金饼,路青就着冷水,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刚走到城楼下,就在一个拐角的石墩边,看到了一个灰白的身影。
如果一眼没扫到,可能都不会注意到那边有个人,他甚至和靠着的石墩颜色都很像。
“路城主,宁州那边近期不会再有人来骚扰了,请安心吧。”
陈苍崖见路青注意到了他,便走过来交待了一句。
路青点了点头,她几乎忘记了刀琼花还派了刺客来对付她,既然陈苍崖自己就搞定了,那她正好不用再操心了。
“有劳了。”
路青说罢,头也不回的去了关城前方。
一行人中,只有云落悄悄回了头,跟陈苍崖再次打了个照面,却见陈苍崖那张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却是对云落嘲讽的一笑。
而后便转身走上了城楼,也不知要到哪里去。
云落的双目眯了起来,总觉得陈苍崖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交待一句他把刺客清理了,会不会还有其他目的?
他们之间的交易可还稳妥?他要张丹护着的人可还安好?
看来等他们回来,他要好好问问陈苍崖。
此时关城以东,依然打的如火如荼。
公孙翦带来的三万兵马,除了小股去跟刘曜汇合之外,剩下的都在攻打潼关,虽然没什么效果。他们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打下潼关,而是为公孙翦掩护。
可现在公孙翦已死,死的像只烂掉的肥蛤蟆,陈安很厚道的将公孙翦的尸体,用投石机还给了那些匈奴崽子,这也导致原先还算有序的匈奴大军,瞬间乱成了一团。
陈安现在已经基本没有炸药可用了,他就让人不断的将碎石运上城楼,只用这个,就能打的匈奴人根本无法靠近。
等匈奴人见到了公孙翦的尸体,以及已经残废的刘曜,可谓是吓的屁滚尿流,纷纷往东边函谷关的方向逃去。
这时陈安又怎么会放过他们,万剑城还有战力的士兵,全被派了出去,对逃走的匈奴人,格杀勿论。
甚至还多了一项悬赏,以匈奴人的鼻子数量算军功。
等路青来到关城前,就见陈安旁边放着几个大袋子,里面满满的都是割下来的鼻子。
“怎么样了?”路青问道。
陈安听到这个声音,微微一愣,转头看见果然是路青,便挠了挠头,他还以为路青方才悲伤过度,去找玉明川哭去了呢,怎么才这一会儿,就来这里了。
不过,应该还是哭的不轻,那眼睛还有些肿,只是见不到哀戚了,眸中满是坚定。
呵,不愧是万剑城城主,拿得起,放得下。
“禀城主,这里的鼻子,已经近万,相信今夜还会多上两万。”
陈安信心满满,他就要在今夜,将这些在谷中乱窜的匈奴鼠辈,一网打尽。
“好,如果天亮之前还有能爬起来的人,即刻占据函谷关,决不能放冉瞻进来!”
路青一双长眉,凛然肃杀,定定的看向东方,公孙翦将他的兵力多数带到了这里来,那函谷关定然空虚,如果冉瞻趁机打了进来,他们的损失只会更加惨重。
陈安再次愣了一下,“城主,连日连夜拼杀的话,将士们恐怕很难支撑住。”
“派辅兵一路追上去,将千金饼,饮水,药品,全部带上,这次就算拼了,也要赶在天亮之前拿下函谷关!”
路青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将一众汉子的气势都给压了下去,甚至匆忙处理过伤口赶来的牒云漠,都满目光亮的看向了路青。
“陈将军,城主说的没错,今夜必须拿下函谷关,否则后患无穷。”
牒云漠的这句话,彻底压下了其他将士的异议,很快,陈安就安排人护送辅兵去了前线。
随后,路青又转向了牒云漠。
“牒云,现在金锁关的情况你可清楚?刘曜剩下的五万大军现在是何动向?”
牒云漠赶紧对路青行了一礼,“禀城主,刘曜剩下的五万大军,恐对这边的情形还不甚清楚,暂时按兵不动。”
“好,那若我们今夜拿下了函谷关,是否需要即刻派大军回守长安?”
“城主所言极是,一旦刘曜残部得知长安空虚,必定会回头,据守长安比在金锁关等待两面夹击要合算的多。”
牒云漠的目光,越发充满了赞赏,没想到玉明川重伤,路青也能做出如此准确的判断,只是之前她将自己的光芒藏了起来吧。
尽管也已经如此耀眼。
“好,这些事情就交给牒云军师调度了,行军打仗我不懂,还请牒云军师多包涵。”
这话说的有些打脸,正好从一边走过的陈安就有些脸红,他就没想这么多,只想着今夜就把这些匈奴人杀个精光,他就是立了大功。
至于拿下函谷关,打光了这些匈奴人,函谷关自然就是他们的了,居然忘记函谷关外还有个疯子正在玩命。
如果明早冉瞻一觉醒来,发现函谷关的守军没了,那他不是开心的要跳起来?
城主说的没错,必须在冉瞻尚未发觉时,连夜把函谷关拿下,甚至,今夜也要防止某些狗急跳墙的匈奴人,跑函谷关把大门给开了,那可就麻烦了……
越想越后怕,陈安将辅兵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之后,赶紧带着他的一队亲兵,冲进了茫茫夜色中。
第571章招安()
见所有的事情,勉强在控制之中了,路青在关城上坐下了。
现在已经进了腊月,今年雪少,寒风却异常凛冽。
路青却没有回屋里去,就坐在城楼上,时不时拿着望远镜看向远方,她不会让他们辛苦打下的这一切功亏一篑。
那些人不能白死。
路青的护卫,被分了一批守着玉明川了,此时她带着的,不过几十人。
这就够了,她不是什么较弱的小白花,她也没有受伤,她才是那个可以狩猎的人,而不是猎物。
这个夜晚,漫长的让人窒息。
路青除了因为坐的太久,腿脚麻木便走动走动之外,其他时间都在城楼上看着东方。
直到天蒙蒙亮时,一小队斥候骑着快马过来了。
“城主!函谷关已经拿下了,不过陈将军受了伤,暂时不宜挪动,只好安置在关城住下,那边有医兵已经为陈将军处理过,没什么大碍。”
那斥候也是一身血,不过看起来他自己并没有多少伤,只是脸上全是疲惫。
“可遇到了阻碍?”路青示意护卫给斥候送了壶温水喝,才让他继续说下去。
“遇到了,有些匈奴人走投无路之下,打开了函谷关的城门,还在关外大喊,结果惊动了冉瞻的兵马,冉瞻即刻带人来冲击大门,好在那通道太窄,他的人马不能快速通过,陈将军就在通道中,带人与冉瞻大战一场,受了伤。”
“可有中毒?”路青突然想起冉瞻的行径,那次方继明不过沾了一点点,就差点死了。
“好像没有,陈将军就是腿上被人用长枪刺了一下,没伤到筋骨,再说那冉瞻除了够疯之外,武艺差远了,根本不是陈将军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