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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纳多少妾?君琛?嗯,或者,这才是你的正妻?”君兮都开始佩服自己了,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也是,我有什么资格管你?我用什么身份来管你?最讽刺,最无知,最恬不知耻的是我自己!”
七喜八宝惊觉事情已经不对味儿了,也不再跟君琛的暗卫们做纠缠,想回到君兮身边。君琛却突然说了句,“都出去。”
阴沉的,狠佞的,一双猩红的眼真跟鬼魅没区别。
暗卫们带着扶着门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下去了,八宝七喜没动,喊了声,“郡主快跑!”
这话刚落,就被一道强劲儿的内力震飞几丈远,喷出一口血雾。
君兮看得眼都红了,这样场景,多么熟悉啊,半年前,他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也曾这般让她难堪过。
君兮抬眼望天,弥漫到眼眶的泪意似乎因为这个动作退回去了。
“八宝,七喜,你们下去。”
“郡主”七喜抹了一把嘴边的血,没忍住泪如泉涌。
“八宝,带七喜下去。”君兮再吩咐了一遍。
八宝眼眶红的厉害,却仍是扶起七喜,一起朝外走去,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八宝突然朝君兮看了一眼。
君兮没哭,神色很平静,甚至还冲她露出一个笑脸,“下去吧,厨房炖的乳鸽应该好了,你和七喜一人去端一碗。”
八宝不知道为何,那一刻自己的泪水会夺眶而出,点了点头,扶着七喜离去。
如果她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君兮,她一定不会那么听话的离开的。
院子空下来的时候,君兮许是觉得站累了,还自己找了个石阶坐。
君琛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很久都迈不动脚步。
他终于迈出步子的时候,君兮说,“就站在那儿吧,别过来,我怕闻到味儿想吐。”
他身上有那个女人的脂粉味儿。
君琛眼神沉寂了几分,“不是你想的那样”
君兮出神地盯着石阶下的一株雏菊,突然打断他的话,“哥哥”
她有多久没这么叫他了?君琛不记得了,这一刻听到她这句哥哥心底无端生出几分惶恐,也忘了应她。
君兮指着雏菊说,“秋天来了。”
这次他轻轻回答了一个“嗯”字。
君兮说,“你总是让我难过。”
这话君琛不知怎么回答她,“君兮,信我一次好不好”
君兮轻轻摇了摇头,取出自己身上的那枚军印,“我就是想吧这个给你送过来,七喜说,你带了个女人回来,却没告诉我。我不生气,因为我信你啊你的侍卫冲我拔刀我也不气,因为那是不相干的人,在书房看到你和那个女人的时候,我才突然觉得自己很蠢,怎么就这么有自信啊一张满脸红疤的鬼脸,是个人都看不下去的对不起啊是我没有自知之明”
君琛浑身都在发抖,“君兮,住口!”
一滴晶莹的泪珠,毫无征兆的从她纤长得过分的睫羽上坠落,在石阶上砸出一道破碎的水痕。
“可是哥哥,你一直维护那个女人呢,我难过了,真的好难过你说了遇事不要总是哭的,我不哭不哭”她失了魂一般喃喃自语,又用手去抹眼泪,“我错了,我不该缠上你的你那么恨我上辈子就恨不得杀了我”
“君兮,你看着我!”君琛嘶吼着,像一只发怒的豹子,那一刻的恐慌来得如此清晰。
他大力摇晃君兮的双肩君兮似乎也感受不到了,眼底的光彩一点点暗淡下去,“每一次我觉得我们可以白头到老的时候,你总是用行动告诉我有多讽刺多幼稚。”
君琛五指几乎嵌入她瘦削的肩头,“别胡思乱想,我跟她没有,没有”
君兮用力推开他,他不放,就这么被君兮吐了一身,那一瞬他只觉得置身冰窖。
君兮笑得讽刺,“我说了,闻着那味儿,我想吐!”
他大力捏住她的下巴,也不避讳她刚刚才呕吐过,狠佞的,惶恐的吻上了她,眼底是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慌乱。
像是雄兽即将失去自己的伴侣,那般惶恐却又无措,恨不得撕碎一切。
君兮一开始还反抗,到后面就跟死鱼似的,任他去了。
今夜的月光有些惨淡,却清晰的照亮了君兮眼角滑落的两行清泪。
舌尖弥漫着血腥味,君琛终是停了下来,有些脆弱的抵着君兮的额头,“信我,好不好,君兮”
君兮说不出一句话。
书房的门打开的那一瞬,那刺痛她双眼的那一幕,还不断出现在她脑海里,那个女人挑衅的笑,无比清晰。
她该如何信他?
君兮说,“好啊。”
君琛瞬间抬起了头,眸子里星辉熠熠,“真的?君兮,你真好!”
君兮嘴角又勾起了那似嘲似讽的笑,“你杀了那个女人,我就信你。”
君琛眼底的光芒很快暗淡下去了,“除了这个。”
“她就这么重要?”眼底的泪似乎就要溢出来,她再次仰头,把眼泪逼回去了,沁着月光,苍茫得像是一片海。
君琛没有说话,但君兮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说,“君琛,你给我上的,让我最深的一课就是,永远不要那么自以为是!曾经我一度天真的以为,我就是你的一切。现在看来,多可笑啊”
她真的笑出了声,“上辈子,我做另一个人的发妻,他对谁都温柔如水,对谁都海誓山盟,我还笑他做戏手法高明只是没想到,自己也会有陷入这甜言蜜语的一天,成为自己曾经最鄙视的那一类女人。天真的以为,那些话,你只对我一个人说过”
君琛神情似乎比她还痛苦,“信我,那些话,我只对你一个让你说过!”
君兮闭了闭眼,嗓音疲惫不堪,“哥哥,我累了”
他用力抱住她,“我送你回去休息。”
这次君兮安静靠在他肩头,不吵,也不闹,乖巧得像个瓷娃娃。
君琛控住不住自己手上的力道一再加大,仿佛是担心自己怀里的人下一刻就会消失。
“君兮,我给你讲讲北地好不好,北地的雪是最美的,草原上的扶桑花开了也好看我们我们的孩子的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
“哥哥,”君兮突然唤了声。
君琛止住步伐,月光之下,明明是两个人的背影,却显得那般寂寥。
“我是重活一世的人。”
“我知道。”
“你恨过我吗?”
“从来没有。”
“那爱过我吗?”
“君兮,这一世,我只为你而来。”
君兮唇角勾起,“一直这么骗我多好,永远也不要让我拆破谎言。”
君琛想说,那不是谎言,可是他开不了口,还不少时候,不是时候现在还不能告诉她那一切。
君兮动了动身体,“放我下来。’
君琛自然不肯,“别闹。”
“那就让我再闹一次吧,背我去北城门好不好?再放一次孔明灯。”她语气里带着一抹请求。
君琛把人放下来,蹲到了地上,君兮乖巧的趴到了他背上。
这次一路都在说话的是君兮,“你惹我生气了,以后什么事都答应我好不好?”
他迟疑了一会儿,说,“除了杀萧若,其他的都行。”
“那个女子叫萧若吗?”
君琛轻轻应了声是。
君兮抿了抿唇说,“那是你师妹对吧?”察觉到他后背一僵,君兮却没心没肺的大笑出声,“我查过你了!看吧,我就是这么一个小气又容不得人的女人,你不告诉我你关于墨家的一切,我就自己去查,赤云骑还是挺厉害的呢!你是墨家最出色的弟子,令诸侯国闻之色变的机关术传人”
他一直不答,君兮便没心没肺笑道,“好啦,我不说这些了,我不让你杀萧若了,七喜八宝不适合做暗卫,你放她们走吧,还有汤圆,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不许为难她们。”
第一百六十九章 永别()
君琛说,“我答应你。”
她伏在他肩头沉默了很久,曾经假萧若出现的时候,她并未多心,现在看来,有些局,是很久之前就开始布下的了。让她觉得讽刺的是,这个真萧若还没柳嫣然手段高明,她竟然会输。
因为不是技不如人,而是她爱的人心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手腕上同心蛊留下的印记那般浓烈,可是谁又知道,那鲜红的色泽是药物作用呢?
他每天给她药浴,扎针,放血明着修复筋脉,她腕上的红点色泽却一天比一天艳烈
“你这么厉害,君氏云骑我就不留给你了。”她语气天真得像个在撒娇的孩子。
他脚步微顿,“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要君氏云骑。”
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君兮都没再开口说话。
到了北城门,守城的将士看到是君琛,当即让二人上了城楼,君琛吩咐他们找三千个孔明灯来,守将一愣,这大晚上的去哪儿找,可是君琛脸色实在是太恐怖,守将也不敢多啰嗦,带着人去做灯笼的商行砸门去了。
半个时辰后,北城门上空浮起了无数盏孔明灯,将漆黑的夜幕撕开一个口子,却不知这零星的光点,带来的会是黎明还是永久的黑暗。
皇宫。
双目浑浊的老皇帝批完奏折,正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突然之间发现远处亮起的天幕,问跟在身后的总管太监,“那是什么?”
总管太监眯着眼打量半晌,才恭敬回答道,“陛下,那是孔明灯。”
“孔明灯?”老皇帝又想起了出征前那晚京城上空的孔明灯,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冷笑道,“自古红颜多祸水!”
总管太监一脸谦卑,并不搭话。
“这场棋,孤布了十二年,谁能逃得出去?”老皇帝阴骛笑了两声,“姑且让他们放肆这最后一夜吧,天明之时,朕就要收网了!”
“陛下英明!”太监奉承道。
老皇帝目光又浑浊了起来,“大祭司还没归来吗?”
“大祭司亲自赴往南疆,为陛下取圣水祈福去了,还有些日子才归呢。”总管太监道。
老皇帝显然不满,太监便道,“陛下,何不去柳嫔娘娘那儿?”
“柳嫔?”老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几乎笑成一朵菊花,“那倒是个好去处。”
偌大一个北城楼,连个巡夜的守卫都看不见了,城楼之上只能看见并肩而立的两道人影。
君兮拿着一盏孔明灯,迟迟没有放,君琛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去拿纸笔,你把愿望写上去吧,孔明灯飞到了天上,老天爷会看见的。”
君兮巧笑倩兮,“你何时也信神佛了。”
“本来不信的,后来就信了。”
“神佛会听见我的愿望的,我就不写了。”君兮捧起那个孔明灯,偏过头看君琛,君琛会意跟她一起放飞了那个孔明灯。
看着那豆灯火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君兮说,“有时候会莫名觉得,有些东西,也会这样越来越远,然后再也抓不住了。”
君琛拥住她,没有说话。
摸到她的手指冰凉,要解下外袍给她披上。
君兮没有拒绝,甚至把头轻轻靠在了他肩膀上,“君琛,我很小气的,我的东西,不许别人碰。那根君山木簪,你别把它送给第二个人,我的屋子不许别人住,我的朔雪马也不许给别人骑”
“你的永远都是你的,谁也抢不去。”君琛语气笃定。
君兮就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么,你呢?”
君琛眉宇间是疲惫和苦涩,“君兮,我真想把这颗心挖出来给你看看。”
孔明灯飞得很远很高了,成了一个个小光点。
“小时候母妃说,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要是有一天我死了,变成了星星,你会认得我吗?”
君琛用力抓紧了她的手,“说什么傻话!”
君兮指着黑漆漆的城楼下,“这城楼挺高的,你说我要是跳下去,会不会摔的血肉模糊?”
“君兮!”他失控吼她,自己都没有察觉手心全都是汗珠。
君兮北吼了还冲他笑,“我说着玩的,我才舍不得死呢,摔下去好痛的”
他攥紧她的手往城楼下走,“回去。”
君兮被半拖半拉着走,像是个在跟他撒娇的任性小姑娘。
当脚踏上城楼下的地面时,君琛一直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几乎在落回肚子里,从来没有谁,能把他逼成这般。
他看着笑的没心没肺的君兮,不知道是要发火还是求她别再这么磨他。
北城门的守将看着二人离去,只当是打情骂俏,踹了个新兵蛋子一脚,心底还是挺郁闷的,大半夜的被人吵起来吃狗粮。
君兮要跟君琛一起走路回去,好几次君琛想抱她回去,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