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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美丽端庄的妇人,嘴角依然挂着那抹天底下最温柔的笑意,眼底却没了神采,她已经死了,心死了。
她对着他温柔地笑:“琛儿,我把兮儿交给你了,好好地交给你了你要好生待她,宠着她,护着她”
画面一转,上一刻还笑着跟她说话的妇人,已经是悬梁的一具尸体了。
好多人在哭,他的女娃娃茫然站在人群里,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忠心的嬷嬷将王妃的尸体放了下来,女娃娃还拿着玩具布老虎过去,趴在王妃怀里,撒娇道:“母妃玩去玩”
那个妇人再也不会回应她的宝贝女儿了,她追随她的夫君去了。
府中老人哭道:“郡主别叫,让王妃娘娘安心去吧——”
女娃娃抱着她的玩具布老虎,眼里全是懵懂:“去哪里?母妃去哪里?父王爹爹去哪里?”
府中的老人悲从中来,伏地大哭。
君琛发现自己又变成了少年时的样子,这些场景,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见到过,每个人说了什么话,他都记得,那些记忆,早已深深地镌刻了在他心脏深处。
所有人都在哭,他的女娃娃懵了,丢开手里的布老虎,也开始憋着嘴哭。
他走过去,抱起他的女娃娃,说:“别哭,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亲近的人都不理她了,女娃娃找不到依偎,无措地缩在他怀里,抽抽搭搭地哭:“父王爹爹睡着了,母妃也睡着了,叫不醒”
他沉默着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说:“嗯,让他们睡吧。”
女娃娃哭得更凶了:“不,我要母妃我要父王爹爹”
他垂下眼,黑黝黝的眸子盯着她,那么专注,那么认真,他说:“从今以后,你只有我了。”
女娃娃气得打他,一边打一边哭:“不要你,要母妃母妃”
女娃娃哭得太凶,照顾女娃娃的嬷嬷要过来抱她,被君琛躲开了,他说:“我的。”
这是他的女娃娃,不可以给别人。
女娃娃在他手上用力咬了一口,他吃痛,怕摔着女娃娃,只得将她放了下来,女娃娃落地就跑,他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女娃娃去了灵堂。
王妃的尸体也被收敛入棺了,和镇北王并列着躺在一起。
生同衾,死同穴。
那一瞬间,他想,日后,他同他的女娃娃也要这样。
他比他的女娃娃大很多,要是他比他的女娃娃先死的话,他会带走她的,他去哪儿,都得带着她,母妃说过,她生下来就是他的。
女娃娃踩着凳子,趴在棺材沿上抽抽搭搭地哭。平日里最疼爱她的父王母妃,都没有再安慰过她一声。
他抱着手臂倚在门框处,静静地打量他的女娃娃。
眼神,暗沉的,幽深的,他看了她很久,仿佛是在确认什么东西。
王府里哀乐声停了,又响起了喜乐声,王妃的庶妹,以冥婚的形式,嫁进了镇北王府。
失去了母妃的这一年里,女娃娃成熟得很快,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抱着布老虎找玩伴儿的小肉团子了。
她一向懵懵懂懂的大眼睛里,有了戒备,对任何人的戒备。
她知道自己没有父王,也没有母妃了,她变得很好强,她从不在任何人面前示弱。
新入门的侧妃涂着红艳艳豆蔻的指甲挑起女娃娃的下巴,说:“王妃姐姐怎么舍得留下这么可人儿的女儿去了呢”那艳丽的指甲却在暗处将女娃娃胳膊拧得青青紫紫。
女娃娃只盯着那个女人,不哭,也不说话。
君琛想过去砍了那个女人,可是他动不了。
场景变成了回廊里,侧妃捧着新裁的冬衣递给他:“世子将来才是这王府真正的主人,那些个下人,也太不把您当回事儿了些”
回廊那头,是君兮冷哼一声远去的背影。
他的女娃娃讨厌他了。
他没日没夜守在她房门外想见她,那一扇檀木门,那几个手持棍棒守在门外的家仆,隔绝了他的奢望。
怎么办?他的女娃娃长大了,却一点也不喜欢他了
他得变强,强到任何人都没法抢走他的女娃娃,他去了军营
每次回府,他的女娃娃只让人给他送残羹冷饭,侧妃却派人送来大鱼大肉。他命人把侧妃送来的东西全扔了,他一点一点,吃完女娃娃让人给他送来的残羹冷饭,有如食髓知味。可惜这一切,他的女娃娃都不知道。
她讨厌他。
女娃娃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娃娃,她长成了艳冠京城的聘婷少女。
有人要抢走他的女娃娃了!
一种痛,跨越了百年的光阴,一丝丝蔓延在心房。仿佛那颗心腐烂、腐朽,那痛也不会停下!
红色,视线里全是刺目的红,唢呐声,锣鼓声,吵得君琛耳膜几乎要炸裂。
大红的喜轿停在了王府门口,媒婆扶着顶着红盖头的新娘上了喜轿。
风轻轻掀起喜帕的一角,君琛看见了君兮那张美绝人寰的脸,没有喜色,也没有悲悯,木然的,好像又是一个瓷娃娃,一个长大了,不会哭,也不会笑的瓷娃娃。
高头大马上的新郎,他看不清模样,却知道不是自己。
是谁,那个人是谁?
嫉妒,仇恨,藤蔓一般在心底疯长。
仿佛一眨眼间,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亘古时光就此静止,而后一个吸气吐纳间,又是千百年光阴从指缝间流过。
“桂花帐子高高挂,十彩被子铺满床;
鸳鸯枕头床上放,绫罗绸缎装满箱。
春雨浓浓育新苗,鸳鸯戏水配成双;
大红枣子撒几把,明年添个状元郎”
是喜娘在唱。
缠绵尖锐的痛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君琛觉得自己像溺水的人,一瞬间呼吸都变得困难。
胸腔剧烈地起伏,钝痛,无法形容,难以形容的,尖细有如凌迟般的痛,搅烂了肉,又钻入了骨,叫不出声,喊不了疼,身子剧烈地痉挛。
君兮——
君兮——
君兮——
所有的执念只剩下这样一个名字,刻入骨髓,揉进魂魄
第三十四章 我要洗手()
猛然间察觉到身上的人不断痉挛的时候,君兮心底又慌又乱,叫道:“你怎么了?哥哥,你怎么了?”
她努力想推动身上的人,又怕碰到他的伤口,只得对着门外大喊:“来人呐!出人命呐!”
“燕望北,你个混蛋,你快来看看君琛他怎么啦”
“君琛他不对劲儿啊——”
君兮口水都快喊干了,也没有半个人影儿进来看一眼。
“君兮君兮”
她听见君琛不断地唤着她的名字,嘴角却流出了血迹。
该死的!
他痉挛得那么厉害,该不会咬到自己舌头吧
君兮伸手去扳开他的嘴:“你放松你到底梦到什么了你别咬舌自尽啊”
君兮都快给吓哭了:“君琛,你别这样,我怕”
她扳开他嘴巴的双手被他单手扣在了头顶,他眼睛还是血红的,死寂又空洞得可怕,清俊的面容沾了血,和他惨白的脸色简直形成鲜明的对比。
想到他身上还有好多伤应该都裂开了,君兮真怕他就这么死了。
燕望北那个混蛋,不带这么落井下石的!
君兮努力挣了挣,发现只会让君琛把自己抱得更紧。
泥煤她重生一场,那些话本子写的各种牛逼扭转乾坤她还一次都没试过呢!而且她的金大腿要是就这么挂了
不!她从来没想过要君琛死啊!
双手都束缚住了,没什么能能防止君琛咬到自己舌头的了!
君兮猛然抬头,一不做二不休吻上了那染血的唇畔。
不就是接吻嘛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君兮自暴自弃地想
腥甜的血腥味儿包裹了她,不过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
身上的人僵硬了一瞬,然后君兮被悲催地狂啃了一顿
燕望北估摸着时辰让婢女进来收拾的时候,君兮一双美目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因为君琛扣住她腰身的手一直没松过,君兮没法换衣服,婢女只得用毯子将她裹了起来。
君兮一个劲儿地嚎:“我要洗手,我要洗手,给我打盆水来”
燕望北进来的时候,刚好听见君兮在嚎,他摸着下巴有些痞子气地笑了笑,目光在她和彻底昏迷过去的君琛之间打了个圈,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啧啧他竟然能忍住”
如果眼刀可以杀死人的话,燕望北已经被君兮凌迟千百遍了。
面对君兮杀气腾腾的眼神,燕望北耸耸肩:“一只狼发情了,不纵着他,我能怎么办?”
君兮继续飞眼刀。
燕望北道:“我可不是胡诌的,子臻在雁门关的时候,有一次遇袭,被番邦养的那些畜生咬了,中了狼毒,每逢月圆,总有这么一回”
君兮翻了个大白眼,意思是,吹吧,你就可劲儿地吹吧!
燕望北读懂了那个眼神,一时间也是气闷,懊恼道:“我真没骗你,以前月圆的时候,也没见他有什么异常,我都几乎以为他好了的”
君兮懒得听他瞎掰,有气无力道:“你们再不给他重新包扎,他估计就真的完蛋了”
被晾在一旁当背景墙的军医这才哆哆嗦嗦上前来,给君琛处理了背上的伤口,不过前面的伤口他是处理不到了,好在君琛的伤基本上都是在后背。
看着一群人离开帐篷的时候,君兮猛然想起自己忘掉了什么,喊道:“姓燕的,你给我回来!让人给我端盆水来啊,本郡主要洗手!”
君琛伤得重,不过胜在底子好,第二日中午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君兮那一脸隐忍又痛苦的神色。
他眸子一缩,来不及顾忌自己身上的伤,一个翻身退开,话在喉头又咽了下去,只道:“你没事吧?”
君兮憋得内伤她不想做史无前例,成年了还尿床的郡主啊
手脚并用往床下爬,可是被人当做肉垫压了一晚上的身体完全麻了,她几乎是滚下床的,身体麻痹得完全不听自己使唤。
才摔到地上,就被人抱了起来。
君琛应该已经完全清醒了,虽然看她的眼神里大多是她弄不懂的情绪,不过语气倒是正常了,他说:“你要去哪里?”
君兮想哭,她要去茅房,去茅房
可是他对着君琛说不出口。
她嗫嚅道:“你你让八宝进来”
听她这么一说,君琛大概懂了,一言不发抱着她往外走。
被君琛一路抱到茅房,君兮内心是崩溃的
她上辈子加上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这么丢脸过。
什么狗屁军医,不是说君琛伤的很重吗?伤的重不是应该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吗?怎么还能抱着她一个大活人到处走!
“你你出去!”丢脸丢成这样的君兮硬气不起来。
腰带一松,两腿一凉
君兮呆若木鸡。
君琛平静得叫她心头发慌,他说:“我怕你摔了。”
君兮真的快哭了,老天爷,君琛这货到底是被什么上身了啊!您收了他吧!
“你出去!”君兮带着哭腔重复了一遍。
君琛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说:“我日后会是你的夫君。”说完这句,他倒是退了出去。
好歹缓了这么久,君兮腿脚也没那么麻了。
解决完人生大事,她走出茅房就见君琛跟杆标枪似的储在门口。
许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可君兮就是觉得跟之前不一样了,到底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只得郁闷地越过他往前走:“马上就要过年了,收拾一下,我们也该回府了。”
她正说着话呢,不妨又被君琛给抱起来了。
“你干神马!”君兮炸毛了。
君琛耳朵尖儿发红,眼神到处飘忽,就是不敢看她。
他低声说:“我昨晚弄伤你了?”
第三十五章 寒酸的江南第一公子()
一想起他昨天又是掐脖子又是差点扳断她的手,君兮心底就来气儿,一时间也忘了君琛还抱着自己,愤愤开口:“你知道就好,我差点没被你给弄死!”
腾地一下,君琛的脸全红了。
他垂下一双狭长的眸子,怔怔地看着君兮,眼底全是错愣,眸子深处,黝黑的瞳孔仁儿里,又有一股小火苗在跳跃。
他揽在君兮腰间的手一瞬间力道大得吓人,喉结动了动,嗓音发哑:“君兮,你”
君兮一脑门的问号。
他又不说话了,只加快脚步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回帐篷里探望病号的燕望北,看见这一幕,手指磨砂着自己的下巴,嘴角兴味地勾起:“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