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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兮眉头皱了起来:“你身子不好。”
男子眼底落下一层暗淡的光辉,“娘胎里带来的病根儿,习惯了。”
君兮想说的是,你自己都跟个病鬼似的,还跑这悬崖上来吹冷风,不是自己找虐是什么?
她道:“那公子平日里还是注意修养。”
男子冲温和一笑:“外界倒是都称呼我为公子城。”
这话题转换得有点快啊
怎么一下子又到名字上了?不过他说什么来着?公子城?
君兮努力想了想,确定自己对这个名字毫无映象。
于是她“哦”了一声,没了下文。
看着男子应该不是泛泛之辈,他肯定把她祖宗十八辈的事儿都查清楚了,君兮也就懒得自报家门了。
她的反应让男子又是一笑,说:“姑娘真是有趣得紧。”
君兮呵呵两声。
她至始至终就说过这么几句话,哪里有趣了?这个人,应该是觉得她身后的君氏云骑有趣吧!
她这般不冷不热的态度,男子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只道:“昨日的来这白马寺,途中一匹白马拦了路,我以为是佛缘,不曾想那白马竟是带我去捡回了晕倒在雪地的姑娘你。现在看来,到有点像姻缘了”
说到这里,他好看的唇才完全勾了起来,眉眼含笑看着君兮。
君兮继续:“呵呵。”
男子眉头微蹙:“姑娘不信?”
君兮实在不想说实话来打击他,“你想说,一见钟情?”
男子蹙起的眉头松开了,他道:“有何不可?”
君兮一脸黑线:“搭讪之前,你就不能先看几个话本子吗?学着点行不行?”
没有理会男子发懵的神色,君兮在他座位旁边看到了自己的红磷软鞭,道:“你把鞭子还我!”
男子再看她时,脸上带了点羞涩:“你喜欢这样玩?”
君兮:“?”懵!
男子脸红红:“我身子骨不好”
君兮:“!”
一把拖过自己的鞭子,蹦跶出八丈远。
男子这才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我这个搭讪如何?”
君兮皱眉看着他,方才他说的那话,确实是她看过的那些话本子有的。
他兀自又笑了几声,才摆摆手道:“好了,不逗你了,来这么久了,喝杯茶吧?”
君兮站着没动。
他动作极优雅地倒了两杯茶,袅袅雾气里,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模糊起来。他先端起喝了一口,才笑着看向君兮,“我试过了,没毒。”
君兮还是没动,她想不通眼前这男子到底要做什么。
男子手撑着下颚言笑晏晏,目光掠过另一杯茶,缓缓道:“若是这杯我也尝过的话,怕是姑娘就不愿再喝了”
君兮翻个大白眼,不就是喝杯茶嘛,一手端起杯子,牛饮!
男子因为她这个动作有半分失神。
“咯,茶喝了,多谢救命之恩!”君兮把茶杯放回桌子上,不知为何,就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多待。
男子道:“姑娘莫要多心,在下只是突然想起了发妻。”
这男人有妻室,还在这儿撩拔她不是什么好货色!
他像是陷入了回忆里,嘴角温和的笑意有点苦:“我们就是在这白马寺里相识的”
君兮对他和他爱妻的故事不感兴趣,没什么诚意地道:“你这么喜欢你的妻,就对她好啊。”
男子苦涩摇了摇头:“来不及了”
只这么一句话,君兮懂了,怕是他的妻早已不在人世。
想了想,道:“那你节哀。”
男子赫然抬头看她,“姑娘可相信轮回?”
这人怎么说话怪怪的?
难不成是觉得她跟他的亡妻长得像,要来个替身恋什么的?毕竟她看过不少话本子,这样赚眼泪的故事更是看了不少。
一瞬间恶寒起来,她道:“人死了就是死了,就算真有轮回,遇到的,也不可能是前世那个人了!”
纵是那人,谁又知,这一世,他活成了什么样子?
说完这句,君兮就离开了风来亭。
男子呢喃着她最后那句“不可能是前世那人了么”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简直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眼角沁出了泪,不知是因为剧烈咳嗽咳得流泪了,还是因为其他的
君兮在梅林外找到了自己的朔雪马,那家伙正卖主求荣,一边享受着桃夭那小丫头给它挠痒痒,一边哼哧哼哧啃着梅花
桃夭叽叽咕咕跟朔雪马说了什么,笑得直不起腰来。
发现君兮从梅林里出来了,一双星星眼看着她:“怎么样?我哥哥很好看吧?”
君兮敷衍点点头:“好看好看。”
其实也就那样儿,容貌算不得十分出色,但是周身淡雅若兰的气质叫人很舒服,像是品一盏茶,越品,越有味道。
但是君兮,天生就是喜欢喝烈酒的人,酒愈烈,愈香,愈醇,愈有味道,也叫人愈发忘不掉。
桃夭疑惑地打量她一眼:“那你怎么出来了?”意思是她哥哥那么好看,怎么舍得走。
君兮面不改色地说:“你哥哥想你嫂嫂了,我不好打扰他。”
“嫂嫂?”桃夭面上更加疑惑了。
君兮接着道:“他好像一直在咳嗽,你过去看看吧。”
桃夭“呀”了一声,有些生气地看着君兮,道:“你怎么能让哥哥一个人呆在那里?”
君兮耸耸肩,她要是不去风来亭,那个叫公子城的,还不是一个人在那儿卖弄风雅煮茶?
第五十一章 我们退亲吧()
不过她猜得果然没错,桃夭看上去不到十岁,功夫却是极好的。在梅林间敏捷地几个跳跃,就没了人影儿。
君兮拉着马缰绳往山下走,却发现拉不动。
回头一看,朔雪啃着梅花,不肯走,湿漉漉的眼睛里有点可怜,又有点倔强。
君兮看着朔雪这个眼神,突然就想到了汤圆
哎,也不知汤圆八宝怎么样了,她莫名其妙失踪了一天一夜,王府应该已经人仰马翻了吧!
君兮说:“你再不走,以后我让汤圆给你减餐!”
朔雪马不为所动。
君兮:“把你的黑豆分给你隔壁马房的枣红马!”
朔雪打了个响鼻,继续啃梅花。
君兮气得跳脚:“府里好像刚买进好几匹大宛马,其中两头都是母的,就养在踏雪蹄乌旁边的马房!”
朔雪马终于不啃梅花了,气势汹汹地走在前面。
“你这头蠢马,我还没骑上来呢!”君兮用力拽了拽缰绳。
等她终于爬上马背了,看着朔雪马猴急地下山,突然有点心塞,然后她就把自己的心塞说出来了:“朔雪啊,你是只公马吧”
君琛断袖,她不断袖啊,难不成是君琛的马被他传染了断袖这个毛病,勾搭了她的马?
朔雪马偏头打了个响鼻,突然撒开四蹄狂奔起来。
君兮一个重心不稳就往后倒,气得直拽它颈子上的鬃毛:“反了不成你!”
朔雪马很快就停了下来。
君兮看着白马寺山脚下黑压压围了一圈的官兵,而那高居于踏雪蹄乌背上,冷冷看着她的人,不是君琛又是谁?
几乎是瞬间,君兮脸上半点表情也挤不出来。
朔雪马仿佛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迈不动蹄子了。
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一秒,两秒,三秒
终于,君琛先下了马,半跪在地上,说:“请郡主回府。”
说好了哭过了,就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的,可君兮心口还是抽痛了一下,不过她掩饰得很好,面无表情地说:“本郡主自然会回去!”
鞭子在马背上一挥,越过君琛径直走了。
许久,君琛才抬起脸,看着远处的那道人影,她昨日穿的是一身红衣,今天却变成了白狐裘披风。
眼底笼上一层阴霾,他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查,她这一晚和谁在一起!”
剑一觉得自己后背又开始冒冷汗
回到府上的时候,君兮就发现所有人看着她都战战兢兢,欲言又止的样子。
君兮眉头一皱,问:“八宝呢?”
“回回郡主,八宝姐姐被世子罚了。”一个怯怯的声音回道。
君兮皱眉看着这个婢女,认出她就是那日为自己梳头的婢女。
一听到八宝被罚,她先是一愣,跟着火气就上来了:“他凭什么罚八宝?”
婢女战战兢兢道:“因为郡主一夜未归世子说连主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这样的婢子不要也罢,就打了八宝姐姐一百大板”
君兮只觉得自己脑子轰滴一声炸开了!
他自己逛花楼,竟然还回来罚她的婢女!
君琛,好,很好!
她问:“八宝现在在哪里?”
“八宝姐姐伤得重,汤圆姐姐正照看着她”婢女哭着说。
君兮抬脚就要去八宝的房间,却又被另一边的争吵吸引了注意力。
“怎么走路的,你看着点,这可是给沐歌姑娘送去的燕窝,被你这么撞洒了,你赔的起吗?”
“这是给八宝姐姐煎的药,明明是你撞到我的!整个王府都是郡主的,你们那什么姑娘,也不照照镜子,看清自己是什么东西!”
“啊呸!你们郡主的,你们郡主就是个吃白饭的,整个王府还不是世子支撑着的!”
“你们才是吃白饭的!臂枕千人怎么还有脸见人!”
“嗬,死妮子,你看不起我们姑娘是吧,看我不告诉世子,让世子打断你的腿!”
“本郡主倒想看看,谁敢在镇北王府作威作福!”忍无可忍,君兮冷笑着打断那两个婢女的话。
王府的丫鬟一见到她,眼眶就红了,委屈叫了声:“郡主”
那个面生,衣着明显露骨的婢女见了君兮,面生倒是有几分慌乱,不过马上就色厉内荏起来,挑衅似的瞪着君兮。
君兮没有看她,而是看向了王府的婢女,说:“厨房还有药吗?”
婢女点点头。
君兮说:“重新煎一碗,给八宝送去。”
婢女退下了,君兮这才问:“管家在哪里?”
“我家姑娘那地儿住着不舒服,反正荣华堂是空着的,就让管家拨给我家姑娘住了,估计管家这会儿正带着人在收拾呢啊——我的脸——”
婢女话没说完,就是一阵惊叫。
鞭风如刃,将她整张脸抽了个稀巴烂,嘴唇再开开合合,变成了无数瓣。
君兮怒极反而笑,道:“真当这镇北王府是你家的?”
荣华堂是她父王母妃生前的居处,自打他们双双去世后,就一直空着的。寻常时候,君兮都命人将荣华堂锁起来的,里面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荣华堂,对君兮有着很特殊的意义。
她这才一天没回府,府里就大妖精小妖精都进来了!还想住进荣华堂!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婢女面上一喜,趴在地上哀哀地叫着:“世子,救命郡主不由分说就用鞭子抽了奴婢一顿,还说要打姑娘”
这装可怜又反咬一口的本事不小啊!
君兮这张扬跋扈的名声已经人尽皆知了,她还作死地自己要往枪口上撞!若她真是揽月楼的人,她昨日都直接砸楼了,识相点的,都知道要夹着尾巴做人!
君兮都没回头,半眯着眼,一脚踏在了婢女的肩膀上,冷冷开口:“你求他?你不知道他是我的童养夫吗?整个王府都是本郡主说了算呢!”
婢女一下子又有点傻眼,君兮昨日跟君琛闹成那样,怎么今天又心平气和了?
君兮收回了脚,因为鞋子上沾了血珠而微微拢了眉心,“你是一颗聪明的棋子,可惜你太粗心了些。”
到底是哪里暴露了?
婢女想不明白,但她不会知道答案了。
喉咙哪里溢出一条血线,是君琛的影子们动的手。
院子里不相干的人,都被清理掉了。
君兮只淡漠地看着这一切,抬脚想走的时候,君琛在她面前蹲下,因为穿着铠甲,衣袖被绑在了护甲里面,他直接用手拂去了鞋面上的血珠。
哆哆嗦嗦跟在君兮身后的小婢女惊得张大了嘴巴。
前一刻还地狱修罗般的世子,现在就蹲下给郡主擦鞋子了?
可是整个京城都传遍了,世子大过年逛花楼,被郡主逮到,气得砸了那花楼
小婢女脑子里一团浆糊,不明白这两个主子到底是怎么了。
君兮半眯着眼,神色有些懒懒的,她说,“君琛,能谈谈吗?”
君琛起身,说:“我正好也有事找郡主。”
谈话的地点还是君琛的书房,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那个”
“你”
同时开